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8年冬天的天津站,煤炉烧得烟筒直冒黑烟。我在收发室擦搪瓷杯,听见站长办公室“哐当”一声——门被踹开,马奎被两个特务架着出来,脸白得像冻透的萝卜,嘴里喊:“不是我!那诗不是我的!”
天津站收发室的老陈:马奎死那天,我看见他考勤表沾着油条渣
1948年冬天的天津站,煤炉烧得烟筒直冒黑烟。我在收发室擦搪瓷杯,听见站长办公室“哐当”一声——门被踹开,马奎被两个特务架着出来,脸白得像冻透的萝卜,嘴里喊:“不是我!那诗不是我的!”
我手里的杯子“当啷”掉地上,水洒了一地。掉在地上的文件里,夹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朝霞映旭日,梵贝伴清风。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页脚沾着点黄澄澄的渣,是马奎早上在门口油条摊蹭的。
前三天,一个穿黑大衣的人来送文件,特意把这页纸塞在马奎的考勤表最中间,跟我说:“这是马队长要的,别给错人。”我当时没在意,马奎每天都要考勤表,说要查谁迟到早退——他这人轴,眼里揉不得沙子,连站长的勤务兵迟到五分钟都要记在小本本上。
开会那天我列席记笔记,站长把那页纸拍在桌上:“谁写的?”马奎“腾”地站起来,德国手枪的枪套磨得发亮(他每天擦三遍,布巾都换了三条):“不是我!委员长的诗我哪敢乱拿!”
底下静得能听见煤炉里煤块炸的声。陆乔山低头玩钢笔,笔帽转了三圈;秘书小李赶紧递茶,手碰了站长的杯子一下,站长咳嗽一声;底下的特务都盯着自己的黑皮鞋尖,没人敢抬头。
突然站长拍桌子:“马奎!你还狡辩!峨眉峰就是你!”
马奎眼睛瞪得像铜铃:“我不是!秋掌柜是我抓的!要真是峨眉峰,我能让他活着?”
没人接话。陆乔山终于抬头,嘴角扯了一下:“马队长,事到如今,说这些没用了。”
后来押马奎的特务跟我说,路上马奎还喊:“我要见站长!我查过他跟福聚楼老板的账!”特务一脚踹他膝盖窝:“喊个屁!站长都下令了!”
枪响的时候,我正在擦煤炉,听见“砰”的一声,楼下马太太的哭声就起来了——声音哑得像被猫抓了喉咙,喊着“马奎你个傻子!你昨天还说给我买毛领大衣!”
过了三天,马太太来领抚恤金。穿了件藏青旗袍,领口磨破了边,手里攥着个铜怀表(马奎的,表盖裂了一道缝,是上次抓特务时磕的)。我给她递了杯热水,她喝了一口,眼泪掉在杯子里:“他说发了饷就买,冬天不冷……”
我不敢说话,因为看见站长在楼梯口站着,手里拿着算盘,眼睛盯着马太太的背影——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不知道算的是金条,还是马奎的命。
后来我才知道,整个天津站的人都盼着马奎死。站长怕他查账,陆乔山怕他坏了卧底事,连马太太都跟我叹过“他太轴,早晚出事”——不是马奎蠢,是他挡了所有人的路。
你说这世道冤不冤?不是你犯了错,是你碍了别人的事,就得把你往“峨眉峰”的坑里推。那首诗不是意外,是大家递给他的棺材板。
我后来再也没吃过油条。一看见黄澄澄的渣,就想起马奎考勤表上的那点东西,心里堵得慌。
来源:钱钱看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