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明亮的地方去》第一冬 第四期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05-12 14:40 3

摘要:可是燎也燎了,额角的针眼儿消失了爬满,爬满又消失,小弟弟就还是一入了夜就扯起嗓子号哭。大人们的耐心逐渐被消磨尽了,白天看到不哭的孩子,依然亲昵地叫着小乖乖、小心疼儿,到了夜里,啼哭声又揭房顶时,大人们就都躲着了,小脚奶奶来得少了,吴老大回来就又出去了,小叔叔和

可是燎也燎了,额角的针眼儿消失了爬满,爬满又消失,小弟弟就还是一入了夜就扯起嗓子号哭。大人们的耐心逐渐被消磨尽了,白天看到不哭的孩子,依然亲昵地叫着小乖乖、小心疼儿,到了夜里,啼哭声又揭房顶时,大人们就都躲着了,小脚奶奶来得少了,吴老大回来就又出去了,小叔叔和尕妈们也只偶尔在白天时匆匆地来看一眼就走了,整日与孩子绑着的,就只有卷发女人自己,或两个大的孩子帮着搭搭帮儿。

“去把尿布泡水里,去拾些煤子,去找你们爹回来哄弟弟。”卷发女人眼见着疲惫下来了,但疲惫的身体并不影响她动嘴皮子。可她的号令每次都不指明是向谁发的,就只远远扯着嗓子喊一句。

“我去找爹,剩下的归你。”吴仁礼狡猾地瞪秋秋一眼,赶紧地离开了。在家中,他被默认拥有第二顺位的发号施令权。

可是尿布才一小片儿,该泡在哪里呢?洗衣盆里还是脸盆里?要倒冰水还是壶里的热水?过去拾大块的煤子时被打过,捡回碎煤渣子时也被打过,可鸡蛋大小的煤子是做饭时才烧的呀,还得用锤子砸呀。小小的秋秋犹豫不决着,举起拳头大的铁锤砸开了。可才歪斜着砸了几下,煤块没砸烂,手上皴裂的口子却崩开流血了,袖口处脚面处,就煤灰了、水了、血了,一样不差地弄上了。最后,就还是领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事情才结束。

小弟弟在屋里哭,秋秋摁着手上的裂口悄悄地在院子里哭,只是小弟弟很小哭声却大,秋秋比小弟弟大哭声却极小。小弟弟哭时脸上全是委屈和无所顾忌,秋秋的哭……若不是滑下几颗泪珠,就也看不出她是在哭,秋秋的表情很木,她明明在哭,却又嘴一咧一咧,像是准备着,要随时去讨好谁呢。

“你们这些讨债鬼东西,没一个省心的。”讨债鬼这样的话,最先不知是谁说出来的,每当吴老大与卷发女人吵架时,就都推搡着骂完大人,又扭头骂号哭的孩子了。

“讨债也是你的活该,是你非要生儿子,是你贪心不足,谁家的爹是好当的?超生的钱还没交哩,日子再困难年也得过,交完罚款早些往来办年货,别天天钻那个院子里躲着了。”卷发女人嫁过来半年,变化最大的是她还嘴的反应越来越快了,虽然脸上尽显疲惫,骂人时,却又不见换口气儿。

“讨债鬼东西,死了算啦,没完没了哭,你是丧门神转生的?”腊月里的一个深夜,大人们才为着盘点完买回的年货而脸上满足着喜滋滋儿时,却又因拨出的两份要送去那个院子里的东西,而产生出不睦了。小弟弟被大人们的嗓门吓得直声儿地哭着。卷发女人才抱起来,吴老大又唿通抢过去、转手丢炕上骂了。炕上虽然铺着麦秸草和草席,铺着羊毛毡和薄毯子,最上面还有床单呢,可小小的人儿第一次尝到来自至亲对他的不耐烦和厌恶,他被吓得睁大了眼,几秒后才又哇哇地更大声地哭起来。

在一片叫骂声和孩子的哭声里,吴老大和卷发女人第一次扭打在了一起。在走近年根里时,他们的脸上都还挂着彩哩。

“再瞪眼?再笑?笑什么笑?”秋秋的头上身上,常常会落上吴仁礼攥紧的拳头和巴掌。因为每每大人们闹完矛盾,秋秋就会喜提一套来自吴仁礼的拳头,他像是在从大人们身上学习,并威胁秋秋,让保守住这秘密。他的拳头落得也可隐秘了,拳拳都在秋秋的后脑勺,后背处或大腿处,拳拳落在肉眼不留心就看不到处。每每这样时,吴仁礼都不允许秋秋与他对视,他像是不敢看秋秋的眼睛那样,凶狠着,却又躲闪着。

秋秋的头里头就总是闷闷儿,像是有个蛋黄在晃着。秋秋发觉她的身体渐渐对疼有了耐受力,不疼到忍不住,就绝不在他面前哭。渐渐地,秋秋确定了她看着他时,他除了抖出一副凶恶,却也不敢与她平静着对视。“他究竟是厉害还是囊呢?”秋秋暗暗想着,嘴不由得咧得明显了。

“一个、两个、三个……”夜里睡下,秋秋挨个儿摁着数着手上脚上的冻疮和裂子,还有被吴仁礼打得每一处疼的地儿。“我要和奶奶说哩,我要回去告诉爷爷哩。”每每这样数时,秋秋就在心里想象着见爷爷奶奶时的场景儿。可何时能回去?何时能见到?何时才能把这些状子告到爷爷奶奶那里去?秋秋不知道,也早已经不敢再表现出她真实的感受了,实在想得难受时,委屈着想哭时,秋秋就悄悄地在夜深人静后,在心里脑子里使劲儿地幻想,使劲儿地回放,一遍又一遍,直至瞌睡袭来。

“老黑,坐。”

“老黑,跳。”

在年根儿里,吴老大牵回来了一条又大又壮实的狼狗,这狼狗的毛是棕黑相间的,浑身亮油油的。它跳着立起来时,几乎和成年人要一般地高了。它的嘴巴长而深,它的眼睛凌厉,它的耳朵直直竖着,它的尾巴弯弯翘着,它的每颗牙齿足有两厘米,它腿部的肉鼓鼓囊囊,它低吼的声音像是很有力。它像能听懂话,又像只听得懂吴老大的话那样,吴老大让它坐,它就坐,吴老大让它跳,它就跳,别人朝它喊时,它就低低地吼着。吴老大得意地在大家面前表演着,一遍遍地对它喊口令,一次次扔出鸡蛋大的馍馍让它接住。

“单位上看大门的狗,我们所长嫌它太凶,怕它伤人,要白送人,我看没人要,就拉回来了,过去我总喂它,它可听我的话了。等明年老三他们盖房子,就让它去看院子。”

狼狗的目光追着吴老大的手,听着吴老大的号令,一次又一次坐定,一次又一次跳起来接住馍馍,谁都羡慕地看着,也本能地往后躲着,因为除了吴老大,谁若靠近了它,它就都会低吼着呲牙。

表演结束后,吴老大把狼狗拴在了庄门道里头,庄门道里出进的路,就只留出来一条窄窄的小路。

吴仁礼学着大人的样儿,连连叫着老黑,连连给老黑丢着馍馍,可狡猾的老黑并不理会。就在这时,丢完了馍馍的吴仁礼朝秋秋的背上搡了过去。狼狗立马呲着牙叫起来,屋里睡觉的小弟弟被狗叫声吓哭了,秋秋的脸也已然变成了苍白,眼睛睁得圆圆儿,伴随一声尖利的叫,大声地哭出来了。

卷发女人朝吴仁礼翻着白眼珠进了屋,吴老大怒着脸吼了一嗓子,吴仁礼讪讪地低头跑开,狼狗呜咽着甩起尾巴来,其他人都笑着,说着,夸着吴仁礼胆子肥,夸着狼狗聪明。

后来的好长一段日子,这狼狗都只有吴老大能降住,其他人喂它时,就都用铁锨把饭盆铲过去。

打这以后,秋秋除了怕这院子里的人,就又怕起狗了。每天上学放学,都很小心地贴着墙根走着,每天到了喂狗时,秋秋都在心里祈祷着:“不要让我喂狗,不要让我喂狗,就是来打我一顿也行哩。”

来源:综艺鹅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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