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雪竹不肯。 她怕。 怕邻居嚼舌根:单身女人带孩子,还坐男人车,算啥? 更怕暖暖被人戳脊梁骨:你妈是“傍”来的好日子。 于是俞乐山只能夜里偷偷把母女从医院接回家,车灯熄了,巷子口步行五百米,像偷情。
“我妈是坐着山子叔叔的小汽车回来的。” 暖暖把这句话当炫耀,饭桌上随口一甩,雪竹的筷子当场停在半空,王潇那碗汤再没动过,俞乐山直接起身去院里抽烟。
一句童声,把三个大人十年的默契炸成碎渣。
我捋一下:雪竹是暖暖法律上的妈,王潇是陪她们最久的“王叔”,俞乐山才是亲爹,可孩子压根不知道“山子叔叔”就是俞乐山。
小汽车是钥匙。 八零年小县城,四个轮子是厂长才有的排面,俞乐山承包五金厂,刚还清贷款,第一件事就是买车,他想让雪竹坐上去,像把当年错过的体面一口气补齐。
雪竹不肯。 她怕。 怕邻居嚼舌根:单身女人带孩子,还坐男人车,算啥? 更怕暖暖被人戳脊梁骨:你妈是“傍”来的好日子。 于是俞乐山只能夜里偷偷把母女从医院接回家,车灯熄了,巷子口步行五百米,像偷情。
王潇全知道。 他高考恢复后第一批考出去,又回来当记者,笔杆子硬,心气更高。 他给自己定的任务是“守”,不是“抢”。 每天下班先到雪竹摊前买两斤豆腐,再教暖暖写名字,一笔一划,像在给自己的感情记账。
可孩子不懂记账,她只懂炫耀:我妈坐小汽车。 一句话把王潇十年“慢炖”打回原点——原来人家亲爸早就用车接上了,他连自行车后座都没资格。
俞乐山也慌。 他以为雪竹终于肯上车,是松口,结果雪竹第二天把钥匙原封不动还给他,附一句:“别让暖暖乱喊。” 那一刻他懂了,自己永远过不去的,不是户口,不是流言,是雪竹心里那道“我怕”的墙。
雪竹更惨。 夜里替暖暖掖被子,小女孩迷迷糊糊问:“山子叔叔以后天天接我们吗?” 她答不出,只能把脸埋进孩子发梢,眼泪全吸进去,第二天照常四点起来磨豆腐,眼睛红得像卤水点过了头。
三个人都没错,错的是时间。 俞乐山早出现五年,雪竹不用怕; 王潇晚回来五年,雪竹可能也就死心; 可命运偏偏把他们按在1982,一辆崭新的桑塔纳把暗地里的希望轰隆隆开到了阳光下,逼他们直视:再拖,孩子都懂了。
于是那天放学,王潇第一次没在校门口等。 俞乐山却把车钥匙塞进暖暖书包:“让你妈开车带你兜风。” 雪竹没动车,她带暖暖去了车站,买了两张去省城的最慢绿皮车,晃晃悠悠七小时,像把过去十年重新咂一遍。
故事到这儿停笔。 作者没写她回来没,也没写王潇有没有去找,更没有俞乐山是不是追到站台。 留白才是最狠的——成年人连崩溃都要选日子,一句童言却把他们提前推到悬崖。
所以别怪孩子嘴快,真话向来是刀,只是平时没人递刀柄。 真正扎心的,是咱们这些大人,拿十年青春织了张看似体面的网,被娃娃一根线头就拆了个精光。
来源:工业新动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