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万物》的生命力从何而来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08-27 12:06 2

摘要:著名文学评论家李长之在其代表作《李白传》中分析过李白的诗为什么那么飘逸清新,他说,“大家只知道李白的诗那么自然,冲口而出,真似乎妙手天成,却不知道这有一种根本的关系在,这就是他那充溢的生命力使然了。”什么是李白的生命力呢?实际上非常难以名状,大体是他诗中纯真但

著名文学评论家李长之在其代表作《李白传》中分析过李白的诗为什么那么飘逸清新,他说,“大家只知道李白的诗那么自然,冲口而出,真似乎妙手天成,却不知道这有一种根本的关系在,这就是他那充溢的生命力使然了。”什么是李白的生命力呢?实际上非常难以名状,大体是他诗中纯真但又极端的情感。《生万物》这部剧的题眼在“生”,依我的理解,就是一种女性与土地共同构成的顽强生命力,这种生命力从一开始就牢牢地抓住了观众的眼球。

女人挣扎自救的求生欲

《生万物》中的生命力,首先是来自于一群女人在男权图谱中挣扎自救的求生欲。传统农耕社会,农村女性主要的任务是生育,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这部剧的开篇就是女主角宁绣绣的大婚,红色的喜字、满屋的嫁妆、忙碌的家人,闺房里母亲和妹妹对她的怜惜、嘱咐与不舍,这些都传达出一种既喜庆又有生命力的情感氛围,也一下子就抓住了观众。

如果按照正常的步骤发展,这一天,宁绣绣将顺利嫁给她等了三年的未婚夫费文典,之后就是为其生儿育女,让村上两个地主家族更加人丁兴旺,也能满足费文典的寡嫂费左氏心心念念要让费家续上香火的心愿。因为只有这样,作为儿媳,费左氏才能和费家得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但偏偏事与愿违,宁绣绣在大婚当日被两个马子(土匪)派来的女劫匪设计绑架,进了鸡公岭山的马子窝。这样一来,故事的戏剧性与人心的矛盾也随之出现:对于绣绣的父亲宁学祥而言,他要在即将出嫁的女儿和宁家几代人辛苦积攒下土地间做出取舍。费左氏则要思量绣绣的贞洁能否保全,与费文典如何在既定的日子顺利完婚。而一直暗恋绣绣的封大脚想赤手空拳深入虎穴去救人,却也知道那终究不是自己的新娘。

这俨然是一幅以宁绣绣为中心,但又处于封建结构性压迫下的性别关系图。宁绣绣始终处在一种完全被动的境地,她被马子绑在柴房,外面是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山匪,一旦宁学祥不愿意支付赎金,她将贞洁不保,而宁学祥确实狠心地选择了保地舍女,自此埋下了绣绣与其决裂的祸根。除了宁学祥,那个她等了三年的未婚夫费文典本也有机会去救她,但又因性格懦弱,被心机很深的费左氏联合宁学祥做局,稀里糊涂地与绣绣的妹妹宁苏苏成婚,在未婚妻最需要他的时候,喝得大醉,无异于银样蜡枪头;而恰恰是她平时并不在意的封大脚救下了她,出人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这一段用了传统叙事艺术中的传奇手法,以女性命运极其凶险的变化为核心,营造出了一种强烈的戏剧性。简而言之,就是故事讲得好看、吸引人。

人与土地之间的“缱绻与决绝”

如果说剧集开篇是从男性(父亲)的角度,在女性(女儿)与土地之间做出取舍,且这一过程中,宁绣绣处在一种被比较、被舍弃的被动地位,那接下来剧集采用了一种先抑后扬的叙事方式,让作为女性的宁绣绣真正赢得了主动地位。从马子窝逃出来以后,宁绣绣作为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本应与全村最优秀的新学生费文典结婚、走向圆满人生的大小姐,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谣传已经被马子“坏了”的失贞未婚女性。这在当时几乎是致命的,更雪上加霜的是,她的未婚夫还娶了她的亲妹妹。

没想到,封大脚的父亲封二将宁绣绣的人生谷底看作了自家的翻身机会,自作主张让媒婆到宁家提亲,想乘机捞点便宜,却正好给了宁绣绣一次觉醒的机会。宁绣绣看清了父亲这个封建地主只看中土地而不顾女儿安危的真面目,选择与宁家断亲。她当即答应嫁给封大脚,并立下了毒誓,从此不踏入宁家半步,当然也不要宁学祥赠送的十五亩陪嫁土地。

她与吝啬、自私、自大的父亲做了切割,她与曾经令她蒙羞的宁家土地做了切割,她选择到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封家,从大地主家的小姐转变为庄户人家的媳妇,从被动等待依靠到主动思考选择,对于宁绣绣,这是一次新生,它伴随着女性主动挣脱枷锁、涅槃重生的人格觉醒。这一段,令人心酸,甚至感到悲壮,但又符合当下观众的审美。女性不再是只能顶着红头盖、枯等丈夫的新娘,不再是笼中的金丝雀,而是能掌握命运的独立个体。

到了封家,绣绣只能从头学起,她不会生火,每天用盐刷牙都被视为奢侈,但是她逐渐打破了这种大小姐的生活状态,融入了普通农民家的日常,变成了一个真正靠土地生活的人。至此,作品再次将绣绣的命运与土地紧紧绑在一起。

一方面,她的公公封二经常催促她回家向宁学祥要那十五亩陪嫁地,如果真这样,只会将绣绣一次次“物化”,仿佛她的价值就是那十五亩好地。为此,绣绣离家出走,这也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冲突。

另一方面,在封家,她看到了封二如何试春气,看到了农户如何耕作,看到了铁头等邻里如何为土地和种子发愁,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普通农民与土地之间的深切关系,她也渐渐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房小姐变成了真正贴着土地讨生活的人,展现出了“把日子过出花”的本事。她赊账买牛,“拿捏”封二,谋划种丹参,具有前瞻眼光。虽然过程中多有矛盾,但到最后无不让封二刮目相看,暗中佩服。可以说,这部剧集是近年来在表达人与土地的关系上最为细腻的作品,它深刻地诠释了人与土地之间的“缱绻与决绝”,拍出了中国人对土地的深切眷念与崇拜。

丧失“泥土感”的剧情不可取

和以往的农村题材剧相比,《生万物》的特点在于,在一个年代剧的故事中注入了一种现代的女性生命力。在叙事手法上既保留了传统农村剧真切的年代感与真实的农村风俗,又有贴近现代观众的“种田文”(又称家长里短文,一般指以古代封建社会为背景,或近现代科技不发达时期,描写小人物的家长里短,平淡生活琐事,更注重突出细节及人物心理描写)、先婚后爱等手法。它巧妙地将女性的新生与土地自身蓬勃的生命力结合在一起,细腻地还原了我们的父辈是如何艰辛耕作的,讲述了一段我们“从何而来”的历史,勾连起观众内心深处的“精神乡愁”,这也是它好看的根本原因。

但是,剧集进入后半部,特别是引入了露露这个角色,引发绣绣、大脚、露露之间的“三角恋情”,就脱离了“土地”这条主线,显得虚浮且突兀;而宁绣绣大着肚子穿梭于村中,忙着处理各种邻里矛盾,俨然成了“村妇女主任”的情节,同样也失去了剧集难能可贵的“泥土感”。这些“强加”的剧情,让作品的焦点变得模糊,也让原来贯穿于作品的生命力逐渐消失殆尽,成色有些下降,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文|胡祥

编辑|陈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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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青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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