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而周秉义则生活在A市最脏乱差的“光字片”,父亲是建筑工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就连结婚都无法提供一间像样的婚房。
周秉义和郝冬梅的婚姻,经受着巨大考验。
两个身份地位差异如此巨大的男女,注定共苦容易,同甘难!
郝冬梅是省长的女儿,从小由苏联女佣带大,身上有着贵族气质,是被千宠万娇长大的;
而周秉义则生活在A市最脏乱差的“光字片”,父亲是建筑工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就连结婚都无法提供一间像样的婚房。
如果不是特殊年代,一个生活在“云端”,一个生活在“泥土”里的两个人,无论如何是走不到一起的。
但,正如梁晓声先生所说:
对于人类,世上的好事、美事是多种多样的。
婚姻的关系,自然是由缘分起作用的。
所谓缘分,乃是家庭的社会等级作为前提的。
超等级的缘分,大抵是由异常年代或郎才女貌所导演的——周秉义和郝冬梅的婚姻便是如此。
周秉义和郝冬梅就是“超等级的缘分”。
如果不是郝冬梅的父母被“打倒”,郝冬梅在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之时,秉义包括他们一家向冬梅敞开了怀抱,接纳她、保护她,那么周秉义和郝冬梅的关系恐怕会一生都处于“同学之上、恋爱未满”的状态。
所以,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的郝冬梅才会对金月姬怒喊道:
在我看来,周秉义一家是好人,是好人中的好人。
郝冬梅感激周秉义的付出,为了报答周秉义,她善待周秉义的父母,努力博得他们的喜欢。
但我们也必须要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世间的人和事,本来就是分等级的,并不是以“好人坏人”这么简单的标准来评判的。
金月姬说得没错,“冬梅还是太年轻!”
有些事,你越用力,反而会适得其反、弄巧成拙。
《人世间》为“两桶茶叶”和亲妈撕破脸的郝冬梅,她挨那巴掌不冤!
冬梅和秉义结婚时,她的父母还没有平反。
秉义为了冬梅,放弃了提干的机会,冬梅很感动,两个人在农场度过了一段甜蜜温馨的岁月。
这也是秉义此生最留恋的日子,老年后的他,曾对秉昆说起,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高中阶段和在农场的日子。
因为这些日子,都有冬梅陪伴在旁,却没有来自她父母身份所带来的压迫感。
周秉义非常爱郝冬梅,在他看来,冬梅身上非但没有高干子女的坏毛病,反而有着“斯陀夫人”那种悲天悯人的心肠,这对于女人是宝贵的,对于周秉义来说更是无价之宝。
所以,他心甘情愿为冬梅做出一切牺牲。
自从冬梅的父母平反后,秉义感觉和冬梅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秉义像树,冬梅像藤;现在似乎反过来了。
冬梅自己不觉得,秉义却感觉明显。
一个家在光字片的建筑工人的儿子成了省长女婿,那角色需要好好适应。
秉义在外面很潇洒,在岳父母面前却一直谨小慎微,生怕说错话。
他从未利用过郝省长的关系,北大毕业后,一直窝在“调研员”的位置上,规行矩步。
唯一一次,是因为蔡晓光的事。
蔡晓光在周蓉离家出走后,给了周家很多帮助,还帮着秉昆调动了工作。
所以,当蔡晓光求到秉义面前时,他不好意思拒绝。
毕竟多年来,他一直未尽过孝。回报蔡晓光,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郝冬梅理解秉义的难处,她拿着蔡晓光的档案向父亲开了口。
但就这一次“走后门”,却让郝省长夫妇对周秉义乃至周家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们生怕周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再一次打自己手中的权力,所以一直不肯与周家父母见面。
在A市,按民间的规则,从亲家礼节上讲,女方的父母应首先到男方家拜访一次,只有这么一来,亲家之间才有了以后走动的前提。
秉义的父母,尤其是好面子的周父周志刚,内心特别希望冬梅父母能屈尊光临一次。高干亲家从未礼节性地拜访一下他这位亲家公,这让他觉得在街坊四邻跟前很丢脸。
为了打破这个局面,周志刚从贵州回来的时候,特意带了贵州特产——两桶茶叶,让冬梅送给她父母。
冬梅心眼实,她在金月姬面前大夸周父送这两桶茶叶的用心,但金月姬却淡淡一笑,让秉义把茶叶放到储物间去。
当秉义看到储物间琳琅满目、包装精美的礼品时,他拿在手中两桶用报纸包裹的茶叶,显得如此寒酸、如此不合时宜,一如他的处境。
郝冬梅却并没有看出金月姬的抵触,夹在父母和丈夫中间的她,十分为难。
她对金月姬说道:
我爸是原则性强、工作第一,但他警卫员老婆的工作还不是他一手解决的;
你们不想认秉义这门亲戚,根本就不是因为蔡晓光的事。
这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们认为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往来的必要。
您摸着良心说,如果我不是和秉义结婚,而是和哪位大领导的儿子,你们也不认这门亲吗?
郝冬梅的话,刺穿了两家互不打扰背后的真相,为了让女儿高兴,金月姬和郝省长商量着年前去拜访一下周家父母。
周志刚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非常兴奋,他取消了照全家福的计划,又带着一家人大扫除,连公共厕所都不肯放过,只为给郝省长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好巧不巧,郝省长却突发哮喘住进医院,金月姬赶忙跟着过去照顾。
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向稳重的金月姬也慌了手脚,但她还是叮嘱秘书,让他从储藏间拿些礼物送去周家,并表达歉意。
秘书并不知其中内情,他从储物间随便挑了一些东西,秉义的东西都放在门口,自然便将那两桶茶叶又送还给了周家。
这下,让周志刚难堪了。
一天的精心准备落了空,当着女婿、儿媳的面被打了脸,周志刚仿佛霜打的茄子般一脸沮丧。
他虽然强撑精神,询问郝省长的病情,内心却极度憋屈和愤懑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两桶”寒酸“的茶叶夹在众多的礼物中间,更把他的自卑和落差放大了。
见亲家的欢天喜地,变成了被爽约的失魂落魄。
而这一切,皆由两家阶层差距带来。
周志刚难过的,不是郝家退回他的礼物,而是他很清楚,郝家的无心之失,却暴露了双方的阶层差距。
就像秉义对冬梅所说:
你妈当时收礼物时的态度,就让我感觉不好。
这不是我自卑,而是他们傲慢。
但这傲慢,不是他们的错,是双方地位和差距的必然结果。
郝省长作为一省之长,过年收到的礼物不计其数,就这样还是只收”自己“人的。
周志刚送的两桶茶叶,他认为是用足了心思,但在郝家看来,却是多此一举,甚至是”不懂事“。
两个家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夹在中间的郝冬梅,非但没有将这个关系处理好,反而将两家的差距”显像化“了。
事后周蓉对周志刚说:“我要是冬梅,就不把这两桶茶叶拿出来。”
周志刚说:“冬梅多实在,哪有你那么滑头!”
可见,周志刚也是赞同周蓉这个做法的。如此,虽然无法促成两家父母见面,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尴尬和难堪。
周志刚和冬梅,都有些心急了。
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两亲家的关系再也无法转圜,他们至死都没有见上一面。
冬梅没有听进去秉义说的“这里面没有误会,只有差距”这句话的内涵,认为在婆家“丢了脸'的她,气冲冲找到母亲金月姬要说法。
回到家的金月姬也发现了”送错礼物“的失误,她连连想着弥补措施:
秉义他们全家福因为我们没有拍上,要不,我去找报社的摄影记者,让他们来帮个忙;
要不过节的时候,让他们来家里坐一坐;
或者,我和你爸过去。
冬梅认为这样做只会强调自己父母的高高在上,将两家的阶层差距放大,她断然拒绝了。
这就是冬梅和母亲的差距。冬梅只想着发泄,却不去想如何挽回、如何解决矛盾。
她冲着母亲大骂:
妈,你说,当年我爸在江西,你在河南,你们俩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人是不是还在世我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秉义,还有他们一家子无条件的接受我,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妈,我爱秉义,但是秉义爱他们家。你们这么做,让我很为难。
我下过乡,接触过中国最基层的人,他们好的真好,坏得也是真坏。
在我看来,周秉义一家全是好人,是好人中的好人。
可你们看人先不看好坏,先看阶层。
你们对那些比你们地位低的人,永远充满了戒备。
就生怕别人沾你们的光,利用你们。
可是妈,你们怎么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把你们推举上来的基层人民呢?
要我说,过去给你们的那些教训还是轻!
最后的一句话,实在是太诛心,金月姬被气得狠狠扇了郝冬梅一巴掌。
郝冬梅的话看似句句在理,彰显着公平和正义。
实际上,却是完全没有站在父母角度的”自私之言“,她挨得那巴掌,真得不冤。
郝省长哮喘发作,又没有带药,要不是送医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但作为女儿的她,完全不在乎父亲的死活,只关心自己面子的得失。
她觉得父母傲慢偏见,可她这样何尝不是恃弱凌强。
郝冬梅的心里只有丈夫周秉义和他的家人,却没有将自己父母的安危放在心上。
金主任已经乱了分寸,差点摔一跤,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与周家的约定,可见她从心底是尊重周秉义一家的;
知道礼物送错后,她一再想办法弥补,为得是不让女儿难做,可见她有多爱郝冬梅。
可在婆家乖巧温柔的郝冬梅,回到娘家却撒起泼来,她不问父亲的病情,不接受母亲的提议,只一味地去发泄、去嘶吼,甚至不惜以恶毒的语言去伤害母亲。
要知道郝省长和金月姬刚刚经历磨难,九死一生才活下来,郝冬梅却说出”要我说,过去给你们的教训还是轻“这样的狠话。
一件事,就暴露出郝冬梅的真性情。
原来掩盖在她和顺温婉外表下的,是一颗一不如意就暴怒无常的心。
《人世间》原著中,退休后的郝冬梅,和之前判若两人,她愤世嫉俗、动辄骂娘,秉义也常常被她的坏情绪搞得十分郁闷。
郝冬梅根本不知道,阶层差距,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金月姬饱经沧桑,她很明白,两家之间的差距决定了不见面、不来往,或许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再有,金月姬一步步地培养周秉义,给他最大的助力,这也是一种尊重和信赖啊!
随着周秉义地位的提升,周家父母和郝家的差距也会缩小,那时候,其实才是两家人能够心平气、平等友好坐下来的时候。
郝冬梅,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
她挨的那巴掌,也彻底阻断了两个亲家的来往之路。
来源:黎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