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萧景睿穿着一身新制的月白锦袍,领口袖边以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玉带束发,眉目清朗。他站在府门前迎客,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止温文有礼,俨然是金陵城中最耀眼的世家公子。
文/鼎客儿
四月十二,宁国侯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萧景睿穿着一身新制的月白锦袍,领口袖边以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玉带束发,眉目清朗。他站在府门前迎客,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止温文有礼,俨然是金陵城中最耀眼的世家公子。
"景睿兄,恭喜恭喜!"
"大公子今日真是风采照人啊!"
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萧景睿的心却像悬在一根细线上,随着每一位宾客的到来轻轻颤动。他时不时望向长街尽头,既期待又害怕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别紧张。"言豫津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低声笑道,"苏先生既然答应会来,就一定会来。"
萧景睿勉强一笑,正要说话,忽见一列车驾缓缓行来。为首的马车上悬挂着江左盟的旗帜,他的心猛地一跳。
车帘掀起,梅长苏在飞流的搀扶下缓缓下车。他今日穿着一件青灰色长衫,外罩素白斗篷,面色比昨日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
"苏兄。"萧景睿快步迎上,伸手扶住他,"你身子可还好?"
梅长苏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轻声道:"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我怎能不来。"
这话说得平淡,萧景睿却听出了一丝异样。他正要细问,梅长苏已经转向言豫津,与他寒暄起来。
宾客陆续到齐,宴会即将开始。萧景睿引着梅长苏入席,特意将他安排在离主位不远的位置。这个位置既能看清全场,又不会太过显眼。
"苏兄稍坐,我去去就来。"萧景睿安顿好梅长苏,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梅长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飞流安静地坐在他身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飞流,"梅长苏轻声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静。"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替他拢了拢斗篷。
宴会正式开始,丝竹管弦悠扬响起,舞姬在堂中翩翩起舞。谢玉与莅阳长公主坐在主位,面带得体的微笑,接受着众人的祝贺。卓鼎风与卓青遥坐在另一侧,与谢玉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萧景睿坐在梅长苏对面,目光不时飘向这位看似平静的苏兄。梅长苏端坐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打着某种节拍。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言豫津已经有些微醺,正拉着蒙挚的侄儿拼酒。其他宾客也三三两两地交谈着,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就在这时,梅长苏轻轻放下酒杯,对身旁的黎纲使了个眼色。
黎纲会意,悄悄退出宴厅。
萧景睿的心猛地一沉。他注意到梅长苏这个细微的动作,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苏兄……"他忍不住开口,想要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宫羽抱着一把古琴,缓步走入宴厅中央。她今日穿着一袭素白衣裙,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冷出尘的气质。
"宫羽姑娘这是要献艺?"谢玉含笑问道,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警惕。
宫羽微微欠身:"今日是景睿公子生辰,宫羽愿献上一曲,以表祝贺。"
不等谢玉回应,她已经在琴前坐下,指尖轻抚琴弦。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萧景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琴音凄婉哀怨,如泣如诉,完全不似祝寿之乐。他下意识地看向梅长苏,却见对方垂着眼帘,仿佛在专心聆听。
琴声渐急,如急雨敲窗,又如刀剑相击。宴厅中的说笑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被这不同寻常的琴音吸引。
莅阳长公主的脸色开始发白,她紧紧攥着衣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玉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正要开口打断,琴音却戛然而止。
宫羽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谢玉,声音清冷如冰:"此曲名为《离殇》,献给二十三年前,那个雨夜中逝去的亡灵。"
"放肆!"谢玉猛地拍案而起,"来人,把这个疯女人带下去!"
然而,已经晚了。
梅长苏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萧景睿脸上。那眼神中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决绝。
"谢侯爷何必动怒。"梅长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宫羽姑娘不过是弹了一首曲子,侯爷为何如此激动?"
谢玉面色铁青:"苏先生,今日是小儿生辰,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梅长苏一步步走向宴厅中央,"二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发生在寺庙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萧景睿只觉得浑身冰冷,他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看见母亲莅阳长公主已经泪流满面,卓鼎风面色惨白,卓青遥则是一脸震惊。
"苏兄……"他艰难地开口,"你在说什么?"
梅长苏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对谢玉说道:"那个雨夜,死去的婴儿根本不是意外夭折,而是被人所害。而活下来的那个孩子……"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萧景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也并非谢家与卓家共同的孩子。"
宴厅中一片哗然。
"胡说八道!"谢玉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
侍卫应声而入,却被黎纲和甄平拦在门口。
"谢侯爷何必着急。"梅长苏平静地说,"等我把话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他转向莅阳长公主,语气柔和了些:"长公主殿下,事到如今,您还要继续隐瞒吗?"
莅阳长公主浑身颤抖,泪眼婆娑地看向萧景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母亲……"萧景睿的声音干涩,"苏兄说的……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卓鼎风猛地站起身,指着谢玉怒道:"谢玉!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当年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玉冷笑一声:"卓鼎风,你这是在质问本侯?"
"我不仅要问,我还要知道真相!"卓鼎风双目赤红,"这些年来,我为你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因为相信你是真心待景睿如己出!可现在……"
"现在如何?"谢玉讥讽地勾起嘴角,"你以为你就干净吗?为了天泉山庄的利益,你不也默认了这个谎言?"
萧景睿看着这两个他敬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相互攻讦,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扶住桌沿,勉强站稳,声音嘶哑:"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莅阳长公主身上。
她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萧景睿面前,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却在中途无力垂下。
"睿儿……"她哽咽着开口,"是母亲对不起你……"
接下来的话,像一把把利刃,将萧景睿二十三年来所认知的世界彻底撕裂。
莅阳长公主讲述了一个关于背叛与欺骗的故事:她与南楚质子宇文霖的私情,意外怀孕的惶恐,被迫嫁给谢玉的无奈,以及在寺庙生产时发生的悲剧……
"那夜,我生下一对双胞胎。"莅阳长公主泪如雨下,"可是谢玉……他不能容忍我与其他男人的孩子……"
"住口!"谢玉厉声打断。
但莅阳长公主已经不在乎了,她继续说着:"他派人偷走了其中一个孩子,想要溺死……幸好卓夫人及时发现……"
卓鼎风接口道:"那时我夫人也刚生产不久,我们在寺庙避雨。听到婴儿啼哭,赶过去时,正好看见谢玉的人要加害那个孩子……"
"所以……"萧景睿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既不是谢家的儿子,也不是卓家的儿子?"
梅长苏轻声回答:"你是南楚晟王宇文霖与莅阳长公主之子。谢侯爷为了掩盖真相,编造了两姓之子的谎言。"
宴厅中死一般的寂静。
萧景睿缓缓环视四周:谢玉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杀意;卓鼎风羞愧地低下头;莅阳长公主泣不成声;言豫津震惊地张大了嘴;蒙挚的侄儿一脸难以置信……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梅长苏身上。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苏兄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今天?"
梅长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是。"
"这两年来的一切……都是算计?"
"是。"
萧景睿忽然笑了,那笑容凄凉而破碎:"原来如此……原来我在苏兄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
"景睿,我……"
"苏兄不必解释。"萧景睿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人总有取舍。你取了你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舍弃了我,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正在滴血。
谢玉忽然冷笑一声:"好一出大戏!梅长苏,你费尽心机揭穿这些陈年旧事,究竟意欲何为?"
"为了真相。"梅长苏直视着他,"也为了给那些枉死的人一个交代。"
"枉死的人?"谢玉嗤笑,"你说的是那个婴儿?还是这些年来因你而死的其他人?"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萧景睿敏锐地察觉到梅长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南楚使团在晟王宇文霖的带领下,径直闯入宴厅。
"睿儿……"宇文霖看着萧景睿,眼中满是激动与愧疚,"我是你的父亲。"
这一幕太过戏剧化,宴厅中再次哗然。
萧景睿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又看看泣不成声的母亲,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得可笑。他二十三年来所拥有的一切——家庭、身份、亲情,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泡影。
"所以,"他轻声说,"我到底是谁?"
梅长苏看着他,眼中满是痛色:"你就是你,萧景睿。这就够了。"
"够了?"萧景睿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疯狂,"苏兄说得轻巧。你可知道,这一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最后落在梅长苏身上:"你们每个人都知道真相,每个人都在这场戏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只有我……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对你们每一个人付出真心。"
言豫津忍不住上前:"景睿……"
"豫津,"萧景睿打断他,"你可知道?"
言豫仓惶地摇头:"我发誓,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景睿点点头,又看向梅长苏:"苏兄,你可曾有一刻,真心待我?"
梅长苏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我始终视你为友。"
"好一个视我为友。"萧景睿苦笑,"用友人的身份,行算计之实。苏兄的友情,还真是特别。"
这时,宇文霖上前一步:"睿儿,随我回南楚吧。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谢玉冷笑道:"这里是大梁,还轮不到南楚人来撒野!"
卓鼎风也开口道:"景睿,无论你的身世如何,你永远是我卓家的孩子。"
每个人都想争取他,每个人都想要他按照他们的意愿做出选择。
萧景睿看着这些争执不休的人,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够了。"他轻声说,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缓缓走到宴厅中央,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二十三年来,我敬你们为父母,待你们为亲人,对你们每一个人付出真心。"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可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
他看向谢玉:"父亲……不,谢侯爷。这些年来,您看着我时,可曾有一刻忘记过我并非您的亲生骨肉?"
谢玉面色阴沉,没有回答。
他又看向卓鼎风:"卓爹爹,您教导我武功,待我如亲子,可曾有一刻忘记过,我只是您与谢侯爷交易的筹码?"
卓鼎风羞愧地低下头。
最后,他看向梅长苏:"苏兄……我视你为毕生知己,可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如何利用我扳倒谢玉。这两年的情谊,到底有几分是真?"
梅长苏闭了闭眼,轻声道:"我之所以这么待你,是因为我愿意。若能以此换回你的真心,固然是好;若是不能,我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萧景睿怔住了。这句话,是他们在江左盟时,一次酒后真心的吐露。此刻听来,却如此讽刺。
"真心?"他喃喃道,"我们之间,还有真心可言吗?"
宴厅中一片寂静,只有莅阳长公主低低的啜泣声。
萧景睿忽然觉得,这个他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地方,变得如此陌生。这些他熟悉了二十三年的面孔,变得如此模糊。
"今日之前,我是萧景睿。"他缓缓开口,"今日之后,我又是谁?"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他转身,一步步向外走去。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
"景睿!"莅阳长公主凄厉地呼唤。
"睿儿!"宇文霖也急忙喊道。
梅长苏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是化不开的痛楚与愧疚。
萧景睿没有回头。他知道,从他踏出这个宴厅的那一刻起,他过去二十三年的生命,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像极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衫。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身后,宁国侯府的灯火依旧通明,宴厅中的争执还在继续。但这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了。
从今往后,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然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走向未知的远方。
今夜之前,他是金陵城中最耀眼的世家公子;今夜之后,他只是一个寻找自我的迷途之人。
长夜惊雷,惊醒的不仅是一场美梦,还有他二十三年来深信不疑的整个人生。
【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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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