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是柏雪,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现场的布置你是看不到吗?摆明了就是为了求婚来的,你要不愿意你早说啊!再说了,你明知道这个手镯是靳家传给儿媳妇的,你都已经收下了,答应靳少的求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装傻了?”
(前文在上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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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柏雪却忽然变了脸色: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几个兄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性子急的直接把话挑明了:
“不是柏雪,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现场的布置你是看不到吗?摆明了就是为了求婚来的,你要不愿意你早说啊!再说了,你明知道这个手镯是靳家传给儿媳妇的,你都已经收下了,答应靳少的求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装傻了?”
“什么布置不布置的,我哪知道你们是要求婚?而且我只是觉得这个手镯好看才想要的,跟靳家儿媳妇有什么关系?”
兄弟几个都要被气笑了。
他们都是家里有钱有势的贵公子哥,游历花丛也不是三两天了,却是头一回看到柏雪这样装傻充愣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索性直截了当开口:
“行!那我们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靳少?”
柏雪咽了咽口水,直接躲到了靳亦寒身后,眼眶瞬间就红了:
“亦寒,你看他们居然当着你的面凶我。呜呜呜,我好害怕呀,你把他们赶走好不好?”
以往只要看到柏雪皱一皱眉头,靳亦寒都会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人宠到天上去,还会把惹柏雪不高兴的人都狠狠教训一顿。
因此,看到柏雪恶人先告状的举动,几个公子哥心底都有些发怵,生怕靳亦寒真的拿他们开刀。
可出乎意料的,靳亦寒笼罩了一层雾气的眼睛忽然沉了下来,复杂的表情中带着一丝探究:
“我也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下,柏雪慌了。
她试图想要去拉靳亦寒的手,却被不动声色地挡开。
“柏雪,你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领证!”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落下,柏雪的情绪彻底失控:
“我才不要嫁给你!靳家规矩那么多,你妈还有你爷爷没一个是善茬,我要是跟你在一起,我还怎么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我是疯了才要被困在笼子里当一只金丝雀!”
现场一片沉默。
就连柏雪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慌忙找补: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的。亦寒,你不是说过,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吗?我们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靳亦寒却忽然笑了:
“你是指你仗着我对你的喜欢无所顾忌地向我索取,却不打算给我任何回应,甚至于,连我因为你榛子过敏,你也能毫无负担地在我进手术室抢救的时候跑去冰岛看极光,回来之后还能理所应当地让我出资给你建立基金会的关系吗?”
“可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看着柏雪愤怒的脸,靳亦寒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一直都是这样。
柏雪一味索取,他一味付出,甚至乐在其中。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无法再继续了呢?
大概是因为,他体会过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滋味,于是,这种单方面的、不计回报的付出就显得愚蠢又可笑。
靳亦寒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
可是越是想通,他就越是痛苦。
他为什么就不能早一点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为什么就不能承认自己早就沉溺在林疏影对他的爱里不可自拔了呢?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醒悟得这么晚呢?
心口像是被人用钝刀割着,痛得他几乎要死掉。
见靳亦寒一直没有说话,柏雪还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说法,立刻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要像从前一样获得对方的怜爱,却被无情挥开。
“我不想再这样了。”
靳亦寒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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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亦寒,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告诉你,我要是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柏雪哭着就要跑出去,却在转身的瞬间被靳亦寒拦住。
柏雪眼底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却被靳亦寒的下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把手镯还给我,你不配。”
那只翡翠手镯最终还是回到了盒子里。
兄弟们都愤愤不平:
“真没想到柏雪看上去傻白甜的样子,背地里却是个捞女!既要又要,还敢嫌弃嫁进靳家没自由。她也不想想,她现在吃的用的,哪一样用的不是靳少的钱?要不是看在靳少的面子上,他们柏家早就破产了,她哪里还有钱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怕连出租车都要坐不起了!”
他们说的确实没错。
柏家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全靠柏雪得了靳亦寒的青眼才跻身上流圈。只是柏雪好日子过惯了,恐怕早已忘记当初是怎么死缠烂打地跟在靳亦寒身后摇尾乞怜的了。
不过靳亦寒已经懒得再管这些了。
助理送来了天盛集团的合作方案,让利七个点。
这对于商业合作来说,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可只有靳亦寒知道,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
是林疏影用一场几乎用掉半条命的车祸换来的。
靳亦寒反手就将合作案撕得粉碎:
“合作取消,另外,做空天盛的股票,我要让它破产!”
助理本想问点什么,对上靳亦寒阴鸷的眼神便什么都不敢多问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靳亦寒脸上看到如此痛苦的表情。
就好像,这个男人辜负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回到曾经和林疏影居住的别墅,靳亦寒将手镯放回了原处。
林疏影最宝贝那个手镯。生怕有磕碰,从来不肯戴,却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看一眼。有时,靳亦寒都忍不住会吃醋地问她到底是更喜欢那个手镯还是更喜欢他。
每到这个时候,林疏影都会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只要一想到林疏影,靳亦寒的心就会止不住地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所以,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林疏影留下来的东西。
他们一起用过的牙杯,林疏影亲手为他织的围巾,他心血来潮送给林疏影却被林疏影视若珍宝的小熊玩偶......
唯独不见了一枚戒指。
那是靳亦寒送给林疏影的结婚戒指,专程去国外定制的,世上仅此一枚,象征着独一无二的真心。
为林疏影戴上时,靳亦寒曾经要她保证戴上了就永远不能摘下。
可车祸后,林疏影的手上就没了戒指的踪迹。
当他问起的时候,林疏影说,戒指拿去保养了。
可他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戒指是他亲自去国外定制回来的,从前一向都是由他送去指定的地方保养,林疏影怎么会自己送去保养?
再说,这样昂贵的戒指送去保养的话一定会有保养回执。
可靳亦寒翻遍了整个别墅都没有找到回执。
他立刻联系了从前送去保养的地方,那边却说并没有收到过那枚戒指。
那么,戒指究竟去哪里了?
靳亦寒找遍了所有的珠宝店,依旧没有找到那枚戒指。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那枚戒指会不会是被林疏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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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本该在医院养伤的林疏影忽然说去外面散了散心,回来时表情却带着肉眼可见的落寞。
靳亦寒心底的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他立刻找人调查了林疏影当天的行踪。
作为暗卫,林疏影的行踪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查清楚。
好在林疏影这些年来经受的训练都是由靳家提供,虽然花了不少的功夫,但暗卫首领还是查出了一些东西。
比如,林疏影曾经去过会所包厢。
想起自己那天在包厢里说过的话,靳亦寒的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
所以,林疏影全都听到了?
紧接着,暗卫首领又查出了一个来电号码,是医院打给林疏影的。
靳亦寒立刻找来了当初打电话的医务人员。
看到医生吓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靳亦寒差点没能站稳。
“护士虽然提到了阿米卡星,但林小姐说她什么都没听到啊......”
最后,暗卫首领给靳亦寒发来了一小段监控视频,是路面的摄像头无意间拍到的,林疏影走进民政局的画面。
而当林疏影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她手上的戒指就已经不见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靳亦寒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所以她丢掉了戒指。
从那天开始,她就不打算要他了。
“靳少,我查到那天林疏影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靳老爷子的。”
靳亦寒立刻赶去了老宅。
这段时间来,靳亦寒先是费时费力地在海面上捕捞,又大张旗鼓搞什么求婚现场,前不久单方面撕毁和天盛的合约,还花大价钱做空对手公司的股票,连日来还把整个暗卫堂都调动起来就为了查林疏影一天的行踪,靳老爷子早就气得不行。
靳亦寒一进老宅就被勒令跪下。
靳母心疼儿子,在一旁说着好话,期间还不断使眼色要靳亦寒服软。
谁知靳亦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爷爷,告诉我,疏影在哪里?”
靳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就为了一个低贱的暗卫,你要跑来质问我?”
靳母也跟着劝:
“亦寒,还不赶紧跟你爷爷低头认错?”
靳亦寒的背脊绷得笔直,却依然还是那句话:
“爷爷,求你告诉我,疏影到底在哪里?”
靳老爷子终于怒了,让管家拿来藤鞭就往靳亦寒身上招呼。
“你可是靳家继承人,却一天到晚只知道围着女人转!之前是那个蠢而不自知的柏雪,现在你又为了一个低贱的暗卫要死要活,我们靳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继承人?”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力气还在,这回也是真的发了火,几鞭子下去就让靳亦寒皮开肉绽,可他依旧坚持问着那句话:
“我只想知道,疏影在哪里?”
“不肖子孙,你这个不肖子孙!我打死你!”
老爷子气得脸都黑了,下手愈发没有轻重。
不多时,整条鞭子上都浸满了血,随着挥舞,溅得整个大厅一片鲜血淋漓。
靳母哪里受得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哭着跪在靳老爷子跟前,求他别打了。
管家和仆人也跟着一起劝。
看着奄奄一息的靳亦寒,老爷子也终于心软,挥舞的鞭子落在半空,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门口:
“只要你现在乖乖回公司把你惹下的烂摊子都收拾了,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靳亦寒跪在血泊之中,却仍旧死死咬着后槽牙:
“我要找到疏影,我一定要找到她!”
说完,他就吐出一大口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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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京市机场,一架私人飞机悄然落地。
无数媒体记者争前恐后地想把摄像机架进去,只为了拍下这位新任陆家家主的近照,抢占明天的头版头条。
谁不知道,陆家不仅刚从国外带回了大批资金,还带回了最先进的半导体技术。只等产品顺利问世,陆家将会彻底改变整个京市的格局。
这样一个打个喷嚏都能让京市抖三抖的人物,偏偏最是深居简出,外人只知道这位陆家家主杀伐果断,对待同系旁支也毫不手软,有“活阎王”的称号。只不过这位“活阎王”身体不好,常年坐在轮椅上,极少有人能拍到他的正脸。
这一回同样如此。
一大群记者一早就收到消息堵在机场通道,却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这位陆总露面。直到距离飞机落地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七个小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被耍了。
与此同时,机场的另一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被人推着,畅通无阻地走出了通道口。
若是有记者在场,或许就能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等了七个小时也没等到的新任陆家家主——陆砚辞。
随着车门被关上,陆砚辞眼尾挑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舒小姐确实聪明,能把我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飞机上带下来,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
被叫做舒小姐的女人利落地最后检查了一遍车窗,确认一切无误后才转过脸,赫然就是林疏影。
只是她给自己改了一个新名字——舒月。
她不想再做见不得人的影子,她只想要做永远高悬天际任谁也无法忽视的月亮。
“陆总客气了,你花这么大的价钱请我来做私人保镖,我当然要尽全力满足您的意愿。”
陆砚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花这点钱就能请到舒小姐,实在是荣幸之至。”
舒月也一开始没想到,名动京圈的陆家家主,外人口中杀伐果断的活阎王,不仅长了一张媲美娱乐圈流量小生的脸,私底下居然还会像花 花 公子般油嘴滑舌。
不过待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收钱办事,偶尔还能听倒来自英俊得不像话的雇主的恭维,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正要坐下,忽然一个急刹车。
舒月一个没站稳,险些撞上车玻璃,却在最后一刻被一只温暖的手抵住额头。
“没事吧?”
陆砚辞关切地询问。
舒月却敏锐地注意到陆砚辞的手背因为撞击红了一片。
“我没事。”
舒月往后退了一步,找了药酒替他擦拭。
刚刚的撞击不算严重,只是陆砚辞的皮肤白 皙所以显得格外惹眼,擦上药酒后就好了很多。
舒月刚要抽回手,陆砚辞就用小指勾住了她的无名指:
“还是疼。”
小狗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如同讨要糖果的孩童。
指腹接触的地方热得有些发烫,舒月没忍住心跳都快了几拍:
“那你想怎么样?”
陆砚辞歪头一笑:
“今晚跟我一起写请柬吧。”
......
第二天。
靳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助理照理将一沓日常文件放在了靳亦寒的办公桌上,又另外拿出了一张请柬:
“这是陆氏发来的晚宴邀请。”
陆氏回国的消息闹得轰轰烈烈,就连一心扑在工作上,企图用高强度的加班麻醉自己的靳亦寒也有所耳闻。
连着加了三个月的班,靳亦寒几乎是吃住都在总裁办公室里。
那天回老宅后,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林疏影的确没有死,而是在靳老爷子的帮助下彻底离开了靳家。
坏消息是,林疏影是自愿离开的,她要求隐去她的所有行踪,这辈子再也不要和靳家扯上关系。所以,即便是靳老爷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这三个月来,靳亦寒发了疯似的找她。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林疏影走得无影无踪,即便靳亦寒派出了手下所有人,也没能得到一丝线索。
他也从一开始的欣喜慢慢变得失望,再到绝望。
林疏影不要他了,所以要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牵扯。
这个认知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可靳亦寒不敢放弃。
只要林疏影还活着,不断地寻找她的下落,就是靳亦寒唯一的希望了。
因此,除了处理公司的事,他的心思全都花在了寻找林疏影下落这件事上,这样的晚宴,他通常是不会参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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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只是陆家毕竟不同。
背景雄厚,又拥有最顶尖的技术,很有可能会在将来成为靳家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所以助理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
“您看今晚......”
“你代我去吧。准备一份好一点的见面礼。”
靳亦寒还是拒绝了。
自从林疏影离开,靳亦寒就变得深居简出,不喜欢和任何人打交道,整日除了工作就是寻找林疏影的行踪,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助理无法,只好伸手准备将请柬收起来。
这时,一阵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吹了进来,正巧将请柬吹开,露出了里面的几行字。
助理刚要将请柬合上,却被靳亦寒一把夺走。
只见靳亦寒死死盯着页面上的落款,声音几近颤抖:
“这些字,是谁写的?”
助理不明白靳亦寒为何忽然如此失态,却也还是认真回答:
“据说是陆家新任家主亲自写的。不过这么多请柬,估计这位家主请人代笔了一部分。”
“他请谁代笔了?”
助理更疑惑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回复: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能在落款处代笔的,想来是这位家主非常信任的身边人。今天的晚宴......”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靳亦寒已经将请柬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西装内袋里,仿若保存着一份非常重要的东西。
“今天的晚宴,我会亲自到场。”
这是时隔三个月来,靳亦寒的心第一次开跳得如此强烈。
他提前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就连挑选去晚宴的礼服都花了近两个小时。
实际上,靳亦寒生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加上笔挺的身姿,即便是只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难掩他身上的矜贵气质。
就连造型师也想不通,这位靳少到底是在挑剔什么。
只有靳亦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新郎满心期待将要见到心爱的新娘,还没出门却已经开始笨拙地担心自己会不会有哪里表现得不够好,惹得新娘不喜欢。
他每多想一点,胃部就忍不住抽搐一分。
他太紧张了。
紧张到掌心被手指抓出血却浑然未觉。
选好衣服后,靳亦寒戴上了蓝宝石袖扣。
正是生日上林疏影送给他的那一对。
当初被他弃若敝履丢了出去,以至于后来他去找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几乎将整片草坪都翻了好几遍,终于在一只乌鸦的巢穴里找回了那对袖扣。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找回袖扣的时候,自己有多高兴。
他以为找回遗失的美好是上天给他的暗示,暗示着他同样能将深爱的人找回来。
可是一次次的失望,一遍遍的自欺欺人,终究还是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出门前,靳亦寒还特地去找心理医生开了新药。
这段时间,他的精神不太稳定,整夜整夜的失眠,莫名的胃部抽痛,时不时还会无法抑制地崩溃大哭,只有吃药才能缓解。
所以,哪怕现在他还不确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能让林疏影看到他如此糟糕的一面。
他不得不提早做好准备。
吃了双倍的药,靳亦寒的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
疏影,这一次,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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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晚宴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前来赴宴的各界名流举着昂贵的香槟相互攀谈,却时不时将目光投向二楼,等着陆家家主的出现。
而众人期待的陆家家主此刻正一脸委屈地捏着鼻子:
“这药也太苦了,就不能不吃吗?”
舒月抱臂立在一边,冷冷道:
“随便你。”
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陆砚辞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我可是病人。”
舒月挑了挑眉:
“反正感冒的也不是我。”
陆砚辞终于败下阵来,主动把药一饮而尽。喝完还忍不住偷瞄身边人企图谈条件:
“一会儿你陪我一起出席吧?”
和楼下的宾客们不同,身为私人保镖的舒月只穿着简单干练的运动服,实在和宴会现场格格不入。
因此,舒月很直接了当地就拒绝了。
“一百万,陪我出席一次。”
“不行。”
“一千万。”
“不行。”
“五千万。”
舒月顿了顿:
“成交。”
陆砚辞立刻命人拿来一件红色的礼服。
舒月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陆砚辞,原来早就算好了。
不过既然答应了,舒月也没有推辞,而是换上了礼服。
意外地,这件礼服不仅非常衬她的肤色,还格外合身,就好像是专程为她定制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印象中,陆砚辞好像并没有让人给她量过尺寸。
陆砚辞挑了挑眉,刻意凑近了几分:
“我还知道更多和你有关的事,想问我吗?”
也不知怎的,对上那双桃花一样的眼睛,舒月的脸不由微微泛红,好在佣人及时进来,才替她解了围。
走出门,舒月才发现陆砚辞竟然穿了和她同色系的衬衫,连戴的袖扣都和她的耳环是一个系列的。
身后的佣人忍不住小声议论:
“陆先生和舒小姐也太般配了吧!”
舒月的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结果一抬眼又对上陆砚辞那张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的脸,心跳愈发不受控了。
“月月的心跳好快,是很喜欢我送你的礼服吗?”
走廊的灯光愈发映衬得陆砚辞眼睫纤长,如同随时准备展翅高飞的蝴蝶。
舒月忍不住勾起唇:
“你靠得太近了,不知道这样我也一样能听到你的心跳吗?”
推着陆砚辞走下楼梯的时候,现场的宾客也发出了和佣人一样的惊呼:
“这位就是陆家家主?那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你没看他们的穿着吗?这明显就是未来的陆夫人啊!”
“瞧瞧他们两个,可真是般配!”
立刻就有一群人围了上去,称赞陆砚辞年轻有为,更多的则是看出来陆砚辞对舒月的态度,直把舒月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饶是舒月见惯了大场面,也有些招架不了。
还是陆砚辞挡在她跟前:
“我家月月害羞,今晚可不许灌她酒。”
明目张胆的偏袒,现在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舒月在陆砚辞心中的地位,看向舒月的眼神中全是羡慕。
唯有一个身影定定站在人群外,险些拿不住手上的酒杯,终于在舒月转身的瞬间喊出了那个名字:
“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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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望去,舒月果然看到了靳亦寒。
其实,从飞机落地京市的时候,舒月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刚开始离开靳家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永远都不要再见到靳亦寒了。可是渐渐地,她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或者陆砚辞有意的引导,她开始不再执着于过去种种,对靳亦寒的恨意也在一点一点消散,慢慢变得不在意。
所以此刻,当她看到靳亦寒站在面前,舒月仍旧能平静地与之对视,嘴角挂着客套而疏离的笑:
“你认错人了。”
靳亦寒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变为慌乱不堪:
“疏影,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我不会认错的,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他一边说还一边企图拨开人群上去抓住林疏影的手,却被轻易躲开。
“你的确认错了,我叫舒月,并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人。”
“舒月......你叫舒月?”
靳亦寒有一瞬间的愣怔,却无比清晰地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林疏影!
可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林疏影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不!不该是这样的!
靳亦寒强压下心底的酸涩,尽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不管你叫什么也好,跟我回去好吗?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舒月却神色厌恶地后退一步,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再度深深刺伤了靳亦寒的眼睛。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吗?从前是我混蛋,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我都会改的,求你,跟我回去好吗?”
“相信靳老爷子已经转告过你,我和靳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不会回去,麻烦靳总不要再来纠缠。”
舒月自认已经说得很清楚。
她愿意重回京市是因为受了陆砚辞的雇佣,也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往,而不是想要和一个不值得的人纠缠不休。
靳亦寒站在原地,神情中满是受伤,却依旧不愿意离去:
“除非把你带走,否则,我不会离开!”
人群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这位舒小姐不是跟着陆总的吗?怎么又和靳总牵扯不清了?”
“就是,看靳总这副情深似海的样子,他们两个之间不会真有些什么吧?”
“靳总都这么卑微了,舒小姐总该原谅他了吧?”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柏雪抱着一个盒子一路小跑了进来。
直到跑到靳亦寒跟前才停下。
粉红色的礼裙衬得她娇俏无比,微微卷起的长发更是让她看起来纯洁又天真,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模样。
自从上次拒绝了靳亦寒的求婚,柏雪的处境就开始一落千丈。
先是平素捧着她的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挖苦她的声音。
肆无忌惮宣扬他们柏家就是不入流的暴发户,现在更是没落了,早该被踢出圈子。
紧接着,柏雪的副卡被拒刷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看中的包包、衣服和鞋子被其他人据为己有,同时还要承受店员的奚落和嘲讽。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的公司彻底支撑不下去了。
从前还能靠着靳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油水勉强过活,可一旦靳家收回所有优待,他们柏家一夜之间就面临破产清算的窘境。
家里人催她去找靳亦寒。
一开始她还不肯。
在她面前,靳亦寒就像条狗一样忠诚,不仅任她予取予求,还从来不求回报。她相信,过不了多久,靳亦寒又会回来找她的。
可她等啊等,等到债主找上门,靳亦寒也没有出现。
那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到底拒绝了什么。
可等她回过头去找靳亦寒才发现,自己根本连靳氏集团的大楼都进不去。
去求靳亦寒那群兄弟,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公司被债主瓜分,别墅也被拍卖,她的所有首饰都被银行挂上了防盗锁,她彻底沦为普通人。
不!现在的她比普通人还要不如,起码身上不会背着几千万的债务。
她日日蹲守在靳亦寒可能出现的地方,只求能见一见靳亦寒。
她相信,只要见到他,他一定会对自己心软的,他们柏家就还有救!
好不容易被她等到这个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
柏雪的眼尾泛着惹人怜惜的红晕,撒娇般抱着靳亦寒的胳膊:
“亦寒,我来找你认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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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亦寒看了一眼舒月,眉峰微蹙,下意识就挥开了柏雪的手:
“你来这里干什么?”
柏雪的眼尾更红了,眼泪要掉不掉地悬在眼眶: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早就想来跟你道歉了,可你一直不肯见我,我只好来这里找你。呜呜呜,亦寒,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你明明答应过的,会永远保护我,永远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你都忘了吗?”
生怕柏雪的话会勾起林疏影更多不好的回忆,靳亦寒的声音愈发森寒,冲着柏雪低吼:
“滚开!”
柏雪受伤地后退一步,这时才终于看到了一旁的舒月,忍不住捂着嘴惊讶大叫:
“林疏影?你不是死了吗?”
接着,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亦寒你该不会是为了她要让我离开吧?可当初我被绑架,拿她来换我活命的人明明是你啊!就因为对她的愧疚,你就要推我离开吗?你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那她当我的挡箭牌的了吗?亦寒你清醒一点,你根本就不爱她,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我啊!”
听到这里,围观的宾客终于弄懂了他们之间的纠葛,纷纷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靳亦寒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不仅拿舒小姐当挡箭牌,还用她的命去换另一个女人都是命,这会儿倒是跑来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就是,亏我刚刚还觉得他深情,我呸!”
“既要又要的渣男,有什么资格还来纠缠人家舒小姐?”
“我看靳亦寒就该跟这个柏雪在一起锁死!”
柏雪沉浸在自己的委屈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讨论,哭得愈发楚楚可怜:
“亦寒,上次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现在我都看明白了,我愿意嫁给你,我们马上就结婚,好不好?”
说着,柏雪打开了手上捧着的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一个蛋糕。
“亦寒,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东西了吗?我用这个跟你道歉,好不好?”
这一回,柏雪没有再敷衍了事。
她花了一个晚上烤了无数个蛋糕胚才做出来一个不那么焦的,又亲手打发了奶油,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自认为比起上次送给靳亦寒的生日蛋糕,这次的这个已经足够诚心。
上一回,靳亦寒可是为了她的蛋糕,将林疏影送的蓝宝石袖扣都给扔了。
这一回,靳亦寒也一定会重新原谅她的!
可是靳亦寒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手上的蛋糕:
“你知道我榛子过敏吗?”
柏雪一下子就慌了:
“我......我忘了......可上一回你不是说很好吃吗?你不是说过敏没事的吗?”
靳亦寒深吸一口气,直接将蛋糕打翻。
奶油溅了柏雪一身,吓得她当场尖叫着跑开了。
靳亦寒转过身,对上了舒月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闹剧。
“疏影......”
靳亦寒的心忽然变得无比慌乱,他想要握住眼前人的手,却只得到一句:
“你不会原谅柏雪,对吗?”
“什么?”
舒月的声音清冷中透着疲倦:
“你不会原谅她,正如我不会原谅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的人。所以,靳亦寒,别再来缠着我,我只觉得恶心!”
陆家的宴会依旧在继续,只是舒月不想再参与下去。
推开休息室的门,身后却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
“你还好吗?”
陆砚辞小心翼翼地接近,却在舒月转身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看穿了。
“今天这场戏,是你安排的吧?”
舒月问。
陆砚辞没有立刻说话,眼底却难得露出一丝紧张: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看清楚靳亦寒不值得被原谅。”
他原本还想再加一句别的,直觉却告诉他,现在不是说那句话的最佳时刻。
果然,舒月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19
舒月其实能理解陆砚辞的做法。
快刀斩乱麻,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
只是这毕竟是她的事。
她不喜欢被人推着走,更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
只是她没想到,尽管她已经说得很清楚,靳亦寒依旧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靳亦寒不要命地用手隔开了最后一道空隙,硬是挤了进来。
舒月却压根没有多看他一眼,所以也就没有看到他憔悴不堪的脸,连带着也没有看到他红肿的手背。
明明从前的林疏影是最在乎他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挡在他面前,看到他受一点伤都会心痛不已。
可现在,他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疏......舒月,我们能聊一聊吗?”
舒月面色平静:
“我还有一分钟抵达。”
听着如此冰冷的声音,靳亦寒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可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没资格埋怨任何人。
“我承认从前是我伤害了你,我只想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靳亦寒的声音在空荡的电梯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正如他想要舒月还能回过头看他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
“我知道我真的很蠢,错把习惯当成了爱。我以为我喜欢的是柏雪,可实际上,我早就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你。又或许,从一开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否则,这么多暗卫,我为什么偏偏一眼就选中了你呢?”
舒月越听越觉得好笑: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骗我?感谢你轻贱我,感谢你把那些不要的赠品当垃圾送给我,感谢你糟践我的真心,感谢你把我亲手送到一个疯子的手里?”
“不是的!”
靳亦寒仓皇反驳,
“我早就准备好了,很快就会救你回去,我真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我没想到,你会,你会......”
想起自己接到林疏影跳海自尽的消息时那种几乎能将心脏揉碎的痛苦,直到现在,靳亦寒依旧每晚都会在这个噩梦中被惊醒。
每当他醒来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庆幸林疏影还活着,而后又会陷入无尽的痛苦,痛苦于他失去了林疏影。
失去了那个最爱他,也是他最爱的女人。
“不重要了。”
舒月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在描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不关心你准备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已经从过去抽身,也厌恶一切想把我重新拉回去的人和事。你或许是真的后悔,但那些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忘了吗?你曾经是我的妻子啊!”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舒月懒懒勾起嘴角,
“是吗?你有证据吗?”
当然没有。
靳亦寒怎么可能有证据。
他骗了她,连一张虚假的结婚证都没有做过,又哪里来的证据呢?
想到这,靳亦寒从怀里拿出一只翡翠手镯:
“你忘了吗?你已经接受了靳家的手镯,你就是我的妻子!”
说着,靳亦寒就要将手镯重新戴到舒月的手腕上。
舒月自然不愿意,用力一挥。
一记耳光落在了靳亦寒的脸上,与此同时,手镯也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靳亦寒破碎的心。
“我不要你的东西,滚开!”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舒月抬脚就要离开。
可靳亦寒却是彻底崩溃了,他拼命上前拉住舒月的手腕:
“别走,别走好不好?”
电梯门打开,陆砚辞坐在轮椅等在门口,饶有趣味地盯着靳亦寒握住舒月的手,声音却透着冷意:
“靳总在我的地盘对我的人动手动脚,是不是太不把我陆某人放在眼里了?”
舒月也随即用力甩开靳亦寒,伸手就要去够陆砚辞的轮椅,却被靳亦寒再次拦下:
“是因为陆砚辞吗?是因为他你才不肯原谅我吗?”
“你发什么神经?”
舒月根本不想理会,推着陆砚辞就要离开,却听身后靳亦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总,你要多少?哪怕是你要我手上全部的靳氏股份我都可以给,只要你把我的疏影还给我!”
20
舒月觉得靳亦寒一定是疯了。
作为继承人,靳亦寒手上拥有着超过一半的靳氏股份,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就相当于把整个靳氏拱手相让!
恐怕没有人能拒绝这样大的诱惑。
舒月的心口一紧,下意识看向陆砚辞。
而那头的靳亦寒似乎是怕他们不相信,直接打给了助理:
“马上给我拟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过来!”
“我现在就要!”
还不等舒月做出反应,陆砚辞已经先一步开口:
“不够。”
靳亦寒一愣:
“你说什么?”
舒月也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只听陆砚辞继续开口:
“舒月是举世无双的珍宝,不要说是你手上的靳氏股份,就算你现在就把整个靳氏给我,也不可能让我放弃她。”
“另外,舒月有思想,有自主意识,她是专属于自己的,她想要和谁在一起,只能由她自己决定,谁也无权干涉!”
舒月高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不是为了陆砚辞的拒绝。
因为哪怕陆砚辞同意,她也不会真的任由他们把自己当成一件可以用来买卖的商品随意交易。
就像陆砚辞说的那样,她只属于自己,她想要做什么,要去哪里,都只能由她自己自由支配!
她只是很高兴,陆砚辞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
这起码说明陆砚辞非常尊重她,不是吗?
看着舒月和陆砚辞无声交汇的眼神,靳亦寒觉得自己嫉妒得都快要疯了:
“不,疏影!求求你,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你从前明明很爱我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变心呢?”
舒月淡漠的眼神扫过他:
“变心?你有资格和我说这个词吗?从前我或许是用错了心,爱错过人,但同意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靳亦寒,滚出去,别再让我看到你。别让我觉得你恶心!”
说话间,保安已经冲上来将靳亦寒制住。
身后的靳亦寒还在不停大喊着:
“疏影,疏影,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可舒月已经不会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倒是陆砚辞的神情里藏不住的愉悦,忍不住偷偷看舒月的表情,就像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只可惜,舒月同样也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
陆砚辞忍不住有些沮丧:
“你还在生我的气?”
舒月知道,陆砚辞是在说上次晚宴的事。
“你出五千万要我出席晚宴,我收了钱,也出了席,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惯来运筹帷幄的陆砚辞难得失了气势,神情中带了点沮丧:
“可你最近都不对我笑了。”
舒月的心像是被触动了一下。
可她没有放任自己的心继续沉溺下去。
尽管她已经从上一段痛苦的关系中走了出来,但不得不说,那段关系留给她的伤痕依旧存在。她没办法心无旁骛地去接受另一个人的示好。
因为,她会害怕对方的示好只是一场骗局。等她的利用价值耗尽,对方就会把她一脚踢开。
她不要再成为感情中的依附者,只能苦苦等待对方的怜悯。
她只想属于她自己。
望着舒月沉思的模样,陆砚辞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想,舒月需要时间疗伤,而他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舒月将自己的心修补好。
21
靳亦寒回到了靳家。
可他的身体回去了,心却仿佛丢在了舒月身上,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靳亦寒一天天的加大药量,几乎将安眠药当饭吃,每个深夜都能听到他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靳母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这可是她最心爱的儿子,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儿子啊!
从林疏影在游艇上跳海自尽开始,靳亦寒就变得不对劲了。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像往常一样生活,可作为母亲,靳母能够很清晰地看清靳亦寒身上有什么东西随之一起沉入了海底。
那时,她想,时间总能抹平一切。
她甚至觉得,如果柏雪能让靳亦寒好起来,她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愚蠢的女人嫁进靳家。
所以,她才暗示靳亦寒的那群兄弟搞了什么求婚仪式,还亲手把那只代表靳家儿媳妇的手镯交了出去。
可柏雪到底没有用。
尽管表面上是柏雪拒绝了靳亦寒的求婚,但她看得出,是靳亦寒的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了。
后来,靳亦寒发现了林疏影还活着的真相。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林疏影的下落。
靳母虽然压根看不上林疏影这种暗卫出身的低贱女人,但她实在看不得自己的儿子日渐憔悴痛苦的模样,甚至于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身体一度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她也开始竭尽全力地派出手下的人,想要找到林疏影。
再后来,林疏影终于出现了。
靳母以为自己儿子终于能好起来了。
可这一回,靳亦寒的精神和身体状态更差了。
吃不下饭,睡不了觉,像是一个行尸走肉,嘴里始终念着林疏影的名字,身体虚弱到需要靠家庭医生每日的营养液才能续命。
医生不止一次告诉过她,再这样下去,靳亦寒会油尽灯枯的。
一个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判死刑?
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于是,她从靳亦寒的手机上查到了林疏影的下落。
接到靳母电话的时候,舒月有些震惊。
自从上次靳亦寒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来打扰过她,所以她不明白,时隔半个月,为什么靳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
她一开始原本是拒绝的。
她和靳亦寒已经没有关系,跟靳母之间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靳母每天都坚持给她打电话,甚至在公司楼下等她,脸上满是恳求,只求舒月能看在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份上,跟她说一说话。
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一下子低入了尘埃里,舒月没办法再拒绝,只得答应赴约。
靳母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一间咖啡厅里。
看着明显苍老了好几岁的靳母,舒月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靳母先开了口:
“喝点咖啡?”
靳母将一杯咖啡递到舒月面前。
舒月没有动,而是警惕地看着她。
靳母只好接着说:
“亦寒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医生说,再这样下去,他恐怕......”
后面的话靳母已经说不下去,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舒月递过去一张纸,表情有些复杂: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做什么?”
靳母抬起头,眼中满是希冀:
“我希望你能帮一帮亦寒。”
“怎么帮?”
“回到他身边!”
靳母像是抓住了希望,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只要你愿意回到他身边,好好劝劝他,他一定能好起来的!”
舒月的目光却骤然变得冷漠:
“不可能。”
“为什么?”
靳母近乎癫狂地质问,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亦寒的吗?你可是愿意为他去死的!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回去劝劝他你都做不到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22
舒月的嘴角却露出了讥诮的笑:
“是啊,从前的我可是连命都可以给出去的,可我得到了什么?欺骗、屈辱、鄙夷。靳夫人,你觉得狠心的人真的是我吗?”
靳母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反驳不了,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努力作出一副乞求的模样:
“只要你愿意回到亦寒身边,条件随你提。”
舒月的眸光终于彻底冷了下来:
“如果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那么抱歉,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舒月刚要起身就被靳母拉住。
中年妇人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对不起,是我不好,求求你,再跟我说会儿话,好吗?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亦寒了。”
舒月有些不耐烦。
她不可能回到靳亦寒身边,就算和靳母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看到她停住动作,靳母连忙端起桌面上的咖啡:
“你先别急,喝一口咖啡,我们慢慢聊,好吗?”
已经是第二次了。
舒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靳母骤然翻脸。
咖啡店里立刻涌进十几个靳家的暗卫,瞬间就将舒月团团围住。
靳母拿起那杯咖啡,表情也变得扭曲:
“今天这杯咖啡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话落,十几名暗卫一齐冲上来擒住舒月的手。
训练多年,舒月对周围的一切早有警觉,更何况,她一向是靳家最好的暗卫。
凭借着灵活的身姿和一早就藏在衣袖内袋里的武器,舒月夺过了十几个男人的袭击,最后借助刚进门的时候就观察好的地形,翻身就从窗户跃出。
跳进小巷的时候,她仍旧能听到靳母疯狂的呐喊声:
“抓住她,快给我抓住她!”
舒月在小巷子里狂奔,身后则有一群人在追捕。
尽管如此,舒月并不慌张。
前面就是主干道,只要跑进人群,哪怕有再多人也不可能抓得住她。
就在她跨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时,一双手将她一把拉了过去。
舒月下意识挥刀刺去,却听对方叫出声音:
“疏影,是我!”
锋利的刀刃在暗卫首领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下一秒,首领已经将她拉进了一间平房内。
门外,十几命暗卫呼啸而过。
舒月这才放下手中的匕首看向首领。
她从小就被靳家的暗卫堂收养,因为是女孩子,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在她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不免受到一些欺负,都是首领护着她。
看着滴落地面的血迹,舒月有些愧疚。
首领关切地看着她:
“你没事就好。我会带你离开。”
舒月却有些犹疑:
“你违抗了靳家的指令,不会有事吗?”
首领却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
“非常时刻,顾不得这些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下药吧?”
舒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正要跟着首领离开。
刚转身,就被一块特殊味道的白布捂住口鼻。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首领充满歉意的脸:
“对不起,可我也没有办法......”
醒来的时候,舒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入目所及是熟悉的布置。
还不等她惊起,耳边已经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疏影,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正如靳母所说的那样,靳亦寒消瘦了很多。
英俊的脸上满是青色胡茬,整个人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可抱住她的力道却依旧大得惊人,似乎是要将她融进骨血里。
也是在这个时候舒月才惊觉,自己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不仅如此,她的体温还在不正常地攀升,几乎要烧干她仅存的理智。
舒月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中了催 情药。
23
恍惚中,她忽然回忆起被绑住双手双脚送过来的路上,曾经听到过靳母的声音:
“药量一定要下足!”
“只要让林疏影成功怀上亦寒的孩子,她还能走去哪里?还不是只能乖乖呆在亦寒身边!”
回忆起这些,舒月只觉得心口发寒。
“你......放开......放开我!”
舒月努力挣扎,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力道小得不过是挠痒痒的程度,就连靳亦寒都发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
舒月死死抵住后槽牙,咬牙切齿:
“拜你所赐,靳夫人给我下了催 情药,想让我怀上你的孩子,让我永远也无法离开你。”
靳亦寒愣住了:
“怎么会......”
舒月却冷笑起来:
“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现在装什么不知情?靳亦寒,你可真让我恶心!”
舒月猛地推开他就要往外跑,可她的脚刚接触到地面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幸好被靳亦寒及时接住。
身体触碰到男人灼热的皮肤,舒月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溃散,居然忍不住主动攀住靳亦寒的胳膊,主动想要吻上去。
却在最后一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一股血腥味瞬间蔓延口腔。
“疏影,你疯了吗?”
要不是靳亦寒及时抵住舒月的下颚,恐怕刚刚那一下,舒月就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他无法相信,舒月真的宁可死也不愿意让自己碰她。
舒月吐出嘴里的血,脑子里短暂地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她要逃出去!她一定要逃出去!
可这个念头不过短短几秒,就被蜂拥而来的欲念占据上风。
舒月忽然就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凭着身体的本能想要凑上去拥抱住男人。
“抱抱我好吗?我想要你,好想要你。”
听着舒月柔情似水的声音,靳亦寒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向了某一处地方,亿万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占有眼前的女人。
只要彻底占有她,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她就不会想要离开了。
他会发誓,从今往后只爱她一个,永远也不会背叛她!
就在靳亦寒动 情地吻着那片甜美的唇瓣,想要彻底占有的时候,他听到舒月轻轻喊了一个名字:
“陆砚辞。”
靳亦寒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你在叫谁的名字?”
像是为了回应这个问句,舒月又轻唤了一声:
“陆砚辞。”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猛地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陆砚辞?你怎么会......”
最让靳亦寒惊讶的不是陆砚辞莫名出现在了这里,而是此刻的陆砚辞居然并没有坐轮椅,那双被人传说早就断掉的腿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并且下一秒,就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
靳亦寒狼狈摔倒在地。
听到动静的靳家暗卫立刻冲上二楼。
而陆砚辞行动自如地抱起床上的舒月,眼底的关心与急切做不了假。
在确定舒月没有生命危险后,陆砚辞的眸子如鹰隼般眯起,只是动了动手指,就有无数人涌进来和靳家暗卫扭打在了一起。
陆砚辞抱着舒月,就像完全看不到一地惨状,踩着鲜血往外走。
就在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被一双手死死抓住脚踝。
“把我的疏影还给我!”
陆砚辞看着倒在地上狼狈得如同落水狗的靳亦寒,嗤笑出声:
“还给你?你配吗?”
说着,重重一脚踩在靳亦寒的手指上。
屋内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都无法阻止陆砚辞将舒月抱上车。
躺在陆砚辞身上,舒月难耐地发出喘 息声,一双柔 软纤长的手正动作急切地解着陆砚辞的领带。
“嘶——”
陆砚辞倒吸一口凉气,眸色暗了下来,看着浑身发烫、香肩半露的舒月,内心的欲 望再也无法压抑。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抓住舒月的手: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舒月望着他,勾起一个妩媚的笑意,直接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
“陆砚辞。”
这次,陆砚辞再也忍不住,用力回抱住舒月的肩膀,声音像是发了狠:
“你这个妖精!要了我,以后我可就缠上你了!”
司机及时升上背板。
车内旖 旎不断。
等舒月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以一种极亲昵的姿势躺在陆砚辞的怀里。
“你......我......”
舒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又注意到了陆砚辞本应无法动弹的腿。
“你的腿......”
陆砚辞却像只小狗一样趴在她怀里,怎么也赶不走:
“我的腿只是为了迷惑外人的假象,本来就打算公开的,只不过为你提早了一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要了我了,可不能不负责啊。”
望着明显耍赖的男人,舒月挑眉: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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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快乐的阳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