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大结局:三年后余则成与翠平香港团聚,成功锄奸隐居南洋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09-26 23:14 2

摘要:黄浦江的晨雾,总是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气味——那是江水深处翻涌上来的泥沙腥气,码头边铁锈与机油混杂的金属味,以及从这座东方巴黎繁华缝隙中渗出的、若有若无的栀子花残香。

《潜伏》大结局之《暗潮终平·香江月明》

文/鼎客儿

第一卷:孤影归航

黄浦江的晨雾,总是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气味——那是江水深处翻涌上来的泥沙腥气,码头边铁锈与机油混杂的金属味,以及从这座东方巴黎繁华缝隙中渗出的、若有若无的栀子花残香。

这气息,如同余则成此刻的人生,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隐在码头仓库巨大的阴影里,身形几乎与堆积如山的货箱融为一体。潮湿的冷意透过单薄的夹克侵入肌肤,他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江面上那点点模糊的船灯上。

三年了,整整三年。

自他接受那个看似有去无回的任务,告别挚爱,潜入台湾那片孤岛,每一天都像是从命运苛刻的手指缝中偷来的时光,短暂而珍贵。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上衣内袋,那里紧贴胸口的位置,藏着一枚比小指甲还小的微型胶卷。这小小的物体,冰冷而坚硬,却仿佛有千钧之重,里面承载的信息,足以在两岸间掀起惊涛骇浪。它也是他历经九死一生后,得以重返大陆的唯一凭证,是叩开故土之门的钥匙,更是连接他与过往一切的脆弱纽带。

江风掠过,带来一阵汽笛的呜咽。

余则成的眼神锐利如初,细细扫视着码头的每一个角落。凌晨的码头并不寂静,搬运工沉重的脚步声、吊机运转的轰鸣、水手含糊的吆喝,构成一幅繁忙而混乱的图景。他需要在这片混乱中,辨别出任何一丝不和谐的迹象。多年的特工生涯,早已将警惕刻进了他的骨髓里。每一次接头,每一次转移,都可能是一次生与死的考验。信任是奢侈品,怀疑才是生存的底色。

“老余,船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从他身后的货箱缝隙里传来。

余则成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那是他的接头人,一个他只知其代号为“渔夫”的中年男子。他们合作过三次,每次都是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身份。余则成甚至不确定“渔夫”是否认识真正的他,或者,“渔夫”自己也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符号。

他抬手将头上那顶半旧的咖啡色礼帽往下又压了压,帽檐的阴影恰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月光与远处灯光的混合光线,勾勒出他经过精心伪装的侧影——浓密而略显斑白的胡须覆盖了下颌,微驼的背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眼角眉梢也刻意用特殊的胶泥做出了细密的皱纹。与三年前那个在天津卫英挺干练的副官形象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然保持着鹰隼般的锐利和清醒,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暗示着这具看似衰老的躯体里蕴藏的惊人意志力。

一艘吃水颇深的小货船,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指定的泊位,船身与码头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余则成深吸一口气,将那混杂着铁锈、江水和陈年木料的气味深深吸入肺中,这是故乡的味道,陌生而又熟悉。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动,如同狸猫般敏捷地从小货船悬下的舷梯跃上甲板。动作干净利落,与他的“老态”形成鲜明对比。

船夫是个皮肤黝黑、满脸褶子的精瘦汉子,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立刻熟练地解缆,调转船头。小货船发出沉闷的突突声,缓缓离开码头,向着吴淞口外那片更加广阔而黑暗的公海驶去。

咸湿冰冷的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像无数细小的针尖,刺痛了他裸露在外的脸颊和双手。余则成靠在冰冷的船舷上,望着身后逐渐模糊、最终被夜色和雾气吞噬的上海滩的轮廓线。那座城市里,有他太多的回忆,有硝烟,有阴谋,有来不及道别的战友,更有……翠平。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三年前,天津城那家他们常用来接头的小面馆。空气里弥漫着牛肉汤的浓郁香气和醋的酸味。

翠平穿着那件素雅的蓝布印花旗袍,坐在他对面,低着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已经微凉的面条。他知道她在强忍着泪水,眼眶红得让人心疼。分别的话早已说完,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临走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然后飞快地将一枚用红丝线系着的、小小的桃木平安符塞进他的口袋。她的指尖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

“则成,一定要回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上,“我等你,多久都等。”

那一别,就是一千多个日夜。

在台湾的日日夜夜,他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在谎言与陷阱的刀尖上跳舞,每一次接近暴露的边缘,每一次午夜梦回被死亡的恐惧惊醒,都是这枚平安符和翠平那双含泪又坚毅的眼睛,支撑着他活下去,完成任务,然后回来。

如今,他回来了。但真的能回到过去吗?这三年,大陆也早已天翻地覆,他熟悉的一切是否还在?翠平,她还好吗?组织会如何安排他?无数个问号在他心中盘旋,伴随着小货船引擎单调的轰鸣,驶向未知的前路。

第二卷:古都暗影

北平的秋天,天空是一种清澈高远的蓝。阳光透过四合院里那棵老槐树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

翠平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件正在缝补的旧衣裳,针线在指尖穿梭,但进度却异常缓慢。她的目光似乎落在布料上,又似乎穿透了布料,落在了某个遥远而虚无的地方。

组织上安排她在这处位于胡同深处的四合院已经住了大半年。在邻居们眼里,她是丈夫早逝、无儿无女、靠着替人缝缝补补勉强度日的“陈寡妇”。她沉默寡言,举止得体,脸上总带着一种符合她身份的、淡淡的哀愁。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曾在天津的情报战场上与敌人斗智斗勇,经历过枪林弹雨,更没有人知道,她每个深夜都常常被极细微的响动惊醒,然后便是长时间的失眠,竖着耳朵倾听院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既期待又恐惧那熟悉的叩门声响起。

三年了。

时间像钝刀子割肉,缓慢而疼痛地消磨着最初的焦灼与期盼。她学会了将所有的情绪深深埋藏在那张平静的面具之下。不能打听,不能流露,甚至不能过多地思念,因为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给自己,更可能给不知在何处的余则成带来灭顶之灾。

她收到的密信只有三封,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辗转而来。第一封是报平安,第二封是简短的问候,最后一封是一年前,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笔迹是则成的,但她知道,这很可能是组织代笔,或者是他处在极度危险环境下匆忙写就。她学会了不期待,因为过度的期待本身就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煎熬。

“陈嫂,有你的信!”邮差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翠平的心本能地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随即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会是他。她起身,拍了拍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去开门。从邮差手里接过那封薄薄的信件,信封上是普通的印刷体字迹,寄件人地址是城内一家不起眼的杂货铺。

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才允许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仔细检查了火漆封口,确认无误后,她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纸上的内容看似普通,是通知她第二天上午去协和医院做一次例行的身体检查,落款是街道居委会的印章。

但翠平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检查地点是“眼科”,而联系人是一个她从未听过的“赵医生”。

这类例行检查以前也有过,通常是组织为了确认隐蔽战线同志的健康状况,但从未指定过具体科室和医生名字。这是一种极其隐秘的警报,意味着有重大情况发生。

一夜无眠。

第二天,翠平仔细梳理好头发,换上一件半新的藏青色旗袍,外面罩了件薄毛衣,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去看病的市民。她按照指示的时间,来到协和医院三楼的眼科诊室。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推开指定的诊室门,里面坐着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穿着白大褂,正低头看着一份病历。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翠平脸上,冷静而锐利。翠平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翠平同志,请坐。”男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翠平依言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看似平静,但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男子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有一项紧急任务,需要你的配合。”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翠平的反应,然后缓缓说出那个她日夜思念的名字,“余则成同志已成功获取关键情报,目前正在返回途中。但是,敌人方面似乎有所察觉,他的身份可能存在暴露的风险。”

“余则成”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翠平。她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她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微微放大的瞳孔和瞬间失去血色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滔天巨浪。

男子继续低声说道:“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由你前往香港,配合他完成最后的情报交接,并一同撤离。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目前情况下,最能确保任务顺利完成和他人身安全的人选。”

“为什么是我?”翠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努力控制着语调,“我的意思是,则成他……知道这个安排吗?”

“则成同志会接到通知。但目前通讯不畅,存在风险,我们需要你主动前往。”男子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一张从天津到广州的火车票,以及一张从广州到香港的通行证,还有少量港币。“细节和接头方式在里面。明天一早出发,路上一切小心,有人会在广州接应你。”

翠平接过那个轻飘飘的信封,却感觉它有千斤重。三年来的等待、担忧、无数个不眠之夜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几乎要决堤。但她死死地忍住了。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情报员,是余则成的战友,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

她站起身,向男子微微颔首:“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走出医院,北平秋日难得的明媚阳光扑面而来,刺得她眼睛发酸。她抬起头,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温暖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三年来第一次,她允许希望像藤蔓一样,从心底最深处顽强地攀爬上来,缠绕住她几乎快要枯萎的心脏。

则成还活着,他成功了,他们就要见面了。这个认知让她脚步变得轻快,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个对未来还充满憧憬的年轻时代。

第三卷:港岛迷局

维多利亚港的夜晚,是一座流动的盛宴。对岸香港岛的摩天大楼灯火璀璨,如同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随着波浪碎成万千金色光点。汽笛声、海浪声、远处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交织成一首繁华而陌生的交响曲。

余则成站在九龙尖沙咀码头的阴影深处,与不远处光鲜亮丽的人群隔着一段无形的距离。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扮作一个来自南洋的普通商人,目光却像最精密的雷达,缓缓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霓虹灯的光芒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映照出他深锁的眉头。

按照撤离计划,翠平应该已经抵达香港。明天晚上八点整,在天星码头面向维多利亚港的第三个长椅上,他们将进行第一次接头。一切都似乎进行得太过顺利,这反而让他内心深处的不安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扩散弥漫。

从台湾基隆港登上一艘外国货轮,到菲律宾马尼拉中转,再换乘这艘开往香港的客货混装船,这一路上,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盘查和阻碍。就连在香港海关,那个戴着圆顶硬帽的英国官员,也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他的假护照,就挥手放行。

这种异乎寻常的顺利,对于他这样级别的潜回人员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多年的刀尖行走,赋予了他一种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平静的水面之下,往往涌动着致命的暗流。他感觉自己像一枚棋子,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步步挪向某个未知的棋盘。

“余先生,您预订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中等档次旅馆的侍应生,用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英语对他说道。

余则成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跟着侍应生走进这家位于弥敦道后街、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半岛旅馆”。

房间在三楼,窗户正对着一条狭窄的后巷,视野不算好,但便于观察和紧急撤离。

他谢过侍应生,关上门,立刻熟练地反锁,拉上窗帘,然后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床底、衣柜、窗帘后、电话机、甚至壁画和灯罩的内部。确认没有安装任何窃听或监视设备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瘫坐在单人沙发上,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从贴身的衬衫口袋里,再次取出那枚微型胶卷,对着昏暗的台灯灯光看了看。这小小的物体里,封存着他用生命换来的秘密——一份涉及高层潜伏人员名单、军事部署调整以及经济封锁计划的绝密情报。其价值无法估量,足以改变许多事情的走向。他只需要按照预定程序,将它安全交到指定的接头人手中,他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之后,或许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翠平一起,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想到翠平,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混合着甜蜜的期待和尖锐的恐惧。组织通知他翠平会来香港配合撤离,这个消息让他既欣喜若狂又忧心忡忡。欣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忧的是这会不会是敌人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在台湾的三年,他见识了太多人性的阴暗和斗争的残酷,曾经最亲密的战友,可能转瞬间就因为酷刑或利诱而变成致命的敌人。信任,已经成为他字典里最奢侈的词汇。如果这是一个针对他的陷阱,那么翠平的出现,就是最能击中他软肋的诱饵。

第二天晚上七点五十分,余则成提前到达天星码头。他伪装成一个卖香烟和报纸的小贩,推着一辆简陋的木制小车,操着生硬的粤语叫卖着。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像探照灯一样,不漏过码头上每一个人的神态、动作和彼此之间的微妙互动。

晚风带着海水的咸味吹拂着他的脸,码头上人来人往,各色人等匆匆而过,一派和平景象,但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八点整,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看到了那个刻在灵魂深处的身影。

翠平。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素雅旗袍,外面披着一条白色的针织披肩,撑着一把白色的阳伞,步履从容地走向约定的第三张长椅,然后优雅地坐下。时光似乎对她格外宽容,三年的分离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褪去了些许青涩,增添了几分沉静与成熟的风韵,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一股热流瞬间涌上余则成的眼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过去的冲动。但他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情感,强迫自己冷静观察。

几分钟后,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注意到了不远处有两个穿着棕色风衣的男人,虽然假装在看报纸,或者欣赏海景,但他们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过于频繁地瞟向翠平所在的方向。他们的站姿,他们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都隐隐透露出训练有素的痕迹。

陷阱。果然是个陷阱。

他的大脑像高速运转的机器,瞬间分析了各种可能性。翠平知不知道这是个陷阱?是她背叛了组织,还是她本身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诱他出现的诱饵?如果是后者,那么她现在处境极其危险!

就在这时,长椅上的翠平突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披肩,然后缓步向海边的栏杆走去。这个举动完全不在预定的接头程序之内!余则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她。

只见翠平倚着栏杆,眺望了对岸的灯火片刻,然后似乎是无意识地,从随身携带的白色手袋中取出了一方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额角,接着,手一松,那方白色的手帕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飘飘悠悠地落入了漆黑的海水中。

——是危险信号!

是他们早年约定的、表示周围有危险、取消接头的暗号之一!她还记得!她还是在冒着风险提醒他!她还是他的翠平,那个机敏、勇敢、与他心意相通的翠平!

一股混合着愧疚、感动和更加深沉爱意的暖流涌遍余则成全身。他不再犹豫,迅速做出了决断。

他推着烟车,看似漫不经心地向翠平的方向移动,同时,用几乎难以察觉的音量,轻轻吹起了一段熟悉的口哨旋律——那是天津卫流传的小调《四季相思》,是他们当年定情时常常哼唱的曲子。

翠平倚着栏杆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但她没有回头,依然保持着眺望远方的姿势。

余则成接近了她,用伪装后的、沙哑的嗓音问道:“小姐,买包烟吗?南洋来的好烟。”

翠平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到了余则成的耳中:“则成,有埋伏,至少两个人,快走。”

“一起走。”余则成低声道,拿起一包烟递过去。

“不行,他们盯得很紧。我甩不掉。明天下午三点,香港岛,圣安德烈堂,忏悔室。教堂有后门。”翠平语速极快,同时自然地转过身,从手袋里取出零钱,接过那包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对陌生小贩的疏离表情,“不用找了。”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流畅自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远处的两个风衣男子似乎并未察觉异常。

翠平拿着烟,转身沿着海边慢慢走去,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中。

余则成则推着车,向相反的方向,不紧不慢地离开,心中却已波涛汹涌。圣安德烈堂,他记下了这个地名。新的战场,已经划定。

第四卷:教堂博弈

圣安德烈堂坐落在香港岛中环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上,是一座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哥特式建筑。尖顶直指苍穹,彩绘玻璃窗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将教堂内部渲染得庄严肃穆,又带着几分神秘气息。

余则成提前两个小时就到达了这里。

他扮作一个前来祷告的虔诚信徒,穿着一身朴素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坐在后排长椅上,目光看似低垂,实则将教堂内的环境、出入口、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仔细勘察了一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和旧木料的气息,管风琴低沉悠扬的乐音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抚慰着信徒的心灵,却无法平息余则成内心的警惕。

他最终选择进入靠墙的一间忏悔室。木质的小隔间光线昏暗,隔着一层网格窗,可以看到另一端模糊的人影。这是一种古老而有效的接头方式,隐秘,且便于随时脱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午两点五十分,忏悔室另一侧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坐了进来。余则成屏住呼吸。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对面传来划十字架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低沉而略显熟悉的男声,“余同志,久违了。”

这个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余则成记忆的闸门。他浑身一震,几乎难以置信!

这是周志远的声音!

他曾经在天津时期的直属上级,一个能力出众、深受信赖的老革命!但根据组织的内部通报,周志远在两年前的一次行动中,为了掩护同志撤离,已经在朝鲜战场壮烈牺牲了!一个已经被确认死亡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香港的教堂忏悔室里?

“老……周?”余则成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干涩,“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经……”

“很意外我还活着?”对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情况远比通报的复杂。长话短说,翠平同志是可信的,她对陷阱并不知情。但问题出在我们内部。你的回归路线和接头计划被泄露了,有一股隐藏得很深的力量,不想让你活着回到大陆,更不想让你掌握的情报顺利送达。”

余则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分析着这爆炸性的信息。老周“死而复生”,内部出现叛徒……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极其复杂和危险的局面。“情报呢?我身上的胶卷怎么办?”

“胶卷……”老周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已经通过另外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将情报的核心内容送回去了。你现在手上那份,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了诱饵。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把内部的蛀虫钓出来。”

余则成沉默了片刻。他明白老周的意思。这意味着他本人,以及前来接应他的翠平,都成为了这场内部清洗行动的棋子,暴露在危险之下。

“翠平怎么办?”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老周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对方很可能也意识到了翠平对你的重要性。控制住她,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甚至控制你。所以,我们需要演一出戏,一出足够逼真,能让对方相信你已经落入圈套的戏。”

接着,老周详细阐述了计划。

这个计划要求余则成假装对翠平产生怀疑,甚至制造一种他为了自保可能牺牲翠平的假象,从而诱使内鬼主动现身。计划的关键在于,余则成需要再次“消失”,转入更深的潜伏状态,而翠平,则需要作为诱饵的一部分,承受巨大的压力和风险。

“这……太危险了!对翠平不公平!”余则成感到一阵揪心。让翠平再次陷入等待和不确定之中,甚至可能面临敌人的报复,这比他自己去冒险更让他难以接受。

“我理解你的心情,则成同志。”老周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但是,为了组织的纯洁,为了新中国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为了千千万万牺牲战友的鲜血不白流,个人的牺牲,有时是必要的。这很残酷,但这就是我们选择的道路。”他顿了顿,语气稍稍缓和,“当然,组织也尊重你个人的选择。如果你拒绝这个计划,你可以选择带着翠平同志立刻远走高飞,离开这一切。以你们的能力,隐姓埋名,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安稳度日,并非不可能。组织……会理解。”

忏悔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管风琴的音乐依旧在流淌。

余则成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张面孔——那些在抗日战场上倒下的战友,那些在隐蔽战线无声消失的同志,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托付。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想起了为之奋斗半生的理想。然后,他又看到了翠平的脸,看到她等待的眼神,看到她强忍的泪水。个人情感与革命责任,像两股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灵魂。

最终,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有些路,一旦选择了,就无法回头。

“我接受任务。”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

第五卷:金蝉脱壳

翠平按照余则成通过秘密渠道传递来的新指示,准时来到了圣安德烈堂。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昨天在码头的短暂接触,像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她甚至不敢确定那个卖烟的小贩是否真的就是则成,还是自己过度思念产生的幻觉。教堂庄严肃穆的气氛,稍稍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走向第三排的长椅,像普通信徒一样跪下,假装祈祷,右手却悄无声息地摸向座椅下方。指尖触到了一个用胶布粘着的小小纸卷。她迅速将其取下,握在手心,然后起身,走向一个无人的角落,借着光线迅速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迹。

是则成的笔迹!她绝不会认错!

“今晚八点,湾仔码头,七号仓库。准备离开。切切。”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翠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终于!漫长的等待和煎熬终于要结束了!则成找到了安全的撤离路线!

她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揉成一个小团,趁人不注意,放进口中吞了下去。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留任何纸面痕迹。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离开教堂,去准备晚上撤离的事宜。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教堂大门,踏上台阶时,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毫无征兆地疾驰而来,“嘎吱”一声停在她面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门打开,一个戴着深色墨镜、身材高大的男子跨步下车,挡在了她的面前。

“翠平同志,情况有变!”男子的声音急促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则成同志身份暴露,受了重伤,现在急需转移!快跟我上车!”

翠平的心猛地一沉!则成受伤了?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但她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男子她从未见过,而且,接头计划是高度保密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更重要的是,如果则成真的重伤,组织怎么会派一个陌生人来接她?这不符合安全规程。

她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与男子的距离,同时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着对方:“口令?”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这是最基本的试探。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强装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什么口令?则成同志危在旦夕,没时间搞这些形式了!快上车!”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拉翠平的胳膊。

这一下,翠平彻底确认了危险!她不再犹豫,猛地转身,拔腿就向教堂旁边的小巷跑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站住!”男子低喝一声,快步追了上来。他的动作迅猛,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仿佛计算好了一般,恰到好处地从巷口拐出,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翠平面前。后车门猛地打开。

“上车!”一个简短而急促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翠平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弯腰钻进了车内。出租车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那个追赶的男子远远甩在了身后。

惊魂未定的翠平大口喘着气,直到这时,她才看清驾驶座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司机的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眼神锐利,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余则成!

“则成!真的是你!”巨大的惊喜和刚才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声音哽咽,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余则成一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在香港狭窄而拥挤的街道上灵活地穿梭,透过后视镜警惕地观察着后方。另一只手伸到后面,紧紧握住了翠平冰凉而颤抖的手。那熟悉的温度瞬间传递过来,给了翠平莫大的安慰。

“计划变了,老周是内鬼。”余则成的语气凝重而简洁。

“什么?老周他……”翠平震惊得说不出话。周志远是资历很老的同志,他的叛变意味着组织内部出现了严重的漏洞。

“码头和教堂的埋伏都是他安排的。他以为最重要的情报还在我身上,或者已经交给了你,所以才会设计试探,想一网打尽。”余则成解释道,眼神始终留意着路况,“现在,我们必须真正消失了。常规的撤离路线已经不安全。”

出租车驶离繁华区域,沿着盘山公路向上,最终来到一处偏僻的、几乎无人踏足的小海湾。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色,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舒缓的节奏。一艘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质渔船,静静地停泊在岸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余则成将车停在隐蔽处,然后转身,深深地望进翠平的眼睛。他的目光里有疲惫,有决绝,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深情和歉意。

“翠平,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上了这艘船,我们就再也不能回头。没有组织的身份,没有档案,没有过去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可能永远都无法再回到故土。前路未知,可能会有很多艰难。”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要给翠平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个重大的决定:“你可以选择留下。组织会安排你以新的身份生活,虽然……可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或者,跟我走。”

翠平静静地听着,目光从余则成饱经风霜却依然坚毅的脸上,移向那片被夕阳点燃的、广阔无垠的大海。海风拂过她的发丝,带着自由的气息。三年的等待,无数的担忧,方才的惊险,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决绝。她所求的,从来不是安稳的隐匿,而是与他并肩而立。

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微笑,伸出手,紧紧回握住余则成的手,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则成,我等的从来不是组织批准的生活,而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无论去哪里,只要有你在,就是家。”

她的回答清晰而毫不犹豫。余则成眼中最后一丝不确定的阴霾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明亮和深深的感动。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拉开车门:“我们走。”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们携手走向那艘小小的渔船。船上一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老船夫向他们点了点头,解开了缆绳。

渔船的马达发出沉闷的响声,缓缓驶离了海岸。香港岛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渐渐连成一片璀璨的光带,然后又慢慢缩小,最终融入暮色之中,只剩下海天一色的黑暗,和头顶渐渐亮起的星辰。

翠平靠在余则成的肩上,看着陆地消失在视野里,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前所未有的宁静。余则成搂紧她的肩膀,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三年来紧绷的神经第一次彻底放松下来。

“我们去哪里?”翠平望着远方闪烁的星辰,轻声问。

“先到南洋,或许更远。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余则成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这场漫长的潜伏,终于结束了。”

海风拂过,带着咸涩而自由的气息。远方的星辰如同无数个黑夜中指引方向的灯塔,终于汇聚成照亮他们新生的光芒。

“不,”翠平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和笑意,“我们的爱情从未潜伏,它一直在光明中生长,只是现在,终于可以开花结果了。”

余则成看着她被海风和月光勾勒的侧脸,三年来第一次,允许自己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而深情的微笑。他紧紧拥抱着她,仿佛要将过去错失的所有时光都弥补回来。

渔船破开墨蓝色的海浪,向着南方,向着充满未知但也充满希望的未来,坚定地驶去。身后的黑暗是过去的硝烟与谍影,前方的星辰是大海与自由的召唤。对于余则成和翠平而言,一个时代结束了,而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本文为《潜伏》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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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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