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早就料到金梅的家人不愿意承认她逃到了国外，因为一旦承认这个事实，可能会被扣上叛国者的帽子。我平静地道：“金叔，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您不用担心，金月静不会打扰到你们，她非常想念您，只是想了解亲人过得怎么样了？”

第225集

我早就料到金梅的家人不愿意承认她逃到了国外，因为一旦承认这个事实，可能会被扣上叛国者的帽子。我平静地道：“金叔，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您不用担心，金月静不会打扰到你们，她非常想念您，只是想了解亲人过得怎么样了？”

金正松警惕地看着四周，抓住我的胳膊道：“胡厂长，你必须跟我保证，这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我直视金正松的眼睛，诚恳地道：“我对着伟大领袖发誓，绝不泄露。”

金正松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掏出火柴，点燃我给他的烟，抽了一口，眯着眼问：“金月静知道她姐去了中国？”我点头道：“我跟她说过，她和您一样无法接受。”金正松道：“月姬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这事儿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会给我们家带来怎样的后果。”

我看着金正松道：“金月静当年为什么离家出走？”金正松幽幽道：“当年遇到灾荒年，全国粮食极度紧缺，我们家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天天寒地冻，豆满江都结冰了，静月那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三斤大米。”

金正松说着，吸一口烟。我看着他，等到他继续讲下去。金正松沉默几秒，接着道：“我知道那三斤大米来路不明，但还是把米藏了起来，因为有了那三斤大米，我们全家又可以撑几天。没多久，生产队就传来粮食被盗的消息，上面要彻查这件事，那批粮食是要运往平壤的，被盗的口粮不止三斤，而是三百斤。”

我不解地问：“金月静偷了三斤，生产队丢了三百斤？”金正松沉思几秒道：“当时我是生产大队粮仓保管员，和村里会计核查了数目，确实少了三百斤。我当时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身为生产队保管员，粮食被盗我肯定责任最大。”

我没有说话，金正松继续道：“后来我回家问静月，到底偷了多少粮食？金静月说只拿了三斤。因为我是保管员，家里有粮仓钥匙，她偷拿了我的钥匙，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打开粮仓门，拿了三斤大米。”

我狐疑地问：“到底还有谁偷了生产队粮食？三斤和三百斤差距这么大。”金正松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生产队除了我，大队长的侄子也是保管员，静月偷仓库粮食的那天，刚好他值班，他一口咬定我们家偷了三百斤，跟上面的人指认是月静偷的。”

我想了想道：“金月静承认偷了粮食？”金正松道：“是的，所以得知她偷了粮食，我打了她两耳光，她气不过，离家出走了，再也没回来。后来上面调查这件事，派人到我们家搜查，并没有找到那么多粮食。月静离家出后再也没回来，他们认定月静带着粮食逃走了。”

我看着金正松道：“金月静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不可能背着三百斤粮食跑路。”金正松道：“任何人都能想到，月静不可能带着三百斤粮食逃跑，但当时需要有人承担责任。他们就把责任推卸到月静身上。”

我看着金正松道：“有没有可能那三百斤粮食是大队长侄子偷的。”金正松道：“我当年也怀疑过，但没有证据，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当年粮食被盗成了悬案。月静再也没出现过，村里人都以为她死在了外面，灾荒年代，一个女孩在外面不可能存活。”

金正松说着，嗓门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听到。我跟金正松道：“您这么一说，我明白怎么回事了。”金正松长叹一口气道：“因为粮食被盗，我被撤去保管员的职责，全家挨了批斗，而且被扣了工分。这对本来粮食紧张的我们来说，无疑雪上加霜，月静她母亲在那个冬天生病了，加上没有吃的，没有熬那个冬天……”

我点头道：“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没人查金月静的下落了吧？”金正松摇头道：“都二十年了，很少有人再提这件事了。”我想了想道：“月静现在过得很好，她一直惦记着远方的亲人。”

金正松道：“她过得好就好，我去医院找月姬了，今天的谈话切记保密。”我点头道：“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陪您去医院。”罗先其他医院很冷清，妇女儿童医院很热闹。刚进医院，就听到婴儿啼哭声，罗先的孕妇大部分都在这所医院分娩。

医院环境不错，但医疗设备陈旧，想到还有半年金孝珠的预产期就到了，我不放心她在这所医院分娩，朝鲜医疗水平和国内相比差距很大。大厅里护士来来去去，都很忙。我拦住一名年轻的护士询问道：“你们医院有一名叫金月姬的患者吗？”

护士带着口罩，眨巴着眼睛道：“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护士说完，端着一盘医疗器械，匆匆跑向一间手术间。她刚到手术间门前，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站在外面的一名男子立刻拉住医生的胳膊，询问着什么。

医生看着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男人冲向手术间，接着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隐约觉得手术室发生了不好的事，好奇心使然，来到手术室前朝里面看去。只见一面女子面色发白躺在手术台上，血染红了床单。

男人趴在她身边嚎啕大哭，护士在一旁安慰他，场面非常悲伤。金正松也过来看热闹，看了看手术间，又看向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可能难产大出血了。”金正松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手术台，摇头道：“太可惜了。”

护士见我们站在外面看热闹，大声责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开。”我指着手术室问：“里面发生了什么？”护士翻了个白眼道：“和你们没关系，赶紧离开。”我一步一回头离开，护士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我们离开。

我又找到了一名护士打听金月姬的消息，她带我们去了儿童病房区找人，找完所有病房，都没见到金月姬和她儿子。我猜金月姬压根没来医院，郑美香只是跟我说，金月姬请假的理由是儿子生病，我觉得可能她只是编了个请假的理由，儿子没有生病。

在医院溜达一圈，我们离开了。回到车上，我看着金正松问：“金月姬不在家吗？”金正松道：“上午我去家里找过她，她不在家。”我想了想道：“也许现在她回家了，要不我带您回家看看。”金正松想了想道：“胡厂长这么忙，还陪我找闺女，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我跟金正松道：“您不用感谢我，最重要的是找到金月姬。”前天我在车间告诉金月姬她姐去了中国，崔正光当时可能听到了些什么，晚上让金月姬去他办公室谈话。自从崔正光找她谈话后，金月姬情绪低落，担心她发生不好事。

我也问过她，崔正光是不是威胁过她？但她否认了。所以我也不好多问什么。二十分钟后，到达国营制衣厂家属区，眼前是一排六层单元楼，大概能住一百多户人家。

在金正松的带领下，我们进了最中间的单元楼。我之前送金月姬回家过，但没上楼。和金正松爬上三楼，金正松边敲门边喊金静月的名字，半天屋内都任何动静。金正松摇头道：“我就说月静不在家。”

这时候，一个熟人刚好经过，我定睛一看，是国营制衣厂的金厂长。我们东方制衣厂和国营制衣厂有合作，我和金厂长打过交道。金厂长停住脚步，诧异地盯着我道：“胡总，你怎么来了？”我指着金正松道：“金月姬同志今天没去上班，她父亲去厂里找她，我就和父亲回家看看。”

金厂长笑道：“今天上午我见到过她，她和我打过招呼。”金正松看向金厂长道：“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金厂长道：“她说很久没回老家，要回去一趟，应该回老家了吧。”

金正松喃喃道：“她回三水里了？”金厂长道：“她上午出发的，您可以回家看看。”金正松道：“我今天上午刚出发进城。”金厂长笑道：“您是金月姬父亲？”金正松点头道：“是的。”金厂长道：“以前没见过您，您很少进城吗？”

金正松道：“我住三水里，很少进城，您也住这里？”金厂长道：“我们国营制衣厂员工大部分住这里。”金正松继续问：“您是国营制衣厂的领导？”

金厂长笑道：“算是吧，无论是领导，还是工人，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分工不同而已。”说着，金厂长又看向我道：“胡总，有时间去国营制衣厂考察，东方制衣厂和国营制衣厂要多交流，相互学习经验，共同进步。”

来源：朝鲜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