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先别急,我们把画面往前拉一点。饭馆黄了,他不认命,心里琢磨着“换条道儿”,干脆开公司。那会儿国企还顶事,老连长钟跃民在单位里是说得上话的人。宁伟想着,办个执照,挂点老首长的光,接点边角余料的活儿,日子也能翻过来。这个算盘,听着不坏。
宁伟的三次误判
《血色浪漫》中的宁伟是个悲剧人物,他的命运毁在一个叫锤子的人手里。
可他真就只毁在那一双黑手上吗?要我说,锤子不过是最后推他一把的人。真正把他拽进深渊的,更多是他那点子“好面子、信哥们、上头就冲”的劲儿。
先别急,我们把画面往前拉一点。饭馆黄了,他不认命,心里琢磨着“换条道儿”,干脆开公司。那会儿国企还顶事,老连长钟跃民在单位里是说得上话的人。宁伟想着,办个执照,挂点老首长的光,接点边角余料的活儿,日子也能翻过来。这个算盘,听着不坏。
真有意思,宁伟开口要帮,钟跃民不带打哑谜,直接一句:“去财务支吧。”这可不是小数目,验资要五十万,还是硬邦邦的现金。你看,有的人就是这样,前头有个会照顾你的人,心里忽然就松了,觉得天也没那么高了。偏偏,事情要卡,就卡在“还钱”这个坎上。
验资完事,宁伟从工商局出来,头盔还没摘热,路边一台小铃木嘟嘟地停住了。下来的男人把帽子一摘:“哟,这不是宁伟嘛?”老同学,锤子。久别重逢那种错觉很能迷人,好像你们中间的十年被抹成一张照片,黑白的,边角翘起来。锤子非拉他喝咖啡,说是叙旧,话头一开就开始抖落——不吃糖、怕胖、喝的都是进口豆子,嘴里翻来覆去就是“忙着倒外汇、吃吃喝喝、朋友遍天下”。咱们都见过这种人,动不动“兄弟我现在不差钱”,可脚边那台代步车,怎么说也没亮到让人眩目的地步。
照理说,宁伟是当过侦察兵的,眼睛毒,心也要细。可他那天不知怎么了,可能甩不开“熟人面子”,再加上手里那五十万像一颗烫手的铁,锤子说“让它动起来”,他就心动了。锤子吹得大,吹到什么程度?说海南扣了不少皇冠车,闹得某大国都把船开过来“围观”,最后还是他摆平的——这种段子,过后想想想笑,可当时你若低着头喝咖啡,听见“钱生钱、周期短”,人的脑子就容易短路。
“你这五十万,先别还,跟我走几把,你就有启动资金了。”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宁伟被撩到了,那点“怕欠钟哥情”的良心,和“我也该翻身了”的念头,撞在一块,硬生生拧成了把钥匙,把保险柜给打开了。他把钱递过去的时候,还挺镇定:老同学,知道住哪儿,跑得了人跑不了门。人心啊,最经不起这种“我懂他”的错觉。
结果你也想到了,锤子没了。电话就跟掉进井里,沉得没一点回响。宁伟急疯了,期限到了钱还不上,钟跃民那里是单位的钱,留下的不是“兄弟你下次注意”,而是红头文件、调查、责任。老连长把口子给他开了,最后却自己成了“负责的人”。那种重量,宁伟背不起,心里那条线,当场崩断。
从这天起,宁伟好像再也没坐下来好好吃顿饭。他满城问,满世界找,嘴里不说话,眼睛里都写着“我不把你抓出来,我就不算个活人”。终于让他逮到了。那一刻,他没有选“报警”这种规矩路。他心里堆的东西太满了——你坑同学、连累恩人、拿别人血汗逍遥——这三笔账加在一起,他的拳头根本收不住。
他出手有多狠?在部队的时候,近身搏斗是他的看家本事。打出手就是狠,像刀砍在骨头上。锤子最后留在世上的,是个椅子和一口气。你说罪有应得也行。可法律不认“气不过”这四个字,判下来,十五年。对于一个手脚不肯闲的人来说,这比天还压得低。
关进去还没到第二个年头,监狱里就传出一个消息:人不见了。翻墙、绕岗、夜里一阵风——细节就别问了,总之宁伟跑了。跑出来的人,阳光下的路多半都不能走,他能做什么?他想到的,只有两件事:报钟跃民这份情;和珊珊在一起把日子熬过去。珊珊是谁?风尘里的姑娘,但对他真。他也真,拿命真。可这份真,放在阴影里就成了火,越烧越黑。
他的本事,很快就让黑道上的人盯上了。你不愿意打一份工,就只能打一份仗。当杀手来钱快,报恩也快——他把那些钱一捆一捆地塞回去,嘴上不说谢,心里念的全是“欠的我还”。可张海洋那边,已经换了制服,成了刑警。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结局写在两人额头上:非抓不可,非躲不可。
最后那一回,你大概也看过。钟跃民和张海洋,两个他在军营里的带头人,一明一暗,把局布好了。你别说宁伟的身手不行,身手再好,子弹也不长眼。人倒下去那刻,他眼里木了,像是突然明白过来:我这一路,怎么走成这样了?
很多人说,都是因为锤子。没遇见那瘟星,他可能老老实实地开公司、走着钟哥的路子,发点小财,娶个太平的媳妇。可人生不是“如果”的游戏。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没有锤子,也会有别的谁,捅破他那层“好面子和好冲动”的膜。以前就有过一次教训——你还记得吗?他在部队立过功,提干的报告都写好了,就差一纸宣布。他请假回家,想着给母亲捎点特产,路上撞见一个男人抡着棍子追打女人,他冲上去,“啪”的一脚,人躺了。谁知道那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指着他嚷嚷:“你凭什么打我男人?我愿意挨打关你什么事?”闹到最后,为了平事儿,他脱下了军装。你说冤不冤?冤。可规矩摆那儿,社会,比战场复杂多了。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一句闲话:宁伟其实是那种“放在部队就是个宝,放在街上就容易吃亏”的人。文化课没多高,脑子里线少,手上硬。他爱钻研技术,能熬,耐疼,遇事敢往前顶。上了战场,他是把锋利的刀。可一回到人情世故这个场上,刀不好收,收不住就伤人。第一次动手,脱了军装;第二次动手,关了大门;第三次动手,命都没了。
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他不是坏人,他见义勇为,念旧,深情,对珊珊那样的女孩也真心。对,这些都对。可每次到了岔路口,他总拐到那条最险的道上去。五十万,当时像座山。可你想想,熬过去几年,五十万就不再是天。人活着,最难的是忍那一阵子心火,心火一过,世界就没那么窄。那次他要是先把事儿摊开,诚恳地去找钟跃民,说清楚来龙去脉,咬着牙去挣钱,能放下“我要立刻讨回公道”的执念,说不定后来是另一条路。
有人问,那复仇怎么办?要真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是非得把命搭上。找到人,递给警察,起诉,走程序。这些都是办法。可他那会儿脑子里只剩下“公平”两个字,还是那种拳头写的公平。更难受的是,他母亲。这孩子做每一件事,都念着“妈”。可他刚被判进去没多久,老人家扛不住,走了。是想儿想的?谁知道呢。只知道他心里的债,又加了一笔,越还越多,永远不够。
说回锤子。那人坑他不假,招数也不高明。见面第一句话就拿“我不碰糖”装阶级,嘴里塞满“外汇”“朋友”“关系”这些会让人耳朵发麻的词儿,甚至编到“海那边的航母都来凑热闹”。这话要是说给钟跃民听,钟连长得把茶喷出来,顺手还得损他一句。只有宁伟,当场当真了。那天他明明很烦,心里早就不耐,偏偏拉不下脸离席,还顺着对方话头套章,透露了“刚验完资、钱得立刻还”的关键细节。骗子就是吃这个:你把软肋递过去,他自然下口就咬。
所以啊,朋友再豪爽,也替你不了你的脑子。钟跃民是条汉子,能替你帮一次、两次,但不能替你活。你要是总靠他挡刀,迟早有一天,把他也搭进去。宁伟后来把钱又往回还,拿的是哪路的钱,心里清楚。钟跃民会不会收?这种账,收不收都难受。
话说到这儿,难免感慨:“性格即命运”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老茧了,可偏偏真。宁伟这一路,上来是个好底子,硬身手,软心肠,认人认得也真。可每一次轮到他做选择,他就总选了那条最燃的。燃完了,留下一地灰。我们在旁边看着,急,也没用。人啊,有时候能躲开别人坏心眼,却躲不开自己那一口气。
故事收在这儿,也不必强行总结成一个大道理。只是想问一句:如果那天在咖啡馆,宁伟把杯子一放,笑着说“老同学,下次吧”,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也许会。也许不会。人生就是这样,拐弯处不响,回头时才知道,原来最响的,是心里的那声叹气。
来源:淡定火车R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