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9年，布票还没作废，返城知青把火车站挤爆。乔正君那时刚提副科，最怕别人知道他有个私生女。女儿在乡下哭到失声，他站在办公室窗边，只担心档案里多一张处分表。
乔正君死前没见到女儿，肖树德在牢里把牙刷磨成了刀，王潇被原配当众扇完耳光第二天还在上班打卡。
1979年，布票还没作废，返城知青把火车站挤爆。乔正君那时刚提副科，最怕别人知道他有个私生女。女儿在乡下哭到失声，他站在办公室窗边，只担心档案里多一张处分表。
为了填一张政审表，他让老婆把五个月的胎儿拿掉。手术单签字那一刻，他手没抖，心里盘算的是年底能不能再升半级。1983年，有人把他收录音机的事写成信，连同那张手术单一起塞进举报箱。判下来那天，他老婆没哭，只说了一句：你终于把咱家断干净了。
肖树德更惨。他管知青返城名额，谁送挂历谁就能先盖章。一个女知青不肯，他追到仓库想动手，被路过的搬运工一铁锹拍晕。严打文件下来，强奸未遂算重罪，直接无期。开庭那天，他母亲把借来的的确良衬衫哭湿半截。狱友后来回忆，肖树德夜里最常念叨的是：我就摸了她一下肩膀，怎么就把我整条命摸没了。
王潇是别人眼里的好男人。老婆是下乡时认识的，回城后他分到医院财务科，岳家帮衬买了房。外人看来，日子像刚刷的墙，白得晃眼。直到俞乐英出现。她刚调来工会，会跳交谊舞，香水味一飘，王潇的魂就跟着走。两人第一次开房用的是工会出差介绍信，房费五块六，他报成资料费。老婆发现后没吵，只把结婚证撕成四片，贴在医院公告栏。组织找他谈话，说生活作风问题可能影响提拔。王潇当场写检查，字迹工整，像抄药方。第二天他照常上班，白大褂熨得笔挺，只是再没人找他批报销。
俞乐英也没落到好。她男人把行李搬到单位宿舍，留给她一句话：你稀罕跳舞，就跳给全厂看。女儿放学被同学追着喊破鞋，回家把舞裙剪成抹布。俞乐英后来申请调去仓库，整天数螺丝，数错一颗就加班到十点。她再没穿过带跟的鞋。
同一拨人里，只有俞乐山和盛雪竹活成别人嘴里的传奇。俞乐山辞职那年，工商局还没给个体户发执照，他推着自行车在路口卖牛仔裤，一条赚八块。城管一来，他扛起麻袋就跑。三年后，他柜台从一张板变成三层楼。盛雪竹更直接，白天在纺织厂挡车，夜里啃函数。1982年高考，她数学满分，录取通知书送到车间，女工们把织好的布抛向头顶，白布像雪，落在她肩上。她后来出国读博，再没回厂。有人传她嫁教授，有人说她开公司，版本换了几茬，核心一句：她跳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人，把他们的故事当警示。刘天瑶拿掉孩子后调去工会管计生，每天给女工发药。她抽屉里锁着一张B超图，没人见过。下班她最后一个走，把灯一排排关掉。走廊黑下来那瞬间，她靠在墙边喘气，像刚跑完八百米。后来厂里评先进，她全票通过，照片贴在橱窗，笑纹僵硬。夜里值班保安听见她哭，声音压得很低，像猫。
很多人把他们的倒霉归结为命。其实每一步都写着价格。乔正君不认女儿，省掉的是闲言，换来的是断子绝孙。肖树德卡一个名额，多收两箱茅台，赔进去的是后半生。王潇偷一次腥，省掉的是离婚分房，换来的是女儿十年不跟他说话。他们算得精，却漏掉最大成本：时间把账翻出来，利滚利，收走整个人。
有人问我，如果重来一次他们会不会换一种活法。我摇头。1979到1983，机会像夜班公交，错过这一班，站台立刻空掉。乔正君们看见车灯就往上冲，没人注意终点站写着：回不了头。
今天一样。你为了省五年社保，跟公司签灵活用工，以为占到便宜，其实是给晚年埋雷。你为了稳一份工，把创意写成领导名字，十年后行业洗牌，你第一个被踢。你嫌离婚麻烦，把感情冷处理，孩子长大复制你的冷漠。账单一到，利息吓人。
想逃也有样本。俞乐山扛麻袋跑路时，兜里只有三十七块。盛雪竹复习到凌晨三点，隔壁机床房噪声能把人耳膜震裂。他们没空喊苦，只干一件事：把今天的筹码押给明天。筹码可以是体力，是脑子，是脸皮，唯独不能是良心换的钞票。
再不做选择，下一个上公告栏的就是你。
来源：天涯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