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9 元旦,央视一套 16.7%,纪录到现在没人破。胡同里 9 寸黑白电视都挤满人,大家屏住气,就为看四爷怎么把八爷党按进泥里。第二天厂里继续裁员,排队领 280 块补偿金,没人聊天,全在复述昨晚那句“朕就是这样的汉子”,说完互相点头,像领了保密口粮。
我妈下岗那年,我天天蹲电视机前等雍正砍人,砍一个我爽一次,像有人替我收拾了全世界。
1999 元旦,央视一套 16.7%,纪录到现在没人破。胡同里 9 寸黑白电视都挤满人,大家屏住气,就为看四爷怎么把八爷党按进泥里。第二天厂里继续裁员,排队领 280 块补偿金,没人聊天,全在复述昨晚那句“朕就是这样的汉子”,说完互相点头,像领了保密口粮。
我那时不懂,只觉得杀兄弟好利索,贪官该死。二十年后才听说,允禩允禟被改成猪狗名字,活活在保定牢里蒸死,尸水渗进砖缝。剧里拍成一杯毒酒,镜头拉远,音乐一起,观众哭四爷孤独。历史呢?俩王爷的丫头一起殉了葬,北京冬天臭气绕梁三个月。
更离谱是弘时,电视剧自己撞柱,成全父亲大义。乾隆档案写得很淡:二哥削宗籍,二十二岁“病卒”,坟连碑都没有。真实是慢慢磨死,像我妈那批人,今天通知转岗,明天车间上锁,后天你发现自己名字从花名册消失,连反抗的靶子都找不到。
雍正其实也给老百姓减钱粮,火耗归公、摊丁入亩,一条鞭下去,江苏老农每亩少交一升三合。可同时密折满天,大臣半夜写小纸条,连今天吃了几碗米饭都报;沿海渔民漂到菲律宾做生意,回来直接按“通敌”打板子,妻小发配宁古塔。剧里这些全剪了,只剩唐国强深夜批折子,一碗素面,眼圈乌黑,弹幕齐喊“心疼”。
我懂了,我们需要一个苦情老板,替他擦眼泪就当自己也在治国。那年我爹在食堂偷拿两袋方便面,被领导公开点名,回家闷头喝二锅头。我幻想他要是也穿龙袍,是不是就能挺直腰。后来才明白,老板再苦,裁员名单上写的还是你。
胡玫 2005 年拍《汉武大帝》复刻同一套:雄主、酷吏、改革、打匈奴,收视仍爆。套路好用——先把人间疾苦拍成奏折,再让主角一个人熬夜,观众便不恨制度,恨的是没早点把反对者砍光。爽点不是胜利,是有人替你狠,你还保持干净。
现在短视频把“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剪成表情包,配“打工人早八”字幕,点赞几十万。同一句话,当年给下岗工人壮胆,今天给挤地铁的我们自嘲。内核没变:把无力感熬成糖浆,喝下去,继续 996。只要屏幕里的皇帝够累,我们就原谅了自己的累。
昨晚我又点开最后一集,雍正孤坐龙椅,旁白说他累死后国库充盈。镜头扫到殿外,太监点燃万盏灯火,像给死人守灵。我忽然想起我妈 2001 年找到新工作,站超市收银,夜里十点下班,数硬币凑我学费。她没空看大结局,也不知道四爷累死没。现实里,人死了,钱不一定留下;留下,也不一定给你。
关掉电视,手机推送裁员消息,老板发长文《致全体伙伴》,结尾一句“寒冬抱团”。我差点笑出声,这不就是胡玫那套——把龙袍换成西装,把毒酒换成“毕业”。镜头一转,观众自己谢幕。
来源:会滑板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