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屋里空气闷得慌，朱枫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点湿气，王碧奎手里还攥着围巾，脑子里乱成一团，桌上是一团刚织到一半的毛线，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朱枫开口说要走，什么理由都没说清楚，只说急，王碧奎心里咯噔一下，往丈夫那边瞟一眼，吴石的表情僵得像欠了他八百块，眼神飘着，

那天屋里空气闷得慌，朱枫推门进来，身上还带着点湿气，王碧奎手里还攥着围巾，脑子里乱成一团，桌上是一团刚织到一半的毛线，茶杯里的水已经凉了，朱枫开口说要走，什么理由都没说清楚，只说急，王碧奎心里咯噔一下，往丈夫那边瞟一眼，吴石的表情僵得像欠了他八百块，眼神飘着，嘴角拉得紧，没往日那种温吞，全是紧张

王碧奎张嘴想问，又怕问出来话不好收场，手里把围巾折一折，嘴上嘟囔着让朱枫吃口热面条，朱枫摇头，眼圈红得像刚哭过，王碧奎也不懂，身边人全都怪怪的，空气里都是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官太太的世界，麻将桌上不说真心话，珠宝首饰也藏着话，只有朱枫偶尔拉着她谈谈老家，说说孩子，气口就这么一个

朱枫拉着门要走，王碧奎急了，跑回屋子翻了个半成品的披肩出来，毛线还露着线头，硬塞给朱枫，朱枫抹了一把眼泪，披着披肩笑一下又哭，嘴里说着独一份，声音都哑了，那一下抱得紧，像把人拢进骨头里，王碧奎眼泪差点没忍住，门砰一声关上了，世界就安静下来

吴石这才侧过脸，眼里闪过点什么，王碧奎看见了，没敢问，心里越发不安，屋里的烟味呛得她想咳嗽，吴石那段时间总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烟一个接一个，夜里翻来覆去不睡，问他，他说公事，王碧奎信了，夫妻三十年从没多想

外面风声紧了，一个叫老郑的人出事，吴石魂都丢了，老郑本事大，原以为逃出去，日子过不下去又转回来，结果一回头就被抓了，这下全招了，名单上有吴石的名字

朱枫没走成，飞机没起飞，舟山那边下雨，她就被困在那儿，偏偏抓她的人，拿着老郑给的名单，顺着线找过来，朱枫也是那天被带走的

王碧奎的世界，一夜变天，昨天还是人人敬的将军夫人，今天成了匪谍家属，丈夫、朱枫，还有个来家里喊师母的小伙子，全进去了，家里一下子空了，沙发上没了烟头，餐桌边只剩下王碧奎和几个孩子

门外有人低头议论，有人路过时往门口啐唾沫，王碧奎拎着小菜篮子，路过菜市场，卖菜的看她低头不吭气，以前都是笑脸迎人，现在没人搭理，家里柴米油盐都得自己张罗，钱要掰成几瓣花，从没干过粗活的手学会了拧抹布，孩子们小，她得撑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碧奎像海绵一样把外面的话都吞进肚子里，不吭声，外头风雨大，屋里更静，夜深人静，只有钟表的声音

孩子们慢慢长大，王碧奎带着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再没人提过去的事，生活慢慢恢复，偶尔阳光好的下午，她坐在椅子上，闭眼歇一会儿，脑子里还是会想起那天的早晨，朱枫红着眼围着那条没收尾的披肩，线头晃着，一下下，风吹来，时间又倒回去

那团毛线，没织完，留了一辈子

来源：乐赫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