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外头街面看似照常,卖糖人的还在吆喝,可他知道,至少有五双眼睛在等自己漏破绽。
“要是老婆孩子还在店里,今晚我就得先疯。
”——汤德远把这句话咽进嗓子里,手里的锅铲比平日重了一倍。
外头街面看似照常,卖糖人的还在吆喝,可他知道,至少有五双眼睛在等自己漏破绽。
那两条要命的情报,把松林镇的天压得更低:田老板=森田;日本人的狗鼻子已经嗅到三顶降落伞,搜网正在收紧。
汤德远只能用最土的办法保命——娘仨清早坐驴车回姥家,连行李都称不上“行李”,就是一包袱换洗衣裳外加俩煮鸡蛋。
真正的危机从田小贵瘸进饭馆开始。
老汤端上一碗疙瘩汤,汤面漂着葱花,油花晃得人眼花。
田小贵把破碗摔得脆响,说“给抗联的兄弟留口热的”,可袖口下的伤口渗出的不是血,是淡黄色的组织液——731部队给他打的那种“药”,老汤只在传闻里听过:先让人疼得想咬掉舌头,再让大脑跟断线风筝似的飘着飘着想啥都说。
鲁长山当时蹲在灶台后头,冲汤德远递了个“这人完了”的眼神。
哪有人伤口三天不结痂,反而泛着烂桃子味的?
田小贵不是第一个被扔回来的“自己人”。
日本人这招叫“回形针”——把人掰弯,再按原样送回,看谁能把它重新掰直。
他们甚至不急着收获情报,就想看抗联自己先互相抠出对方的怀疑。
鲁长山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要信他还是信自个儿命?
”那一刻小饭馆静得只剩挂钟走针声,像在给谁提前数秒。
日本人算盘打得噼啪响:太平洋那头败仗接连,关东军得在满洲挖最后一勺油。
清剿日程表排得比节气还准,情报战成了赌命局。
抗联现在的难题不是枪里够不够子弹,而是“谁是枪口”——每多一张新面孔,都可能下一秒顶在后背。
汤德远把情报抄成三份,分别藏进咸菜缸、炉膛灰、剃头挑子,老办法,可实用。
高云虎带着俩半大孩子连夜翻山回镇,鞋底磨得只剩两层布。
他们要去见大阔枝——一个在伪甲长家当花匠的抗联联络点。
老辈人说“花儿和小白马”的悲剧可能重演:三年前那对交通员,前脚接头,后脚被叛徒带进包围圈,雪地上踩出的脚印直到开春才化干净。
没人想让这幕再来一次,可敌后就这么点地方,能走的路都被刺刀量过长短。
汤德远心里那根绷得最紧的弦,是老婆临走问的那句“还能回锅烙饼吗”。
他没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松了劲。
夜色里,他把店里最后一块五花肉切成丁,油滋啦响时,他突然想:要是明天醒不过来,至少锅里的香还能飘出去半条街,证明这镇子曾经有人死扛过。
明儿到底啥样?
没人敢写剧本。
可抗联这些土法子、狠眼神、烂鞋底子,够他们把今天先熬过去。
至于下一页,只能让血和脚印一块儿写。
来源:草间寻蟋蟀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