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殊也不多话，依言跪在罚跪石上。这罚跪石是后院天井中的一块大条石，正对着供奉祖宗牌位的后堂大门，是罚不肖子弟对祖宗下跪认罪之意。大条石上铺了一层六棱石，虽然历经百年岁月磨砺，棱角已磨得圆滑，但膝盖跪上去仍然是生疼，尤其是夏天衣衫单薄更为难耐。林殊跪上去，痛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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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暴风骤雨2

第一卷 晴空朗朗少年行

第四十二章 暴风骤雨2

“跪下！”林燮一声暴喝。

林殊也不多话，依言跪在罚跪石上。这罚跪石是后院天井中的一块大条石，正对着供奉祖宗牌位的后堂大门，是罚不肖子弟对祖宗下跪认罪之意。大条石上铺了一层六棱石，虽然历经百年岁月磨砺，棱角已磨得圆滑，但膝盖跪上去仍然是生疼，尤其是夏天衣衫单薄更为难耐。林殊跪上去，痛得嘴角抽动了一下，却强忍着没喊出声。

林燮喝问道：“忤逆犯上，殴打皇子，你可知罪？”

林殊早把一路上蒙挚的嘱托抛到九霄云外，朗声说道：“四皇子萧景宣和五皇子萧景桓不顾兄弟之情，侮辱兄长，欺凌幼弟。爹爹一直教导孩儿，习武之人，要锄强扶弱，孩儿只是做了应做之事，何罪之有？”

林燮一听他还敢顶嘴，一怒就从福伯手中夺过“家法”，便要亲自责打。晋阳大惊，她知道那“家法”是林氏祖传下来的，黑黝黝的，形似扁担，不知是何材质，弹性十足，打在身上是出奇的疼，小殊还这么小，如何受得住？

她忙拉住丈夫，劝道：“先听听小殊怎么说？不能只听景桓一面之词啊！”林燮压了压火，喝道：“也罢，你且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殊将事情经过仔细讲了一遍，林燮一听，确实与景桓所言颇有出入。他知道自己儿子虽然有些恃宠而骄，不可一世，却正直善良，从不说谎，应是景桓为让自己暴怒之下不给小殊辩白的机会，故意扭曲事实的，顿时语气和缓了下来，道：

“好，就算如你所说，事出有因，是非曲直也该报与陛下圣裁。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殴打皇子啊？他们是君，你是臣，怎么能以下犯上呢？”

“可是是他们先动手的，儿子难道就应该像木桩子一样站在那儿任由他们殴打吗？我只是在自卫！”

“君让臣死，臣尚不得不死，何况一点小小委屈。自卫？最不济你不会闪避吗？以你的功夫难道避不开？就非要以牙还牙打得两位皇子腿疼难忍行动不便吗？”

“哼！什么行动不便？打成什么样我出的手我最清楚，早就该没事了，萧景桓他那是装的，糊弄爹爹你呢，故意告歪状，好叫爹爹来收拾我，试问这样的人配让我做他们的臣子吗？”

“你……”林燮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晋阳看着形势不对，忙拦在两父子中间，对林殊劝慰道：“小殊，你就和爹爹认个错，不要再顶撞他了，我的儿，算娘求你了！”

谁知林殊这阵儿也犟劲儿上来了，梗着脖子道：“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萧景宣和萧景桓这样的人不配让我林殊做他们的臣子！”

林燮怒极，指着林殊对晋阳道：“听听！听听！这才读了几天书？只不过识得几个字，倒生出一堆歪理！圣贤之言是让你用来诡辩出这无父无君大逆不道的妄言的吗？这再不管教，今日殴打皇子，明日就该杀父弑君了！”说罢推开妻子，就要责打。

晋阳即敬爱夫君，又心疼儿子，左右为难。可她毕竟见不得林殊受苦。又冲上来抱住林燮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小殊一向恭谨孝顺，今日只是小惩了一下景宣和景桓，也是他们有错在先，哪里就扯到杀父弑君了？小殊才这么小，纵有过错，训斥一下就好了，怎么能动家法惩戒呢？”

林燮家传的忠君之心深入骨髓，林殊不肯承认以下犯上有罪，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决心要狠狠教训一下，打压下他这股娇纵之气。他决心已下，此事已不是晋阳能拦得住的了。

他一瞪周围服侍晋阳的嬷嬷侍女们，喝道：“你们还不快扶夫人到厢房休息，不要再管这里的事了！”林燮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帅，此时这股战场铁血的杀气释放出来，众嬷嬷侍女竟是胆战心惊不敢不从，一拥而上把晋阳长公主连扶带拉弄到旁边祭祖时供族人休息的厢房去了。

这下再无阻碍，林燮一板子抽在林殊背上，停下来喝问道：“以下犯上，罪无可恕，你认不认错？”

林殊疼得一下子伏在地上，又咬着牙倔强地挺直了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错！”

林燮怒气更盛，又抽了几板子，再问：“以下犯上，你可知罪？”得到的依然是微弱却仍坚定的“我没错！”三个字。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林燮气极，板子越发下得又快又狠。林殊背上先是出现数道血痕，既而血迹连成一片，后来更是整个背上血肉模糊。旁边侍立的亲兵家丁平日里都十分喜爱自家聪明骄傲的小公子，见他受此大难，都是心下不忍之极，然而大帅盛怒，积威之下，却是没人敢多言。

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每听到“扑”的一声板子击打肉体，晋阳就如同心上被人扎了一刀，疼得抽痛。一下一下又一下，她再忍不住，奋力挣脱嬷嬷侍女们的拉扯，冲到院中，抱住林殊，声嘶力竭过对林燮哭喊道：“别打了！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死吧！”

林燮无奈，急忙收手，板子才没有落到妻子身上。“罢！罢！罢！我不打就是。”说着把“家法”交回福伯手中，福伯一看上面血迹淋漓，心中大是不忍。唉，小公子还是个孩子，这可怎么受得住？

林燮又再次喝问道：“以下犯上，你可知错？”

晋阳低头看着怀中的儿子，见他此时已是面白气弱，下唇咬得血迹斑斑，身体不住地发抖。忙哭着劝道：“小殊，你就和爹爹认个错吧！”

林殊此时已是疼得几乎说不出话，用尽全力硬撑着没呻吟出声，却仍是倔强地摇头，嘶哑地说出：“我没错！”三个字。

林燮听罢用力把妻子扯开，怒道：“你听到了吧，不是我不饶他，是他死不认错！小小年纪，就目无君上无法无天，再不管教，说不得将来就会做出大逆不道累及满门的事！慈母多败儿，你不要再护着他了，就让他跪在祖宗面前反省，多会儿想清楚认罪了，多会儿再起来！”说罢把妻子拉到廊下椅子上摁住坐下，他也坐到旁边椅子上一言不发。

一时间院中静得落针可闻，只不时隐隐传出长公主的抽泣声。

夏日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不多时本是晴朗酷热的天气，竟是一大片乌云迅速从天边汇聚过来，越来越厚，大有乌云压顶城欲摧之势，眼看就是一场暴风骤雨来袭。

林殊心中悲叹道：“看来老天也不助我！今日这苦头可吃大发了！”

来源：漱玉是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