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费左嫂子下毒”这五个字,像一把钝刀,把1970年代农村最隐秘的伤口割开。没有血溅五步,却听得见骨头碎裂——苏苏和郭龟腰倒在自家炕头,嘴角挂着白沫,像两条被扔上岸的鱼。消息传到村口,晒太阳的老头把烟锅往鞋底一磕:这女人疯了?没人敢接话,空气里全是“礼教”两个字
“费左嫂子下毒”这五个字,像一把钝刀,把1970年代农村最隐秘的伤口割开。没有血溅五步,却听得见骨头碎裂——苏苏和郭龟腰倒在自家炕头,嘴角挂着白沫,像两条被扔上岸的鱼。消息传到村口,晒太阳的老头把烟锅往鞋底一磕:这女人疯了?没人敢接话,空气里全是“礼教”两个字,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费左嫂子不是天生的刽子手。她年轻时也偷偷喜欢过戏班里的武生,被长辈一句“伤风败俗”吓得连夜把绣花鞋埋进麦垛。几十年过去,她成了祠堂里那把最老的扫帚,专扫“不干净”的脚印。苏苏和郭龟腰的相好,在她眼里不是男女私情,是往祖宗牌位上泼粪。毒药的剂量算得精准——够要命,不够见血,像一场“体面”的谋杀,连哭丧都省了。
可杀人真能保住名声?第二天村里分粮,会计在账本上多划了苏苏家的口粮,妇女主任假装没看见。大家默契地绕开费左家打水,井水忽然就浑了。礼教赢了,却也臭了。费左嫂子坐在门槛上剥蒜,蒜皮落了一地,像褪色的指甲。她可能终于明白:自己守的不是规矩,是坟。
把镜头拉远,这不过是文革后农村的一个缩影。批斗会散了,喇叭里的口号停了,但人心里那套“不能错”的尺子还在。费左嫂子用毒药延续了批斗的逻辑——消灭异己,就能证明正确。只是这次没有红袖章,只有一口黑陶罐,和半夜灶膛里“噗”的一声闷响。
最扎心的是,苏苏和郭龟腰没想对抗世界。他们不过想在天黑后多聊两句,像所有普通人一样,把苦难日子嚼出点甜味。费左嫂子却提前把糖纸撕了,告诉他们:甜味是罪。
现在回看,费左嫂子何尝不是受害者?她亲手掐死了自己可能拥有的另一种人生——如果当年敢追武生,如果敢让女儿识字,如果她第一次被“规矩”打耳光时就骂回去。毒药毒死了两个人,也毒死了她最后一点柔软。这故事没有赢家,只有层层叠叠的“不得不”。
村口的老槐树今年又开花了,白花落在泥里,像没人收的纸钱。路过的人偶尔提起苏苏,说她针线活好,郭龟腰会修犁头。没人提费左嫂子,仿佛她跟着那罐毒药一起埋进了地底。礼教吃人,最后连骨头都不吐。
来源:林里林间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