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崔槿汐临终前攥着甄嬛的手:“太后,您和果郡王在凌云峰那一夜,其实有第三个人在场,那人藏在佛堂后面听了一整夜”
康乾盛世的晨曦,已染红了紫禁城的琉璃瓦。寿康宫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萦绕不散的、岁月与汤药混合的沉重气息。曾经权倾天下的圣母皇太后甄嬛,此刻只是一位垂垂老矣的妇人,紧握着她一生最忠诚的伙伴——崔槿汐的手。槿汐的呼吸已如风中残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凑到甄嬛耳边,气若游丝:“太后……老奴……有一事……瞒了您一辈子……您和果郡王在凌云峰那一夜……其实……其实有第三个人在场……那人……就躲在佛堂后面……听了一整夜……”
第一章 惊雷
槿汐的话,如一道九天惊雷,直直劈在甄嬛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上。她那双阅尽千帆、看透世情的眼睛,在瞬间瞠大,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寿康宫内明明温暖如春,她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尾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你说什么?”甄嬛的声音嘶哑干涩,几乎不成调。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槿汐的手,那只手已经冰冷,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槿汐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只发出一阵模糊的“嗬嗬”声,随即,那双始终追随着甄嬛的眼睛,永远地失去了光彩。
“槿汐!槿汐!”甄嬛凄厉地呼喊着,泪水决堤而下。但这泪水,一半是为这忠仆的离去,另一半,却是为那句未竟之言所带来的巨大恐惧。
太医和宫人们涌了进来,哭声和忙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甄嬛被侍女扶到一旁,她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槿汐安详却又仿佛藏着天大秘密的脸上。
第三个人……
凌云峰,佛堂后……
听了一整夜……
这几个词,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疯狂地盘旋、冲撞。那是她一生中最隐秘、最危险,也最甜蜜的一段时光。是她从废妃甄氏,变回熹妃钮祜禄氏的关键转折。那段记忆,被她深埋在心底,用厚厚的权力与尊荣封存起来,从不轻易触碰。她以为,那夜的秘密,只有她和死去的允礼,以及忠心耿耿的槿汐知晓。可现在,槿汐告诉她,还有第三个人。
是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甄嬛的心脏就疯狂地抽搐起来。她扶着身边小侍女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却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
会是谁?是静白那个贱人吗?不对,她早已被自己处置了。是庵里的其他姑子?她们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动机。是允礼的随从?阿晋?不可能,阿晋的忠心不输槿汐。
那么……会是谁?
一个最不可能,却又最可怕的影子,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眼神深邃如海,心思比九曲黄河还要难测的男人。
不,不可能!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怎么会出现在凌云a峰?他日理万机,九五之尊,怎会屈尊去一个废妃所在的荒僻寺庙?更何况,那夜……那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在事后将这一切掩盖得天衣无缝?还有谁,能让槿汐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临死前才敢吐露一二?
甄嬛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扶着额头,对身边的侍女低声道:“扶我回内殿,哀家……乏了。”
回到内殿,她遣散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紫檀木榻上。窗外,新帝的时代欣欣向荣,而她的世界,却因为一句临终遗言,轰然倒塌了一角。她看着铜镜里自己苍老而尊贵的面容,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惊涛骇浪。
如果真的是他……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
那么,她被接回宫,封为熹妃,生下弘曕和灵犀,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切,究竟是他的恩赐,还是……一个长达数十年的,残忍的骗局?
她不敢再想下去。每一个念头,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将她凌迟。
第二章 风雨凌云
记忆的闸门一旦被冲开,便再也无法遏制。甄嬛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被拉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时的她,是甘露寺的废妃莫愁。心如死灰,形容枯槁。是允礼,那个温润如玉、痴心不改的十七王爷,像一道光,劈开了她绝望的黑暗。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一次次地来到凌云峰,用他的真情和执着,一点点暖回了她冰封的心。
她记得那一天,她终于病倒了。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是允礼,将她从甘露寺接到凌云峰的禅房,亲自照料。那夜,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注,仿佛要将整座山峰倾覆。破旧的窗棂被风吹得“哐哐”作响,佛堂里供奉的长明灯,在风中摇曳,光影幢幢,将一切都映照得暧昧不清。
她躺在榻上,浑身滚烫,意识在清醒与昏沉之间徘徊。允礼就守在她的床边,用沾了清水的布巾,一遍遍为她擦拭额头。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他的眼神,焦灼而深情。
“嬛儿,你醒醒,看看我。”他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俊朗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胡茬青黑,眼窝深陷,满是疲惫,却依旧挡不住那份风华绝代。
“允礼……”她虚弱地开口,眼泪便先落了下来。
“我在,我一直都在。”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嬛儿,忘了紫禁城,忘了那个人,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一刻,她所有的坚强与伪装都土崩瓦解。他是皇上的亲弟弟,她是皇上的废妃,他们之间,是万丈深渊,是伦理纲常的禁区。可在那样的风雨夜,在那样绝望的境地里,他的承诺,是唯一的救赎。
“我们……还能有以后吗?”她哽咽着问。
“能!”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我明日就去向皇兄请旨,去镇守边关。我带你一起走,从此天高海阔,我们再也不回来。”
就在那时,佛堂外传来一声异响。像是什么重物被风吹倒,又像是一声极力压抑的咳嗽。
“谁在外面?”允礼立刻警觉起来,起身就要去查看。
“许是风太大了,吹倒了什么东西吧。”槿汐从外间走进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王爷,还是先让娘子喝药吧。”
允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榻上的甄嬛。他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吹凉,一勺一勺地喂给她。药很苦,但她的心,却是甜的。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眼中只有彼此。那夜,他们交换了此生最重的盟誓,也跨过了那条本不该跨越的界线。
激情与爱意在狭小的禅房里汹涌,窗外的风雨成了他们最好的遮掩。他们以为,这世间,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可现在想来,那个微小的异响,是那么的突兀。当时被浓情蜜意冲昏了头脑,只当是风声。可一个在宫中历练多年、警觉性极高的亲王,一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废妃,怎会如此轻易地就忽略了?
不是忽略,甄嬛心想,是潜意识里,不敢去深究。因为一旦深究,那份偷来的甜蜜,就会瞬间化为剧毒的砒霜。
如今,这毒,终究还是发作了。
她回想着那夜的每一个细节。佛堂的后面是什么?是一片小小的竹林,还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小径。那条路,寻常香客根本不会走。
谁会深夜冒着暴雨,躲在那片竹林里?
甄嬛闭上眼,那个男人的脸再次浮现。她记得,他最喜欢在深夜独自一人,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听着风声,思考国事。他有这个习惯。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难道……难道那晚,他也在凌云峰?
第三章 蛛丝马迹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地滋长起来,几乎要撑破甄嬛的理智。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重新梳理。
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回宫后的种种行为,就都有了全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解释。
她记得自己以有孕之身设计回宫时,他表现出的狂喜与失而复得。当时,她以为那是他对自己的旧情难忘,是对腹中“龙裔”的期盼。可现在想来,那份狂喜之下,是否隐藏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将她册为“熹妃”,赐姓“钮祜禄”,抬满洲镶黄旗,给了她无上的尊荣。他甚至说:“朕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除了皇后,再无人能与你比肩。”
这番话,在当时听来是蜜语甜言,是补偿。可如果他知道弘曕和灵犀的真实身份,这番话,就变成了一场精心设计的捧杀。他将她高高捧起,让她和她的孩子,都置于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让她再也无法脱身。他给的不是爱,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还有那次滴血验亲。祺贵人发难,皇后推波助澜,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与温实初有私。那场惊心动魄的宫斗,她一度以为自己会万劫不复。最后,是她急中生智,利用白矾的破绽,才得以翻盘。
可现在回想,整个过程中,皇上的态度是多么的微妙。他起初震怒,继而怀疑,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却选择了相信她,甚至在事后严惩了祺贵人一族。当时她感激涕零,以为是他对自己终究还有情分。
但……如果他早就知道,孩子不是温实初的,而是他亲弟弟的呢?
那么,他处理这场闹剧的目的,就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为了保护皇家的颜面!他不能让“皇子是太医之子”的丑闻流传出去,那会动摇国本。相比之下,“皇子是亲王之子”这个更惊悚的真相,只要他不说,就无人知晓。所以,他必须帮她“澄清”,将这盆脏水泼回到祺贵人身上。
他的每一分“信任”,都是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最让甄嬛遍体生寒的,是允礼的死。
允礼从边关回来,误信了她身陷危机的传言,不顾一切地闯宫。事后,皇上设宴,让她亲手为允礼送上毒酒。她记得当时皇上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嫉妒、愤怒、痛苦,还有一丝……解脱的眼神。
她一直以为,皇上是因为嫉妒允礼在她心中的地位,是因为无法容忍允礼对皇权的潜在威胁,才痛下杀手。
可如果……如果皇上早就知道他们的一切,那么允礼的死,就不是一时冲动的杀意,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处决。从允礼在凌云峰说出“带你远走高飞”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或许就已经注定了。
皇上留着允礼,或许是为了牵制年羹尧和敦亲王,或许是需要他在边关稳定局势。当一切尘埃落定,当允礼的存在已经从棋子变成了威胁,他就必须死。
而让她亲手去送毒酒,又是何等残忍的诛心之术!他要亲眼看着她,为了权力和她“自己”的孩子,去杀死她真正爱的人。他要让她亲手斩断自己的退路,让她彻底成为他掌中的玩物。
甄嬛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自以为的步步为营,她自诩的聪明才智,在那个男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场尽在掌握的猴戏。
她赢了皇后,赢了安陵容,赢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看透过那个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他才是这盘棋局中,最高明、最冷酷的棋手。
第四章 密探苏培盛
心乱如麻的甄嬛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她需要证据,或者说,需要一个能印证她猜测的人。
纵观整个紫禁城,除了已经死去的槿汐,还有谁,可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一个名字,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里——苏培盛。
作为先帝身边最亲近的太监,苏培盛几乎是先帝的影子。先帝的起居、行踪,他无一不知。而且,他与槿汐曾有过“对食”之情,槿汐若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或许会对苏培盛透露一二。更重要的是,当年她从甘露寺回宫,苏培盛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如今,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苏培盛早已告老,被恩准在宫中一处僻静的院落里颐养天年。甄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了圣母皇太后的威仪。
“来人。”她扬声道。
小侍女快步走进来,垂首侍立。
“摆驾,去看看苏总管。”
苏培盛的住处清雅幽静,院里种着几竿翠竹,一如他本人的性子。听到太后驾到,已经满头白发的苏培盛连忙拄着拐杖出来迎接,动作虽慢,礼数却丝毫不乱。
“老奴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后恕罪。”
“苏总管快快请起。”甄嬛亲自上前,虚扶了一把,“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多礼。哀家今日,是来与你说说旧事。”
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甄嬛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们二人。
“槿汐……去了。”甄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培盛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悲戚,他叹了口气:“老奴听说了。她……是个有福的,跟了您一辈子,值了。”
“是啊,她跟了哀家一辈子。”甄嬛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看向苏培盛,“所以,她有没有什么话,是对哀家说的,却只告诉了你?”
苏培盛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他低下头,避开了甄嬛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槿汐对太后忠心耿耿,有什么话,自然是只对您说的。老奴……怎会知晓。”
好一个老狐狸!甄嬛心中冷笑。他这是在装傻。
“苏培盛,”甄嬛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我相识多年,哀家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今日哀家来,不是来和你打哑谜的。槿汐临终前,说了一句话,一句让哀家寝食难安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苏培盛的反应。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拐杖的顶端,指节泛白。
“她说,当年在凌云峰,除了哀家和果郡王,还有第三个人。”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培盛的脑子里炸开。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和骇然,但那情绪只持续了一瞬,就立刻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恢复了古井无波。
“太后……槿汐她……许是病中糊涂了,说的胡话。”他干巴巴地解释道。
“胡话?”甄嬛冷笑一声,“她连那人躲在佛堂后面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像是胡话吗?苏培盛,当年先帝是不是去过凌云峰?是不是就在那晚?”
苏培盛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变得灰败。他沉默了,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甄嬛知道,她问对了。
她站起身,走到苏培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用回答。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哀家答案。哀家只问你最后一件事,这件事,先帝可曾留下过什么证据?或者,有什么东西,是与那晚有关的?”
苏培盛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隐瞒。先帝的秘密,终究还是被这位太后挖了出来。他身为奴才,对先帝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但如今,先帝已逝,而眼前这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新帝的生母。他得罪不起。
良久,他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养心殿……西暖阁……暗格……有一只黑漆嵌螺钿的小匣子……是先帝的……心爱之物……”
说完这句话,苏公公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倒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甄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第五章 黑漆嵌螺钿匣
养心殿,曾是那个人执掌天下的中枢,也是她承欢献媚的战场。如今,这里已经换了主人,她的儿子弘历,正是在这里,开创着属于他的时代。
以探望皇帝为由,甄嬛轻而易举地进入了这片曾经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支开了弘历,说要在此处静坐片刻,追思先帝。弘历至孝,自然应允。
空无一人的西暖阁,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龙涎香混合的味道,那是属于先帝的、独一无二的气息。甄嬛的心跳得厉害,每一下,都像是擂鼓。
她走到那面挂着《江山社稷图》的墙壁前,伸出手,按照苏培盛所说的方法,在画轴下的紫檀木墙板上,一块不起眼的角落,轻轻按动了三下。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墙板悄无声息地向内缩进,露出了一个仅容一臂伸入的暗格。
甄嬛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她将手伸了进去,触手一片冰凉。她摸到了一个光滑的、四四方方的物体。
是那个匣子。
她将匣子取了出来。那是一只极为精致的黑漆嵌螺钿小匣,上面用贝壳镶嵌着“福寿延年”的图样,是典型的宫廷造办处手笔。匣子上,还挂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锁。
锁是锁着的。
甄嬛的心沉了一下。但她随即想到了什么,从自己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枚小小的、已经有些变形的银簪。这是当年在甘露寺时,允礼亲手为她做的,虽然粗糙,她却一直带在身边。
她用簪尖,在那小小的锁孔里,轻轻拨弄了几下。她对这些机巧之物,向来有些心得。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甄嬛的手在颤抖。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缓缓地打开了匣盖。
匣子里没有她想象中的圣旨,也没有任何书信。只有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上。
一样,是一串菩提子手串。
那手串的样式,她至死也不会忘记。那是允礼在凌云峰上,亲手为她戴上的。他说,这是他从得道高僧处求来的,能保她平安。那夜之后,这串手串却离奇地不见了。她找了许久,只当是遗落在了山林之中。
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先帝最私密的匣子里!
甄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她扶着桌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匣子里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纸笺。
她的手指僵硬得如同寒冰,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将那张纸笺拈了起来。纸张的触感,带着岁月的陈旧。她颤抖着,缓缓地将它展开。
纸上,是那个人熟悉的、刚劲有力的笔迹。字不多,只有寥寥两行。
但那两行字,却像两道滚烫的烙印,瞬间灼伤了她的眼睛,也彻底焚毁了她用一生构建起来的所有认知。
甄嬛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笺,上面的墨迹早已干涸,却仿佛带着一股森然的、穿越了时空的寒意。那熟悉的笔迹,写着两行让她魂飞魄散的字:
“乙丑年冬,凌云峰,大雪。朕在,朕见,朕恕。”
“然,吾弟允礼,不可留。”
第六章 帝王心局
“朕在,朕见,朕恕。”
“然,吾弟允礼,不可留。”
这短短的十四个字,像十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甄嬛的心上。她眼前一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纸笺飘落在地,那串菩提子手串,也从匣中滚落,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
原来,他真的在。
原来,他真的看见了。
原来,他所谓的“恕”,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乙丑年冬,凌云峰,大雪。日期、地点,记得如此清晰。那不是一场偶遇,而是一场蓄谋。甄嬛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无比清晰、无比恐怖的画面:
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和允礼在禅房内互诉衷肠,情难自已。而在那间简陋佛堂的后面,竹林深处,那个身披黑色斗篷、九五之尊的帝王,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龙袍,任凭刺骨的寒风吹袭他的脸庞。他像一个幽灵,一个最高明的猎手,一言不发地,听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自己的亲弟弟,上演着那一场“背叛”的大戏。
那一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是滔天的愤怒?是刺骨的嫉妒?还是……一种掌控一切的、病态的快感?
甄嬛不敢想,也不能想。
“朕恕。”他说他宽恕。多么可笑的两个字!他的宽恕,不是仁慈,而是算计。他知道她怀的不是龙裔,却依旧大张旗鼓地将她接回宫。他不是在原谅她,而是在利用她!利用她成为对付后宫各方势力的最锋利的刀,利用她腹中的“孽种”来稳固一个看似和谐的朝局。
他看着她与皇后斗,与祺贵人斗,与安陵容斗。他看着她在刀光剑影中挣扎求存,每一次她险象环生,他都在御座之上冷眼旁观。或许,他还会觉得有趣。看啊,这个曾经让他动心的女人,这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如今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她和别人生的孩子,是如何的不择手段,如何的丑态百出。
滴血验亲那日,他的“英明”裁决,现在看来,是何等的讽刺!他不是在保她甄嬛,他是在保他爱新觉罗家的颜面!他绝不允许一个“太医的孩子”混淆皇室血脉,但他可以容忍一个“亲王的孩子”被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养大。因为后者,是他亲手布下的局,是他对允礼、对她最残忍的报复。
他让弘曕和灵犀,叫着他们的亲伯父“皇阿玛”,而他们的亲生父亲,却只能以“皇叔”的名义,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别人膝下承欢。每一次允礼进宫,每一次他看向两个孩子的眼神,那份压抑的、痛苦的父爱,是不是都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尽收眼底,并引以为乐?
最后,是允礼的死。
“然,吾弟允礼,不可留。”
这冰冷的七个字,才是这整个骗局的核心。从凌云峰那一夜起,允礼的命运,就已经被他的皇兄宣判了死刑。他之所以留着允礼的性命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这颗棋子还有用。当边疆平定,朝局稳固,允礼的存在,就成了他心中那根拔不掉的刺。
于是,他设下了最后的杀局。他故意泄露消息,引诱允礼回京。他制造了允礼“觊觎皇位”的假象,然后,他把那杯毒酒,交到了她的手上。
“嬛嬛,朕信你。”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现在想来,这“信”,是让她去执行他的死刑判决。他要她亲手了结自己的爱情,亲手埋葬自己的过去。他要让她成为一个和他一样,为了权力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他不是在杀允礼,他是在彻底地“改造”她甄嬛!
甄嬛捂住胸口,那里疼得几乎要裂开。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允礼。这份愧疚,像一条毒蛇,啃噬了她后半生所有的安宁。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真正的凶手,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看似深情、实则冷酷到极致的男人。她,不过是他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她赢了一辈子,却原来,是输得最彻底的那一个。她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尊贵,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和骗局之上。她,圣母皇太后钮祜禄·甄嬛,从头到尾,都只是先帝胤禛掌中的一枚棋子,一个玩物。
第七章 唯有权力是真
巨大的悲恸和屈辱过后,一种异样的、冰冷的平静,反而笼罩了甄嬛。
她缓缓地站起身,弯腰,将那张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纸笺捡了起来,又将那串滚落在地的菩提子手串也拾起。她将这两样东西,重新放回那个黑漆嵌螺钿匣中,“咔哒”一声,将匣盖合上。
她没有哭,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哀大莫过于心死。当一个人所珍视、所憎恨、所纠结的一切,都被证明是一场虚无的笑话时,剩下的,便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她抱着那个小小的匣子,一步步走出西暖阁。外面的阳光明亮而刺眼,照在她身上,却带不来一丝一毫的暖意。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男人的魂魄,就站在养心殿的屋檐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的微笑,看着她。
他在看她,是否会崩溃,是否会发疯,是否会将这惊天的秘密公之于众,让整个大清国为之动摇。
不,她不会。
甄嬛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清明,也无比的坚硬。
如果她现在发疯,将弘曕和灵犀的身世捅出去,那会是什么后果?她的儿子弘历,刚刚登基的新帝,会立刻陷入“兄长血统不正”的政治漩涡,皇位不稳。她自己,会从圣母皇太后,变成天下人唾骂的荡妇。弘曕和灵犀,更会死无葬身之地。整个前朝后宫,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这,或许正是那个男人想要看到的,他死后,也要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偏不。
她想起他曾对她说的话:“你越是恨朕,朕就越是高兴,因为那证明你心里有朕。”
是啊,爱与恨,都是情感。而对于帝王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恨,是漠然。
甄嬛抱着匣子,回到了寿康宫。她遣散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那双眼睛里,曾经有过天真,有过爱恋,有过怨毒,有过挣扎。而现在,这些情绪都褪去了,只剩下一种如深渊般的平静。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男人,用他的一生,给她上了最后一课。
在紫禁城里,在权力的巅峰,情爱是假的,恩宠是假的,信任是假的,连仇恨,都可能是一种被算计的工具。
唯一真实的东西,只有权力。
是权力,让她从甘露寺回到了紫禁城。是权力,让她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是权力,让她能够将所有敌人踩在脚下。也是权力,让她在得知这残酷真相之后,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而不是被打入冷宫,或者被赐死。
胤禛用一个骗局,将她推上了权力的巅峰。他以为这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和嘲弄,让她守着一个虚假的荣耀,孤独终生。
可他错了。
他将她变成了一个最像他的人。一个冷酷、理智、将权力视为一切的统治者。
甄嬛缓缓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头上的金凤朝冠。这凤冠是如此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今天,她却觉得,它与自己的血肉,前所未有地契合。
她不再是为爱情而活的甄嬛,不再是为复仇而活的熹妃。
她是圣母皇太后。
这个身份,才是她如今唯一需要,也唯一拥有的东西。
第八章 与君魂魄语
夜深了。寿康宫内,万籁俱寂。
甄嬛没有睡。她换下了一身繁复的朝服,只穿着一件素色的寝衣,坐在窗前。那只黑漆嵌螺钿匣,就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颀长而孤单。
她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匣子冰冷的表面,仿佛在抚摸那个男人冰冷的心。
“胤禛,”她轻声开口,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你赢了。你让我看清了这世间最残酷的真相。”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布下的局里,挣扎了半生。你看着允礼为你卖命,最后还要死在我的手上,你是不是觉得,这才是帝王该有的快意?”
“你恨我,恨我心里有他。所以你就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他从我心里连根拔起,再用他的血,来浇灌我脚下的权力之路。你成功了,胤禛。你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情,也杀死了过去那个天真的甄嬛。”
她顿了顿,端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茶水冰冷,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痛苦一生,悔恨一生,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吗?”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诡异,也有些……像他。
“你错了。你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永远不要相信感情,永远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权力。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无心之人,一个真正的太后。从这一点上说,我或许……还应该感谢你。”
“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但你算漏了一点。你死了,而我还活着。你留下的这个江山,现在是我的儿子在坐。你留下的这个秘密,现在由我来保管。”
她打开匣子,将那张纸笺和菩提子手串拿了出来。
“你的‘恕’,我收下了。你的‘不可留’,我也明白了。这很好。这让我知道,我的儿子弘历,该如何去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他不能有你这样的多情,更不能有允礼那样的痴情。他只能是一个孤家寡人,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至于弘曕……”她看着那串菩提子手串,眼神复杂,“我会让他一生富贵,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果亲王。这,是我对允礼最后的交代。也是我,对他血脉最后的保护。但他也仅止于此,永远不会对皇权有任何威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夜风吹了进来,带着深夜的寒意。
“胤禛,你听着。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我的时代。我会守着这个江山,守着我的儿子,直到我生命最后一刻。我会用你教会我的方式,去玩这场权力的游戏。而且,我会玩得比你更好。”
“因为你还有爱,有恨,有嫉妒。而我,”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是无尽的苍凉与决绝,“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说罢,她将手中的纸笺,凑到烛火上。火苗“呼”地一下窜起,迅速吞噬了那张写着惊天秘密的纸。墨迹在火焰中扭曲,消散,最后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
她又拿起那串菩提子手串,用力一捏。珠串应声而断,十数颗菩提子散落一地,滚入了黑暗的角落,再也寻不到了。
做完这一切,她关上窗,仿佛也将过去的一切,彻底关在了心门之外。
第九章 槿汐的忠诚
当黎明的微光再次照进寿康宫时,甄嬛已经梳妆整齐,端坐在主位之上,又恢复了那个威仪万千、深不可测的圣母皇太后。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但她知道,那不是梦。
她忽然想起了槿汐。想起了那个陪伴自己一生,直到最后一刻才吐露真相的忠仆。
槿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甄嬛仔细回想。槿汐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她同样聪明绝顶,善于察言观色。当年在凌云峰,或许她也听到了异响,或许她也察觉到了什么。但她选择了沉默。
回宫之后,槿汐与苏培盛“对食”。以苏培盛对先帝的了解,他必然能猜到几分真相。或许,是苏培盛在某个深夜,对槿汐暗示了什么,又或者,是先帝通过苏培盛,对槿汐下达了封口的命令。
无论是哪一种,槿汐都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她知道真相,却要装作一无所知。她看着甄嬛为了“龙裔”回宫而欣喜,看着甄嬛在滴血验亲时惊恐,看着甄嬛亲手为果郡王送上毒酒后痛不欲生。她分担着甄嬛所有的痛苦,却不能说出那个能解释一切的秘密。
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口,就是万劫不复。
这个秘密,对当时的甄嬛来说,不是解脱,而是催命符。知道了真相,甄嬛还能像从前那样在先帝面前演戏吗?她的一丝一毫异样,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槿汐只能等。
她用一生的时间,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到先帝驾崩,等到新帝登基,等到甄嬛真正成为了这座紫禁城里说一不二的主人。等到这个秘密再也无法伤害到她,只能成为一个压在心底的过往时,她才选择说出口。
这不是背叛,也不是隐瞒。
这是槿汐用她自己的方式,所做的最深沉、最伟大的忠诚。她要让她的主子,在有生之年,活得明明白白。她不要让甄嬛带着对允礼的愧疚,和对先帝的误解,走完这一生。
她给甄嬛的,是最后的“真相”。这份真相虽然残酷,却能让甄嬛从过去几十年的情感纠葛和自我谴责中,彻底解脱出来。
想明白这一切,甄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槿汐,”她轻声呢喃,“你的这份情,哀家……收到了。”
她站起身,走到殿外。阳光正好,洒在金色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她知道,槿汐的死,带走了一个时代。而她,将要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没有爱恨,只有权谋和守护的时代。
第十章 朱墙寂寞
自那以后,圣母皇太后钮祜禄氏,变得愈发深居简出,也愈发让人敬畏。
她不再过问前朝政事,却牢牢地掌控着后宫的每一寸土地。她精心教导着新帝弘历,教他帝王之术,教他权衡之策,教他如何辨别忠奸,更教他,永远不要让感情左右自己的判断。
弘历对这位母后,敬畏多于亲近。他总觉得,母后的眼神里,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那海里,有他看不懂的过往和沧桑。
果亲王弘曕,在太后的庇护下,一生顺遂,富贵安康。他才华横溢,却从不干政,只是寄情于山水诗画之间,成了大清最有名的一位闲散王爷。没有人知道,太后在每一个深夜,看着弘A的画像时,眼中那抹复杂的情感,究竟是为了谁。
岁月流转,甄嬛的生命也渐渐走到了尽头。
临终前,她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皇帝弘历。
“皇帝,”她拉着儿子的手,声音已经十分微弱,“哀家走后,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善待你的子民,但永远不要相信你的臣子。更要记住,这把龙椅,是天下最孤独的位置,坐上去,就再也下不来了。”
弘历含泪点头:“儿子谨记母后教诲。”
甄嬛的目光,越过弘历,望向了窗外那片熟悉的朱墙黄瓦。她仿佛又看到了凌云峰的风雨,看到了允礼温柔的笑脸,也看到了胤禛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睛。
爱也好,恨也罢,都已是过眼云烟。
她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到头来,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品尝了极致的孤独。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带着一抹无人能懂的,释然的微笑。
她终于,可以从这场持续了一生的、宏大的骗局中,解脱了。
【历史升华】
紫禁城的朱墙,见证了太多的情爱与仇恨,也埋葬了无数的秘密与枯骨。甄嬛的故事,虽为演义,却深刻地折射出封建皇权之下人性的扭曲与挣扎。在那个权力即真理的时代,个人的情感与幸福,在江山社稷的宏大叙事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帝王之爱,是恩赐,也是枷锁;帝王之怒,是雷霆,也是算计。胤禛的“帝王心术”,是他维护统治的必然手段,却也造就了甄嬛一生的悲剧与传奇。她从一个渴望真情的少女,最终蜕变为一个冷酷的权力掌控者,这既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
她的故事,不仅仅是一段后宫传奇,更是一曲关于权力与人性的悲歌。它告诉后人,当一个人被推上权力的顶峰,她所失去的,或许远比她得到的要多得多。那无上的荣耀背后,是无尽的寂寞,和永恒的孤独。
来源:每日金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