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钱孬蛋回乡的消息不胫而走,河西村乃至整个阿镇的人都充满着复杂的心态,看来并非白千秋一人,街头巷尾议论着,似乎要找到与这位团长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来,有人说自己和钱团长是亲戚或者是拐了弯、打着转儿的亲戚;有人说自己曾经借给过他家粮食;有人说曾经跟他在一起给人家放过
钱孬蛋回乡的消息不胫而走,河西村乃至整个阿镇的人都充满着复杂的心态,看来并非白千秋一人,街头巷尾议论着,似乎要找到与这位团长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来,有人说自己和钱团长是亲戚或者是拐了弯、打着转儿的亲戚;有人说自己曾经借给过他家粮食;有人说曾经跟他在一起给人家放过牛、打过架,甚至还和他争抢过白玉娟做自己梦里的“媳妇儿”;也有人说,你们那就不算事儿,我和孬蛋哥一起偷过街上皮老爷家的酒喝,编了个网兜,偷他们家的变蛋,那滋味,肯定孬蛋哥还记得,嘿嘿,说完还煞有介事地舔了舔嘴唇,以示这事的真实性,也有几分炫耀。
但,最终所有的炫耀都变成了谎言,这事不是钱孬蛋自己出来打破的,而是钱团长的本家叔叔,河西最大的财主钱发成,曾经的苦城县议事会阿镇分会的议事长,笑道:“他钱孬蛋当再大的官,那也得姓钱不是?这天下一笔还能写出两个‘钱’字来,说到天边,那他也得叫我一声‘叔’。”言下之意,钱二贵回乡了,是要拜一下他这个叔的,你钱二贵再发达,那也是河西钱家的枝叶,他钱发成才是河西钱家的根。
然而,钱发成似乎没有理他这一套,甚至从他家门前经过,吭都没有吭一声,带上他那个脏妹妹,上街去了。钱发成虽说有点失望,但他想,到街上转一圈之后,兄妹俩会买点礼品,来看他的,虽然他并不稀罕那点礼品。可钱发成又想错了,他的管家侄子回来了,说,孬蛋哥带着小娥妹子回城了。钱发成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礼仪的东西,他不来看我,我去看他还不成,准备东西,明天到县城,咱去拜会他。”
“叔,准备啥礼品啊?”他侄子问道。“《钱家家谱》!”钱发成瞪了侄子一眼,说道:“我倒要看看,他钱孬蛋认不认祖宗?”他侄子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说道:“叔,前年修家谱时,你不是说不让这一门下贱货入钱家家谱,怕辱了咱钱家先人吗?”钱发成似乎被戳着了膝盖骨,愤愤地骂了一声:“滚!”
钱二贵领着堂妹在他刚刚占据的退思堂和后花园转了一圈,又领她到了鸿福阁酒楼,钱小娥一下子掉在了幸福之中,她有些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敢多说一句话。倒是白玉娟、田苗苗母女,陪着她说起了话,这孩子真苦,爹死得早,后来娘也有病了,就在他三叔钱发旺死后,他娘也死了,唯一的姐姐也一时找不到了,八九岁的小姑娘也没有办法,是自己把娘的尸体拖到一个荒土洞里给掩埋了。后来,因为爹死前欠钱老爷家的钱,钱发成就把他家的庄子给收走了,小娥无奈,就住在埋葬娘亲旁边的一条破土洞里,一年四季到野地里砍柴,到冬天卖到阿寺寺院里,寺院里烧火的老和尚悟实是个好人,没少接济她。还有邻村的一个孤老婆子张奶奶,自己是个要饭的,要回来的饭也常常给她吃。
钱小娥说着哭着,白玉娟和女儿也哭了起来,坐在一旁的钱二贵又一次落泪了,这个铁打的汉子,怎么能忍受了如此屈辱,他的手几乎要握爆了。钱小娥又说道:“前天,钱老爷找到我,给我说,爹欠他的钱,还没有结清呢,连本带利,都上千块银圆了,还说,要真不行,就要抓我到他家呢。”钱小娥一五一十地诉说着,钱二贵恼了,说道:“老子还给他!”
刚刚见过纪文学、正站在门口的白千秋笑了,看来,小娥这孩子毕竟是个孩子,不知道姐姐小翠,也就是那个小桃红的下落。现在,必须按照纪文学出的主意,“先入为主、抬高老钱、借坡下驴,转移视线,”于是也装作匆忙的样子,走了进来,假意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向钱二贵鞠躬施礼,说道:“钱团长,实在对不起,在属下的治理区,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有属下的责任,属下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钱发成这种落井下石、致同门亲人于死地的做法,确实令人所不齿,更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钱团长,大仁大义,大爱大情,大痛大快,千秋佩服得五体投地,因而,我决定:一、阿镇公所出资,移葬二婶母,使其二老合葬,以表团座之一片孝心;二、阿镇筹集义款,尚有余额,用以奖励阿寺悟实和尚,虽是一烧火僧,亦有如来心,此人,当表彰。还有那位张奶奶,纳入阿镇公养孤老人员名单,由阿镇政府为其颐养天年;三、我不得不告诉团座及小娥妹子,那个小翠已经不在人世了,是我白千秋出资将其寄埋在阿寺山坡下,等候团座你回来定夺的。”说话间,又掉下两滴眼泪来,心想,没想到歪打正着,本来是要给纪文德那老小子娶鬼妻的,没想到还有如此的大用处。
钱二贵一听,急忙说道:“千秋兄,没想到你还知道我翠妹子的事,嘿,人生如梦,真是一下子说不清啊,我那个可怜的妹子,又是如何走的啊?”钱二贵动了感情,眼里含着热泪问道。
白千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属下也不向你隐瞒了,当年,皮洞之,也就是当时的保长,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把小翠给奸了,你三叔气得生了场大病。后来,皮洞之贪腐案发,问及你三叔钱发旺时,不免又动了点刑,这个当时我也在场,可我也没有办法啊,你三叔挨了这顿打,回家没几天也就死了。当时我去了你三叔家,小翠已经怀上了皮洞之的孽种,我没有办法啊,就把她领到街上,把她交给了唱戏的白老娘,是她给小翠坠了胎,后来又教她学唱戏,在咱苦城也红了几天,就是那个有名的小桃红。可这个苦命的孩子,前些日子刚刚得病走了,我就把她寄埋在阿寺。你说,这孩子,命咋恁苦哩,咋就不等团座你回来呢?”说着,又哭了起来,白千秋的故事脉络基本上是准的,也确实是实情。但,当时打死钱发旺的是他、而不是什么县衙里的人,让钱小翠怀孕的,也是他,而不是皮洞之,他是打了个时间上的擦边球。
来源:一哥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