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少爷变战士,鬼子砍断了他的手,却没砍掉他的火——那根火柴还在胸口燃烧,他划下去,只为了给排长递一句“我没怂”。
少爷变战士,鬼子砍断了他的手,却没砍掉他的火——那根火柴还在胸口燃烧,他划下去,只为了给排长递一句“我没怂”。
小贵原叫贵三公子,家里有十几垄地,出门坐马车,回家听佣人喊爷。
一九三二年冬天,鬼子把他爹捆在梁上浇开水,逼他交出屯子里藏的枪支。
他没交,回头就把自己的长衫撕成布条,跟路过的抗联排长连夜扎成绳子,偷偷给伤员吊饭。
那年他十七,刚学会抽烟,烟嘴还没焐热,人生就调了个头——从少爷变成蹲雪窝子里啃冰玉米的抗联新兵。
抗联没工资,只有雪和子弹。
排长比他大八岁,说咱俩搭伙干票大的。
怎么大?
俩人翻山钻林三天三夜,用一条用命换来的人参,换了两匹大马外加九根金条。
马驮盐,金条换子弹,屯子里一下子冒出十几条枪。
排长拍他脑袋,说小贵你天生算命的脑子。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纹一褶褶都是冻出来的裂口。
后来,鬼子学了阴招,把毒烟混在雾里放。
小贵吸进那口烟,肺里像塞了几颗烧红的煤渣,从嗓子一路烫到肠。
再醒来,手指没了、脚腕歪了,浑身绑得粽子一样。
敌人以为他没招了,把他摆在大车上游街,身上挂着“抗联要犯”的牌子,实际是想钓排长。
疼归疼,他脑子清得很:老子死是一回事,想钓兄弟?
做梦。
关进棚里,他每天琢磨一件事:怎么让排长知道自己还活着,又不能让鬼子得逞。
最后,他把一颗火柴藏在舌头底下,夜里等巡逻的皮鞋声走远,用牙把火柴头蹭在墙上火星一闪。
火光短到只能照鼻尖,却足够把对面山头放哨的抗联战士吓一跳——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战士火速回营,排长连夜带人绕后山摸过来,一把火把鬼子弹药库点了。
那天晚上屯子亮了半边天,小贵在黑棚里听见爆炸,眼泪顺着没手指的手腕掉,烫得跟当初毒气一样。
身体垮了,可他心里一点都不垮。
送回营地那天,排长蹲在他担架边,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红星牌烟,卷了一根塞他嘴里。
小贵叼不住,烟草撒了一脸,排长帮他吹走烟渣,小声说:“兄弟,仗还没打完,你可不能先退场。
”他动不了头,只剩眼珠子还能转,就盯着排长袖口那块补丁——布是他自己三年前缝的,颜色比别处深,一看就知道。
抗战胜利后,他活下来了,可手指头一根没剩。
写不了字,就学会了用胳膊夹着木棍在地上画道儿。
他画的第一幅画是一根火柴,第二幅是排长侧脸。
有人问后不后悔,他答得直:“我后悔的是没多换几颗子弹。
”旁人笑,排长不笑,排长知道,那个蹲雪地里啃冰玉米的新兵蛋子,这辈子都没离开队伍半步。
如今东北雪又厚了。
每年清明,老排长扛着铁锹去上坟,石碑简单,就四个字:战友小贵。
老头蹲在雪里点烟,烟叼歪了,火星子跟当年那根火柴差不多大。
风吹不灭,他也一直不转身。
来源:径旁闻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