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朔风凛冽,寒气侵骨,金陵城今岁之冬,似较往年尤为酷烈。窗外琼屑纷扬,如扯絮、如碎玉,无声覆压着庭院中曾灼灼盛放的寒梅枯枝,亦覆住了往日行迹,唯余一片苍茫寂静。檐角铜铃偶被风掠起,其声幽咽,宛若叹息,穿透窗纸,散入这无边清寒之中。炉火虽暖,却驱不散心头那寸缕如影
《琅琊榜》宫羽之《雪夜灯前笺》
——宫羽写给梅长苏的一封长信
文/鼎客thinker
妙音坊宫羽 谨奉书于 宗主尊前
宗主尊鉴:
朔风凛冽,寒气侵骨,金陵城今岁之冬,似较往年尤为酷烈。窗外琼屑纷扬,如扯絮、如碎玉,无声覆压着庭院中曾灼灼盛放的寒梅枯枝,亦覆住了往日行迹,唯余一片苍茫寂静。檐角铜铃偶被风掠起,其声幽咽,宛若叹息,穿透窗纸,散入这无边清寒之中。炉火虽暖,却驱不散心头那寸缕如影随形的孤清。此刻执笔,墨迹凝于笔端,竟不知从何言起。千般心绪,万种牵念,如雪片般纷沓而至,沉沉压于方寸之间,终化作此信,唯愿不扰宗主静养心神。
宗主,您今日可曾略略安好?晨起熬煮汤药时,我细细数过时辰,念着您此刻或正倚枕观书,或强撑着精神处置密报,亦或……又被那无休无止的咳喘所困,辗转难安。药炉上白气蒸腾氤氲,苦涩之味弥漫于这小小的庑房,亦如我心头化不开的浓愁。记得昨日奉药入内,见您面色较前几日愈发苍白,几近透明,唯唇边残留一抹病态的嫣红,衬得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倦怠与隐忍,愈发刺目惊心。您接过药碗时,指尖冰凉,微微发颤,却仍勉力对我挤出一点笑意,温言道:“有劳你了,宫羽。”那笑意虚浮如水面残月,话语轻飘似风中游丝。我垂首,唯恐眼底瞬间涌起的酸涩雾气被您窥见,只得强抑着翻腾的心绪,低声回道:“宗主言重,此乃宫羽本分。”本分……何其轻飘的两个字,又怎能承载我此刻心中万钧之重?您强撑病体,为赤焰忠魂、为天下公义耗尽心血,而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守着这方寸炉火,煎熬汤药,奉于案前。每每见您饮尽药汁,眉峰因那苦涩而微蹙,我的心便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拧绞着,痛楚漫延,却连一句“苦么?”都问不出口,只默默递上备好的蜜饯。您总说不必,可这小小一碟蜜饯,便是我唯一能稍稍慰藉您片刻苦涩的微末心意了。
犹记初入琅琊阁时,我尚是懵懂少女,心中只知复仇烈焰,周身裹着生人勿近的冰霜。是您,宗主,是您如春风化雨,亦如暗夜明灯,一点点拂去我心头的戾气与寒霜。您教我识文断字,教我推演谋略,教我洞察人心幽微。您说:“宫羽,世间之路,非唯复仇一途可走。心中若只有恨,便如同蒙眼行于深渊之畔,终将迷失自身。” 您的声音总是那般沉静温和,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抵我灵魂深处最坚硬又最脆弱的地方。您授我琴艺,说琴音可正心性。我指尖初触冰弦,惶惑不安,曲不成调,您却从不苛责,只耐心点拨:“宫羽,琴非取悦他人之物,乃是心之声。指法可习得,琴心却需自身涵养。待你心中戾气尽消,天地澄明,其音自清。”那时的我,只觉您目光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悉我所有过往的黑暗与挣扎。您将琅琊阁内最紧要的机密交托于我,命我统领一部人马,这份信任,沉重如山,亦是我在这世间寻得的第一份归属与价值。您待我,是严师,是明主,是再造之恩人。然不知从何时起,这份敬仰与感激,如初春悄然解冻的溪流,无声无息地漫过了堤岸,浸润了心田的每一寸角落,悄然滋生出连我自己都惊惶不安的情愫。那情愫,如春蚕吐丝,悄无声息地将我层层缠绕,愈挣扎,缚得愈紧,直至密不透风,甘愿沉沦。
宗主,您可知晓?许多个您伏案劳神直至深夜的时辰,我亦未曾安眠。或是在外间默默整理卷宗,或是佯装巡视,实则只为能隔着那扇薄薄的屏风,遥遥望见您映在窗纸上那清瘦而挺拔的剪影。灯花偶尔爆开轻微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我心头那隐秘的悸动。您专注时,眉头微锁,侧影如刀刻;您疲惫时,以手支额,肩背微弓,那身影便如一座孤峭的山峰,承受着万钧风雪。我屏息凝神,唯恐一丝气息惊扰了您。那份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的守望,是我心尖上最甜蜜又最苦涩的煎熬。我深知自己身份,不过是您麾下众多影子中的一个,是琅琊阁内一枚有用的棋子,是您宏大棋局中一道暗伏的线。这份僭越的、不该滋生的情意,如同藏在锦囊深处的淬毒暗器,美丽而致命。我日日警醒,夜夜自省,告诫自己恪守本分,莫要痴心妄想,莫要玷污了这份亦师亦友亦主亦恩的情谊。然情之一字,若能由心掌控,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悲欢离合?愈是压抑,愈是汹涌。我只能在您面前,将所有的波澜壮阔,都死死摁进眼底最深的潭水之下,只余一片恭谨的、平静的湖面。
您可曾留意过廊下那几株不起眼的梅树?去岁冬日,我见它们枝干虬曲,瘦骨嶙峋,却偏在苦寒中挣扎着绽出几朵伶仃的花。一时心有所感,便学着照料。今冬竟也开了不少,虽非名品,却也清雅。前些日子特意选了开得最盛、香气最清冽的几枝,悄悄插在您书房窗下的素净陶瓶里。不知您批阅文书疲惫之际,抬眼望去,那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景象,是否能稍稍缓解您眉间的倦意?哪怕一丝一毫,亦是我无言的祈盼。还有那碟常放在您书案一角的蜜渍梅子,是我在夏末时节,一颗颗挑选饱满的青梅,用紫苏、甘草并少许冰糖,亲手腌渍封存。记得您初次尝时,曾随口赞了句:“酸甜适中,很是爽口。” 只此一句,便让我在无人处欢喜了许久。此后每一次腌制,都格外用心,仿佛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关切与惦念,都细细地、密密地揉进了每一颗梅子里。如今看着那梅子一日日减少,心中便又盘算着,来年春天,定要再寻更好的梅子,更精心的方子……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这些不敢让您知晓出自谁手的点滴心意,便是我晦暗世界里,唯一能悄悄采撷的光亮与暖意。
宗主,您肩上扛着的担子太重了。十二年前梅岭那场焚尽忠良、染红天际的大火,烧掉的不仅是七万赤焰男儿的血肉之躯,更是烧塌了您——林殊少帅的整个天地。昔年金陵城中最明亮的少年,银鞍白马,意气风发,挽强弓,惊绝艳,引多少女儿家心折。那场滔天冤火,将骄阳炼狱,将美玉碾作尘泥。当您以梅长苏之名,带着一身病骨、满心疮痍,裹挟着琅琊阁的风雪与江左盟的暗涌重回金陵时,我虽未能亲历您过往的辉煌,却能从那深不见底的沉痛与刻骨的寒凉中,窥见那场毁灭的惨烈。您拖着这副油尽灯枯的身躯,在朝堂的波谲云诡中斡旋,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布局,步步惊心,如履薄冰。每一计落下,都似在您残存的生命之火上又添一重霜雪。我亲眼看着您为了一个线索殚精竭虑,彻夜不眠;为了一个关键人物的性命,不惜以身犯险,引毒入体;为了逼真演出病弱之态,您甚至故意停服压制寒疾的汤药,忍受那噬骨的冰寒折磨……每一次,我都只能默默站在阴影里,心如同被无数细密的钢针反复穿刺,痛到麻木。您呕出的血,落在雪白的丝帕上,那般刺目的红,灼伤了我的眼,也烫穿了我的心。我想问:“值得吗?为了那些或许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名字,为了一个可能永远无法昭雪的真相,您就要这样燃尽自己最后一点微光吗?” 可话到嘴边,终究化作无声的哽咽。因为我知道答案。您是林殊,是赤焰军的少帅!那七万英魂的冤屈,那被践踏的忠义,早已融入您的骨血,成为您苟延残喘、向死而生的唯一执念。这信念重逾千钧,足以碾碎任何凡俗的牵绊,包括……我这点卑微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儿女情长。
有时,我会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悄悄取出那个珍藏的旧木匣。匣中别无他物,只有一枚褪了色的旧剑穗,红绳已显黯淡,编结的手法亦显稚拙。那是我初入琅琊阁不久,一次笨拙地为您整理书案时,不慎碰落,慌乱中竟扯散了穗子。您非但未责怪,反而温言宽慰,见我懊恼,甚至亲手教我如何重新编织。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看您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却异常稳定灵活。您垂眸专注的样子,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后来,我偷偷留下了那枚被我笨手笨脚弄坏的旧穗,又悄悄依着您教的手法,笨拙地重编了一枚新的换上。这枚旧穗,便成了我心底最深的秘密,一个无人知晓的印记,承载着那一刻指尖相触的微温与心悸。还有您偶尔抚琴时,拨断的琴弦。我总会在事后,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这些冰冷、脆弱、带着您指尖温度的旧物,成了我唯一能握在手中的念想。它们无言地躺在匣底,如同我深埋心底的情愫,不见天日,却固执地存在着,提醒着我那些短暂却足以铭刻一生的瞬间。
飞流那孩子,近日武艺又精进了不少。他虽心智如稚子,却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尤其对您,更是寸步不离的守护。他总爱缠着我,用那双清澈得不染尘埃的眼睛望着我,含糊不清地说:“姐姐……苏哥哥……药……苦。” 我便知他又惦记着给您备蜜饯了。看着他认真挑选最大最饱满梅子的样子,我的心便柔软成一汪春水。这孩子,是您在这世间最纯粹、最直接的牵绊。我教他认字,陪他练功,为他缝补练功时撕裂的衣衫,在他懵懂地表达对您的依赖时,心中竟生出一丝奇异的酸楚与满足。仿佛照顾了他,便是在某个无法触及的层面,靠近了您一分。他的纯净与依恋,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对您情感的纯粹与无望。有时看着他无忧无虑地守在您身边,心中会涌起近乎悲凉的羡慕。羡慕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亲近,羡慕他能理所当然地占据您身边最近的位置。而我,只能隔着无形的藩篱,将所有的关切,曲折地投射在这孩子身上。为他添一件冬衣,便是想着您是否畏寒;为他备一份点心,便念着您是否按时用膳。这份移情,带着无法言说的苦涩,却也成了我唯一能稍稍纾解胸中块垒的途径。
宗主,您可还记得去年深秋的那个雨夜?您因连日操劳,旧疾骤然加剧,寒毒汹涌反噬,高烧不退,咳喘连连,几度昏厥。黎纲大哥急得双目赤红,晏大夫施针用药,亦是神色凝重。整个苏宅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慌之中。我守在您寝室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咳喘和晏大夫急促的指令,心如刀绞,仿佛置身冰窟,连指尖都冻得麻木。那夜雨声滂沱,敲打着屋檐窗棂,如同我心中绝望的鼓点。我跪在廊下冰冷的地砖上,向着渺茫的苍穹,向着一切可能存在的神佛,无声地祈祷,许下无数卑微的愿:愿折我十年阳寿,换您此夜平安;愿受千般苦楚,换您片刻安宁;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雨打,只求您能渡过此劫,哪怕……哪怕此生永不相见!那一刻,什么身份之别,什么本分规矩,什么僭越痴妄,都被这灭顶的恐惧冲刷得干干净净。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只要您活着!只要您能睁开眼,哪怕这世间再无情愫容身之处,我也甘之如饴!那一夜,漫长如几个世纪。直到天将破晓,雨势渐歇,晏大夫疲惫地推门而出,沙哑着嗓子道:“稳住了。” 我才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筋骨,瘫软在地,泪水混着檐下冰冷的积水,无声地淌了满脸。那一刻的狂喜与后怕,那种劫后余生的虚脱,至今想来,仍觉心悸不已。也是在那刻骨铭心的一夜之后,我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将您视作了比性命更重的存在。这份情,无关风月,亦超越了生死,它是我灵魂深处最虔诚的供奉,是我在这孤寂人世间,唯一确认的归途。
近日整理旧物,在一个蒙尘的角落,意外寻得一幅半旧的画像。画中人银甲红袍,意气风发,骑于骏马之上,挽弓欲射,眉宇间尽是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如朝霞般炫目——那是昔年的林殊少帅。不知是何人所绘,又因何辗转流落于此。展开画卷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直冲眼底。画中那鲜衣怒马、光芒万丈的少年,与如今灯下您那苍白清癯、眉宇间永远凝着化不开倦意与沉痛的面容,在我眼前反复交叠、撕裂。命运何其残酷!它生生将一轮骄阳碾入泥淖,将一块美玉磋磨成如今病骨支离的模样。指尖颤抖着拂过画中人明亮的眉眼、飞扬的唇角,再想到您如今时常紧锁的眉头、咳喘时压抑的痛苦、以及那双深潭般眸子里沉淀的沧桑与疲惫……巨大的悲恸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紧紧攥着画卷,指节发白,仿佛要将这无情的命运撕碎!为何偏偏是您?为何要让您承受这剥皮蚀骨、焚心灼魂的一切?这满腔的愤懑与不平,如同困兽,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却找不到出口。最终,在那日为您熬药的炉火旁,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我颤抖着手,将那幅承载着过往辉煌与如今无尽痛楚的画像,一寸寸,投入了熊熊的火焰之中。看着那耀眼的少年身影在烈焰中扭曲、蜷缩、化为灰烬,如同亲眼目睹了那场梅岭大火,焚尽了他鲜活的过去。火焰舔舐着我的指尖,带来灼痛,却远不及心中那被生生剜去一块血肉般的剧痛。画像燃尽,唯余一缕青烟,几片残灰。我蹲下身,小心地将那尚未完全燃尽的、画着少帅半张侧脸的一角残片,从灰烬中拾起,指尖被余温烫得微红。这焦黑的残片,如同您破碎的过往,被我紧紧攥在掌心,烙入心底最深处。烧掉它,是我对过往辉煌最决绝的祭奠,也是对我自己无望痴念的一次残酷了断。我告诉自己,宫羽,你所忠诚、所仰望、所倾心守护的,是眼前这个以梅长苏之名,背负着血海深仇与如山重担,在风雪中踽踽独行的宗主。不是那画中遥不可及的太阳,而是眼前这盏在寒夜中倔强燃烧、随时可能熄灭的风灯!这残片,便是我对您所有过往辉煌与痛楚的封存,亦是斩断我心中最后一丝虚妄的证明。
宗主,这些话,或许终我一生,都无勇气在您面前吐露分毫。只能借着这漫天飞雪的遮掩,借着这昏黄灯火的恍惚,借着这笔墨的屏障,将这颗在您面前永远只能保持恭谨沉静外表下,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又因您而跳动得如此炽烈的心,剖开给您看。我深知,您心中装着的是洗雪沉冤的宏愿,是天下苍生的棋局,是故人旧友的情谊。霓凰郡主,她与您青梅竹马,患难与共,那份情意,是历经生死淬炼的磐石,是我此生无法企及的高度。您待她,是责任,是愧疚,是深埋心底的旧日情愫,更是并肩作战的袍泽之谊。而我……不过是您漫长复仇与救赎之路上,一个偶然投下的影子,一个沉默的追随者。这份自知之明,如同烙印,时刻灼烫着我的灵魂。我不敢奢求,更不敢僭越。只愿能永远做您手中那柄无声的剑,您案头那盏不灭的灯,您身后那道忠诚的影子。只要能在您需要时,递上一碗汤药,挡下一次暗箭,传递一则消息,守护一方安宁,于我而言,便是此生最大的圆满与恩赐。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洁白,仿佛要将所有的过往、所有的悲欢、所有的痕迹都彻底掩埋。墨已研了数次,笔尖亦几度凝滞。这五千余字,字字皆从肺腑中呕出,带着心尖滚烫的血与冰冷的泪。写完最后一个字,竟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唯余一片虚脱般的平静。宗主,此信写罢,我不会将它呈于您面前。它太过沉重,也太过僭越。我深知您心头的重负已如山如海,怎忍再添上我这微不足道却足以扰您心神的情丝?它只会被我深深锁进那个装着旧剑穗与断琴弦的木匣底层,与那焦黑的画像残片一同,成为我生命里最沉重也最珍贵的秘密,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寒冬漫长,望宗主千万珍重自身。汤药务请按时,切莫过度劳神。您所肩负的,是无数人的期望与性命,是沉甸甸的公道与天理。您的安康,便是这盘危局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活子。宫羽在此,会一如既往,竭尽全力,护佑您身侧周全,打理阁中琐事,静待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愿那时节,您所求之公道能得彰显,所谋之大局可定乾坤。而我,只求能远远望着您眉间霜雪稍融,眸中重负略减,便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慈悲了。
雪夜深寒,万籁俱寂。唯闻更漏声声,似在催促着离人归期,又似在低语着命运无常。宗主,请恕宫羽絮叨至此。此情此意,诉诸笔墨,已是逾矩。唯愿这满纸荒唐言,能随着这漫天飞雪,悄然融入虚空,不扰您半分清梦。
伏惟珍摄,万望金安。
宫羽 泣书
景运二十三年 腊月既望 于妙音坊寒夜灯下
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