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仲春的金陵城，柳絮如雪，宫墙内外一派生机盎然。林府内却静得出奇，仆从们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刚刚降临人世的小生命。

《琅琊前传·殊琰：金陵春与梅岭雪》

文/鼎客儿

仲春的金陵城，柳絮如雪，宫墙内外一派生机盎然。林府内却静得出奇，仆从们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刚刚降临人世的小生命。

“夫人，您看，小少爷多像您啊。”乳母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递到晋阳长公主怀中。

长公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指尖轻抚过婴儿的脸颊。那孩子不哭不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殊儿，”她轻声唤着怀中婴孩的乳名，“愿你一生不凡，亦平安喜乐。”

窗外，林燮望着满园春色，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察觉的忧虑。皇室血脉，林氏嫡子，这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背负太多。

与此同时的皇宫内，另一位皇子也刚刚降生。静嫔产下七皇子萧景琰的消息传来，并未引起太大波澜。后宫妃嫔们私下议论，这个没有强势外戚支撑的皇子，恐怕难有大作为。

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同日而降的生命，将会掀起怎样的风云。

时光荏苒，转眼七载春秋。

金陵城的春日总是格外明媚，皇宫御花园内百花争艳，蜂蝶翩跹。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花丛中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如铃。

“景琰，你跑慢点！”林殊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前面的蓝衣男孩，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萧景琰回头做了个鬼脸：“小殊，你太慢了！连言豫津那小胖子都比你跑得快！”

话音未落，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旁边花丛中钻出来，气鼓鼓地抗议：“谁是小胖子！我娘说我这叫福相！”

三个孩子笑作一团，在花园里追逐打闹，浑然不觉远处凉亭内，几位大人正注视着他们。

梁帝萧选与林燮对坐品茗，目光追随着孩子们的身影。

“林卿家的公子，越发伶俐了。”梁帝啜了口茶，语气平淡。

林燮忙躬身：“陛下过奖，犬子顽劣，不及七殿下稳重。”

萧选轻笑：“景琰那孩子，太过老实。倒是小殊，聪慧机敏，颇有你年少时的风范。”

林燮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声色：“陛下谬赞了。”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霓凰郡主提着裙摆跑进花园，身后跟着略显文静的萧景睿。

“小殊哥哥！景琰哥哥！”小女孩欢快地叫着，加入追逐的游戏。

凉亭内，言侯爷摇着折扇笑道：“瞧瞧这些孩子，倒像是亲兄弟姐妹一般。”

萧选目光微沉，旋即又展颜：“少年情谊，最是珍贵。”

那时的他们，尚且不知命运早已暗中标好价码，纯真岁月终将成为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春去秋来，林殊与萧景琰渐渐长大。

太皇太后对林殊的宠爱朝野皆知。每逢林殊入宫，老人家总是提前备好他最爱吃的榛子酥，搂着心爱的重外孙“小殊小殊”地叫个不停。

“太奶奶，我都这么大了，您还叫我小殊。”十四岁的林殊佯装抱怨，眼睛却笑得弯弯的。

太皇太后慈爱地捏捏他的脸：“在太奶奶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娃娃。”说着，又往他手里塞了块点心，“尝尝这个，新来的御厨做的，甜而不腻。”

一旁的萧景琰安静地站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太皇太后招招手：“景琰也来，别站着不动。”

她将另一盘点心推给萧景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殊。萧景琰默默接过，小口品尝，不曾有半句怨言。

出宫路上，林殊用手肘碰碰萧景琰：“太奶奶不是不疼你，她就是……”

“我知道，”萧景琰打断他，笑容坦然，“你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更亲些。况且，”他眨眨眼，“你那点小心思，当我不知道？上次太奶奶给我的那盒点心，最后不都进了你的肚子？”

林殊哈哈大笑，搂住好友的肩膀：“还是景琰懂我！”

少年的笑声回荡在宫墙之间，明媚如金陵春日阳光。

然而皇室之中，纯真的友情总是奢侈。

那年秋猎，一场意外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猎场上，皇子们各显身手。太子萧景宣一马当先，频频挽弓射猎，收获颇丰。誉王萧景桓也不甘示弱，专挑难猎的猛兽下手。

林殊与萧景琰并辔而行，倒像是来游山玩水而非狩猎。

“你看景宣哥哥，恨不得把整个猎场的动物都打下来。”林殊压低声音，“听说他准备了整整一车盐，打算腌制成腊肉送给朝臣呢。”

萧景琰轻笑：“太子殿下有心了。倒是景桓哥哥，专打猛兽，怕是又要得父皇夸奖勇武了。”

正说着，前方树丛中忽然窜出一头壮硕的野猪，直冲太子马匹而去。萧景宣大惊失色，慌忙拉弓却手抖得厉害，一箭射偏，更加激怒了野兽。

电光火石间，林殊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一箭正中野猪眼睛。野兽吃痛，改变方向朝林殊冲来。

“小殊小心！”萧景琰惊呼，同时策马前冲，挡在林殊面前，一剑刺入野猪脖颈。

鲜血喷溅，野猪轰然倒地。

猎场上一片寂静，随后爆发出一片喝彩。梁帝策马而来，看着两个并肩而立的少年，眼中满是赞赏。

然而当晚，事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梁帝帐中，太子一口咬定那野猪是冲着他来的，暗示有人故意惊动野兽，欲行不轨。誉王则旁敲侧击，说看到林殊提前在那片区域活动。

林燮面色铁青，正要辩驳，却被萧景琰抢先一步。

“父皇，”少年跪地，声音平静，“是儿臣不慎惊动了那畜生的巢穴。林殊兄是为救儿臣才出手的。”

帐内哗然。谁都知道，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往重了说可是惊扰圣驾，危及太子。

梁帝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七儿子，目光复杂：“果真如此？”

萧景琰叩首：“儿臣不敢欺瞒。”

最终，梁帝罚萧景琰禁足三月，抄写《礼记》百遍。而林殊则因“救驾有功”，得赐金弓一把。

从御帐出来，林殊一把拉住萧景琰：“你为何要认？明明是我……”

“你是林家独子，”萧景琰打断他，语气平静，“林帅手握兵权，树大招风。我无外戚倚仗，母妃又不得宠，父皇不会重罚我的。”他笑了笑，“再说了，那《礼记》我早就该好好读读了，我娘总说我不知礼数。”

林殊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萧景琰拍拍他的肩：“真要谢我，就把太奶奶新赏的榛子酥分我一半。”

月光下，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年冬天，霓凰郡主随云南王进京朝贡。

御花园的梅林中，红梅映雪，美不胜收。十五岁的霓凰已初现少女风姿，一袭红衣在雪地中格外醒目。

“小殊哥哥！景琰哥哥！”她远远看见两人，欢快地招手。

林殊与萧景琰正在亭中对弈，闻声抬头。林殊眼睛一亮，丢下棋子就迎了上去：“霓凰！什么时候到的？”

萧景琰无奈地摇头，慢慢收拾棋局，嘴角却带着笑意。

霓凰叽叽喳喳地说着沿途见闻，林殊听得津津有味。说到有趣处，两人笑作一团，恍如童年时光重现。

“景琰哥哥还是这么安静，”霓凰转向萧景琰，眨着大眼睛，“在云南我可想你们了，特别是想和你下棋，那里都没人能赢我。”

萧景琰微笑：“那来一局？”

亭中，棋局渐酣。霓凰凝神思考，林殊在一旁观战，不时插嘴指点，被两人齐齐瞪视后讪讪闭嘴。

最终，霓凰以一子之差落败。她不服气地嘟嘴：“再来一局！”

萧景琰从容收子：“明日再战吧，你舟车劳顿，该休息了。”

霓凰还要坚持，林殊已经拉起她：“走，带你去尝尝金陵新出的糕点，比宫里的还好吃！”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覆盖了三行并排的脚印。

那些日子，仿佛时光格外眷顾少年人。言豫津和萧景睿也常加入他们的聚会，五个年轻人游遍金陵名胜，品尽街头美食。

在秦淮河的画舫上，他们对着明月吟诗作对；在栖霞山的枫林中，他们策马奔驰；在鸡鸣寺的钟声里，他们许下今生永为知己的誓言。

“将来我要是做了大将军，你们都得来给我当副将！”林殊豪气干云地举杯。

言豫津撇嘴：“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功夫，给我当侍卫还差不多！”

萧景睿慢条斯理地拆台：“豫津你上周比武可是输给小殊了。”

霓凰咯咯直笑：“你们都不行，看我将来统领云南铁骑，把你们全都打败！”

萧景琰安静地笑着，为每个人斟满茶水：“以茶代酒，愿你我情谊，似这秦淮河水，长流不息。”

杯盏相碰，少年们的笑声惊起江畔栖息的鸥鸟。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边境烽烟乍起，大渝犯境，梁帝决定出兵迎敌。

旨意下达那日，林府气氛凝重。

“殊儿，此去凶险，你……”晋阳长公主望着儿子，眼中满是不舍。

林殊跪在母亲面前：“母亲放心，孩儿定会平安归来。”

林燮拍拍儿子肩膀：“去吧，男儿志在四方。记住，为将者，不仅要勇，更要谋。”

出征前夜，萧景琰悄悄来到林府后院。月光下，两个少年并肩而立。

“这个给你，”萧景琰递过一个护身符，“母妃从佛前求来的，保平安。”

林慎接过，小心收进怀中：“谢谢娘娘，也谢谢你。”

沉默片刻，萧景琰低声道：“一定要小心。我听说大渝军中有个高手，诡计多端……”

林殊轻笑：“放心吧，有父亲在，有赤焰军在，此战必胜。”

萧景琰望着好友自信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及冠，就向父皇请旨，去边关与你并肩作战。”

林殊眼睛一亮：“一言为定！到时候咱们兄弟联手，扫平边境！”

两个少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仿佛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次日清晨，大军开拔。

金陵城外，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赤焰军红色的战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如同燃烧的火焰。

林殊银甲白袍，骑在骏马之上，英姿勃发。他在送行的人群中寻找着，终于看到萧景琰、霓凰、言豫津和萧景睿站在城楼上。

霓凰用力挥动着红色披巾，言豫津和萧景睿大声喊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想必是祝福的话语。萧景琰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坚定地望向林殊。

林殊微微一笑，抬手向他们告别。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号角长鸣，大军开始移动。林殊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金陵城，望了一眼城楼上那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不会知道，这一别，将是永诀。

梅岭的风雪很大，扑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林殊握紧长枪，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敌军。

“少帅，信号来了！”副将指着天空升起的烟花。

林殊深吸一口气，举起长枪：“赤焰军，随我冲！”

红色的洪流如烈火般冲向敌阵，少年的呼喊声震彻山谷。这一刻，他不是金陵城里被宠爱的少年郎，而是纵横沙场的将军。

枪出如龙，血染战袍。林殊仿佛不知疲倦般冲杀在前，所向披靡。

然而当他深入敌阵，却发现情况不对。原本应该出现的援军迟迟未到，敌军却越来越多，仿佛早有准备。

“少帅！我们中计了！”副将浑身是血地冲到他身边，“谢玉那狗贼叛变了！”

林殊心中一沉，举目四望，只见赤焰军将士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梅岭的白雪。

“父亲呢？”他急问。

副将眼中含泪：“大帅他……他带人突围求援，被围在西山崖了！”

林殊二话不说，调转马头：“赤焰军，随我去救大帅！”

他们在风雪中厮杀，每一步都付出惨重的代价。当林殊终于冲到西山崖时，看到的却是林燮身中数箭，依然挺立如松的背影。

“父亲！”林殊嘶喊着冲过去。

林燮回头，脸上血污纵横，却露出一丝微笑：“殊儿，你来了……”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林殊眼睁睁看着父亲倒在面前，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寂静。

“啊——”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如同受伤的孤狼。

接下来的战斗失去了章法，只剩下本能般的厮杀。林殊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身上添了多少伤口。最终，一枚火箭击中了他的战马。

坠马的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金陵城的春日，御花园中追逐嬉戏的孩童，太奶奶慈爱的笑脸，还有萧景琰安静而坚定的目光。

“景琰……”他喃喃道，随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梅岭一役，赤焰军全军覆没，林帅父子殉国。消息传回金陵，举国震惊。

萧景琰在府中听到噩耗，愣怔良久，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手中的《礼记》。

霓凰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不出，言豫津和萧景睿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太皇太后抱着林殊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老泪纵横：“我的小殊啊……怎么会……”

而这一切，林殊都已经不知道了。他在梅岭下的医馆中醒来，浑身灼痛，面目全非。昔日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白翳，俊朗的容颜不再。

医者低声告诉他：“公子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只是这火寒之毒……”

窗外，北风呼啸，仿佛无数冤魂在哭泣。

林殊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渗入绷带。

那个金陵城里最明亮的少年，死在了梅岭的雪地里。活下来的，只是一具满怀仇恨与责任的躯壳。

许多年后，当化名为梅长苏的林殊再次踏上金陵的土地，这座曾经熟悉的城市早已物是人非。只有秦淮河水依旧长流，默默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往事。

而每当宫墙内响起少年们的笑声，太皇太后总会恍惚间以为，她的“小殊”又回来了，带着那个安静温和的七皇子，在御花园里追逐嬉戏，一如往昔。

岁月无声，埋葬了多少赤子忠魂。唯有初心不灭，在时间长河中熠熠生辉。

【全文完】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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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