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腊月二十三，祭灶过小年。金陵城的年味儿仿佛被这日渐紧迫的时日催逼着，终于浓郁到了极致。各府门前早已悬挂起崭新的桃符，檐下也换上了大红灯笼，即便是在白日里，那鲜艳的色彩映着未化的积雪，也透出一股子暖烘烘的喜庆来。街市上人流如织，采买年货的百姓摩肩接踵，吆喝声、讨
文/鼎客儿
第十七章 年关雪
腊月二十三，祭灶过小年。金陵城的年味儿仿佛被这日渐紧迫的时日催逼着，终于浓郁到了极致。各府门前早已悬挂起崭新的桃符，檐下也换上了大红灯笼，即便是在白日里，那鲜艳的色彩映着未化的积雪，也透出一股子暖烘烘的喜庆来。街市上人流如织，采买年货的百姓摩肩接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欢笑声混杂在一起，织成一幅热闹非凡的盛世画卷。
然而，在这片普天同庆的喧嚣之下，某些角落里的暗流，却并未因节庆而止息，反而因着人心的浮动与防卫的微妙变化，涌动得更为诡谲。
言府上下自然也忙碌起来。言豫津身为世子，即便平日再“不着调”，这等关乎家族体面的大事，也需出面操持。他指挥着下人清扫庭除，清点库房，安排祭祖的一应事宜，倒也做得井井有条，只是那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与这节日气氛格格不入的沉凝。
祭灶这日晚，言府设家宴。菜肴比往日丰盛许多，厅内也点了明晃晃的巨烛，驱散了冬夜的黑暗与寒冷。然而，席间的气氛却算不得热闹。
言阙依旧是一身道袍，神情淡漠地坐在主位，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只略动了动筷子，便不再进食，目光空茫地望着跳动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言夫人谢氏身体似乎比前些时日更差了些，脸色苍白，强打着精神，偶尔低声吩咐侍女几句，声音也带着虚弱的颤音。
言豫津坐在下首，看着父母这般模样，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他努力挤出笑容，说着些市井趣闻，试图活跃气氛，但那笑声落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单薄无力。
他知道，有些鸿沟，并非言语可以填补。有些伤痛，早已随着那场大火，烧穿了时光，在活着的人心里，留下了永不愈合的焦痕。
家宴草草结束。言阙率先起身，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静室。言夫人也被侍女搀扶着回去歇息。偌大的花厅，转眼间便只剩下言豫津一人，对着一桌几乎未动的珍馐，和那摇曳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挥退了下人，独自走到廊下。夜风凛冽，吹得檐下的灯笼剧烈摇晃，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远处街巷传来隐约的爆竹声，更衬得这侯府深处的寂静，如同坟墓。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苏宅，想起了那个在风雪中咳喘的青衫客。今夜，他是否也独对孤灯？是否也在这一年将尽的时刻，缅怀着那些再也无法团聚的亡魂？
袖中的玉马坠子贴着肌肤，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被体温焐热的结果。他紧紧攥住它，仿佛那是茫茫黑夜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就在这时，观砚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脸色有些异样，凑到言豫津耳边低声道：“少爷，刚得到的消息……巡防营今夜有异动。”
言豫津眸光一凛：“说清楚。”
“大约半个时辰前，巡防营副将欧阳忌，亲自带着一队精锐，悄悄出了南门，看方向……像是往京郊的……皇家猎场那边去了。”观砚的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咱们的人发现，谢玉府上后门，也有几辆蒙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离开，去向不明。”
皇家猎场？谢玉的马车？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又是年关夜，他们想做什么？
言豫津的心猛地揪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他的心脏。他立刻联想到那桩被提及的、二十多年前的郡王遇刺案，以及梅长苏正在追查的兰园、旧渠尸骨……谢玉这是要狗急跳墙？还是要先发制人，清除隐患？
目标是谁？是梅长苏？还是……靖王景琰？抑或是……其他可能知情的人？
他必须立刻弄清楚！
“备马！”言豫津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要快！不要惊动府里任何人！”
“少爷！这太危险了！”观砚急道，“外面情况不明，又是深夜……”
“快去！”言豫津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若误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观砚从未见过少爷露出如此神情，那目光中的冷厉与果决，竟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劝，连忙转身跑去安排。
片刻之后，言豫津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外罩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斗篷，悄然从言府后门牵马而出。他没有带观砚，只身一人，翻身上马，一夹马腹，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街道两旁的喜庆灯笼飞速向后掠去，在他眼中化作模糊的光带。他伏低身体，控着缰绳，将马速提到极致，朝着南门方向疾驰。
他必须赶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赶到皇家猎场！至少，要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马蹄踏过积雪的街道，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年关夜里，传得格外遥远。
然而，当他堪堪赶到南门外时，却见城门已然关闭落锁！守城的兵士增加了数倍，盔甲鲜明，刀剑出鞘，如临大敌般封锁了所有通道！
“奉上谕，今夜宵禁，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城门！”守门将领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异常冷硬。
言豫津勒住马，望着那紧闭的、在夜色中显得异常高大的城门，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谢玉和欧阳忌，显然已经布置好了一切，甚至动用了陛下的名义封锁了城门！他们是要将猎物牢牢困在城外，然后……瓮中捉鳖？
那猎物，究竟是谁？
他调转马头，沿着城墙根缓缓而行，大脑飞速运转。硬闯城门绝无可能，反而会打草惊蛇。他必须另想办法出城，或者……至少要知道城外的具体情况。
忽然，他想起一条几乎被遗忘的秘道。那是他年少时，偶然从言府收藏的一本前朝杂记中看到的，记载着前朝某位皇子为了私下出城游乐，曾秘密修建了一条从城内某处荒废宅院通往城外的地道。那杂记语焉不详，位置也极其模糊，他当时只当是野史趣闻，并未在意。
如今，这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他不再犹豫，立刻策马朝着记忆中那本杂记所记载的大致方位奔去。那是一片靠近西城的、早已荒废多年的坊区，平日里人迹罕至，在这年关夜里，更是如同鬼域。
他在错综复杂、积雪覆盖的巷道间穿行，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敏锐的直觉，寻找着可能的入口。寒风呼啸，吹动着断壁残垣上的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终于，在一处被藤蔓和积雪几乎完全掩盖的、半塌的假山石后，他发现了异常。拨开枯藤，清理掉积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显露出来，里面散发出阴冷潮湿的霉味。
就是这里！
言豫津没有丝毫犹豫，将马匹拴在隐蔽处，深吸一口气，矮身钻入了地道之中。
地道内狭窄而曲折，脚下湿滑，空气污浊。他只能凭借着袖中短剑偶尔划出的火星，勉强辨认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的空气。
他加快脚步，从另一端的出口钻出。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枯树林，已然是在金陵城外。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皇家猎场就在东南方！他不敢怠慢，立刻施展身法，如同鬼魅般在雪原和林地间穿行，朝着猎场方向疾掠而去。
越靠近猎场，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便越是浓重。他甚至能隐约听到兵刃交击之声和呼喝声从猎场深处传来！
战斗已经开始！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顾一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当他终于潜行至猎场边缘，借着一棵大树的掩护向内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只见猎场一片空地上，火把通明，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正围攻着中间寥寥数人！而被围攻的核心，赫然是——靖王萧景琰，以及他身边仅存的几名亲卫！
萧景琰浑身浴血，甲胄上满是刀痕，手中长剑挥舞如风，依旧勇不可当，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而在战圈之外，欧阳忌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场围猎。更远处，一棵大树下，谢玉的身影隐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但那方向，正是对着战场！
他们果然是要对靖王下手！
言豫津目眦欲裂！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猎场四周的密林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音！紧接着，无数点寒星如同疾风骤雨般，从黑暗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场中黑衣人，而是——外围的欧阳忌及其麾下的巡防营兵士！
“有埋伏！”欧阳忌大惊失色，挥刀格挡箭矢。
与此同时，另一队身手矫健、着装统一的灰衣人，如同神兵天降，从侧翼猛地切入战场，直扑那些围攻靖王的黑衣人！这些人招式狠辣，配合默契，瞬间便将黑衣人的阵型冲散！
是江左盟的人！是梅长苏的安排！
言豫津瞬间明白了！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刺杀，而是一个引蛇出洞、反戈一击的局！梅长苏早已料到谢玉可能会对靖王下手，故而暗中布置，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萧景琰压力骤减，精神大振，剑光暴涨，连斩数名黑衣人。
欧阳忌带来的巡防营兵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阵脚大乱。
谢玉见势不妙，毫不犹豫，立刻在几名心腹的死命护卫下，调转马头，便要趁乱逃离！
“谢玉休走！”萧景琰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竟不顾身后残敌，策马便欲追击！
“殿下不可！穷寇莫追！”一个灰衣人头领急忙劝阻。
场面一片混乱。
言豫津伏在暗处，看着谢玉仓惶逃窜的背影，又看了看场中依旧在厮杀的靖王和江左盟众人，心中念头飞转。
谢玉不能就这么跑了！他若逃回城中，凭借其权势和陛下的偏袒，今晚之事，很可能又会像那郡王遇刺案一般，被强行压下！
他必须做点什么！
言豫津的目光，猛地锁定在谢玉逃离方向的前方，那里有一片地势略高的坡地，生长着茂密的灌木丛。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绕过混乱的战场，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片坡地潜行而去。
风雪更急，年关的夜色，被鲜血与刀光，染上了浓重的、残酷的色彩。
【第二卷 第十七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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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