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于大姑在棺材铺定做了一个纸人，准备把不知下落的男人送走以后自己就改嫁。棺材铺老板娘的干儿子刘库每天扎纸活，他扎出来的纸人、纸牛、纸马等等东西都非常的形象。他现在给老马家的儿子扎弹弓和书包，他儿子12岁在腊月十七那一天死了。死的时候非常瘦，在死前的一个礼拜他非常
于大姑在棺材铺定做了一个纸人，准备把不知下落的男人送走以后自己就改嫁。棺材铺老板娘的干儿子刘库每天扎纸活，他扎出来的纸人、纸牛、纸马等等东西都非常的形象。他现在给老马家的儿子扎弹弓和书包，他儿子12岁在腊月十七那一天死了。死的时候非常瘦，在死前的一个礼拜他非常能吃也非常能喝水。
他这边水刚喝进去，那边就尿出来了，愁的他爹整天的在街上晃悠。不敢回家看儿子的这种状况，总幻想着自己回到家里以后，儿子的病情会奇迹般地好转。找来郎中吴老帽吃了中药，又用西药，也没有解决问题，儿子死了以后，用一领炕席卷上到郊外挖个坑埋了。
他爹说儿子没成年，还是一个童子，不能像大人那样来发送，其实别人都明白，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没有钱给儿子买棺材了。棺材铺里面有几块木板短一些，刘老板让木匠做了一口规格比较小的棺材。老马的儿子死了，刘老板想揽这份生意，可是老马用炕席把儿子埋了，刘老板心里挺不得劲。他就去理发店找老马，他说：
“你这个人心也太狠了，对亲生的儿子都都这样轻薄，怎么这么简单下葬呢？入土以后连棺材都没有，在那边就没有房子住，露宿荒郊野外，非常的孤单。”
“人死如灯灭，我也管不了人间的事情了，儿子的事情就靠他自己了，他没有结婚 还是一个童子，不能像大人那样来发送埋葬的。”
老马没有买棺材，也没有买花圈和纸牛纸马，听了棺材铺刘老板说的话以后，他给儿子定做了一个弹弓和书包，让儿子读书和玩弹弓。刘库做了弹弓和书包，又开始给卖瓦盆的栾老四干活，他经常往棺材铺跑。
刘库用纸给他扎过很多生活用品，有衣服鞋袜、碗筷、烟斗、梳子、毛笔和花瓶等等东西。刘老板也愿意跟他交往，买棺材的人少，只有这些纸活的生意了。栾老四的媳妇儿去世两年多了，他经常梦到媳妇儿，他女儿劝过他多少回，不要胡思乱想，别管死人的事儿了。
栾老四又来棺材铺了，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刘老板让他到炉子跟前去烤火。他佝偻着身子，打着寒颤，一夜他也没有睡好觉，他一边烤火 一边对刘老板说：
“让你干儿子，给我也扎一个弹弓和书包。”
他和刘老板说自己在夜里梦到了老马死去的儿子，孩子说自己愿意上学，想去读书，可是没有书包。还说在阴间鸟太多了，那些鸟都往身上扑，弄得浑身都是鸟粪，要用弹弓对付。刘老板听他这样说 来了精神，他对栾老四说：
“那个老马也太抠门儿了，亲生的儿子死了，连一副棺材也舍不得买，这下可好，儿子在阴间受罪了吧？”
那个栾老四媳妇儿死了以后，他就有些迷信了，夜间经常失眠，刘老板接着说：
“你去和老马说一下，他儿子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呢，现在是冬天，那孩子的尸首也不会腐烂，让他重新买一副棺材 把孩子埋葬，孩子就不会闹人了。咱们和他都是老熟人儿了，棺材我算他便宜点，也算我积了点阴德。”
“刘老板，冬天老马理发店的生意少，天气寒冷，大多数的人都不剃头，都要等到二月二再剃头。老妈现在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当初他儿子下葬的时候和我说过买棺材这件事，他想赊账。”
“赊账可不行，我也是小本儿的生意，再说，你打听打听，棺材铺哪有赊账的。”
刘库给于大姑扎完了纸人，然后扛着纸人给于大姑送到家里去。刘志强的孩子刘丽带着两个弟弟在外面玩，看到了刘库拿来的纸人，都围着看了起来。邻居的一群小孩子都来看热闹，于大姑把纸人收下来以后，拿到郊外去把纸烧了。
栾老四加工的弹弓和书包也都做完了，刘库的手非常巧，顾客要做什么？他就能够做出来。栾老四家卖瓦盆春节以前的生意挺好的，那时候还没有搪瓷盆，老百姓家里都是用泥瓦盆儿。
很快就要过年了，刘库听到水壶叫个不停，水烧开了以后，壶盖在颤动，壶嘴冒出来的气就会发出响声。炉子上的水是老板娘烧的，她不知道去哪里了，刘老板到旁边的杂货铺打牌去了。正月里挺清闲的，忙了一年了，他也到外面玩几天。
刘库到炉子跟前去拿水壶，水壶被烧得很烫手，他垫着抹布把壶拿下来。掀开壶盖儿一看，里面的水只剩下不多点了，壶里面都是水垢，这时候老板娘走过来。她高声大气地喊着：
“水烧开了吧？”
刘库不愿意搭理她，就从屋子里走了出去，这是一个阴天，屋子里的光线很暗，虽然是中午，给人一种黄昏的感觉。外面到处都是积雪，刘库看到日本人在街道上招工，说是给工人吃大米白面，住的房子有火炕。干活也不累，每个月还有工资，要招年满18岁以上的人。但是有些十四五岁的孩子也被招工的领走了，刘老板说：
“日本人招工下煤窑，工人天天在井下干活，吃不饱饭 ，还经常受到工头的打骂，有很多人死在那里。”
刘老板脾气不顺的时候就过来教训干儿子刘库，有时候刘库也会顶撞他，刘老板生气了，拍着胸膛说：
“你原来就是一个小要饭花子，在大街上流浪，是我心眼儿好收留了你，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我够仗义的，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待，哪有当儿子顶撞老爹的？”
刘库听着他说话，一声不响的在旁边干活，棺材铺刘老板收留自己以后，虽然每天都干活，但是能吃饱饭，睡觉有地方儿，刘库也挺知足的。刘老板继续说：
“你如果不是我的干儿子，也要被日本人给抓走，你跟着我沾了光。”
刘库也确实害怕被日本人给带走，他个子已经很高了，身体也强壮，虽然还不到18岁，但是很成熟，就像是20岁的大小伙子一样。只要是日本人来招工，刘库就提心吊胆的，害怕被强行带走，可是防外边防不了家里，老板娘又对他动心思。
来源：明月照红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