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乾隆最后一次换上便衣见到她,是在山里雨后。她抓着竹篮,指尖染着茶青,风一吹,鬓角飞起来,脸被日头晒得发紧。皇上问一句“过得可好”,她勾起嘴角,挤出一个“好”字,声音轻得像翻落在灌木里的叶子。懂她的人都明白,若真是舒坦,她会一鼓作气说上一堆家长里短,连山雀怎么偷
主角团最悲剧的人物晴儿,放弃皇宫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跟随萧剑回归田园,远离紫禁城、远离爱她的老佛爷,也远离了书写传奇故事的京城沃土。
听起来很像一场洒脱的退场,对吧?可人一旦离开喧哗,才知道风从哪一面刮来最冷。更何况,那些留在京里的眼睛,从没真正放过她。
乾隆最后一次换上便衣见到她,是在山里雨后。她抓着竹篮,指尖染着茶青,风一吹,鬓角飞起来,脸被日头晒得发紧。皇上问一句“过得可好”,她勾起嘴角,挤出一个“好”字,声音轻得像翻落在灌木里的叶子。懂她的人都明白,若真是舒坦,她会一鼓作气说上一堆家长里短,连山雀怎么偷啄新芽都能讲得有滋有味,不会让沉默占满空隙。
倒是萧剑,眉眼写着欢喜,先把“家里有动静了”这句喜讯抛出来,语气像端着一坛新酒让人闻香。可他报喜的顺序,泄了心思:他没有先说“她过得好不好”,他把“传宗接代”放到了前头。那一瞬,晴儿低头,指甲边的小伤口还没好,像一枚红色的小刺。
城里的紫薇,听说这些个细节,竟笑了,浅浅的,像在茶盏边儿点了一滴水。有人说她心思深,我们也别忙着定性,只能说,她从没在这盘棋上失去过方向。
说起来,萧剑怎么与晴儿擦出火花的?不是山路偶遇,也不是英雄救美,是紫薇带的线。她嘴真甜,开口闭口就夸人,夸自己与尔康是天作之合,又说京里有个女孩子,名字一听就干净,才貌双全。那时候萧剑连晴儿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先被这两句描绘逗得心痒——人啊,有时候真是会被“名字”迷住,像未拆封的书,闻着都香。
可紫薇为何要这么勤快?真心成全?还是另有算盘?等晴儿一上场,不夸张地说,她身上那种干净和利落,会让身边人忽然沉默。尔康在遇见紫薇之前,长辈们口中的“准媳妇”,其实是晴儿。两个人少年时并肩看过夜里最亮的那颗星,走廊拐角处相遇,点头一笑也能热上半天。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得出,他们心里是有彼此的。
后来紫薇闯进来,故事拐了一个弯。她先一步扎了根,尔康的选择仿佛就被定死。再后来,永琪介绍晴儿给她认识时,她第一反应不是夸一句“真好看”,而是紧张地探问出身。她怕的,其实不是晴儿这个人,是那种不费力就发光的气质。人一自卑,就容易变得敏感,甚至尖锐。
紫薇对尔康说过心里的话:晴儿对她,是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晴儿不仅像一阵清风,还得了老佛爷的喜欢——你想想,在宫里这就像拿到了关键钥匙。紫薇若要在宫中站稳脚跟,最省力的做法,便是让这阵清风远走,把自己递到老佛爷眼前去。她没说破,但她的行动无声地指向这个方向。
促成萧剑与晴儿这事,他们也玩得够大。为了让这对“自由恋爱”得以成行,尔康心一横,拿圣旨当筹码,明知稍有不慎就是砍头的罪。后来真出了事,一纸风吹,换来铁窗与游街,他也硬是咬住了嘴,没把内情捅出去。表面看是仗义,其实想得很远。若按辈分,这撮合本该是小燕子的家事,轮不到他们帮忙。可他们偏偏热心得出奇——热心到让人起疑。
疑点在这儿:除了“成人之美”,他们还有另一个目的——把萧剑和晴儿从皇上眼皮底下移开。大家都知道,萧剑与皇上的恩怨不是儿戏,他不是小燕子那种说翻就翻的脾气,他每一步都算过。皇上原本愿意因晴儿给他一个体面的前程,留在京里,封个官,金銮殿上下好遮风挡雨。可萧剑摇头,那是心底里过不去的一道槛。
他答应不报仇,为的是两位在他生命里最要紧的女人:晴儿与小燕子。她们在皇上的荫庇下过得无忧,他不想让她们因仇恨背负更重的担子。这话听上去像把刀磨圆了,但刀毕竟是刀。尔康与紫薇认得这股劲儿,他们怕这柄刀哪天又锋利起来,于是决定“送走”。而且,送走不够,还得“系住”。怎么系?把萧剑最柔软的地方——晴儿,牢牢绑在他身上。让晴儿的爱成为缰绳,拉住他不再转身去碰那条血路。
这么一来,局面漂亮了:皇上的隐患被悄悄挪开,一对有情人得以开枝散叶,紫薇也顺势贴近老佛爷。换个说法,这不是“一举三得”,是把算盘打到耳边都能听到清脆的响。
说回晴儿。她的输,不是输在才情,不是输在容貌,而是太愿意把别人放在心上。紫薇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讲“感情第一”,讲“心意至上”,像往茶水里加糖,甜到让人迷糊。晴儿是那种听一句就信一句的人,她认为为了爱,走远一点也没什么;为了爱,把冠冕放回匣子里也不叫可惜。于是她真的跟着萧剑去了南边,山高水长,云隐云现,日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平常又如何?日头从窗槛爬进屋,锅里米饭呲呲作响,孩子的哭声与鸡叫混在一块儿,日子就这么拉长。只是,她有时候会在傍晚站在门槛上发呆,耳边全是虫鸣。曾经宫里那些细致的礼法、那张温热的手——老佛爷的手——都成了遥远的影子。她不抱怨,但她眼尾那几道细纹,比什么都诚实。
有人说萧剑是粗人,可他对家人真是尽心。他背着柴,修着屋檐,拉着犁,一身泥一身汗,回头就笑。问题在于,他的快乐,有时不包括“看见她的累”。男人手里握着“传宗接代”的红绳,容易把红绳当成全部。晴儿把孩子抱在怀里,抬头看他,他也看她,可两人之间,有时候隔着一片茶山那么远。
城里另一边,紫薇与尔康仍在不动声色地把日子往前推。她去见老佛爷,总能说得体贴,做得稳妥。每一步都稳,稳到让人忘了曾经有过惊险。她偶尔会提到远方的消息,口气里有祝福,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轻松。她不是坏,她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活法。我们不必替她洗白,也不必把她妖魔化,人心就是这么复杂:爱与算计并存,柔软与坚硬并存。
你说晴儿后悔吗?没人知道。她会在秋天把第一笼新茶留着,等山雨停了,自己泡上一壶,坐在门前看孩子在泥地上打滚。她偶尔会想起宫里的灯,想起老佛爷唤她的小名,想起那次微寒的相逢——皇上站在茶树下,像一个普通老人那样问一句“可好”。她说“好”。这一个字,轻得像羽毛,又重得像石头。
世事从来如此:有人把爱当锚,靠它停船;有人把爱当绳,用它牵人。晴儿选择了前者,紫薇擅长后者。谁对谁错?也许只有时间知道答案。等到孩子长大,等到白发上头,她会不会在某个夜里抚过自己的手心,想起多年以前那个明亮的京城、那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老人、那个总是冲在前面的男子、以及那个笑得温柔却心里竖着尺子的女孩?我们无从得知,只知道风仍旧从山那头吹过来,吹动一整片茶树,沙沙作响,像极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来源:不凡海洋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