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谭宗明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把关雎尔归到了朋友的行列中。昨夜两人不过是闲聊了些感情相关的话题，一个是从未涉足情场的青涩姑娘，一个是阅女无数的情场老手。可真正攀谈起来，心头竟意外地生出几分松弛感。在关雎尔眼里，谭宗明没有值得她刻意讨好的分量，更无需她委曲求全去迁就。她全然将他当作职场上的前辈，当作事业道路上的标杆，既有几分敬重，也借着谭宗明刻意放低的姿态，随口问出了些藏在心底的疑惑。谭宗明琢磨不透，这样的相处模式到底是好是坏。他是真心把关雎尔当作难得遇见的知己，要知道，他向来不轻易将人视作朋友。能成

谭宗明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把关雎尔归到了朋友的行列中。

昨夜两人不过是闲聊了些感情相关的话题，一个是从未涉足情场的青涩姑娘，一个是阅女无数的情场老手。可真正攀谈起来，心头竟意外地生出几分松弛感。

在关雎尔眼里，谭宗明没有值得她刻意讨好的分量，更无需她委曲求全去迁就。她全然将他当作职场上的前辈，当作事业道路上的标杆，既有几分敬重，也借着谭宗明刻意放低的姿态，随口问出了些藏在心底的疑惑。

谭宗明琢磨不透，这样的相处模式到底是好是坏。

他是真心把关雎尔当作难得遇见的知己，要知道，他向来不轻易将人视作朋友。能成为谭宗明的朋友，就意味着能收获诸多便利，意味着会被当作贵宾般对待。

当然，这些暗藏的门道，关雎尔此刻还一无所知。

谭宗明也没有心思点破其中的关键。

那姑娘若是真见了他家的排场，恐怕只会吓得远远躲开。他愿意主动亲近这姑娘，正是看中了她那份通透纯粹。他见过太多自诩清白的人，却从未有谁像关雎尔这般，素净得浑然天成，自己却毫不知情。

他所欣赏的，正是关雎尔这份难能可贵的特质。

可这份过于通透的纯粹，又时常让他感到些许烦闷。

不知不觉间，谭宗明竟多了几分长辈的模样，对关雎尔有着亦师亦友的关照。对方信任他，却又深谙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分寸。往往是关系刚拉近一分，又会在不经意间退回两步。更何况，被人当作普通人看待的滋味，让谭宗明有些无所适从，心底总涌起一股逃回自己保护壳的冲动，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寄居蟹。

这些年来，他从未将真心全然交付给任何人，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真诚，却也比任何人都害怕受伤。

可仅仅是多了这么一个朋友，就已让他辗转难眠。

像他们这样身处高位的人，哪里来的真心朋友？清醒时要时刻提防身边人的窥探，随时做好被人背后捅刀的准备。

他们站在高处承受着孤独的寒意，多一个朋友，往往也意味着多一份潜在的危险。

其他姑娘贪图的，不过是谭宗明的地位与财富，即便清楚这一点，他也无可奈何。谭宗明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没有牵挂，索性沉溺在声色犬马的世界里麻痹自己。

关雎尔自然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心思。

她记挂着的，是谭宗明待人的温和。在她眼里，每一个愿意亲近的人都能成为朋友，虽说她前途未定，手头也没多少积蓄，但对待朋友，她向来是一片赤诚，如同将春心托付给杜鹃般毫无保留，只求一份亲密无间的情谊。

正因为她不曾拥有太多，所以即便失去些什么，也不会感到畏惧。

谭宗明的生活里，从未有过这般热热闹闹甚至带着几分幼稚的场景。昨天他忽然惊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些老了。他看得到安迪眼底的关切，对那几个姑娘的真心呵护，也看得到魏渭对安迪的深情牵挂。

那他自己呢？

他就像这偌大世间突然熄灭的一盏灯火，是满目光彩中唯一的落寞。甚至还要强装出无所谓的模样，看着旁人热闹欢笑，看着他们在彼此的世界里绽放光芒。

这份热闹像团火焰灼烧着他，烧得他愈发清醒，也愈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孤独。

直到他追出门外，看见关雎尔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慌乱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那姑娘带着几分茫然地皱起眉头，姣好的脸庞上满是疑惑，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委屈，让人下意识就想上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谭宗明在心里暗忖，此刻不管关雎尔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大概都不会拒绝。

他凝视着那姑娘，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她走在月色里，柔和的脸庞上带着细腻的神情，见到他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里像是泛起了微光，满是动容的神色。

就在那一瞬间，谭宗明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了想要关心的人。这份牵挂不再是系在安迪身上，不再停留在他虚无缥缈的想象里，而是真真切切地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让他开始觉得，生活也能有新鲜有趣的模样。

第二天，关雎尔匆匆赶到餐厅时，发现谭宗明和安迪姐他们都已经到了。

魏先生正细心地给安迪布菜，他们那一桌自有属于两人的温馨。邱莹莹坐在离自助餐台最近的位置，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谭宗明则靠在窗边，桌上只放着一杯咖啡，慵懒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他看起来好孤独。”

关雎尔在心里默默想着。

明明大家都是来度假的，可和二十二楼的热闹不同，和其他人在此处的亲密氛围不同。只有谭宗明，像是突然闯入这个地方的陌生人，手足无措的模样，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但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宁愿退到一旁的角落，在落寞中静静看着别人的热闹。神色间带着几分收敛，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喜怒悲欢。

正因为这般模样，才更让人觉得心酸。

谭宗明转过头，恰好对上关雎尔望过来的目光。

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心头竟莫名地松了口气，眼角眉梢染上笑意，在周围绿色植物的映衬下，笑得如同春风般和煦。

他就这样望着她，带着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早上别喝咖啡，对胃不好。”

关雎尔刚坐下，谭宗明就把她端来的咖啡往旁边挪了挪。要知道，金融街的人都有个习惯，早上必须喝一杯咖啡才能打起精神。

“你自己不也在喝吗？”关雎尔侧过头，看着谭宗明手边的咖啡，语气自然地反驳道。

谭宗明愣了一下，挑了挑眉，随即起身端来两杯牛奶：“那咱们今天，就换个口味尝尝。”

关雎尔笑得眉眼弯弯，其实她并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可自从进了公司，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习惯，学着适应快节奏的工作状态。时间一长，她自己都忘了，当初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她习惯性地朝旁边张望，恰好看到樊胜美已经盛装出现。

樊胜美就是这样的人，即便哭过，也能伪装得毫无痕迹。

“先吃饭吧。”谭宗明打断了关雎尔的关切，语气慢悠悠地说：“待会儿我送你们三个回去，就别麻烦安迪和魏先生了。”

谭宗明心里倒真有些同情魏渭，本是想讨好安迪的朋友，没想到最后却闹成了这般模样。

“你早上就只吃这些吗？”关雎尔软糯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响起，意外地透着几分温柔。

谭宗明看了看自己的盘子，又看了看关雎尔的。他早上向来没什么胃口，饮食也一向清淡。可现在关雎尔坐在他身边，有个人陪着一起吃饭，他才忽然觉得，肚子里泛起了几分饥饿感。

看来不是他偏爱清淡的饮食，而是一个人吃饭时，总觉得索然无味。

关雎尔吃饭时不怎么说话，家里的规矩向来严格。第一次在安迪办公室和谭宗明一起吃饭时，她还紧张得不行。可现在两人不说话，反倒像是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一样自然。

谭宗明也放松下来，慢悠悠地喝着牛奶，时不时抬眼看看关雎尔。

牛奶的甜味有些浓，但此刻喝起来，倒也觉得顺口。

回程的路上，不像来时那般叽叽喳喳，车厢里的气氛沉闷了许多。邱莹莹不敢再随意打闹，樊胜美靠在座位上假寐。关雎尔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谭宗明，心里满是愧疚——让这样一位大人物给自己当司机。

谭宗明倒是朝着她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直到她们几个到了家，樊胜美客气地向谭宗明道谢，邱莹莹则像逃难似的跑去按电梯。关雎尔扶了扶眼镜，对着谭宗明无奈地说：“辛苦你了，谭宗明。”

最后那三个字，她说得极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里。

谭宗明像是没察觉她的窘迫，转而提起了别的话题：“刚回来，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小姑娘能开口喊他的名字，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

听到“工作”这两个字，关雎尔委屈地撇了撇嘴。谭宗明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等你不忙的时候，带你去尝尝。”

有放有收，这才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关雎尔本想拒绝，可看着对方眼底的关切和语气里的随意，又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于是想了想，说：“那这次我来请客吧。”

谭宗明难得笑得眉眼舒展：“那好，过两天我联系你。”

他心里有些忐忑，太着急的话，恐怕会把小姑娘吓跑。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关雎尔不禁心生感慨，爱情果然能改变一个人，向来强势干练的安迪，竟然也会为了魏渭亲自下厨做饭。可惜这份精心烹制的美食本是为魏先生准备的，第一次试吃的机会，反倒让2202的她们三个先享了口福。

樊胜美和邱莹莹一边品尝，一边不住地赞叹安迪的幸福。关雎尔站在一旁，心里忽然涌起几分羡慕。她想起自己曾对谭宗明说过，喜欢一个人，是从心底里自然而然生出的欢喜。安迪对魏先生的感情，大抵就是这般纯粹吧。

她又想起了谭宗明，起初她以为谭宗明必定是喜欢安迪的。可现在回想起来，前几天在山庄时，对方的模样又不像。他会看向安迪，但眼里只有朋友间的关切，并无男女之情。直到此刻，关雎尔也没弄明白，谭宗明去山庄到底是为了度什么假。

她甚至觉得，或许是她们打扰了他的清净。

关雎尔的手机里存着谭宗明的号码，可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一次也没敢主动拨出去。她有自己的分寸，心里也带着几分胆怯。她知道，这个电话没那么容易拨通，一旦拨出去，或许还会牵扯出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谭宗明前两天还说要约她吃饭，可这几天却没了任何消息。她本就没把这话完全当真，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琢磨：像谭宗明那样身份地位的人，他口中的“往后”，到底是多久以后呢？或许那些不过是随口的客套话，他自己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谭宗明还在开着会，手机忽然收到了安迪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她刚做好的一桌美食，字里行间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还难得地向他询问意见。

他看着照片里的菜肴卖相十分不错，趁着会议间隙问安迪味道如何。安迪向来自信，很快回复道：“小关她们都说很好吃。”

谭宗明的眉心跳了跳，心底的一根弦像是被人轻轻拨动了。他还记得约那丫头吃饭的事，可安迪这是头一次恋爱，他不好扫了对方的兴致，所以最近总是特意让她早点下班。不然等魏渭出国了，安迪哪里有充足的时间回家练习厨艺呢。

更何况，他并没有关雎尔的联系方式。现在想来也觉得好笑，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给了姑娘号码，却没来得及要到对方的。他其实可以向安迪打听，可一想到关雎尔那拘束腼腆的模样，又不想因此吓到那姑娘。

再说了，日子还长，他也不想带着一堆工作上的琐事去见她。

与关雎尔相见，本该是件让人放松愉悦的事，就像山间的清风、林间的明月，只能静下心来细细体会其中的美好，不该掺杂半点尘世的烦扰。

他放下手机，加快了手头工作的节奏，只想早点结束会议。

“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樊小妹放松一下？”安迪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向关雎尔，“我不想看到她总是这么压抑。”

“晚会啊。”关雎尔突然想到，“樊姐最喜欢那种场合了。”虽说关雎尔连公司年会都没参加过，但她知道，每次只要参加这类宴会，樊姐就会变得格外开心，整个人都焕发光彩。

安迪思索了片刻：“这简单，老谭每个月都会办好几场类似的聚会。”

“一个月要办好几次吗？”关雎尔在心里暗自嘀咕，谭宗明平日里的生活该是无聊到了何种地步，才会把晚上的时间都耗费在这些工作相关的聚会上。他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关雎尔心里清楚，谭宗明比普通商人多了几分温和，这份温和是他难得展露的特质，也是他身上唯一能贴近平凡生活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关雎尔总觉得，谭宗明在刻意收敛自己的温和。他好像害怕别人看到他柔软的一面，可又比任何人都盼望，有人能读懂他这份真挚的心意。

真是个矛盾的人。

“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安迪的话打断了关雎尔的思绪。

“我不行的。”关雎尔下意识地拒绝，“安迪姐，我连年会都没参加过呢，去那种地方肯定会紧张的。”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央求，“你还是让我多睡会儿吧。”

安迪实在无可奈何，只好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勉强她。

穿着修身西装的谭宗明，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他从前倒是喜欢交际，为了拓展人脉，时常举办这样的聚会，时间一长，倒成了一种惯例。

以他如今的地位和实力，本不必亲自到场应酬。可安迪不来，晟煊集团总得有人出面撑场面。他今晚原本是想约关雎尔吃饭的，一想到那姑娘吃饭的模样——吃到喜欢的食物不会大呼小叫，眼里却会闪着亮晶晶的光，还会极其轻微地抿抿嘴角，他心里就泛起几分期待。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老谭，笑什么呢？”

安迪突然出现，利落地跟他打了招呼。谭宗明微微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不来吗？”

“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来了。”

安迪耸了耸肩，解释道：“带我的邻居来换换心情。”

“关雎尔也来了？”谭宗明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却只看到一抹鲜红色的身影，并不是关雎尔。

他心里泛起几分失落，默默地低下头，没再说话。安迪丝毫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指着不远处问道：“那个人是谁啊？”她的目光落在一个穿得像花孔雀似的富家子弟身上。

“哦，那个啊。”谭宗明的语气里没来由地透着一股低气压，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对这种酒会的刻意疏离，“就是你不愿意跟人家打交道的那个。”

他此刻只觉得满心烦躁。早知道安迪会来这里，他还不如直接去找关雎尔吃顿饭。这几天他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翻开通讯录才惊觉，能陪他一起安安静静吃饭的人实在太少。关雎尔现在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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