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理学家曾奇峰说,大多数家庭中都存在功利化,父母爱孩子,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爱”。
心理学家曾奇峰说,
大多数家庭中都存在功利化,父母爱孩子,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爱”。
打死周如音都想不到,送她坐牢的竟会是庄语山,这个她养育了二十年,培育了二十年,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本该匍匐求救是庄仕洋,那个怯如老鼠,阴险狡诈,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可她心死了,连求饶都换成了认罪书。
万念俱灰,人死灯灭。
我是庄语山,庄家的二女儿,受宠的庶女。
上面有一个大姐庄语琴,和我同父同母,但大姐养在祖母身边,和小娘周如音并不亲,甚至可以说很生疏,所以,自我一出生,就成了小娘的心肝。
小娘待我很好,只是她胆子很小。
不论吃穿用度,小娘总是小心翼翼,尤其是父亲庄仕洋送的东西,哪怕小到一顿饭,她都小心拿放,总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我自小最爱吃的是甜甜的糕点,最不爱吃的是父亲做的姜母鸭,可小娘却逼着我一口口吃完,哪怕都吐了,也不肯放过我。
小娘总说父亲是庄家的天,是她们娘俩的天,父亲高兴了,她们就跟着高兴,父亲不高兴,她们就只能哭丧着脸,哪怕我偷偷吃到了最爱的糕点。
我很爱哭,也经常哭。
其实也不是,我比大姐姐粗鲁多了,三弟出生后,也不如我皮实,可我还是要常常哭。
比如父亲超过三天以上不来珙桐院,我就得找理由抱着父亲的大腿哭;比如我穿的衣服没有别人漂亮,我也得边哭边求爹爹;比如弟弟顽皮不爱读书,我更得哭着求爹爹原谅。
一开始,我不愿意哭,是小娘太凶了,凶着凶着我就哭了,而且我发现只要我一哭,父亲就是抱着我、哄着我,宠着我。
那时我才几岁,根本不懂为何小娘老让我哭,可我哭着哭着就习惯了。
在以后的十几年里,只要不如意,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是父亲,还是小娘,嘴上说着责怪的话,没一会就都围着我转了。
还有三弟,他是庄家唯一的男丁,得让着,但他是最听话,只要我一声令下,指东他都不会往西。
日子一天天顺遂的过着,大姐姐嫁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傅云夕,为此,我闹了好一阵,世人也笑话了我好一阵,后来,大姐死了,我以为我的机会又来了,所以,小娘相看的那些女婿,都被我拒绝了,好在,父亲和小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了。
自从庄寒雁回来,我的顺遂日子没了,斗不过,打不过,三弟为此还死了,我又被许配给齐王。
小娘说的很有道理,嫁给皇亲贵胄能压过庄寒雁一头,而且还能成为京城风头无两的贵女,可小娘,哦,不,是母亲,现在的庄家主母,她没告诉我这是个火坑。
从齐王掀开我的盖头,命令我叫他“朱郎”开始,苦日子就没停过。
我们没有一日温存,他控制我,打骂我,不让随意走动,更不允许随便说话,活得像个死人,可我不能死,因为庄家的荣宠系在我身上。
就是这样的日子,也不消停,母亲传话叫我去大理寺。
真的好可笑,母亲和父亲对簿公堂,相互指认,而那被视为原告的却是一具白骨,祖父的白骨。
母亲说是父亲毒死了祖父,父亲说是母亲毒死了祖父。
可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父亲是庄家的天,是我的天,母亲教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可是母亲的谆谆告诫,怎么还幻想着叫我为她作证?
这世道终究是疯癫了,那个曾经日日拿我当争宠工具的女人,竟然倒反天罡,以地告天,我毫不犹豫,没错,脱口而出就指认了母亲。
是母亲毒死了祖父,母亲就是那杀人凶犯,就是那后宅毒妇。
我是周如音,自诩长得漂亮,性情温顺,乖巧懂事。能嫁给庄仕洋,能进庄家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可我一个比主母先进门的妾氏,怎会甘心只当一个妾氏,况且我生了三个孩子,将来顶着庶子庶女的身份,如何高嫁,如何高娶。
我必须要做庄家主母,权势地位、金银财帛,都必须是我的,我不要做孩子们的小娘,我要他们堂堂正正的叫我“母亲”。
三个孩子中,我最不喜欢的是庄语琴,没养在跟前,而且那时候庄仕洋和阮惜文亲亲我我,压根没有我的发挥余地,庄语山更像我,庄语迟像庄仕洋,尤其是那怯弱的性子。
庄语山长得很漂亮,自从就是美人坯子,这也是我重点培养的目的,谁不喜欢一个出挑漂亮的女儿承欢膝下,庄仕洋肯定喜欢,而且这个丫头是真聪慧,打小就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尤其是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真是拿掐男人的好手。
只是,庄语山有一点最不好,整日跟个男子一样,爱骑马,爱吃甜食。
其实这甜食,在庄家是禁忌。
别人不知道,可我最清楚,庄仕洋爱下厨,最拿手的炖汤和炒菜,味道是真不错,后来也学了做绿豆糕,但那是给下人吃的。所以,我基本上不吃甜食,也控制着不让庄语山吃。
可这丫头什么都顺着你,却就是爱吃各式糕点,害得我时常躲着,只告诉庄仕洋她最爱的是腊肉,可其实,庄语山闻着都会丢很远。
庄语琴出嫁两年被毒死了,我自然是难过的,多一个孩子多一条助力,何况顶替的是嫡女的婚事,也算是不错的,可惜,死得早,庄仕洋不让提,我也就是跟着伤心吧,总不会出错。
没想到庄语迟也死这么早,我清楚这和庄寒雁有关,但也一定和庄仕洋有关。
这庄家不会太平了,庄仕洋和庄寒雁不睦,迟早要干起来,但对我来说不算坏事,至少我有了上位的机会。
好在,我终究是当上了主母,虽然就是在庄语迟出殡的当天,英雄不问出处,我有了主母身份,庄语山的婚事就能好好筹谋。
庄寒雁还真是我的头号敌人,齐王那么大的势力,竟然也青睐于她,不过,好在,我的语山捡到了宝。
齐王竟亲口说要娶庄家女,而庄家就语山一个未出阁的,可不就是她的了。
为了能促成这门婚事,我费劲了口舌,语山怪我急功近利,害死了语迟,可我才是母亲,儿子死了,最疼的应该是我,但人死不能复生,只有把活人的日子经营好了,死人才能安息。
我逼语山和庄寒雁争斗,我逼语山同意嫁给齐王,做正头的齐王妃,好在我提到庄仕洋的难处,打动了语山,她同意出嫁,只是时间有些仓促,不过,嫁妆还是准备足足的。
回门那天,我看出语山没学会我交代的御夫之术,反而被齐王捏得死死的,不过,看着庄仕洋对齐王卑躬屈膝的模样,我也算出了一口气。
庄仕洋是我的天,但齐王能要庄仕洋的命,而我的语山则是齐王的正妻,怎么算我都是赚的。
从周如音走进大理寺,她就知道大事不妙,整个庄家,能替庄仕洋顶罪的人不多了,除了她,就剩下庄老太太,但牺牲她比牺牲亲娘更能说通,所以,她是那个倒霉蛋。
可她有杀手锏,那就是庄语山。
这个她一手调教、一手抚养、一心依仗、一世争宠的乖女儿,可她错了,因为乖女儿是头恶狼,压根就分不清她和庄仕洋谁更亲。
“好,是我做的,我的亲生女儿在公堂上指认了我,所以就是我做的。”
这句话是周如音对庄语山的控诉,也是对自己教女无方的悔恨。
她以为只要搬出庄语山,自己一定能自证清白,一定能安然无恙,而至于庄仕洋,看在齐王岳父的身份上,总能罪不至死,或者能无罪释放,如此,庄语山的娘家保住了,庄家也保住了。
在京城待这么久,她最认清的就是权势,只要有权势,黑的是白的,白的是黑的,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她想不到的是庄语山嫁给齐王,却跳进了人间炼狱,挨打挨骂、控制人身自由,活得还不如一个丫鬟小斯,至少那些人本就低贱,谁也看不得谁的笑话,可庄语山这个本该无上荣耀的贵女,却成了任人指点的笑柄,而她就是罪魁。
她想到庄语山会过得艰难,但没想过庄语山会把责任全部算在她头上,而且在她和庄仕洋的选择上,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向断头台。
所以,她连辩白的机会都不要了,生养了三个孩子,死了两个,自认为最上心,最像自己的孩子,却恨自己入骨。
本以为只是借女儿争争宠,古来谁家妾氏不是靠生孩子得宠;本以为女儿无论如何都该向着亲娘,爹是天娘是地,她托举的越高,才能越靠近天;本以为自己为女儿筹谋了好出路,女儿就该加倍孝顺、听从她。
她这个母亲好失败,心灰意冷,死了一了百了。
来源:阿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