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3:范闲终于支棱起来了3-5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09-10 21:57 1

摘要:监察院四处,独立于监察院主体建筑之外,占据着京都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高墙深院,门楼低矮,黑沉沉的大门终日紧闭,门前石狮肃穆,连积雪似乎都比别处显得更冷硬几分。这里,是南庆帝国最锋利的匕首,也是最黑暗的巢穴。

监察院四处,独立于监察院主体建筑之外,占据着京都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高墙深院,门楼低矮,黑沉沉的大门终日紧闭,门前石狮肃穆,连积雪似乎都比别处显得更冷硬几分。这里,是南庆帝国最锋利的匕首,也是最黑暗的巢穴。

范闲的马车在门前停下。王启年抢先一步下车,上前叩响了门环。声音在寂静的巷弄里显得格外突兀。

大门上打开一道狭小的窥视孔,一双警惕的眼睛向外扫视。王启年亮出一块腰牌,低声道:“范大人到,新任四处主办,速开中门!”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沉重的机括响动和卸下门闩的声音。黑沉沉的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范闲走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迈步向内走去。王启年紧随其后,低眉顺眼,却又刻意挺直了腰板。

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庭院,此刻黑压压地站满了人。粗略看去,约有百余人,皆是身着监察院特有的深色服饰,男女皆有,年纪不一。他们站姿各异,有的挺拔如松,眼神锐利;有的看似随意,实则全身肌肉紧绷;还有的则低垂着眼睑,看不出丝毫情绪。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走进来的范闲身上。那目光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有敬畏,有怀疑,甚至还有几道隐藏得极深的……敌意。

范闲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庭院里落针可闻,只有风雪吹过屋檐的呜咽声。

这种沉默的压力,让一些资历较浅的探子感到有些窒息。

终于,站在队列最前面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迈步上前。居中一人是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左边是个身材娇小、眼神灵动的女子,右边则是个面带和气笑容的胖子。

三人齐齐躬身行礼:“卑职沐铁(冷曦、宗追),参见范大人!”

这三人便是四处目前的三位主办助理,言冰云被调离后,暂由他们共同主持事务。沐铁资历最老,掌管行动;冷曦心思缜密,负责情报分析;宗追则长于后勤与渗透。

范闲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的目光在沐铁脸上多停留了一瞬。此人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个高手,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阴郁。

“奉陛下旨意,本院令。”范闲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即日起,由我暂领四处主办一职。”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缓缓扫过众人:“我知道,很多人心里在想什么。范闲?一个靠圣眷和父辈余荫爬上来的年轻人,懂什么暗杀护卫?懂什么阴影里的勾当?或许还觉得,我坐不稳这个位置。”

人群中有细微的骚动,但无人敢出声。

范闲的语气依旧平淡:“你们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只需要你们明白两件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从今天起,四处的规矩,由我定。我的命令,必须被不折不扣地执行。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绝无姑息。”

“第二,”他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冰锥刺向众人,“四处是庆国的刀,是监察院的刀,不是任何人的私兵。吃里扒外、勾结外敌、阳奉阴违者……”

他停顿了一下,整个庭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死。”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让在场许多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老探子都忍不住心中一寒。

“沐铁。”范闲点名。

“卑职在!”沐铁上前一步。

“半个时辰内,将各处所有人员名册、近期任务卷宗、经费账目,送至我值房。”

“冷曦。”

“卑职在!”那娇小女子应道。

“整理一份所有外部势力可能安插进四处的嫌疑人员名单,以及近期所有失败或存在疑点任务的详细报告,同样半个时辰。”

“宗追。”

“大人请吩咐。”胖乎乎的宗追笑眯眯地躬身。

“核查所有人员装备、秘药库存、安全屋状况,有无异常或损耗。还有,近期所有与外界的秘密通讯记录,一并调出。”

范闲的命令清晰快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指向各处最核心也最容易出问题的环节。

三人面色都是一凛,立刻躬身:“遵命!”

他们原本以为这位年轻的新上司至少要花几天时间熟悉情况,没想到一来就直接切入要害,手段如此老辣。

范闲不再多言,对王启年使了个眼色,径直走向庭院深处那栋主楼。王启年连忙在前引路。

留下庭院中面面相觑的众多探子,以及神色各异的三位助理。

进入主楼,来到原本属于言冰云的值房。房间陈设简单冰冷,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

范闲在书案后坐下,王启年熟练地替他沏了杯热茶,然后低声道:“大人,这沐铁……是言大人一手提拔的,能力是有的,就是性子有些冷。冷曦是院里老人,据说分析情报很有一手。宗追嘛,笑面虎一个,管着钱袋子和人脉,水恐怕不浅。”

范闲“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陈萍萍让他清理腐肉,这第一把火,就得从内部烧起来。沐铁、冷曦、宗追,这三人是四处实际的掌控者,也必须是他首先要摸清和掌控的对象。

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陆续将范闲要求的卷宗和账目送来,厚厚的几大摞,堆满了书案。

范闲让他们在外等候,自己则快速翻阅起来。他以远超常人的速度浏览着,大脑飞速运转,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协调之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值房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忽然,范闲翻动账目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项支出上——采购一批特制弩箭,标注用于一次针对北齐间谍的清除行动。金额巨大,但行动记录的归档编号……却有些模糊不清。

他又迅速翻到冷曦送来的失败任务报告,找到了对应编号的行动记录。记录显示,行动失败,目标逃脱,弩箭大部损耗。

范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记得陈萍萍提过,军方大佬的眼线……军方对弩箭这类制式装备,向来最为敏感。

而宗追提供的安全屋记录里,恰好有一处位于行动地点附近的安全屋,在那段时间有一笔额外的物资补充记录,补充的却是……南诏特产的伤药?

范闲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快速写下了几个名字、数字和地点关联,然后对着门外道:“沐铁,冷曦,宗追,进来。”

三人推门而入,垂手站立。

范闲将那张纸轻轻推向书案前方。

“解释一下。”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三人目光落在纸上,脸色瞬间都变了!

那张纸上,清晰地勾勒出了那笔问题弩箭采购、失败的行动报告、异常的安全屋物资补充之间隐含的联系箭头,最终指向了一个他们心知肚明的名字——军方枢密副使,秦恒的一位远房表亲,目前在四处担任一个小头目。

沐铁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冷曦眼神闪烁,宗追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他们没想到,这位新上司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从浩如烟海的卷宗里,精准地挖出了这条他们刻意掩盖甚至可能自身都未完全清晰的线索!

“大人……”沐铁刚想开口。

范闲却抬手打断了他,目光如刀,依次从三人脸上刮过:“我不想听辩解。我只给你们一天时间。”

他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和他背后那条线上所有沾了手的人,给我干干净净地挖出来。证据,口供,一样不能少。”

“一天之后,”范闲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看到结果。否则,你们三个,就自己把辞呈递上来。”

沐铁、冷曦、宗追三人浑身一凛,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年轻的新主办,根本不是来镀金的纨绔,而是一条要来掀起腥风血雨的过江猛龙!

“是!大人!”三人再无任何犹豫,齐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惊惧,更多的却是一种被强势力量震慑后的服从。

范闲坐回椅中,挥了挥手。

三人躬身,快步退下,脚步匆忙甚至带着一丝慌乱。

值房内再次恢复安静。

王启年凑上前,低声道:“大人,雷霆手段啊。这下,四处该震动了。”

范闲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阴沉。

第一把火已经烧起,接下来,就是看能烧出多少魑魅魍魉了。

而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日之限,如同悬在四处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利刃。

沐铁、冷曦、宗追三位主办助理几乎是倾尽全力,调动了所有可信的人手。四处这台庞大的、习惯于阴影中运作的机器,在范闲强硬的指令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对准内部的锋利,高速运转起来。

审讯室的灯火彻夜未熄,卷宗被反复核对,蛛丝马迹在交叉印证下变得清晰。恐惧和自保的本能,驱使着一些人开始主动或被动地开口。

范闲没有亲自去往审讯现场,他依旧坐在那间冰冷的值房里,翻阅着更多的卷宗,熟悉着四处的每一个角落和脉络。王启年则像个幽灵一样,不时进出,低声汇报着进展。

“沐大人手段狠辣,那个秦家的远亲没扛过两个时辰就全撂了,攀咬出了三个军中安插过来的桩子……”

“冷姑娘那边从通讯密文里破译出几条可疑的指令流向,似乎指向宫里,但层级不高……”

“宗胖子查账是个好手,又揪出两笔亏空,和长公主旧部有些牵连,人已经控制了……”

范闲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清理比想象中顺利,但也更触目惊心。四处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早已被各方势力渗透得千疮百孔。言冰云能力虽强,但或许过于注重外部威胁,或许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内部的某些蠹虫。

第二天傍晚,期限将至。

沐铁、冷曦、宗追三人再次站在范闲的值房里。比起昨日的惊慌,他们脸上更多了几分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沐铁手中捧着一份厚厚的卷宗。

“大人,”沐铁的声音带着沙哑,躬身将卷宗呈上,“一日之限已到。涉事七人,均已招认。这是全部口供、证物清单及关联脉络图。请大人过目。”

范闲接过卷宗,并没有立刻翻开,只是看着他们三人:“辛苦了。”

短短三个字,却让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后续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冷曦补充道。

范闲略一沉吟,淡淡道:“按院规处置。该杀的杀,该废的废。所有口供和结论,整理一份摘要,报送院长一份。”

“是!”三人齐声应道。沐铁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人,涉及军方秦家那边……”

“证据链做实,一并报上去。”范闲语气平淡,“陛下让我整顿院子,这就是整顿的结果。至于陛下如何决断,那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

他这话说得轻巧,却将一颗烫手的山芋直接扔回了庆帝面前。既展示了能力,也表明了姿态:我只是在尽忠职守,清理门户,至于挖出了谁的利益,那是陛下您的事。

三人心中凛然,再次领教了这位新上司看似直接、实则深谙权术平衡的手段。

“下去吧,处理好手尾。明日开始,各处事务照旧,但有任何异常,直接报我。”

“遵命!”三人行礼退下。

值房内重归寂静。王启年凑过来,低声道:“大人,这下算是立威了。不过……秦家那边怕是记恨上了。”

“迟早的事。”范闲并不在意。他与军方大佬秦家本就因老二的事有旧怨,如今不过是再加一笔。在这京都,想不得罪人就能掌握权力,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翻开沐铁送来的卷宗,仔细浏览。口供详尽,脉络清晰,指向明确。沐铁此人,能力确实出众,办案狠辣果决,是个得力干将。只是……范闲的目光在那份脉络图上的某一处微微停顿。

有一条关于宫内采购司某位低级管事的线索,被轻轻带过,并未深入追查。是沐铁觉得无关紧要?还是……有所顾忌?

范闲没有立刻深究,合上了卷宗。水至清则无鱼,有些细微处,需要时间慢慢梳理。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进。”

一名身着普通探子服饰、面容毫不起眼的男子低头走了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递上一封没有任何标记的密信:“大人,您的信。”

范闲接过信,那探子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王启年好奇地瞥了一眼。范闲拆开信,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娟秀而略显凌乱的小字:

“听闻君归,心稍安。宫中近日有异,太后旧疾复发,御医频繁出入,然药渣有疑。万望谨慎。— 若”

范若若的信。

范闲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但随即又被信中的内容所笼罩。太后旧疾复发?御医频繁出入?药渣有疑?

太后是庆帝的生母,也是当年极力反对叶轻眉、维护皇权正统最力的人物之一。她的健康状况,向来是宫闱秘闻。若若在宫中陪伴婉儿,凭借其聪慧和细心,总能察觉到一些常人忽略的细节。

“药渣有疑……”范闲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太后若是自然病重,为何药渣会有问题?是谁敢对太后下手?目的又是什么?

是针对太后本人?还是想借此搅动后宫,甚至……牵动前朝?

他立刻想起陈萍萍的提醒——“宫里不止一位主子”。长公主虽已倒台,但皇后一系、乃至其他皇子背后的势力,从未停止过争斗。陛下的身体依旧强健,储君之位空悬,始终是最大的变数。

太后的病,或许就是一个新的信号。

“启年,”范闲忽然开口。

“下官在。”

“想办法,查一查最近太医院都有哪些御医当值,尤其是负责太后凤体的。还有,宫里药材的采购和分发记录,特别是送往太后宫中的。”

王启年脸色一苦:“大人,这……宫里的记录,可比院里的难搞多了……”

“我知道难。”范闲看了他一眼,“所以让你想办法。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旧关系,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但要快,要隐秘。”

王启年看到范闲眼神中的凝重,不敢再抱怨,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是,下官尽力去办。”

王启年领命而去。范闲独自坐在灯下,看着若若那封信,眉头紧锁。

刚刚清理了四处的内部,宫中的暗流却又开始涌动。太后的病,像是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不知道会激起怎样的涟漪。

他感觉自已仿佛站在一层薄冰之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湖水,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就踏破冰层,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庆帝、陈萍萍、宫中贵人、军方大佬、异国势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范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恶与警惕。

无论如何,他必须走下去。为了母亲,为了自已,也为了那些需要他保护的人。

他拿起笔,铺开一张新纸,开始给范若若回信。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启年不愧是监察院的老油条,虽嘴上叫苦不迭,但办起事来却有股泥鳅般的滑溜劲儿。不过两日,他便带着一身寒气和几分得意,溜进了范闲的值房。

“大人,有眉目了!”他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些人名和药材名,“太医院近期负责太后凤体的,主要是三位御医,张太医、李太医,还有一位……年轻的戴太医。药材采购记录弄不到,但打听到一个消息,太后宫里的药渣,并非每日都由宫中杂役统一处理,而是由那张太医的徒弟,偶尔会亲自带走一些。”

“带走药渣?”范闲目光一凝。药渣通常是废料,御医的徒弟为何要特意带走?除非……他想掩盖什么。

“可知那徒弟何时会出宫?”

“巧了!”王启年眼睛一亮,“张太医今日午后要赴靖王府诊脉,按惯例,会带一两个徒弟随行。他那徒弟若真要处理药渣,很可能借此机会带出宫。”

范闲立刻起身:“备车。去张太医回宫必经之路等着。”

午后,雪暂歇,天色依旧灰蒙。一辆挂着太医署标识的马车,缓缓驶离靖王府,向着皇城方向行去。行至一条相对僻静的街巷时,马车却微微一顿,停了下来。车夫低声嘟囔了一句,似乎是车轮有些小问题。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贴近马车后方。车帘微动,一个穿着学徒服饰的年轻男子探出头,警惕地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迅速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小包扔向街角的垃圾堆。

就在那小包即将落地的瞬间,另一只手凭空伸出,精准地将其接住。

那学徒脸色骤变,刚想惊呼,却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范闲不知何时已站在车旁,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学徒认得范闲,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范闲晃了晃手中的布包,闻到里面传来的淡淡药味,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巷口。整个过程不过瞬息,马车很快修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前行,只是车内的学徒,已是汗透重衣。

回到四处值房,范闲打开布包,里面正是几块尚未完全干涸的药渣。他仔细分辨着其中的药材,眉头越皱越紧。大部分确实是滋补安神的药材,但其中有几味药的配伍和分量,却极其刁钻阴损。短期服用看似能提振精神,实则暗中耗损心脉元气,于年老体虚者而言,无异于慢性毒杀!

开这方子的人,用毒之精妙,心思之歹毒,绝非寻常御医所能为。这已然坐实了若若的猜测——太后的病,有鬼!

范闲面色阴沉,盯着那几块药渣,沉思片刻。此事牵连甚大,直接捅破,恐立刻引发宫廷巨震,打草惊蛇。但若不报……

就在这时,一名属下在门外通报:“大人,宫里有旨,陛下召您即刻入宫觐见。”

范闲心中一动,将药渣重新包好,收入袖中。庆帝此时召见,是巧合,还是……?

御书房内,炭火烧得比上次更旺。庆帝并未坐在书案后,而是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宫檐上残留的积雪。

“听说你这几日,把四处整治得不错。”庆帝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传来,“雷厉风行,揪出了几条蛀虫。连秦老将军都跑到朕这里来叫屈,说他那远房侄子罪不至死。”

范闲躬身:“臣依律办事,维护监察院清静,不敢有私心。”

庆帝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范闲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维护清静?朕看你是嫌不够热闹。秦家那边,朕替你挡回去了。只是,你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得是不是太旺了些?”

范闲垂首:“臣知罪。只是四处乃国之重器,若内部不靖,恐误陛下大事。”

“哦?”庆帝踱步走近,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你可知,除了军方,你还得罪了谁?宫里也有人跟朕说,你四处的手,伸得有些太长了。”

范闲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庆帝停在他面前,目光如实质般压下来:“太医署的人,也是你能随意窥探的?嗯?”

果然!庆帝知道了!他在宫中的眼线,远超想象!

范闲立刻跪伏在地:“陛下息怒!臣并非有意窥探太医署。只是……只是得知太后凤体欠安,臣心中忧虑,又听闻些许关于药石无效的流言,唯恐有小人作祟,危及太后安康,这才擅自查探,实乃一片孝心,绝无他意!请陛下恕罪!”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窥探之举归结于对太后的“孝心”和对流言的担忧,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看似冲动却情有可原的位置。

庆帝沉默地看着他,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莫名:“孝心?流言?你倒是会找借口。起来吧。”

“谢陛下。”范闲站起身,背后已是一层细密冷汗。

“药渣呢?”庆帝忽然问。

范闲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取出那个布包,双手奉上。在庆帝面前,任何隐瞒都是愚蠢的。

一名侍立在阴影中的老太监无声上前,接过布包,仔细检查后,才对庆帝微微点头。

庆帝看都没看那药渣一眼,只是盯着范闲:“看出什么了?”

范闲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回陛下,药渣中似有几味药材配伍……颇为蹊跷,非是增益之道,恐于凤体安康有损。臣才疏学浅,不敢妄断,但恳请陛下……明察!”

他将判断说得模糊,只点出有问题,并将最终裁决权恭敬地交回庆帝手中。

庆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寒潭。他轻轻挥了挥手。

那老太监立刻躬身,捧着药包,无声地退了出去,显然是去交给更专业的人查验。

“朕知道了。”庆帝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此事,到此为止。你不必再查,朕自有分寸。”

“是,臣遵旨。”范闲低头应道。

“下去吧。做好你分内的事。”庆帝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范闲行礼,缓缓退出御书房。直到走出宫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他才感觉那几乎令人窒的压力稍稍减退。

庆帝的反应,太过平静了。平静得可怕。

他显然早已知道太后药石有问题,甚至可能知道的比范闲更多。但他却按兵不动,任由其事态发展。为什么?

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还是因为……那幕后之人,连他都觉得棘手?甚至,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默许或纵容之下?

范闲想起陈萍萍的话——“最高的枝头上,结的果子未必是甜的,也可能是最毒的那一颗。”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庆帝让他“到此为止”,是警告,也是保护?抑或是……不想让他这个变数,过早地搅乱他的棋局?

范闲抬头,望向阴沉沉的天空。这京都,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每一步都深陷其中,看到的却永远只是冰山一角。

太后的病是一场阴谋,而庆帝的态度,则是这场阴谋中最令人心悸的无声惊雷。

他握了握袖中的拳头,感觉那冰冷的钥匙硌着掌心。

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汇聚。

来源:故里说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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