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刚把女儿的小棉袄缝进包袱,转身就跳进黄浦江的夜班车——不是寻死,是去抢命。
“她刚把女儿的小棉袄缝进包袱,转身就跳进黄浦江的夜班车——不是寻死,是去抢命。
”
褚韶华到上海第一天,纱厂老板娘甩给她一把剪刀:一天剪三百个线头,剪不完就剪自己。
她愣是把剪刀玩出花,线头飞得比机器还快,月底多拿了三块大洋。
同屋的康二妞把大洋摞成小山,对着镜子学明星挑眉:钱得花在刀刃上,脸就是刀刃。
后来真成了明星。
康二妞拍第一部片子的片酬,够褚韶华在纱厂干十年。
可拍完戏她不回宿舍,让司机把车停在霞飞路洋行门口,挑男人像挑口红,色号不对就换。
褚韶华劝她:咱们从火坑里爬出来,别再跳金坑。
康二妞回一句:火坑烫的是脚,金坑烫的是脸,脸比脚贵。
再听到消息,康二妞已经订婚,对象是卖南洋橡胶的鳏夫,家里有镀金的留声机。
订婚宴摆了三十桌,她穿着缀满珍珠的旗袍敬酒,珍珠重得她得偷偷用别针把后领别在头发上,怕一低头项链先掉。
褚韶华没去,她在闸北刚租下的六平米小铺子里,把“韶华文具”四个毛笔字写在硬纸板上,挂在门口当招牌。
有人笑她傻:上海滩最不缺的就是钢笔和本子,你凭什么?
褚韶华把钢笔拆成七件套,摆成一朵花,旁边立个小牌子——“会开花的钢笔,写完还能种”。
原来笔帽里塞了波斯菊种子,墨水用完,笔杆插进花盆,七天真能冒绿芽。
学生伢子们疯了,一块大洋一支,上午进货下午空盒。
程辉就是这时候冒出来的。
半大孩子,夜里在夜校学算盘,白天帮她搬货,搬完还不走,蹲在柜台后面写作业。
褚韶华给他五毛钱工钱,他摇头,说换两支“会开花”的笔,寄给老家妹妹。
后来笔真开了花,妹妹写信来:哥,花是红的,咱娘说像你在上海没饿着。
程辉把信纸贴在文具店最显眼的位置,当活广告,顺带给自己挂了个头衔——“首席种花官”。
康二妞的订婚宴上,鳏夫的前妻女儿甩了她一脸蛋糕,骂她“戏子下九流”。
她半夜打电话给褚韶华,开口就哭:我费尽心机,还是够不着天花板。
褚韶华正给钢笔装种子,手里一抖,种子洒了一地。
她回一句:天花板是别人画的,咱自己搭窝棚,抬头就能看见天。
第二天,康二妞把珍珠旗袍当了,换来两百大洋,全换成“会开花”的钢笔,让剧组场务拿去当伴手礼。
有人骂她疯了,她笑:我赌褚韶华能赢,也赌自己能从头再来。
月底,文具店扩成两间门面,程辉把夜校同学拉来当临时工,一群半大孩子喊口号:让全上海的学生都种花!
褚韶华给他们发T恤,背后印一行字——“写废的笔,别扔,它能开花”。
康二妞没再回剧组,她在文具店对面租了个橱窗,摆满空花盆,立个牌子——“前电影明星亲手种花,花开那天,我重新出道”。
路人当行为艺术,拍照打卡,顺带到隔壁买笔,生意滚雪球似的翻。
有人统计,短短三个月,两家店联手卖了三万支“会开花”的钢笔,空笔杆在上海周边冒出一片“花海”。
褚韶华和康二妞并肩蹲在地头,看着风把花瓣吹得乱七八糟,像极了两人在纱厂宿舍楼下分一块烧饼的晚上。
程辉考上夜校高年级那天,褚韶华送了他一支特制钢笔——笔杆里不是花种子,是一颗小辣椒籽。
她拍他肩膀:会开花是浪漫,会结果才是日子。
少年把笔别在胸前,笑得见牙不见眼。
故事到这儿还没完。
上海滩每天都有新火坑,也每天都有人跳。
只是这回,跳的人兜里多了颗种子,摔得再狠,也能在水泥缝里抠出点绿。
来源:富足钢笔kdU3k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