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暮色四合,紫禁城的琉璃瓦被残阳镀上一层摇摇欲坠的赤金。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的轻微声响。
年逾古稀的太后甄嬛,一身素服,满头银丝,唯有那双曾颠倒众生的眸子,依旧清明如初,却也深不见底。
她面前,站着已封亲王的第六子弘瞻。
他身形挺拔,眉眼间依稀可见先帝的轮廓。
甄嬛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墙上一幅被岁月熏染得微微泛黄的画卷,那画中人,白衣胜雪,风姿卓绝。
她的声音,如古钟般沉寂而悠远:“弘瞻,你过来。孩子,这才是你真正的父亲。他并非死于皇帝的毒酒,而是死于……太后的算计。”
01
弘瞻闻言,如遭雷击。他怔怔地望着那幅画,画中男子的温润笑意仿佛穿透了时光,直刺他的心腑。
果郡王允礼,这个名字在他三十余年的人生中,只是一个模糊的皇叔符号,一个因风流多情而触怒龙颜,最终被父皇赐死的悲剧宗亲。可此刻,母亲的话语,却像一把重锤,将他所有既定的认知敲得粉碎。
“额娘……您……您说什么?”弘瞻的声音艰涩无比,喉头滚动,却吐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要与这个骇人的真相拉开距离。
甄嬛并未看他,目光依旧胶着在那画上,眼神中流淌着外人无法读懂的缱绻与哀恸。“哀家知道,此事石破天惊。但你已长大成人,有些担子,你必须挑起来。有些真相,你必须知道。”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湖面下挣扎而出,带着彻骨的寒意。
慈宁宫的偏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所有的宫人都被远远地遣了出去,连心腹槿汐姑姑,也只是守在殿门外,神情肃穆。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檀香的气味愈发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弘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自幼聪慧,虽不过问朝政,却也深谙宫廷生存之道。他知道,母亲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她今日揭开这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必然有着深远的图谋。他缓缓上前,重新站定在甄嬛身侧,目光从画卷移到母亲苍老的侧脸上。那张曾艳冠六宫的容颜,此刻布满了岁月的沟壑,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血与泪。
“额娘,儿子不明白。”弘瞻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探寻,“父皇……先帝待儿子恩重如山,视若己出,为何……”
“视若己出?”甄嬛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显得格外刺耳。“是啊,他待你好,因为你是他最宠爱的熹贵妃的儿子。他让你承袭果郡王的爵位,将你过继给一个‘死人’,难道你从未想过,这究竟是恩典,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放逐?”
“放逐”二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弘瞻心中最隐秘的角落。他虽为皇子,却自幼被过继出宫,远离了权力中枢的漩涡。这在旁人看来是福气,是先帝对他的保全,可在他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被排挤在外的失落?
“先帝多疑,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他可以爱你,可以宠你,但他绝不容许一个身上流着别人血脉的儿子,觊觎他的江山。”甄嬛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眸子第一次直视着弘瞻,“他赐死允礼,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他将你过继,是为了彻底断绝你与皇位的任何可能。而哀家今日告诉你真相,是想让你明白,你的父亲,不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用一杯毒酒了结他性命的男人。你的父亲,是那个为了护着哀家与你,甘愿赴死的男人。”
弘一字一句,如刀似剑,剖开了弘瞻眼前那个温情脉脉的假象,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权谋与算计。他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的紫檀木桌案,才勉强稳住身形。墙上的画中人,依旧在温和地笑着,那笑容,此刻看来,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02
弘瞻一夜未眠。慈宁宫的偏殿成了他的囚笼,母亲的话语则化作无数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缚。天色微明,晨曦透过窗格,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眼中的血丝比那晨光还要红。
他想起了许多被忽略的过往。想起幼时在圆明园,额娘总会不经意地教他吹奏允礼最爱的长相思;想起他第一次习字,额娘亲手为他描的字帖,笔锋间隐约有果郡王书法的风骨;更想起先帝驾崩那日,额念佛珠的手,在无人察觉的瞬间,有过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在昨夜之前,只是寻常。可现在,它们被串联起来,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的中心,便是那个惊世骇俗的真相。
槿汐姑姑端着一盏参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见他形容憔悴,眼中闪过一丝疼惜。“王爷,喝口热茶吧。太后她……也是熬了一夜。”
弘瞻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他看向槿汐,这个陪伴了母亲一生的女人,定然是知晓一切的。“姑姑,额娘说的……都是真的?”
槿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王爷,有些事,真与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想让您相信什么。”这句话说得极有禅意,也极是残酷。它暗示着,真相本身或许可以被扭曲,但太后的意志,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弘瞻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额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亲王,一夜之间,他被迫成长,学会了用权谋的眼光去审视一切。
“王爷可知,当今的皇上,为何近来频频召见宗亲与旧臣?”槿汐不答反问,将话题引向了朝堂。
弘瞻心头一凛。他虽不过问政事,但京中的风吹草动,他并非一无所知。新帝弘历,也就是当年的四阿哥,登基已近十年。他勤于政务,手段老练,将大清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最近,朝野上下却暗流涌动。起因是皇帝在一次经筵之后,偶然提及了先帝晚年的一些旧事,言语间,似乎对当年几桩大案的处置颇有微词。
“皇上……是在清查旧案?”弘瞻试探着问。
“清查旧案是表,敲山震虎是里。”槿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皇上天纵英才,但也正因如此,他容不得任何潜在的威胁。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们,如今已是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皇上想要真正乾纲独断,就必须拔除这些旧钉子。而果郡王当年的案子,牵连甚广,是最好的一把刀。”
弘瞻瞬间明白了。弘历要借清查果郡王允礼的旧案,来打击朝中的老臣势力。这本是帝王心术,与他这个早已被“放逐”的亲王无关。可现在,他成了允礼的儿子,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被推入了风暴的中心。
“额娘是想让我……为父亲翻案?”弘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不仅仅是翻案,这是在挑战先帝的定论,是在与当今的皇上博弈!
槿汐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太后想要的,或许比翻案更多。王爷,您想,若是天下人都知道,您才是果郡王的亲生骨肉,那么,皇上这把‘刀’,还能挥得下去吗?他若重查此案,世人会如何看待他?是彰显公正,还是在逼迫自己的亲弟弟,去承认一个悖逆人伦的出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弘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懂了。母亲不是要他去翻案,而是要他成为阻碍翻案的棋子。用他的身世,去绊住皇帝的手脚,保全那些母亲想要保全的人。而那些人,又是谁?是当年参与构陷允礼的?还是……另有其人?
这个局,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要大。他,弘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这个局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03
接下来的数日,弘瞻被“软禁”在慈宁宫中,名义上是陪伴太后礼佛,实则是被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甄嬛每日只是与他一同诵经、品茶,绝口不提那晚的惊天秘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弘瞻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令人窒息的。他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在疯狂地推演着整个棋局。他试图从母亲云淡风轻的言行中,窥探出她的真实意图。
他发现,母亲近来召见内务府总管的次数,比往常要多。谈论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比如宫中用度,比如寿康宫的修缮。但弘瞻敏锐地察觉到,那位总管每次离去时,额上都带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还发现,槿汐姑姑与宫外一个叫“静白”的姑子联系频繁。静白,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当年甘露寺的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尼,曾与母亲有过节。后来此人被发配到了何处,便无人知晓了。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尘埃人物,为何会在此时重新出现?
这天午后,甄嬛在暖阁内小憩。弘瞻借口散步,悄悄来到了慈宁宫的藏书阁。他知道,这里存放着许多宫中秘档的抄本。他要寻找答案,寻找一切的源头。
藏书阁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樟脑的气味。他凭借记忆,找到了存放宗人府卷宗的区域。他不敢点灯,只能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一卷一卷地翻找。
终于,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用牛皮包裹的陈旧卷宗,上面写着“允礼案”三个字。他的心跳骤然加速,颤抖着手解开了绳结。
卷宗里的记载,与他从小听到的版本大同小异。果郡王允礼与福晋孟氏之妹玉隐过从甚密,有违伦常,后又被揭发私藏兵甲,图谋不轨。人证物证俱全,先帝震怒,赐下毒酒。
但弘瞻看得极细,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发现,在所有指证允礼的证人供词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反复出现——甘露寺主持,静白。正是她“无意中”向皇后揭发,说曾见到熹贵妃与果郡王在寺中私会,举止亲密。这成了引爆整个案件的导火索。
而另一个关键人物,则是当时的内务府总管,此人负责搜查果郡王府,并“搜出”了所谓的兵甲。这位总管,正是如今那位在母亲面前战战兢兢的总管的父亲。
线索,一点点地被串联起来。静白是构陷的开端,内务府总管是坐实罪名的关键。而母亲,如今却与这两个关键链条上的人物重新取得了联系。
她不是要保护他们。弘瞻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是要用他们。用他们来推翻当年的案子,但又不是为了给允礼翻案。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弘瞻继续往下翻,卷宗的末尾,夹着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先帝的朱批。字迹潦草,可见当时心绪之不宁。其中一句话,让弘瞻的瞳孔猛然收缩。
“……熹贵妃已有身孕,念其腹中龙裔,此事不可扩大。允礼……不得不除。”
原来如此。先帝赐死允礼,并非全因所谓的“谋反”,更大的原因,是为了掩盖他怀疑甄嬛与允礼有私情的丑闻,为了保全他即将出世的“龙裔”——也就是他弘瞻的名声!
弘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与允礼私情的证据。可在这份朱批里,他分明是先帝为了皇室颜面而牺牲允礼的理由!
那么,他的身世,究竟是真是假?
母亲告诉他的版本,与先帝朱批里透露出的信息,似乎都指向同一个事实,但动机却截然相反。一个是为情而死,一个是为皇家颜面而死。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王爷,天色晚了,该回去了。”
弘瞻惊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槿汐姑姑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
“姑姑……”弘瞻下意识地将卷宗藏在身后。
槿汐却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只是淡淡地说:“太后醒了,让奴婢来请王爷。她说,有些事,您看卷宗是看不明白的。只有局中人,才能看清局中事。”
04
回到偏殿,甄嬛已经端坐在主位上,面前的茶还冒着热气。她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弘瞻,以及他身后神情自若的槿汐,缓缓开口:“都看到了?”
弘瞻知道无法隐瞒,默默地将那份从卷宗里带出来的朱批,放在了桌上。
甄嬛瞥了一眼,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先帝是个多疑的人,他疑心哀家,也疑心允礼。这份朱批,是他赐死允礼之后,写给自己的。一半是安抚,一半是自欺。”
“自欺?”弘瞻不解。
“他宁愿相信允礼是死于‘谋反’,也不愿承认,他是因为嫉妒而杀死自己的亲弟弟。”甄嬛的语气冰冷如铁,“帝王,是不能有私情的,更不能有因私情而起的杀戮。所以,必须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静白和那个老总管,就是他用来制造这个理由的工具。”
弘瞻的心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布局。她重新联系静白和内务府,不是要用他们翻案,而是要拿到他们当年奉旨构陷允礼的证据!
“额娘,您想做什么?”弘,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母亲的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哀家什么都不想做。”甄嬛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哀家只是想让皇上知道,他想用来清算旧臣的这把‘刀’,刀刃上,沾着先帝的血,也沾着他亲叔叔的冤屈。他若执意要用,就要做好被这把刀反噬的准备。”
这就是甄嬛的阳谋。她不阻止皇帝查案,反而要将当年的真相——一个被精心包装过的“真相”——送到皇帝面前。这个“真相”就是:果郡王允礼没有谋反,他是被先帝因疑心和嫉妒而构陷杀害的。
弘历若查下去,就会查出先帝的“污点”。作为以孝治天下的君主,他敢将自己父亲的丑闻公之于众吗?他不敢。他若不查,那他借旧案打击旧臣的计划便宣告破产,母亲想保的人,也就安全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弘瞻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她早已不是那个在后宫争宠的熹贵妃,她是一尊活在紫禁城里的神佛,不动声色间,便能搅动乾坤。
“那……我的身世……”弘瞻艰难地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甄嬛放下茶盏,抬眼看着他,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近乎温柔的情感。“弘瞻,你的父亲是谁,真的重要吗?”她轻轻反问,“重要的是,你是哀家的儿子。这就够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弘瞻心中所有的迷雾。
他明白了。他的身世,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它只是母亲手中的一张牌,一张可以随时打出,也可以随时收回的牌。当需要用它来牵制皇帝时,他就是果郡王的儿子;当危机解除,他依旧是大清的亲王,先帝的第六子。
真与假,只在母亲的一念之间。
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儿子……明白了。”弘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跪下,对着甄嬛行了一个大礼,“儿子,谨遵额娘教诲。”
这一跪,代表着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心甘情愿地,走进了母亲为他设下的这个局。他不再去探究自己是谁的儿子,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将是太后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05
皇帝弘历最近有些心烦。
他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批阅着奏折,但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殿外的蝉鸣聒噪,搅得他心神不宁。
清查旧案的计划,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本以为只是对付几个盘根错错节的老臣,没想到,却牵扯出了一个他最不愿触碰的禁区——皇额娘,当今的圣母皇太后。
起初,只是几个御史捕风捉影,说果郡王一案或有内情。弘历顺水推舟,命宗人府重审。可查着查着,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两个人:一个是在庵堂里苟延残喘的废尼静白,一个是早已致仕的内务府老总管。
还没等他的人接触到这两个关键人物,他们就“凑巧”地,一个病死,一个失足落水。死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弘历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斩断线索。
而能有如此通天手段,在紫禁城内外做到滴水不漏的,除了他自己,便只有那位久居慈宁宫,看似不问世事的皇额娘了。
更让他心惊的是,六弟弘瞻,自那日入宫请安后,便一直留在慈宁宫,未曾出宫。宫里传出的消息是,太后年事已高,思念亲子,留他在身边尽孝。
这太反常了。弘瞻虽是皇额娘亲子,但自过继给果郡王一脉后,母子间的礼数便大于亲情。如今这般亲密,倒像是刻意为之。
弘历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他隐隐感觉到,皇额娘似乎在下一盘大棋,而自己,以及整个朝堂,都在她的棋盘之上。
就在这时,贴身太监李玉悄步走了进来,呈上一封密折。
“皇上,这是暗线从慈宁宫送出来的。”
弘历展开密折,只看了一眼,脸色便骤然大变。密折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如晴天霹雳。上面说,太后近日常在弘瞻面前,对着果郡王画像垂泪,言语间,多有“骨肉分离”、“身世飘零”之语。
弘历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一个荒唐而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心里。弘瞻……果郡王……
他猛地想起了多年前,宫中那些若有若无的流言。说熹贵妃与果郡王有私,说六阿哥的眉眼,不像先帝,反倒有几分允礼的风姿。当年,先帝雷霆震怒,将所有嚼舌根的宫人尽数杖毙,流言才得以平息。弘历也一直以为,那只是后宫争宠的污蔑之词。
可现在,这些尘封的流言,与皇额娘反常的举动,以及弘瞻的身世联系在一起,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
如果……如果弘瞻真的是允礼的儿子……
那么,他重查允礼一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要亲手揭开皇家最大的丑闻,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钉在耻辱柱上。而他这个皇帝,也将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弘历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皇额娘为何要阻止他查案了。她不是为了保全那些老臣,她是为了保全弘瞻,保全她自己,更是为了保全整个爱新觉罗氏的颜面!
这哪里是敲山震虎,这分明是引火烧身!
弘历闭上眼睛,靠在龙椅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知道,这场与母亲的暗中较量,他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不能再查下去了,无论允礼当年是冤是屈,这个案子,都必须永远地尘封起来。
“李玉,”他缓缓睁开眼,声音嘶哑,“传旨宗人府,果郡王允礼一案,事涉先帝,不可妄议。所有卷宗,即刻封存,不得再审。”
“喳。”李玉躬身退下。
养心殿内,恢复了寂静。弘历望着窗外那片被宫墙框住的天空,第一次感到,头顶的这顶皇冠,是如此的沉重。他赢了朝堂,却输给了那个坐在慈宁宫里的母亲。
就在弘历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时,一份来自南方的加急奏报,被送到了他的御案之上。奏报称,江南甄氏一族,因牵涉盐引大案,被连根拔起。而在抄没其家产时,竟搜出了一封……一封果郡行王允礼写给甄嬛的亲笔信!信中,竟详述了他与甄嬛的私情,以及一个足以颠覆皇室血脉的惊天秘密!
06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将弘历的影子投射在明黄的壁衣上,扭曲而巨大。他手中捏着那份来自江南的奏报,薄薄的几页纸,却重若千钧。奏报的末尾,附着那封所谓“亲笔信”的誊抄本。字迹确实是果郡王的风格,风流婉转,字字含情。信的内容更是露骨直白,不仅承认了与熹贵妃的私情,更痛心疾首地写道:“吾儿弘瞻,身负吾之血脉,却需认贼作父,此乃吾一生之痛……”
“荒唐!”弘历猛地将奏报拍在御案上,胸口剧烈起伏。金制的镇纸被震得跳起,发出一声脆响,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
他刚刚才下令封存允礼旧案,试图将这盆脏水彻底掩盖,可转眼间,一瓢更脏、更臭的水,就从千里之外的江南泼了过来,而且是以一种近乎昭告天下的方式。
江南盐引案,是他亲自下旨严查的大案,牵连甚广,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如今从案犯家中搜出这等涉及皇家隐秘的信件,消息一旦走漏,其后果不堪设想。
弘历在御案前来回踱步,脑中乱作一团。这是巧合吗?绝不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故意将此事捅出来,而且是算准了他刚刚下令停止查案的时机。
是谁?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张面孔。那些被他打压的旧臣?觊觎皇位的宗亲?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会不会是皇额娘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连弘历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皇额娘处心积虑地阻止他查案,就是为了掩盖此事,又怎会自揭其短?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无可能。以皇额娘的手段,她若想做什么,绝不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她行事,向来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种看似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棋路,或许正是她计划中最险恶的一环。
她到底想做什么?
弘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审视整个事件。
首先,江南甄氏。那是皇额娘的母族。虽说自皇额娘入宫后,为避外戚之嫌,甄氏一族一直很低调,但终究是国戚。查抄国戚,本就是一件敏感之事。如今从甄氏家中搜出这封信,更是将甄嬛与此案牢牢捆绑。
其次,这封信的出现,将他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他刚刚下令不许再议允礼案,可现在物证当前,他若置之不理,便是心虚,是欲盖弥彰。他若下令彻查,那便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将皇家丑闻彻底摊开在阳光下。无论怎么选,他这个皇帝的威信都将受到重创。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死局。
“李玉。”弘历的声音冷得像冰。
“奴才在。”李玉碎步上前,连头都不敢抬。
“传朕旨意,江南盐引案,所有涉案人犯、卷宗、证物,即刻八百里加急,押送进京。在抵达京城之前,任何人不得审问,不得泄露半个字。违者,诛九族!”
“喳!”
“另外,即刻备驾,朕要去慈宁宫,给皇额K娘请安。”
李玉心中一颤,他知道,这紫禁城的天,要变了。今夜的慈宁宫,恐怕不会平静。弘历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压抑着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帝王的猜忌。他不仅要去问罪,更要去试探。他要知道,布下这个惊天死局的人,究竟是不是他那位看似与世无争的母亲。
当弘历的御驾浩浩荡荡地抵达慈宁宫时,宫门前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光影不定,如同鬼魅。槿汐姑姑早已等在门外,见到皇帝,她只是平静地福身行礼:“恭迎皇上,太后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弘历心中一动,脚步未停,径直向殿内走去。
一入正殿,只见甄嬛一身常服,正坐在佛堂前,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神态安详,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她身旁,弘瞻垂手而立,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母子二人,一坐一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镇定。这让弘历心中的疑云更重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弘历压下心中的波澜,按规矩行礼。
“皇帝深夜至此,想必是有要事。”甄嬛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道,“弘瞻,给你皇兄看座。”
弘瞻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弘历身侧,自始至终,兄弟二人没有一句交流,眼神甚至没有一丝交汇。
弘历没有坐下,他死死地盯着甄嬛,开门见山:“皇额娘,江南出事了。儿臣的母族,甄家,被抄了。”
甄嬛捻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的节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犯了法,皇帝依法处置,是分内之事,不必特意来告知哀家。”
她的反应,平静得让人心寒。仿佛被抄家的,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弘历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从袖中拿出那份信的誊抄本,双手奉上,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那么,这个东西,皇额娘又作何解释?”
甄嬛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曾阅尽千帆的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她没有去接那份誊抄本,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又闭上了。
“一封伪造的信罢了,皇帝也信?”
“伪造?”弘历冷笑一声,“字迹是果郡王的,信中的内容,若非当事人,外人如何能编造得如此详尽?皇额娘,事到如今,您还要瞒着儿臣吗?弘瞻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更像一个被逼到绝境,寻求答案的儿子。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甄嬛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皇帝,你以为,哀家处心积虑,是为了掩盖一桩陈年旧事?”她慢慢地站起身,在槿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弘历面前。她的身形已经不再挺拔,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威仪,却让身为九五之尊的弘历,都感到了一丝压迫。
“你错了。”甄嬛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哀家不是在掩盖,而是在逼你。逼你亲手,将这脓疮彻底剜掉!”
07
弘历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逼我?剜掉脓疮?”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皇额娘,儿臣不明白。若此事为真,便是皇家最大的丑闻,是动摇国本的祸事。您为何……”
“为何要亲手把它揭开?”甄嬛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意,“因为这脓疮若不剜掉,迟早有一天,会要了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要了大清的江山!”
她转身,目光扫过弘历,又落在弘瞻身上,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你们以为,允礼案,真的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引发的宫闱秘闻吗?你们以为,先帝赐死允礼,真的只是因为嫉妒和猜疑吗?”
甄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悲愤:“你们都错了!允礼的死,从一开始,就不是先帝的本意!他也是一枚棋子,一枚被人用来离间帝王兄弟,搅乱朝纲的棋子!而设下这个局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潜伏在暗处,看着我们母子反目,看着你们兄弟相残,坐收渔翁之利!”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弘历心中所有的迷雾。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和母亲博弈,却没想到,在这盘棋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是谁?”弘历的声音嘶哑,他几乎可以肯定,母亲口中的这个人,与这次江南信件之事,脱不了干系。
“还记得当年力主严惩允礼,并呈上所谓‘谋反’证据的人是谁吗?”甄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弘历飞快地在脑中搜索着记忆。当年允礼案爆发时,他还是宝亲王,虽未直接参与,但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他记得,当时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张廷玉为首的汉臣,主张慎重调查,而另一派,则是以先帝的几位心腹宗亲和满洲旧臣为主,态度强硬,必欲置允礼于死地。
而其中,叫嚣得最厉害的,便是当今的议政王大臣之一,履亲王,允祹。
履亲王允祹,是先帝的十二弟,为人看似忠厚,实则野心勃勃。先帝在时,他便处处与允礼针锋相对。先帝驾崩后,他又成了辅政大臣,在朝中势力极大,与弘历一直明争暗斗。
“是履亲王!”弘历脱口而出。
“不止他一个。”甄嬛冷冷道,“履亲王只是明面上的刀。在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你们谁也想不到的人。”
她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弘历和弘瞻同时脸色大变。
“裕太妃。”
裕太妃,先帝的裕嫔,当今九阿哥弘曕的生母。一个在后宫中向来与世无争,终日礼佛,几乎被人遗忘的女人。
“怎么会是她?”弘历无法相信。裕太妃在宫中素无存在感,她的儿子弘曕也平庸无能,她们母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掀起如此大浪的人。
“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咬起人来才越是致命。”甄嬛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当年,哀家与允礼在甘露寺私会的流言,就是裕太妃通过静白散播出去的。她算准了先帝多疑,也算准了履亲王与允礼不合。她借履亲王的手,将流言坐实,再添上‘谋反’的罪名,一举除掉了允礼这个心腹大患。”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允礼与她无冤无仇。”弘瞻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允礼挡了她的路。”甄嬛看着弘瞻,眼神复杂,“允礼不仅是先帝最信重的弟弟,更是哀家在宫外最重要的倚仗。除掉允礼,等于断了哀家一臂。更重要的是,允礼一死,他手中的兵权,自然就落入了履亲王等人之手。而履亲王,早已是裕太妃暗中拉拢的盟友。”
弘历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横跨了两朝的巨大阴谋。裕太妃和履亲王,在先帝晚年便已结盟,他们先是除掉果郡王允礼,削弱甄嬛的势力,并借机掌握兵权。然后,他们等待时机,在弘历登基后,再利用允礼的旧案,挑拨弘历与太后母子、与弘瞻兄弟之间的关系。
这次江南的信件,定然也是他们的手笔!他们先是引诱弘历去查甄家,然后将这封伪造的信件“恰好”地放入其中,将此事彻底闹大。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弘历和甄嬛母子彻底决裂,让他们陷入丑闻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届时,履亲王便可联合宗亲,以“清君侧”为名,逼弘历退位,扶持裕太妃那个庸碌的儿子弘曕上位,从而实现他们垂帘听政,掌控朝局的野心。
好一招恶毒的连环计!
“皇额娘,”弘历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但眼神却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您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哀家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若连这点风吹草动都察觉不到,恐怕早已化作一抔黄土了。”甄嬛淡淡道,“静白在死前,哀家的人见过她。她将当年的事,都招了。至于江南甄家,哀家知道他们不干净,也料到对方会拿他们做文章。所以,哀家将计就计,索性让他们把这封信‘搜’出来。”
弘历和弘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原来,母亲不是被动应战,她从一开始,就是主动入局!她故意留下弘瞻,故意与皇帝产生嫌隙,故意让对方以为她要掩盖丑闻,一步步地引诱敌人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来。
而江南那封信,就是敌人打出的最后一张,也是最致命的一张牌。
“皇帝,”甄嬛看着弘历,目光灼灼,“现在,这张牌已经摆在了桌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你,看你怎么出牌。你是想继续与哀家内耗,让亲者痛,仇者快?还是愿意与哀家联手,将这些盘踞在大清肌体上的毒瘤,一举拔除?”
这一刻,养心殿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弘历知道,他面临着登基以来最重大的一个抉择。这个抉择,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皇位,更关系到整个大清的未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对着甄嬛,深深地躬身一揖,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用如此郑重的礼节对待自己的母亲。
“儿臣,恳请皇额娘示下。此局,该如何破?”
08
甄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皇帝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终于被打破了。他们不再是相互猜忌的母子,而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破局的关键,不在于辩解,而在于顺势而为。”甄嬛坐回主位,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带着运筹帷幄的从容,“对方既然想把事情闹大,那我们就帮他闹得更大。大到让所有人都看清,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
弘历眼神一亮:“皇额娘的意思是……”
“明日早朝,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将江南送来的奏报,以及那封信的誊抄本,原封不动地发给议政王大臣会议,让他们共同商议,该如何处置。”甄嬛的嘴角,噙着一丝冷意,“哀家倒要看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履亲王他们,会如何‘秉公处置’这桩‘皇家丑闻’。”
弘历瞬间明白了母亲的用意。这是一招“引蛇出洞”。履亲王等人费尽心机将此事捅出来,必然会借机在朝堂上发难,要求彻查,甚至会逼迫皇帝废黜弘瞻的亲王爵位,将矛头直指太后。他们闹得越凶,表演得越卖力,他们的狐狸尾巴,就露得越彻底。
“可是,如此一来,皇家的颜面……”弘历还是有些顾虑。
“颜面?”甄嬛冷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为了所谓的颜面,而让奸佞得逞,江山易主,那才是真正的颜面扫地!皇帝,你要记住,水至清则无鱼,皇家,也不可能永远洁白无瑕。有时候,自揭伤疤,是为了更好地愈合。”
弘历心中一震,躬身道:“儿臣受教。”
“弘瞻,”甄嬛又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弘瞻,“明日,你也要上朝。无论他们如何羞辱你,如何污蔑你,你都只需做一件事。”
“请额娘吩咐。”弘瞻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跪在太和殿前,请求皇帝收回你的亲王爵位,将你贬为庶人,以全皇家清誉。”
“什么?”弘历和弘瞻同时惊呼出声。
“皇额娘,不可!”弘历急道,“这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不,”甄嬛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如海,“这叫以退为进。你越是坦荡,越是自请受罚,世人便越会同情你。而履亲王他们,便会从一个‘仗义执言’的忠臣,变成一个咄咄逼人,残害宗亲的酷吏。人心向背,往往就在这一念之间。”
她看着弘瞻,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孩子,委屈你了。但要想钓到大鱼,就必须用最重的饵。你,就是那个饵。”
弘瞻望着母亲,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怨怼。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为了父亲,为了额娘,为了皇兄,儿子万死不辞。”
这一夜,注定是紫禁城的不眠之夜。
第二日,天还未亮,文武百官便已齐聚太和殿。朝堂上的气氛异常诡异,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当弘历将江南的奏报和信件交由议政王大臣传阅时,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惊愕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履亲王允祹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满脸悲愤,痛心疾首地跪下:“皇上!国之大不幸!此等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之事,若不严查,我大清将颜面何存?祖宗的基业将毁于一旦啊!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严惩奸佞,以正国法,以安天下!”
他话音刚落,他那一派的官员立刻跪倒一片,纷纷附和。
“臣等附议!请皇上彻查!”
声浪之大,几乎要将太和殿的屋顶掀翻。
弘历端坐龙椅,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他冷眼看着底下那些“义愤填膺”的臣子,心中冷笑。演,继续演。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必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果亲王弘瞻,缓步从队列中走出。他面色平静,眼神坦荡,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然后,对着龙椅上的弘历,撩起袍角,重重地跪了下去。
“皇兄,”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臣弟自知身世不清,流言缠身,已成皇家之耻。为保全皇室声誉,为不使皇兄为难,臣弟恳请皇兄,革去臣弟一切爵位,收回王爵府邸,将臣弟贬为庶人!从此,爱新觉罗·弘瞻,不复存在!”
说罢,他以头触地,长跪不起。
整个太和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弘瞻的举动惊呆了。就连刚才还叫嚣得最凶的履亲王,也一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们准备了无数的刀枪剑戟,准备了无数的口诛笔伐,可对方却在他们动手之前,自己剖开了胸膛,将一颗血淋淋的心捧了出来。
这一下,他们所有的攻击,都失去了目标。
再看龙椅上的皇帝,依旧面无表情。但许多老臣却从他紧握的拳头和微微泛红的眼眶中,看到了一丝不忍与挣扎。
一时间,朝堂上的风向,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09
太和殿的寂静,被一声苍老的叹息打破。
大学士张廷玉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先是对着龙椅上的弘历深鞠一躬,而后转向跪在地上的弘瞻,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王爷,不可啊!”张廷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身世之说,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岂能当真?王爷乃先帝亲子,玉牒金册,明载其上,岂容宵小一言而废之?请皇上明察!”
张廷玉是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他的话,分量极重。他一开口,立刻有许多中间派的官员纷纷附和。
“张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疑点重重,不可轻信!”
“请皇上三思,万万不可因一封伪信而寒了宗亲之心!”
履亲王允祹见势不妙,立刻反驳道:“张大人此言差矣!事关皇家血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果亲王深明大义,自请废黜,正是为了保全皇家最后的体面!皇上若是不允,岂非是向天下人昭示,我皇室对这等丑闻,竟要姑息养奸吗?”
他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将弘历逼到了墙角。允,是承认丑闻;不允,是包庇丑闻。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时,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通报:“圣母皇太后驾到——”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太后不问朝政,这是祖制。自大清开国以来,从未有太后亲临太和殿的先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甄嬛在槿汐和几名宫女的簇拥下,身着庄重的朝服,缓缓步入大殿。她满头银丝,面容虽老,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整个喧闹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恭迎圣母皇太后!”
甄嬛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弘历的御座之侧。弘历连忙起身相迎:“皇额娘,您怎么来了?”
“哀家若再不来,恐怕我大清的江山,就要被这些所谓的‘忠臣’给颠覆了。”甄嬛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她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履亲王。
履亲王心中一颤,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臣等一心为国,为的是我大清的万世基业啊!”
“为国?”甄嬛冷笑,“好一个一心为国!履亲王,哀家问你,江南甄家搜出的那封信,为何会那么巧,落到你的门生,江南总督的手里?为何盐引案的卷宗还未到京,信的内容就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履亲王脸色一白:“这……臣不知。许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走漏了风声。”
“是吗?”甄嬛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侧的裕太妃之子,九阿哥弘曕,“弘曕,哀家再问你。你额娘裕太妃,近日与履亲王府往来甚密,所为何事?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太妃,为何会对前朝之事如此上心?”
弘曕本就平庸懦弱,被甄嬛这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我……我额娘她……她只是……只是和十二叔商议佛法……”
“佛法?”甄嬛的笑意更冷了,“商议佛法,需要调动京畿大营的兵马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响。
履亲王和弘曕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暗中调兵的秘密,竟早已被太后洞悉!
弘历眼中杀机一闪,厉声喝道:“来人!将履亲王允祹、九阿哥弘曕,以及裕太妃,给朕拿下!严加审问!”
殿外的御林军闻声而入,如狼似虎地将早已瘫软如泥的履亲王和弘曕拖了下去。
一场惊天动地的朝堂风波,在甄嬛的雷霆手段之下,竟如此迅速地被平息了。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所谓的“皇家丑闻”,不过是履亲王等人谋逆的幌子。
甄嬛走到仍跪在地上的弘瞻面前,亲手将他扶起。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愧疚:“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而后,她转向满朝文武,声音朗朗:“今日之事,哀家要向天下人说个明白。弘瞻,确实不是先帝的亲生骨肉。”
满朝哗然。刚刚平息的波澜,再次掀起。
甄嬛却不理会众人的惊愕,继续说道:“但他,也不是果郡王允礼的儿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一字一顿地揭开了那个被隐藏了数十年的,真正的秘密。
“当年,哀家在甘露寺修行,怀上了龙裔。但因回宫之路艰险,屡遭奸人陷害,不幸……小产了。”
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槿汐等寥寥数人知道。
“为了能在宫中立足,为了保住腹中‘龙裔’的名分,也为了能回宫彻查当年之事,为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哀家不得不行此下策。哀家暗中联络了允礼,请他在宫外寻一个刚刚出生,身世清白的男婴,秘密送入宫中,充作哀家所生。这个孩子,就是弘瞻。”
“允礼一生光明磊落,他为哀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只因他知道,哀家在宫中步步惊心,若无子嗣傍身,必死无疑。他不是为了私情,而是为了道义,为了保全先帝的血脉,才出手相助。”
“而先帝,对此事,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
甄嬛的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先帝临终前,曾亲口对哀家说,他知道弘瞻并非他亲生,但他感念允礼的忠义,也怜惜弘瞻的无辜。故而,他将弘瞻记入玉牒,视若己出,并让他承袭了允礼的爵位。这既是对允礼的告慰,也是对弘瞻的保全。先帝的胸襟,日月可昭!”
这一番话,说得是天衣无缝,合情合理。它不仅彻底洗清了甄嬛与允礼的“私情”,还将弘瞻的身世,从一个“皇家丑闻”,变成了一个“忠义保孤”的感人故事。更是将先帝,塑造成了一个宽仁伟度的圣君。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了此刻,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这个版本。
弘历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敬畏。她用一个谎言,掩盖了另一个谎言,最终,却成就了一个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真相”。
这,才是权谋的最高境界。
10
风波过后,紫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履亲王允祹与裕太妃图谋不轨,证据确凿,被圈禁终身。其党羽被尽数清除,朝堂为之一清。弘历借此机会,彻底将权力收归己有,成为了真正乾纲独断的君主。
弘瞻的果亲王爵位得以保留,甚至比以往更加尊荣。皇帝对他,也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亲近与信重。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是这世上,除了太后之外,唯一共享那个终极秘密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命运共同体。
慈宁宫内,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格,暖洋洋地照在甄嬛的身上。她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佛经,神态安详。
弘瞻侍立一旁,为她轻轻地捶着腿。
“额娘,儿子还是有一事不明。”弘瞻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您在太和殿上所说……究竟是真是假?”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那个被“忠义保孤”的故事,是真的,还是母亲为了破局,临时编造的另一个谎言?
甄嬛放下佛经,抬眼看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弘瞻,你还记得哀家跟你说过的话吗?”她轻声说,“你的父亲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哀家的儿子。”
她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弘瞻的脸颊,那眉眼,那轮廓,像极了画中的那个人。
“哀家这一生,身不由己,言不由衷。说了太多的谎,也做了太多的局。真与假,早已分不清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但唯有一件事,是真的。”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你是哀家唯一的,也是最爱的儿子。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护你周全。”
弘瞻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明白了。母亲不会再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了。因为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无论他是谁的儿子,他都是母亲用一生去守护的人。这就够了。
“儿子……明白了。”他哽咽着,将头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膝上,像一个回家的孩子。
甄嬛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被宫墙框住的天空,依旧那么高,那么远。她赢了所有的人,赢了所有的斗争,可她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她想起了那个在杏花微雨中,说自己是“果郡王”的少年郎。想起了那个在凌云峰上,为她驱散所有黑暗的温润男子。想起了那句“嬛嬛,我许你一生一世”的誓言。
一滴清泪,从她苍老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满头的银发之中。
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飘落。
这一局,终是落幕了。
文章总结
本文以“甄嬛晚年揭示弘瞻身世”为引子,构建了一场横跨两朝、牵动三代人的深度权谋大戏。故事并未停留在简单的宫斗或情爱纠葛层面,而是通过“局中局”的结构,将人物命运与朝堂博弈、皇权更迭紧密相连。
核心情节围绕“弘瞻身世”这一核心悬念展开,层层递进。从甄嬛主动揭秘,到弘瞻探寻真相,再到皇帝弘历被卷入其中,直至最终的朝堂对决,节奏稳健,逻辑严密。全文通过大量的心理描写和机锋对白,刻画了甄嬛作为顶级权谋家的深沉智慧,弘历作为帝王的猜忌与决断,以及弘瞻在身份认同中的挣扎与成长。
故事的高潮部分,甄嬛在太和殿上抛出的“真相”,既是情节上的惊天反转,也是权谋艺术的极致体现。她以一个精心构建的“故事”化解了所有危机,保护了所有她在乎的人,展现了“以谎言战胜谎言”的政治智慧。最终,故事回归到母子亲情这一温暖的落点,在宏大的权谋叙事中保留了人性的温度。全文文笔力求古风典雅,细节铺陈详尽,旨在为读者呈现一场逻辑缜密、情感深沉的历史传奇。
来源:风吹发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