摘要:大年初三,雨水暂歇,天空却依旧阴沉得如同浸了水的灰色绸布,压得人喘不过气。金陵城中走亲访友的车马明显稀疏了许多,连日的阴雨和潜藏在节日喜庆下的紧张气氛,让这个年节显得格外冷清和压抑。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二十三章 灯下黑
大年初三,雨水暂歇,天空却依旧阴沉得如同浸了水的灰色绸布,压得人喘不过气。金陵城中走亲访友的车马明显稀疏了许多,连日的阴雨和潜藏在节日喜庆下的紧张气氛,让这个年节显得格外冷清和压抑。
言府书房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驱散着从门窗缝隙钻入的湿寒之气。言豫津端坐于书案后,面前摊开的已非金陵舆图,而是几卷通过特殊渠道调阅来的、关于部分宗室旁支府邸产业及一些冷僻官署廨舍的旧档抄录。他的指尖蘸着朱砂,在一张素笺上快速勾勒、标记,神情专注,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却又透着一股猎手逼近目标时的锐利。
观砚侍立一旁,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莅阳长公主的母族,渭南郡王府,在京郊有一处别业,名为‘沁芳园’,据记载,已荒废近十年……”言豫津低声自语,朱笔在一个地名上轻轻一点,随即又划去,“太过显眼,谢玉未必敢用。”
笔尖移动,落在另一个不起眼的标注上:“宗正寺西署,掌管部分宗室谱牒备份及前朝旧档,位于皇城西南角,人员简单,屋舍多有闲置……”
他沉吟着,目光在那处停留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记号。
“还有这里,”他的笔移向城南方向,“原太仆寺下辖的一处旧马场管事房舍,太仆寺职权削弱后,此地近乎废弃,归由京兆尹府代管,但实际巡查松懈……”
一个个可能的地点被提出,又被逐一否定。谢玉老谋深算,藏匿何文新这等关键人证,必然会选择一个看似与他自己毫无关联、却又能在必要时施加影响、且足够隐蔽的所在。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愈发昏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
言豫津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心力交瘁。这种近乎盲目的推测,如同在漆黑的房间里寻找一根特定的绣花针,希望渺茫。
“少爷,您歇息片刻吧。”观砚忍不住出声劝道,“已经查了两日,也不急在这一时。”
言豫津摆了摆手,刚欲开口,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书案一角,那里放着一本前几日翻看过的、关于本朝刑狱制度的杂书。书页间夹着一张作为书签的旧票拟,上面隐约可见“诏狱”二字。
诏狱……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被忽略的、却又无比契合“灯下黑”原则的地方,骤然闯入他的脑海!
诏狱!直属皇帝、由悬镜司掌管的特殊监牢!那里关押的,多是涉及皇室、重臣或极度机密案子的犯人,守卫森严,与外界隔绝,寻常官吏根本无从插手,甚至连打听都是禁忌!
谢玉虽权势滔天,但他的手,能伸进悬镜司掌管的诏狱吗?
按理说,绝无可能。悬镜司首尊夏江,是陛下绝对的心腹,独立于朝堂各派系之外。
但是……如果并非将何文新作为犯人关进去,而是以其他名义,比如……需要“保护”的、涉及某桩隐秘旧案的“证人”?或者,是利用诏狱系统内某个不为人知的、用于临时羁押或转移特殊人犯的秘密地点?
这个念头太过大胆,甚至有些骇人听闻。可越是细想,言豫津越觉得可能性极大!诏狱系统庞大而复杂,其中未必没有可供操作的缝隙!而且,将人藏在悬镜司的眼皮子底下,恐怕连夏江自己都未必能立刻察觉,绝对是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选择!
他猛地站起身,因动作过急,眼前甚至黑了一瞬。他扶住书案,稳了稳心神,急促地问道:“观砚,我们的人,可能接触到诏狱系统?哪怕是最外围的杂役、狱卒?”
观砚被少爷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和问题吓了一跳,仔细回想了一下,面露难色:“少爷,悬镜司规矩极严,自成体系,尤其是诏狱,所用皆是世袭或严格选拔的家奴亲信,外人极难渗透。咱们……咱们目前确实没有能直接接触到诏狱内部的人手。”
言豫津的心沉了一下,但那股直觉却愈发强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
直接接触诏狱行不通,那么……间接呢?是否有别的途径,可以核实这个猜测?
夏江……夏冬……夏春……
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关于悬镜司几位首脑的信息。夏江老谋深算,无从下手。夏冬看似冷漠,实则……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书架上那一摞关于乐律的典籍上。
宫羽!
宫羽与夏冬似乎相识!那日在小巷中,夏冬看向宫羽的眼神,绝非看一个陌生乐师!她们之间,必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而宫羽,是梅长苏的人!
难道……梅长苏早已将目光投向了诏狱?他通过宫羽与夏冬的这层关系,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想法让言豫津豁然开朗!是了,梅长苏既然能给出“何文新”这个名字,必然对其下落有所推测,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某些线索!他给自己的指引,或许并非让自己去盲目寻找,而是……让自己去印证,或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某种协助?
他立刻回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新的信笺,提笔蘸墨。但他没有写下任何具体的名字或地点,而是用极其隐晦的措辞,写下了一段看似讨论乐理的话,其中夹杂了几个特定的、可能与“诏狱”、“隐藏”、“证人”等概念相关的音律术语。这封信,是写给宫羽的。他需要确认,梅长苏是否已经注意到了诏狱这个方向。
他将信用特殊的火漆封好,交给观砚:“立刻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凝香阁宫羽姑娘手中,要快,要隐秘。”
“是!”观砚接过信,感受到少爷语气中的急迫,不敢怠慢,立刻转身离去。
信送出去后,便是焦灼的等待。
言豫津无法静坐,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他反复推敲着自己的猜测,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漏洞,心绪如同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煎烤。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华灯初上,观砚才带着一身夜露寒气,匆匆返回。
“少爷,信送到了。宫羽姑娘什么也没说,只收下了信。”观砚回禀道,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不过,她让侍女转交了一样东西给您。”
说着,他呈上一个小巧的、以湘妃竹编成的精致小盒。
言豫津接过竹盒,入手微凉。他打开盒盖,里面并无书信字条,只静静地躺着一枚……样式古朴的银质耳珰。耳珰做工并不算顶好,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何意?
言豫津拿起那枚耳珰,在灯下仔细端详。耳珰上没有任何标记,只有内侧,用极细的针尖,刻了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如同水波般的纹样。
这个纹样……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个纹样!这是很多年前,宫中某位失势的老太妃身边侍女惯用的标识!那位老太妃……似乎与已故的……那位二十多年前遇刺的郡王,母族有所关联!
宫羽给他这枚耳珰,是在暗示何文新的藏匿之处,与那位已故郡王的旧案有关?与宫中某些早已被遗忘的势力有关?
诏狱……宫中旧案……已故郡王……
几条原本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枚小小的耳珰,猛地串联了起来!
一个清晰得令人心惊的推测,浮现在言豫津的脑海中——
何文新,知道的秘密,或许并不仅仅是关于谢玉,更可能涉及到那桩被尘封的郡王遇刺案!而谢玉,将他藏在诏狱,或许并非仅仅是为了控制他,更是为了……借悬镜司和陛下之手,将这段过往彻底掩盖!因为一旦何文新开口,牵扯出的,可能将是连当今陛下都不愿面对的惊天隐秘!
所以梅长苏要查谢玉,就必然要翻出这桩旧案!所以他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言豫津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耳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那不仅是与谢玉的较量,更是要触碰那道由当今圣上亲手划下的、绝不容逾越的红线。
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前路,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
但这盏灯,既然已经点亮,便再无回头之路。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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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