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份是廉价的腊肉炒饭，还有一份是陆炳泽给他白月光的鲍鱼捞饭，198 元一份。

《不为抓住》

陆炳泽破产后，是我养着他。

又一次将工资转给他后，才发觉自己连饭钱都没留。

我请他帮我点份外卖。

他烦躁地说：

「腊肉炒饭行吗？9.9 还送可乐和卤蛋。」

半个小时后。

我收到了两份外卖。

一份是廉价的腊肉炒饭，还有一份是陆炳泽给他白月光的鲍鱼捞饭，198 元一份。

小票备注上，还有陆炳泽的关心的话：

「妍妍，你试试这家新店好吃吗，不好吃就告诉我，我再给你点别的。」

这一刻。

我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我机械性地继续吃着腊肉饭。

腊肉很肥。

我从小就不爱吃肥肉，闻到肥肉就想吐。

刚刚陆炳泽帮我点外卖的时候，明明记得这点。

「月月，你是不是不爱吃肥肉来着？」

可下一秒，他又说：

「肥肉多好吃啊，你现在工作辛苦，每天那么累，就该吃点肥肉补补。」

「行了，就吃这个啊，唯一一个便宜还有肉的，我下单了。」

看着碗里三大块晶莹剔透的肥肉。

我视若无睹地放进嘴里咀嚼，强忍着反胃，活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我实在是分不清。

到底是肥肉的味道恶心。

还是我辛苦的钱拿去给陆炳泽的白月光林舒妍花了更恶心。

我一勺又一勺地不停往嘴里塞。

终于，最后一口也吃干净了。

两个腮帮塞得生疼。

眼泪还是没忍住簌簌流下。

陆炳泽破产后，脾气就变得不好，很多时候一点就炸，对谁都漠不关心，包括我这个女朋友。

我一直深信是家里破产给他带去了无法消散的阴影，对他万般包容。

放弃了出国深造服装设计的梦想。

留在国内，找了份收入还算不错的工作，挣钱养他。

这一养，就是四年。

我拿起手机想问一问陆炳泽，为什么要这样。

质问的话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半天，都没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犹豫了好半天，先等来了陆炳泽的消息：

【宝宝，外卖员说他有个外卖送错给你了，是一碗鲍鱼捞饭，你没吃吧？他马上回来取。】

我呼吸一紧。

十分钟后，穿蓝色马甲的小哥急冲冲地敲开了我家的门，拿完鲍鱼捞饭转身就走。

「等等。」

我叫住了他。

盯着他马甲背后上的字，声线颤抖：

「你是闪送？」

「对，不是你下的单吗？」闪送小哥一脸疑惑。

我指尖发麻，感觉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其实。

我刚才还心存幻想地希望过，一切要是都如同陆炳泽说的那样，只是个误会就好了。

「不用送了。」

我从闪送小哥手里拿回鲍鱼饭，一气呵成地砸在地上。

「你就告诉单主，说饭被我扔了，要他有事来找我。」

「你拍张照吧，免得被投诉了。」

2

闪送小哥拍完照汇报给陆炳泽后离开了。

我默不作声地蹲了下来，认真清理着过道里的食物残渣。

手机在一旁嗡嗡直响。

是陆炳泽发来的消息，打来的语音电话。

一开始，他的语气还算好：

「月月，妍妍刚回国，举目无亲，刚搬到这附近，她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就拜托我帮她点一份。」

「我知道你们女生爱多想，容易吃醋，所以就没告诉你，没想到忘记切换地址了，不小心送到你那边去了。」

我微微晃了下神。

细数一下。

林舒妍回国已经有半年了。

这期间，陆炳泽至少帮了她几十件大大小小的事情。

不管陆炳泽会不会，她都要强硬地让陆炳泽去找她。

就算每次最后的结局都是找个工人来修。

看我迟迟不回复。

他连扣了几个问号。

【？？？】

【行了，你饭也砸了，气也出了，因为你的任性，白白浪费了 198 元，唉，你能不能懂点事，明知道咱俩现在没什么钱。】

【干什么呢不回消息？我好声好气跟你解释，你就这个态度？】

【你能不能理解我一点？我爸在国外现在需要她父亲的帮衬，她爸拜托我照顾好她， 我能不帮她吗?】

我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终于有勇气发出了那三个字：

【分手吧。】

那头沉默了一瞬，立刻打来了电话。

我刚按下接听，便听见陆炳泽失望的一声叹息：

「姜月，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只能依靠你，所以拿这个来威胁我，你……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有钱的时候亏欠过你吗？现在花你钱给妍妍买了份饭，就把你气成这样？」

「那你把我在你身上花的钱都还回来，我就同意和你分手。」

在即将哭出来的前一秒。

我挂断了电话，抱着膝盖痛哭。

细细算来。

陆炳泽在我身上花了几百万。

他送了我一套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房子，是我现在住的家。

他给我买了车，是我现在上班的通勤工具。

在他家破产以后，他从未提出让我变卖这些。

甚至他宁愿住进 500 元一个月租的一个床铺的青年公寓，也没提出要住进我家。

他还说过：

「宝宝，我们现在还没结婚，在我心里，同居就等于结婚，等你想清楚要和我结婚了，我再搬进去和你一起住。」

「我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别变卖，好好住着，都是我们的回忆。」

我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破产后的陆炳泽，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曾经能大手一挥送我别墅豪宅。

现在，我在他眼里，吃 9.9 拼好饭就该感恩戴德了。

3

中介说，我的房子应该很好卖。

比当初购买的价格，升值了快一倍。

她好心劝我：

「其实要是不着急的话，您可以再留一段时间的，我估计价格还会持续上涨。」

但陆炳泽都那么说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住下去？

办理好手续，我知会了陆炳泽：

【房和车我都委托给中介了，出手后会把所有钱都转给你。】

他没回。

当天晚上却冲来了我家。

这也是自那天外卖事件后，我们时隔半个月，第一次见面。

陆炳泽没有以往看起来那么颓废了。

不过他袖口和裤腿都脏脏的，看起来跟刚干完重活似的。

也真如我所想那样。

他说：

「月月，我不会再继续自暴自弃了。」

「我找到工作了，去卸货，试用期一百块一天，试用期过了后，一百五一天。」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两百块，如同献宝似的递给我。

「给你买鲍鱼捞饭。」

「那天是我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不是真的想问你把钱要回来，要要的话我早就要了，干嘛等到今天？」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脾气上来就嘴臭……好了，别生气了，你去打电话给中介，告诉她们不卖了吧。」

「那可是我送给你的定情礼物，你真舍得卖呀？」

我站着没动，也没接过他手里的两百块。

「哎呀，宝宝，是不是还介意林舒妍？我删了她，行不？咱俩就和好。」

陆炳泽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当着我的面，一点都没拖泥带水地删除了林舒妍。

「好了宝宝，现在我能进你家坐坐了吗？外面好冷，我穿了件薄衬衫就来找你了。」

看到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和手指。

我到底还是心软了，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让他进屋。

4

陆炳泽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我们之前一起买的情侣拖鞋穿上，又去卫生间用湿纸巾擦了擦脏兮兮的裤子，洗干净了手，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放在电视机前的桌子上。

陆炳泽眼睛亮亮的，雀跃地望着我：

「宝宝，这是你给我煮的吗？」

我没反驳，也没承认。

因为这碗泡面，本来是我刚打算煮给自己吃的。

不过看在他现在辛苦搬了一天货的份上，就当赏给他了。

看着陆炳泽重新恢复生机活力的模样，我又忍不住在心里想。

是不是通过这次争吵，他想明白了，终于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就在我沉思的这段时间。

陆炳泽的手机响了。

应该是个陌生来电，第一回打进来的时候，他没有接。

可很快，电话又来了第二遍。

陆炳泽一边嗦着泡面，一边漫不经心按下免提接听：

「喂，哪位啊？」

电话那头，传来林舒妍的哭腔：

「阿泽，你在哪里，能不能来救救我？」

「我喝醉了，刚从酒吧出来，有个男的一直跟着我，跟了我三条街了。」

「我走错路了，前面就是死胡同了，怎么办，我好害怕……」

筷子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在哪，我马上就来。」

「呜呜，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啊……这里好像是你送给姜月的那套小区附近，我看到不远处有个李记大排档，啊！」

林舒妍发出一声惊呼。

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炳泽站了起来。

连嘴都来不及擦，就要往外走。

「宝贝我出门一下，马上就回来。」

我拉住了他。

「陆炳泽，你不觉得她很绿茶吗？」

「她说自己喝醉了，却还能逻辑清晰地说出她在哪里，她说前面就是死胡同，可不远处又是李记大排档，我记得大排档晚上的客流量很大，她只要跑去那里，谁敢当众对她下手？」

「还有，她为什么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在我家附近？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居心叵测设下的局？」

「我们打个赌吧，你不去，她也什么事都不会有，你也根本就抓不到那个跟踪她的人……」

陆炳泽愣了愣，甩开了我的手。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陌生：

「姜月，你也是女生啊，为什么你能对同为女性的妍妍做出这么恶意的揣测？」

「我真觉得，我好像喜欢错人了。」

他连鞋都来不及换，夺门而出。

临走时，还将那碗泡面打翻在沙发毯子上。

5

半个钟头后。

陆炳泽浑身湿透地回来了。

「你挺料事如神的，我果然没抓到那个跟踪她的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

我愣了：

「你认为是我做的？」

陆炳泽微微颔首，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我冷笑：

「对，是我做的，那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他气急了，一拳砸在门框上。

「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

「但现在妍妍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你必须照顾她，直到她好起来。」

「凭什么？」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推开陆炳泽，大步离开。

快临近午夜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

本来想去快捷酒店凑合一晚，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走得太匆忙，什么也没带。就连手机也忘在了家里。

漫无目的沿着护城河不知走了多久。

「月月。」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闻声望去。

以为是陆炳泽。

仔细一瞧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男大学生，捧着一杯刚买的热乎奶茶，急冲冲地跟在一个女生后面。

「宝宝，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喝的厚椰乳芋泥奶茶，只要芋泥，不要椰果，不要啵啵。」

「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啦？」

女生傲娇地别过头，虽然嘴上没说原谅，但主动停下来向男生伸出了手。

男生激动得双手合拢摩擦，喜不胜收。

「你等下，我手凉，马上，我暖暖！」

我眼眶一热。

忍不住想起好多年前的一个冬日。

陆炳泽也是这样。

我们吵架了。

他拿着一杯奶茶跟在我身后追了好久。

最后我停下来问他要抱抱的时候。

他搓搓手，对着冻红的掌心吹了好几口热气，把手暖热了，才紧紧抱住我。

我现在还记得那时我问他的话：

「我要是一直往前走，不回头了呢。」

他说：

「那我就一直追，追到你回头为止。」

……

我忍不住回头朝家的方向看去。

可街道那头空无一人。

6

我鬼使神差地跟在那一对小情侣身后，稀里糊涂地来到了一所学校门口。

巧的是，这是我和陆炳泽的母校。

我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看着颇有沧桑感的教学楼，情不自禁地想起。

陆炳泽家里破产前，我们真的很幸福。

以往在学校的中午，陆炳泽都会第一个冲出教室，连爬五楼，去食堂帮我抢饭。

有人还打趣他。

一个富二代怎么天天跟饿了三顿没吃的狗似的，跑得比谁都快。

他笑嘻嘻地说：

「你懂什么，我就乐意给我女朋友献殷勤！」

还有后来的每一个冬天。

他都会在下课后去开水间，把我水杯里凉掉的水倒掉，重新接一壶开水，好让我能继续暖手。

擦黑板、做值日、打扫卫生、倒垃圾，只要和我有关的，他什么都干。

那些少年时期青涩难言的爱恋，逐渐在脑海中清晰重现。

我记得的不止这些。

以前陆炳泽还会骑车送我回家，风雨无阻。

好几次送完我，他自己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暴雨，被淋成了落汤鸡，感冒发烧了不说，第二天还坚持要来学校上课。

他很执着。

不肯漏掉任何一个能和我见面的机会。

更记得陆炳泽和我告白那天。

他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对天大声发誓：

「我，陆炳泽，绝对不会辜负姜月，我爱她，一生一世！」

……

我擦了擦鼻子。

无意中看到脏兮兮的墙角处，有一行饱经风霜、已经不太明显了的字迹：

「lbz 爱心 jy99，变心是小狗。」

当年。

偷偷摸摸在学校的角落里留下自己和暗恋对象的名字，是一件很潮流的事情。

陆炳泽也跟风。

拉着我，冒着被人发现然后通报批评的风险，在这里悄悄写了一行。

此次时刻。

我气愤的情绪已经被美好的回忆抚平。

我冷静下来，认真地想。

或许……

我应该和陆炳泽说清楚，让他和林舒妍有边界感一点。

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或许一切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不是吗？

我调整好情绪回到家。

输入密码门解锁后。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以前每回陆炳泽跟我拌嘴，第二天他都会做一顿好吃的跟我服软。

我满怀希冀地拉开厨房门。

却看见林舒妍穿着我的睡衣，陆炳泽的拖鞋，眉眼含笑地端着一碗面，夹起一筷子，喂到陆炳泽嘴边。

「阿泽哥，小心烫，我吹过了，不知道温度合不合适，你尝尝。」

7

这刺眼的一幕，我头晕目眩。

我踉跄了下，差点晕倒。

林舒妍的余光发现了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姜月姐，你可算消气了，你去哪里了，一晚上没回来。」

「阿泽哥可是等了你一晚上没睡觉呢。」

「谁允许你穿我的睡衣？」我厉声质问。

林舒妍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是因为我昨天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所以才向阿泽哥借了一件衣服。」

「听说昨天晚上他都没吃饭，我这才给他煮了碗面……」

太讽刺了。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

林舒妍一晚上都没走。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共处一室一整个晚上。

陆炳泽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又急于解释：

「你别乱想，我们很清白。」

我气得忍不住掉眼泪。

他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月月……」

「你至于吗？只是一件睡衣而已，我回头带你去买新的就是了。」

事已至此。

我什么都不想再说，去卧室的衣柜里拿出房本，拍到桌上：

「还你陆炳泽，我们两清。」

「你又来了。」

陆炳泽也来了火气。

「你怎么这么喜欢把分手挂在嘴边，我跟没跟你说过，提分手真的很伤人？」

「我都是在为了你委曲求全你知不知道？」

我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啊，我不拖累你了。」

「我以为是我不够大度，还想着体谅你。」

「现在看来，只有我还活在回忆里。」

来源：钟氏客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