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陵城的春色,总是姗姗来迟。护城河畔的垂柳才刚抽出嫩黄的芽苞,宁国侯府后园的桃花却已开得如火如荼。萧景睿独坐在听雨轩的廊下,望着那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出神。水面漂浮着几片早凋的桃花瓣,像极了命运中那些身不由己的漂泊。
文/鼎客儿
金陵城的春色,总是姗姗来迟。护城河畔的垂柳才刚抽出嫩黄的芽苞,宁国侯府后园的桃花却已开得如火如荼。萧景睿独坐在听雨轩的廊下,望着那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出神。水面漂浮着几片早凋的桃花瓣,像极了命运中那些身不由己的漂泊。
这是他第二十三个春天。作为大梁唯一身兼两姓的世家公子,他本该是这金陵城中最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不知为何,每当这满园春色灼灼盛开之时,他心中总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怅惘。
"景睿哥哥!"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园中的寂静。言豫津穿着一身杏子黄的锦袍,像只灵巧的燕子般穿过月洞门,手中拎着个青瓷酒坛,脸上带着惯有的明朗笑容。
"卓家爹爹前日得了坛三十年的竹叶青,特意让我带来与你共饮。"言豫津将酒坛放在石桌上,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听说昨日谢伯伯又在朝堂上发了脾气?"
萧景睿微微蹙眉,随即展颜一笑,亲自为言豫津斟了杯刚沏的龙井:"父亲的事,我们做晚辈的不便议论。"
茶香袅袅中,他想起昨日在书房外听见谢玉与幕僚的对话。那些关于太子与誉王之争的密语,像一根根细刺,扎在他心上。他素来不喜这些朝堂纷争,却偏偏生在漩涡中心的宁国侯府。
"听说苏先生近日就要回金陵了。"言豫津啜了口茶,眼睛亮晶晶的,"景睿哥哥可愿陪我一起去迎迎这位名满天下的江左麒麟才子。"
提到梅长苏,萧景睿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两年前在江左盟的那段日子,是他记忆中最自在的时光。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位病体柔弱的苏兄,将会如何改变他的一生。
"苏兄喜静,你到时候可别太闹腾。"他温声提醒,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送走言豫津后,萧景睿信步来到莅阳长公主居住的东院。母亲正在佛堂诵经,袅袅檀香中,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睿儿来了。"莅阳长公主转过身,慈爱地招手让他近前。她仔细端详着儿子的面容,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今日豫津又来寻你吃酒了?"
"母亲放心,孩儿有分寸。"
莅阳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你总是这般懂事,反倒让为娘心疼。"
这时,窗外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莅阳长公主望着雨幕,眼神有些恍惚:"二十三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
她的话戛然而止,指尖微微发颤。萧景睿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异常,却体贴地没有追问。这些年来,母亲总会在某些时刻流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心中藏着什么沉重的秘密。
从东院出来,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一弯彩虹,园中的桃花经过雨水的洗涤,显得更加娇艳。萧景睿在园中漫步,不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这里是谢玉偶尔闭关静修的地方,平日里少有人来。
院门虚掩着,他正要离开,却听见里面传来谢玉低沉的声音:
"……必须尽快除掉卓鼎风,他知道的太多了。"
萧景睿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跳骤然加速。他屏住呼吸,悄悄退到一丛翠竹后。
另一个声音谄媚地附和:"侯爷英明。只是卓家在江湖上势力不小,若是处理不当……"
"放心,本侯自有安排。"谢玉冷笑一声,"倒是景睿那孩子……终究是养了二十多年。"
"侯爷仁慈。不过大公子毕竟不是亲生,若是知道真相……"
"住口!"谢玉厉声打断,"此事休要再提。"
萧景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不是亲生……这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谁在那里?"谢玉警觉地喝问。
萧景睿慌忙整理心情,强自镇定地应道:"父亲,是孩儿。路过此处,见院门开着……"
谢玉从院内走出,面色如常,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他打量着萧景睿,语气温和:"正要派人去寻你。三日后是你的生辰,为父将在府中设宴,你可要好好准备。"
"是,父亲。"萧景睿垂首应道。
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小院,他的心思却再也无法平静。不是亲生……那句话反复在脑海中回响。他想起卓鼎风每次见他时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母亲偶尔流露的忧惧,想起下人们私下里的窃窃私语……
这一切,难道都与他的身世有关?
当夜,萧景睿辗转难眠。窗外月色如水,将房间照得一片清冷。他起身点亮烛火,在书案前坐下,铺开宣纸,想要练字静心。可是笔尖蘸墨,却久久无法落下。
"景睿。"门外传来莅阳长公主轻柔的呼唤。
他急忙起身开门。母亲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听说你晚膳用得少,娘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莅阳长公主将食盒放在桌上,目光落在空白的宣纸上,了然地叹了口气:"可是有心事?"
萧景睿沉默片刻,终究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他只是轻声说:"许是近日天气反复,睡得不太安稳。"
莅阳长公主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怜爱:"后日的生辰宴……若是觉得累了,就早些歇息,不必强撑。"
这话说得蹊跷。萧景睿心中疑窦更甚,却只是乖巧地点头:"孩儿知道了。"
送走母亲后,他望着那碗渐渐冷却的莲子羹,忽然觉得这二十三年来所拥有的一切,都像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真切,却一触即碎。
次日清晨,萧景睿破天荒地独自出了府。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理清纷乱的思绪。
金陵城的早晨热闹非凡。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车马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鲜活生动的市井画卷。他信步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睿?"
他转身,看见梅长苏站在一间书铺前,身披一件素色斗篷,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却含着温和的笑意。
"苏兄?"萧景睿又惊又喜,"你何时到的金陵?"
"昨夜刚到。"梅长苏缓步走近,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在梅长苏关切的目光下,萧景睿几乎要将心中的疑惑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家事纷扰,何必让刚刚抵达金陵的苏兄烦心?
"许是筹备生辰宴有些劳累。"他勉强一笑,"苏兄既然来了,定要出席明日的宴会。"
梅长苏的目光微微闪动,轻轻咳嗽了几声:"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并肩在街上漫步,萧景睿渐渐将心事放下,与梅长苏说起近日的趣闻。他注意到,梅长苏虽然言笑如常,但眼神中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苏兄此次回来金陵,可是有什么要事?"他忍不住问道。
梅长苏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是啊,有些旧事,是时候了结了。"
这时,一队巡防营的士兵整齐地走过,为首的青年将领看见萧景睿,热情地打招呼:"景睿兄!明日定要与你多饮几杯!"
萧景睿含笑应下,待那队士兵走远,才轻声道:"那是禁军大统领蒙挚的侄儿,为人很是豪爽。"
梅长苏望着那队士兵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景睿,你在这金陵城中,人缘很好。"
"不过是大家赏脸罢了。"
"不只是赏脸。"梅长苏转头看他,目光深邃,"你是真心待人,别人自然也以真心待你。这世上,真心最是难得。"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萧景睿正要细问,梅长苏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前头那家茶楼的点心很是不错,我们去尝尝如何?"
在茶楼雅座坐下后,梅长苏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忽然问道:"景睿,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你会如何?"
萧景睿心中一震,强作镇定地反问:"苏兄何出此言?"
梅长苏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茶汤碧绿,映着他清瘦的指节:"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不得已的苦衷和选择。有时候,看似残忍的真相,反而是另一种慈悲。"
萧景睿沉默良久,低声道:"我宁愿知道真相,哪怕它会让我痛苦。"
梅长苏深深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茶凉了,两人都没有再续。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着青瓦,发出清脆的声响。萧景睿望着雨幕中模糊的街景,忽然有一种预感:明日之后,他的人生将再也不同。
分别时,梅长苏站在茶楼门口,忽然唤住他:"景睿。"
他回头,看见梅长苏站在檐下的阴影里,面色苍白得惊人。
"无论明日发生什么,"梅长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记住,你始终是萧景睿。这就够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他怔怔地看着梅长苏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明白,明日等待他的,绝不会只是一场寻常的生辰宴。
回到侯府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穿过云层,将整个侯府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色。下人们正在为明日的宴会忙碌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可是萧景睿却只觉得心口发闷。他在园中那株最繁茂的桃花树下驻足,伸手轻抚湿润的花瓣。粉嫩的花瓣娇艳欲滴,却经不起轻轻一碰。
就像他二十三年来所拥有的一切。
"大公子,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萧景睿收敛心神,整了整衣袍,向谢玉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谢玉正在欣赏一幅新得的山水画。见他进来,含笑招手:"来来来,看看这幅李思训的真迹,是为父特意为你寻来的生辰贺礼。"
画上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笔法精湛,气韵生动。萧景睿却无心欣赏,他的目光落在谢玉含笑的脸上,想起昨日在那个偏僻小院里听到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厚爱,孩儿愧不敢当。"
谢玉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慈爱:"你是为父最看重的儿子,这些都是应该的。"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今日你在街上遇见了那位江左盟的梅宗主?"
萧景睿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声色:"是,恰好遇见。"
"这位梅宗主……"谢玉沉吟片刻,"此人深不可测,你与他交往,要多加小心。"
"苏兄为人光风霁月,孩儿以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谢玉打断他,意味深长地说,"很多时候,你以为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反而会给你最深的伤痛。"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萧景睿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复杂情绪。
从书房出来,夜幕已经降临。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他本该去给母亲请安,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府中祠堂。
祠堂里烛火长明,供奉着谢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他在蒲团上跪下,仰望着那些冰冷的牌位,忽然觉得很可笑。二十三年来,他每年都会在这里祭拜祖先,可如今才知道,这些牌位上的人,与他并无血缘关系。
那么,他究竟是谁?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几乎窒息。
"哥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见妹妹谢绮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柔声问道。
谢绮走进来,挨着他跪下:"听说哥哥明日生辰,我想先来给祖先上柱香,祈求他们保佑哥哥平安喜乐。"
看着妹妹虔诚的侧脸,萧景睿心中一酸。若是真相大白,这个他一直呵护备至的妹妹,又会如何看待他?
上完香,谢绮挽着他的手臂走出祠堂,小声说:"哥哥,我觉得父亲母亲这几日都有些奇怪,特别是母亲,眼睛总是红红的,像是哭过。"
萧景睿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许是舍不得你哥哥又长了一岁。"
谢绮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道:"也是,哥哥要是娶了嫂嫂,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陪着我们了。"
妹妹天真烂漫的话语,像一根针,轻轻扎在他的心上。他抬头望着夜空,月明星稀,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
可是他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将会把他生命中的一切,都彻底改变。
送谢绮回房后,萧景睿独自在园中徘徊。夜风拂过,满树桃花簌簌飘落,像一场粉色的雪。他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看着它在掌心微微颤动。
无论明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因为,这就是他的命。
【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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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