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启祥宫里,嘉妃得知永瑆捐了两万两,顿时就炸了,踩着花盆底在永瑆面前急促地来回踱步,头上的赤金点翠钗环随着她的动作乱颤,腕间的银鎏金镯子撞出细碎的脆响,一方素色锦帕早被她捏得变了形,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殿宇的琉璃瓦:“两万两!你竟捐了两万两?你怎的这般大方?是要
第二十六章:梦断宫墙心欲碎
小桥流水,轻烟轻雾,香车系在梨花树。
启祥宫里,嘉妃得知永瑆捐了两万两,顿时就炸了,踩着花盆底在永瑆面前急促地来回踱步,头上的赤金点翠钗环随着她的动作乱颤,腕间的银鎏金镯子撞出细碎的脆响,一方素色锦帕早被她捏得变了形,声音尖利得像是要刺破殿宇的琉璃瓦:“两万两!你竟捐了两万两?你怎的这般大方?是要把咱们母子的心血都散尽吗?”
永瑆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墨玉般的眸子里不起半点波澜,语气平静无波得像一潭深水:“额娘,永琰也捐了两万两。”
嘉妃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胸口翻涌的火气却依旧没灭,依旧是咬牙切齿的模样,银牙几乎要咬碎:“绵亿捅的篓子,就应该让他在宫外待着,自生自灭才好!这下倒好,老五回来了,他们和令皇贵妃原本就走得近,咱们筹谋了这么久的计划……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额娘,皇阿玛让他回来,就是还没有放弃他。”永瑆赶紧打断嘉妃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冷静的锐利,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匕首,“大家都捐了,我身为皇子,有些事皇阿玛虽没说出口,但都看在眼里,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洞察之中。”
嘉妃倏然敛了眼底的焦灼戾气,一瞬不瞬地凝望着永瑆,面色凝重得如覆了一层寒霜,沉声追问,字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审视:“你且和额娘交个底,你是不是看上云儿那丫头了?她模样确实出挑,眉眼如画,性子又那般惹人疼惜,绵亿那小子心思直白得藏不住,你难道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永瑆只淡淡睇了嘉妃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与讳莫如深,旋即起身,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衣摆的褶皱,一言不发地踱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嘉妃望着永瑆颀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那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还在她眼前晃荡,顿时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狠狠将手中的茶盏掼在桌上,“哐当”一声脆响,惊得殿外的宫婢纷纷跪倒在地。
滚烫的茶水溅湿了锦缎桌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狠戾,她咬牙切齿地喃喃自语,声音里淬着冰:“上次琼花台见过云儿那丫头,天生一副勾人的狐媚样,本宫可不能让永瑆迷了心窍。”
她猛地站起身,在殿内焦躁地踱来踱去,珠钗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一声冷哼从齿间溢出,带着浓浓的不屑:“哼,别以为额娘看不出你的心思!这宫里的事,从来都由不得你们这些毛头小子随心所欲,云儿那丫头……留着,未必是件好事。”
她停住脚步,指尖重重叩击着雕花窗棂,发出“笃笃”的声响,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那笑意冰冷刺骨,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决绝。魂归故路终成幻,手撷飞絮一场空
云儿晕倒后,坠入了一个悠长又迷离的梦境。梦里,她要去赶赴一场喜宴,红绸漫天,鼓乐声喧天震地,隐隐约约在耳边回荡不休,时辰明明已经迫在眉睫,她却翻遍了满箱的绫罗绸缎、锦裳华服,也寻不到一件合心意的衣裙。
她在深宫的亭台楼阁间踉跄奔走,脚下的宫道蜿蜒曲折,朱红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明明是往着喜宴的方向,心底却惦念着回家的路。她浑浑噩噩地迈着步子,理智明明清醒地告诉自己,这条朱红宫墙围裹的路,根本走不到记忆里的地方,可脑海中,却偏偏清晰地浮现出儿时归家的那条繁花似锦的宫道,道旁的格桑花开得肆意烂漫,粉的、白的、紫的、黄的,一簇簇拥着暖阳。
茫然间,雨丝倏然飘落,轻烟轻雾漫过雕花木桥,一道熟悉的身影猝然撞入眼帘——是星辰。
他竟不再是素日的月白锦袍,而是身着一袭绯色吉服,金线绣就的缠枝连理花纹在烟雨微光里熠熠生辉,墨发高束,眉眼温润得像春日里化开的春水,又添了几分难言的俊朗风华,正撑着一把油纸伞,含笑站在桥边等她。
桥下的流水悠悠,晃着桥边的垂杨,漾着他衣袂的翩跹,雨珠顺着伞沿滴落,如诉如泣,晕开了眼底的温柔。不远处,梨花树下,系着一辆描金绣凤的花轿,朱红的轿帘上绣着成双成对的鸳鸯,随风轻晃,恍惚间似有清浅的风,裹着雨雾的微凉,漫过那桥那路,一如初遇时的朦胧缱绻。
他朝她伸出手,声音清冽如玉石相击,温柔得能溺死人:“纤云,过来,我带你回家。”
云儿望着他,只觉心口一阵滚烫,跑向小桥,素白的衣裙风一吹翩跹如蝶,鬓边的玉簪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恍若月宫仙女下凡。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的身影,那点悸动,是藏着岁月里的相逢与牵念。
可指尖堪堪要触到他温热的掌心时,脚下的小桥却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黑沉沉的望不到底。星辰的身影在烟雨里化作漫天飞絮,消散得无影无踪。
连同格桑花也失了颜色,一片片花瓣如碎玉般坠落,春去秋来的离别,骤然落了满怀,梦里相寻的痴念,终究只剩一场空茫。
猛地一颤,云儿的指尖狠狠攥住了身下的锦被,指节泛出惨白的颜色,意识从混沌的梦境里挣扎着浮上来,像溺水之人拼命抓住的浮木。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药炉里的药汁还在咕嘟咕嘟地轻响,氤氲的苦气漫在鼻尖,呛得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单薄的身子跟着轻轻颤抖。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的帐幔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金线银线交织,精致得晃眼,却不是记忆里那片开遍格桑花的宫苑,更不是梨花树下系着的花轿。
天亮了,她缓缓抬手,虚虚地抓了抓空气中的阳光,耳畔仿佛还残留着流水的呜咽,还有那道温柔的呼唤,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梦境里的美好与无助,就这样缠缠绵绵地绕上心头,挥之不去。
床头的铜炉里燃着淡淡的檀香,烟气袅袅,模糊了帐上的莲纹,竟让她恍惚觉得,那烟影里,还藏着梦里的桥,家乡的花,和那个穿着绯色吉服的人。
伞下携手,雨珠如诉,把多少柔情尽吐。
来源:纤云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