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仙逝,敬妃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果郡王那封信的背面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12-27 15:11 2

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甄嬛仙逝,敬妃收拾她的遗物时,发现果郡王那封信的背面,还用米醋写了4个字

乾隆元年,秋。深宫的梧桐落尽了最后一批枯叶,衬得这紫禁城愈发寂寥。寿康宫内,已晋为敬贵太妃的冯若昭,正亲手整理着孝圣宪皇后,也就是甄嬛的遗物。一应册宝符印早已封存,余下的,不过是些故人旧物。她捻起一管紫毫笔,笔锋依旧凝聚,似还带着主人昔日的锐气。忽地,指尖触到一方小叶紫檀木匣。匣子未上锁,里面只有一封信。信纸泛黄,是果郡王允礼的笔迹。敬贵太妃的眼睫微颤,这封“合家平安”的家书,当年曾掀起过何等惊涛骇浪。她本欲将其付之一炬,可烛火摇曳间,竟映出信纸背面隐约有字迹。她取来一盏米醋,用细毫蘸着,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四个字,赫然显现,如惊雷贯耳,让她刹那间浑身冰冷。

那四个字是:弑君,扶弘瞻。

01

夜凉如水,浸透了寿康宫的每一寸砖瓦。

敬贵太妃冯若昭独自坐在暖榻上,面前的矮几上,那封信静静躺着,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烛火不安地跳动,将她脸上每一道细微的纹路都刻画得格外清晰。她的指尖冰凉,反复摩挲着那四个字渗出的痕迹,那触感,竟比窗外的秋霜还要刺骨。

弑君,扶弘瞻。

这六个字,每一个都重逾千斤,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怎么可能?

她与甄嬛相识于微时,从一介小小贵人,到执掌六宫的皇贵妃,再到最终母仪天下的太后,她冯若昭几乎是甄嬛一生最忠实的见证者。她见识过甄嬛的聪慧,钦佩过她的坚韧,也曾为她的步步惊心而捏紧了掌心。在她心中,甄嬛纵然手段了得,心思缜密,可其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保,为了复仇,为了护住一双儿女。

可“弑君”二字,已然超出了宫闱争斗的范畴。这是谋逆,是足以令整个家族、乃至牵连无数人头落地的弥天大罪。

而“扶弘瞻”,更是让她心惊肉跳。弘瞻是谁?是先帝亲口承认的六阿哥,是甄嬛与果郡王允礼的亲生骨肉。这个秘密,她冯若昭是极少数知情者之一。当年,甄嬛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不惜滴血认亲,与皇后乌拉那拉氏殊死一搏。如今想来,难道从那时起,甚至更早,从她决意回宫的那一刻起,她心中所谋划的,就不仅仅是荣华富贵与报仇雪恨?

冯若昭缓缓闭上眼。脑海中,一幕幕往事如走马灯般闪过。

甘露寺的清苦岁月,允礼是如何用满腔痴情温暖了甄嬛那颗冰封的心。凌云峰上,他们许下的誓言,是否就包含了这颠覆乾坤的约定?

她记起允礼死前,甄嬛曾去桐花台与他诀别。那一日,她回来后,整个人便如一尊玉石雕像,再无一丝活气,唯有眼底的恨意,浓得化不开。先帝驾崩当晚,甄嬛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只知先帝去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难道……难道先帝的死,并非外传的丹药所致,而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冯若昭心中疯长,让她不寒而栗。她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那封信。这薄薄一张纸,此刻却重如泰山。它不仅是甄嬛与允礼私情的铁证,更是他们意图谋朝篡位的罪证。

新帝弘历,虽非甄嬛亲生,但自幼养在她膝下,对她孝顺有加,尊其为母后。如今弘历刚刚登基,朝局未稳,若此时这封信流传出去,会引发何等剧烈的朝堂动荡?前朝余孽、八爷党羽会不会借此发难?新帝的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而她冯若昭,作为这个秘密的唯一发现者,又将置身于何地?

是毁掉它,让这个秘密随着甄嬛的死,永远埋葬于尘土之下,以保全甄嬛的身后名,保全新帝的江山稳固?还是……

她的目光移向窗外,黑沉沉的夜幕压得人透不过气。她知道,从她看清这四个字的那一刻起,她平静的晚年,已经结束了。

一阵夜风吹过,殿内的烛火猛地一晃,险些熄灭。冯若昭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揪了一下。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放入小叶紫檀木匣中,然后贴身藏入怀里。那信纸的棱角硌着她的肌肤,仿佛在无声地提醒她,她怀揣着的,是一个足以倾覆天下的风暴。

02

接连数日,敬贵太妃冯若昭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她称病谢绝了所有人的请安,包括新帝弘历派来的太医。她只是终日独坐窗前,望着那凋零的御花园,一坐便是一整天。宫人们只当她是为孝圣宪皇后的离世而过度伤心,无人敢上前打扰。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那封信,被她用一方素色锦帕包裹着,藏在枕下最深处。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取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反复审视。那墨迹,那醋印,都真真切切,绝非幻觉。

她开始疯狂地回忆过去。甄嬛回宫后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放在心中反复咀嚼,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她想起,甄嬛曾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无意”中提及,说弘瞻这孩子,性子跳脱,肖似其王叔。彼时,她只当是寻常感慨,如今想来,那话语里是否藏着更深的试探?

她又想起,允礼出征准噶尔前,曾深夜造访永寿宫。虽有宫人层层守卫,但二人究竟在内殿谈了什么,无人知晓。那一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确认那个惊天的计划?

最让她心悸的,是甄嬛对新帝弘历的态度。

表面上,甄嬛对这个养子关怀备至,倾尽心力辅佐他成长,为他铺平了登基前的所有道路。可冯若昭却敏锐地察觉到,那份母爱之中,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与掌控。甄嬛教导弘历为君之道,教他权谋之术,教他如何平衡前朝后宫,却很少与他有寻常母子间的温情互动。

她是在培养一个合格的皇帝,还是在培养一个……未来可以被轻易取代的棋子?

如果“弑君,扶弘瞻”是真,那么甄嬛对弘历所有的好,都成了最恶毒的捧杀。她先是利用弘历对付皇后与三阿哥,为自己扫清障碍;再扶持弘历登基,待时机成熟,便可揭露其并非先帝亲生的身世之谜——宫中关于此事的流言从未断绝——然后,再以允礼亲子的名义,将弘瞻推上皇位。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冯若昭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甄嬛,此刻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那个在佛寺中浴火重生的钮祜禄·甄嬛,其心机之深,城府之险,远超她的想象。

她将自己代入甄嬛的角色,去推演这盘棋。先帝已逝,死无对证。允礼虽死,但留下了这封密信作为“遗诏”。只要这封信在她手中,就等于握住了颠覆弘历皇位的最大王牌。届时,她只需联合朝中几个对允礼心怀旧恩的宗室王公,振臂一呼,大事可成。

可为什么?甄嬛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她明明已经熬死了先帝,成为了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为何还要留下这等后患?她死前,完全可以毁掉这封信,让一切干干净净。可她没有。她将它与允礼的画像放在一起,藏在这个并不算隐秘的木匣里。

这就像一个棋手,在终局之后,故意留下了一步没有走完的棋。

她是在等什么?或者说,她是留给谁看的?

冯若昭的心猛地一跳。

是留给自己的。

甄嬛知道,她死后,必定是自己来整理她的遗物。她也知道,凭自己的细心,定会发现这信中的玄机。

她把这个天大的秘密,这个能决定大清国运的抉择,交到了自己手上。

一瞬间,冯若昭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不是发现了秘密,而是被动地继承了一个秘密。甄嬛死了,却将她冯若昭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究竟是信任,还是算计?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启禀敬贵太妃,皇上驾到。”

冯若昭的心陡然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03

殿门被缓缓推开,一身明黄常服的乾隆皇帝弘历,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有些清减,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思。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历走到冯若昭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听闻额娘凤体违和,儿子心中挂念,特来看看。”

冯若昭连忙起身,欠身道:“皇上政务繁忙,何须为臣妾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臣妾不过是……思及先太后,心中郁结罢了。”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异样。多年的深宫岁月,早已教会她如何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平静的面容之下。

弘历扶着她重新坐下,自己则在旁边的绣墩上落座。他挥了挥手,殿内的宫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太监李玉在门口守着。

“额娘与皇额娘姐妹情深,儿子都明白。”弘历的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冯若昭略显苍白的脸上,“只是,人死不能复生,额娘还需保重自身才是。这大清的江山,这紫禁城,还需要额娘您为儿子坐镇。”

冯若昭心中一凛。这话听似宽慰,实则暗藏机锋。“为儿子坐镇”,这四个字,分量极重。

“皇上言重了。臣妾不过一介妇人,如今能做的,也只是替皇上守好这后宫,不给皇上添乱罢了。”她垂下眼帘,语气愈发谦恭。

弘历端起宫女刚刚奉上的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却没有喝。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皇额娘的遗物,都整理妥当了?”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冯若昭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回皇上,大多已按规制封存入库。只余下一些先太后生前常用的笔墨旧物,臣妾想着,睹物思人,便暂且留下了。”

“嗯。”弘历点了点头,目光幽深,“皇额娘这一生,传奇跌宕,实属不易。朕自幼由她抚育,深知她心中苦楚。只是……”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着冯若昭,一字一句地问道:“额娘,您说,皇额娘心中,可曾有过真正快活的日子?”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了冯若昭最敏感的神经。

她几乎可以肯定,弘历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他今天来,不是简单的探病,而是试探。

冯若昭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但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先太后心系天下,更心系皇上。看着皇上如今龙体康健,君临天下,想必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慰藉了。至于快活与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臣妾……不敢妄言。”

她将问题巧妙地推了回去,既表达了对甄嬛的敬意,又回避了核心。

弘历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他放下茶盏,站起身,踱到窗边,负手而立。

“朕近日,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冯若昭耳中,“说是……皇额娘与十七叔……有旧。”

轰的一声,冯若昭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锅。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头看向弘历的背影。那身明黄龙袍,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知道,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质问了。

她该如何回答?

承认?那就是坐实了先帝的奇耻大辱,动摇了弘历的法统地位。

否认?可看弘历的神情,他显然不是空穴来风。一味地否认,只会让他疑心更重。

这一刻,冯若昭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听弘历幽幽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

“额娘,您是皇额娘生前最信任的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想听一句实话。”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冯若"昭"感到弘历的视线像两把利剑,几乎要将她洞穿。她怀中那封信,此刻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04

面对弘历咄咄逼人的目光,冯若昭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她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会招致灭顶之灾。

她缓缓从榻上站起,走到弘历面前,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清澈而坦然。

“皇上。”她先是恭敬地叫了一声,随即,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与无奈,“流言止于智者。但人心,却是最难测的东西。”

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将话题引向了人性的复杂。

“先帝在时,对十七爷倚重有加,也因此招致了不少嫉妒。而先太后……她自甘露寺回宫,盛宠加身,本就是众矢之的。有些脏水,泼向最耀眼的人,总是最容易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允礼和甄嬛都曾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又暗示了流言蜚语的来源是出于嫉妒,合情合理。

弘历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反问道:“这么说,额娘认为,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臣妾不敢说纯属子虚乌有。”冯若昭语出惊人。

弘历的眉峰微微一挑,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

冯若昭继续道:“臣妾只能说,十七爷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又是先帝的亲弟弟,宫中爱慕他的女子,何止成百上千?先太后当年在宫外修行,与十七爷有过几面之缘,或许彼此欣赏,也未可知。但若说二人有私,甚至……做出有违伦常之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私情”淡化为“欣赏”,既承认了二人有过交集,又坚决地划清了底线,保住了甄嬛和皇室的颜面。

“先太后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您比臣妾更清楚。她若真是心怀叵测之人,又岂会尽心竭力地辅佐您登基?她若真与十七爷有私,又岂会将弘瞻过继给十七爷,让他永绝继位之可能?”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弘历心上。

是啊,将亲生子过继出去,等于亲手断绝了他继承大统的希望。这在皇家,是何等决绝的姿态。若甄嬛真有私心,绝不会走这一步。

弘历眼中的锐气,渐渐消散了些许。他沉默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额娘说的是。是朕……多心了。”

冯若昭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她知道,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弘历的多疑,是刻在骨子里的。今日之事,只是暂时被压下,那根刺,却已经扎进了他心里。

“皇上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有些许烦忧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切莫因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伤了与先太后的母子情分,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冯若昭趁机劝慰道。

弘历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朕知道了。多谢额娘开解。”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回头道:“对了,皇额娘宫里的槿汐姑姑,年岁也大了。朕想着,让她出宫荣养,也算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额娘看,如何?”

冯若昭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槿汐!她是甄嬛最心腹的侍女,知道的事情,远比自己要多得多。弘历在这个时候突然要将槿汐送出宫,是真心体恤,还是……想要杀人灭口,彻底封住知情者的嘴?

“皇上仁德。”冯若昭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只是,槿汐侍奉了先太后一辈子,情同姐妹。如今先太后新丧,就让她出宫,她心中恐怕……更是悲戚。不如,让她来臣妾宫里,陪着说说话,也算有个念想。”

她这是在保槿汐。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甄嬛最后的忠仆,落得一个不明不白的下场。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从槿汐口中,印证一些事情。

弘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也好。就依额娘的意思办吧。”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拂袖而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冯若昭只觉得浑身脱力,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桌沿,大口地喘着气。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却比在宫里熬了几十年还要累。

她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这场死亡棋局。而弘历,这颗最重要的棋子,已经开始怀疑棋盘本身了。

当晚,槿汐被悄无声息地送到了寿康宫。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苍老了许多的故人,冯若昭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她们二人。

“槿汐,”她轻声开口,“有件事,我必须问你。”

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向了枕下。

05

寿康宫的内殿,只燃着一豆烛火,光影昏黄。

槿汐跪在冯若昭面前,身形瘦削,背脊却挺得笔直。她听完冯若昭的问话,久久没有言语,只是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槿汐,你侍奉娘娘一生,对她的心意,你最清楚。”冯若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封信……那封信上的字,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娘娘的意思,还是……果郡王一厢情愿?”

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让她寝食难安。

槿汐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眶泛红,却不见泪水,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哀戚与平静。

“太妃,”她沙哑地开口,“您既然已经看到了,又何必再问奴婢。”

这句话,无异于承认了一切。

冯若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身子一晃,跌坐在暖榻上,喃喃自语:“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是,也不是。”槿汐却说出了一句让冯若昭费解的话。

“此话怎讲?”冯若昭追问道。

槿汐的目光投向那跳动的烛火,眼神悠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王爷写下那四个字时,奴婢就在旁边磨墨。当时,娘娘刚得知家父被奸人所害,惨死狱中。王爷……王爷是想给娘娘一个念想,一条退路。”

“退路?”冯若昭皱起眉,“弑君谋逆,是能当做退路的吗?”

“在王爷心里,是。”槿汐的声音异常坚定,“他告诉娘娘,若有一天,这宫里再也容不下她,若皇上……对她起了杀心,那他便会不惜一切,带她走,甚至……为她夺了这天下。那四个字,是他的决心,也是他对娘娘的承诺。”

冯若昭心头一震。她似乎明白了。那不是一个周密的计划,而是一个痴情男儿,在心爱之人最绝望之时,许下的一个疯狂誓言。

“那娘娘呢?她是如何回应的?”

“娘娘当时没有回应。”槿汐摇了摇头,“她只是将那封信收了起来。后来,她用米醋,在那四个字的旁边,也写了字。只是那醋干了,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也写了字?”冯若昭猛地站起身,急切地问,“写的什么?”

这才是关键!甄嬛的态度,决定了这件事的性质。

槿汐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奴婢……不知。娘娘写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她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奴婢只知道,从那天起,娘娘就变了。她不再哭,也不再笑了。她说,她要回宫。”

冯若昭的心沉了下去。线索,到这里又断了。甄嬛到底写了什么?是同意了允礼的计划,还是拒绝了他?

“那这封信,娘娘为何不毁掉?她难道不知,这是催命符吗?”冯若昭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也曾劝过娘娘。”槿汐叹了口气,“可娘娘说,这是王爷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了。她舍不得。她说,她死后,自有她信得过的人,会替她处置好这一切。”

信得过的人……

冯若昭的目光,与槿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甄嬛信得过的人,就是她冯若昭。甄嬛算准了她会发现秘密,也算准了她会为了大局而保密。她甚至……可能算准了弘历会起疑心,会来试探。

这是一场跨越生死的豪赌。甄嬛用自己的身后名,用所有知情者的性命,赌她冯若昭,能看懂这盘棋,并走完最后一步。

可到底该怎么走?是毁掉信,让一切归于沉寂?还是……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玉那尖细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在门外响起:“敬贵太妃!不好了!方才……方才娴福晋叶赫那拉氏,在整理果郡王遗物时,也发现了一封密信!”

冯若昭浑身一僵。

娴福晋,叶赫那拉氏?那不是……那不是果郡王府的侧福晋,叶澜依吗?

那个桀骜不驯、一生只为允礼而活的女人!她也发现了信?她发现了什么信?

不等冯若昭反应过来,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素服,眼神却依旧如鹰隼般锐利的女人,站在门口。正是多年未见,却风采不减当年的叶澜依。

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冯若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敬贵太妃,”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冯若昭的心跳几乎停滞。她下意识地将手按在怀中,那封信的轮廓清晰无比。叶澜依的眼神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殿内的空气凝固了。槿汐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叶澜依一步步走近,停在冯若昭面前。她没有去看那封信,而是盯着冯若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为,烧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容里,竟带着一丝怜悯。

“你错了,敬贵太妃。你从一开始,就没看懂娘娘真正的棋局。”

叶澜依缓缓抬起手,却没有指向冯若昭怀中的信,而是指向殿内供奉的,甄嬛那张栩栩如生的画像。

“先后的最后一招棋,根本不在那张纸上。而是在……”

06

叶澜依的手指,稳稳地指向那副巨大的,由宫廷最好的画师绘制的孝圣宪皇后朝服像。画中的甄嬛,凤冠霞帔,神情肃穆,眼神悲悯地注视着芸芸众生,充满了母仪天下的威严。

冯若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满心困惑。一幅画?一幅再寻常不过的画像,能藏着什么惊天棋局?

“我不明白。”冯若昭的声音有些沙哑。

叶澜依放下手,转身面对画像,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有敬佩,有怀念,也有一丝不甘。“王爷的信,我也有一封。不是同一封,但内容……大同小异。”她淡淡地说道,“王爷当年,不止给了娘娘承诺,也给了我。他让我,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务必护娘娘周全。”

冯若昭恍然大悟。允礼当年,竟是做了两手准备。

“所以,‘弑君,扶弘瞻’这几个字,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叶澜依冷笑一声,“但你只看到了这六个字,却没看到娘娘的回应。你以为娘娘会为了王爷,去颠覆一个朝代,让天下生灵涂炭吗?你太小看她了,也太小看她对王爷的感情了。”

“那她到底写了什么?”冯若昭追问道,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她什么也没写。”叶澜依的回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那信纸背面的醋迹,根本不是娘娘留下的。”

“什么?”冯若昭大惊失色,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展开。在烛火下,那四个字依旧清晰。“这……这不是米醋显影吗?”

“是,也不是。”叶澜依道,“这是一种特殊的药水,以米醋为引,方能显现。但若用另一种药水涂抹,这字迹便会消失,并显出另一行字来。这才是娘娘真正的后手。”

冯若昭彻底怔住了。局中局,计中计!甄嬛竟然在这薄薄一张信纸上,设下了如此精妙的陷阱!

“那……那另一行字是什么?解药又在哪里?”

叶澜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画像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着画上甄嬛佩戴的一串东珠朝珠。“王爷当年送给娘娘一盒西洋的颜料,其中有一种特殊的‘隐色’,无色无味,混入寻常墨汁中,非特定药水不能显形。娘娘用那隐色,在王爷的信旁,写下了她的回答。而那解药的方子,就在这画里。”

她顿了顿,回头看着冯若昭,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娘娘知道,她死后,您一定会来整理遗物。她也知道,凭您的细心和与她的默契,定会发现信纸的异常。但她更知道,新帝多疑,他迟早会怀疑到您头上。所以,她设下了这个局。”

“‘弑君,扶弘瞻’,这是第一层。是留给敌人看的。若有朝一日,这封信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他们必定如获至宝,以此为凭据发难。届时,他们便会跳入娘娘设下的第一个陷阱。”

“而您,敬贵太妃,是第二层。您看到了这六个字,以您的稳重和对大局的考量,您绝不会声张,只会陷入两难,并想尽办法保住这个秘密。这,就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那我呢?”槿汐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是第三层。”叶澜依看向她,“娘娘算准了皇上会动你。也算准了太妃会保你。你到了太妃身边,就能将这局棋的来龙去脉,解释一半。而我,”她指了指自己,“是第四层,是最后的钥匙。我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带来真正的答案。”

冯若昭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甄嬛!她竟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每一个人都是她棋盘上的一颗子。生前,她掌控后宫;死后,她竟还能遥控整个紫禁城的风云。

“那……那画里到底藏着什么?”冯若昭的目光再次回到画像上。

叶澜依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您仔细看,娘娘这串朝珠,一共一百零八颗。但其中,有一颗的色泽,与其他略有不同。画师技艺高超,几乎看不出来。但只要用心,便能发现。”

冯若昭连忙凑近细看。果然,在画像的右下方,那串垂下的朝珠末端,有一颗东珠的光泽,似乎更为温润,隐隐透着一种淡淡的牙白。

“这是……”

“这是合浦的南珠。”叶澜依道,“娘娘特意嘱咐画师,将这颗珠子换成南珠的颜色。而那解药的方子,就是三味药:合欢皮,浦公英,南星。合、浦、南……合浦南珠!”

冯若昭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头顶窜到脚底。天衣无缝!这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巧思!谁能想到,解开一个惊天秘密的钥匙,就藏在一幅人人可见的画像里,藏在一句谐音的暗语中。

“快!快去太医院取这三味药!”冯若昭立刻对槿汐下令。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甄嬛真正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07

子夜时分,寿康宫内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槿汐很快便取来了三味药材。在叶澜依的指导下,她将合欢皮、蒲公英、南星按照特定的比例捣碎,用文火熬制成一碗浅褐色的药汁。整个过程中,无人说话,殿内只听得见药杵捣碎药材的沉闷声响,和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冯若昭端坐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碗药汁,心跳如鼓。她知道,即将揭晓的,不仅是甄嬛的秘密,更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最终答案。

药汁终于熬好,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弥漫开来。叶澜依用一方干净的纱布滤去药渣,只留下一小盏清澈的药液。她将其倒入砚台,然后取出一支全新的细毫笔,递给了冯若昭。

“太妃,请吧。”

冯若昭的手,有些颤抖。她接过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走到矮几前,将那封牵动了所有人心的信纸,重新平铺展开。

“弑君,扶弘瞻”六个字,在烛光下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她蘸饱了药汁,悬腕于信纸之上,却迟迟不敢落下。她害怕,怕看到的答案,是她无法承受的。

“娘娘信你。”叶澜依在一旁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冯若昭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甄嬛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那眼神里,有托付,有信任,也有一丝诀别的悲凉。

她猛地睁开眼,手腕一沉,笔尖精准地落在了那醋迹之上。浅褐色的药液迅速浸润了纸张,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清晰的“弑君,扶弘瞻”六个字,如同被水晕开的墨迹,开始慢慢变淡,直至完全消失。紧接着,在原来的位置上,一行全新的,同样是醋迹干涸后留下的无色字迹,被药液浸润后,缓缓显现出来。

那是一行娟秀有力的小楷,正是甄嬛的笔迹。

只有八个字。

“君非我主,儿亦非我。”

短短八个字,却让在场的三人,同时如遭雷击。

冯若昭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怔怔地看着那八个字,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君非我主,儿亦非我。

这八个字,比“弑君,扶弘瞻”还要诛心!

“君非我主”,指的是谁?是先帝雍正。甄嬛这是在告诉允礼,在她心里,雍正从来不是她的夫君,她的主上。她的心,早已给了别人。

而“儿亦非我”,这四个字,更是石破天惊!

“儿”,指的绝不是弘瞻。因为弘瞻本就是她和允礼的儿子。那么,她指的,只能是……只能是当今皇帝,弘历!

弘历不是她的儿子!

这个在宫中流传了几十年,却从未有人敢拿到台面上说的最大秘密,被甄嬛用这种方式,亲手写了下来。

冯若昭瞬间明白了甄嬛的整个棋局。

这封信,根本不是写给允礼的回复,而是写给未来,写给弘历的!

“弑君,扶弘瞻”是第一层陷阱,是“伪证”,用来钓出那些心怀不轨的敌人。一旦有人用这个罪名攻击甄嬛,攻击新帝,那么,这第二层,这真正的八个字,就是甄嬛留给弘历的,最致命的反击武器!

试想一下,当朝堂之上,有人拿出“弑君,扶弘瞻”的“罪证”,指控先太后与果郡王意图谋反时,弘历只需当众用药水显出这真正的八个字——“君非我主,儿亦非我”。

然后,他可以悲愤地告诉所有人:看,这就是你们污蔑的先太后!她为了撇清与果郡王的关系,甚至不惜写下如此决绝的话,说皇上您并非她的亲子,以此来向果郡王表明心迹,断绝他的念想!

一个为了避嫌,连“亲生”儿子的名分都愿意舍弃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人,去谋逆造反,扶持另一个儿子上位?

这逻辑,无懈可击!

如此一来,“弑君,扶弘瞻”的指控,便不攻自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恶毒的诬陷。而拿出这封信的人,则会背上“构陷先太后”的弥天大罪,万劫不复。

更绝的是,弘历的身世之谜,这个他最大的软肋,经此一役,反而会由他自己“亲口”以一种悲情的方式“公告”天下,从此再也无法成为政敌攻击他的把柄。他将以一个被生母“抛弃”的受害者形象,博得所有人的同情。

高明!实在是太高明了!

冯若昭只觉得浑身发冷。甄嬛这一招,叫做“以毒攻毒,向死而生”。她用自己和允礼的私情,用弘历的身世,这两个最致命的毒药,调配出了一剂能保住弘历皇位,荡平所有敌人的绝世解药。

“原来……是这样……”冯若昭瘫坐在地,喃喃自语。她终于明白了甄嬛的苦心。她不是要谋反,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身后名,为弘历铺平最后一段帝王路。

“现在,你明白了吗?”叶澜依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抖,“这才是她真正的爱。不是给王爷的,也不是给弘瞻的,而是给那个她抚养长大,寄予了所有希望的……帝王。”

0T8

翌日,天还未亮,一则消息便如惊雷般在紫禁城的上空炸响。

理亲王弘皙,联合数位宗室旧臣,于朝会上发难。他们呈上一封据称是从果郡王府搜出的“密信”,言之凿凿地指控已故的孝圣宪皇后与果郡王允礼早有私情,并意图谋反,扶持六阿哥弘瞻登基。

证据,正是那六个字:弑君,扶弘瞻。

一时间,朝野震动。

刚刚登基不久的乾隆皇帝弘历,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他看着下方跪着的一众宗亲故旧,看着理亲王弘皙那张志在必得的脸,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早就料到了。或者说,他的皇额娘,早就料到了。

就在昨夜,敬贵太妃冯若昭连夜求见,将那碗药汁和信纸背后的秘密,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当看到“君非我主,儿亦非我”那八个字时,这位年轻的帝王,在密室中,沉默了整整一夜。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皇额娘对他,总是那么严厉,那么苛刻,却又为他铺平了所有的路。那是一种超越了寻常母子亲情的,更为沉重、更为复杂的期望。她不是在爱一个儿子,她是在锻造一个帝王。

此刻,面对弘皙的步步紧逼,弘历缓缓地站起身。

“理亲王,”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太和殿的每一个角落,“你说,这封信,是十七叔写给朕的皇额娘的?”

“千真万确!”弘皙朗声道,“字迹可辨,绝无虚假!请皇上明察,为先帝雪耻,为大清江山除此巨患!”

“好一个为先帝雪耻!”弘历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悲凉与讽刺,“来人,将朕昨夜得到的一样东西,拿上来给诸位爱卿看看。”

李玉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清澈的药液,和一支毛笔。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弘历亲自走下龙椅,来到弘皙面前,拿起那封“罪证”。

“诸位都看清楚了。”他高高举起信纸,“这上面,确实有字。但朕想让你们看的,是这信纸的背面!”

他将信纸翻转过来,背面空空如也。

“皇上,这……”弘皙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弘历没有理他,而是亲自拿起毛笔,蘸了蘸那碗药液,缓缓地涂抹在信纸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小方纸上。

很快,一行秀丽的字迹,浮现了出来。

“君非我主,儿亦非我。”

当这八个字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太和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给惊呆了。

弘皙更是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信纸背后,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玄机!

弘历的眼眶,适时地红了。他举着那封信,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诸位都看到了吗!这才是皇额娘的笔迹!这才是她对十七叔的回应!”

他猛地转向弘皙,声色俱厉:“你说皇额娘要谋反?她若要谋反,为何要写下‘儿亦非我’这样的话?她分明是在告诉十七叔,就连朕这个她抚养长大的儿子,她都可以为了避嫌而不认,又岂会为了他,去图谋那不轨之事!”

“这……这……”弘皙彻底慌了,语无伦次。

“这封信,根本就不是什么罪证!”弘历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帝王的威严与怒火,“这分明是皇额娘为了拒绝十七叔,为了向先帝表明忠心,而写下的血书!你们……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然拿皇额娘的忠贞和苦心,来当做你们攻讦构陷的武器!你们的心,是黑的吗!”

“皇上息怒!臣等冤枉啊!”一众附议的宗室大臣们,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地求饶。

“冤枉?”弘历冷笑一声,将信纸狠狠地摔在弘皙的脸上,“你们处心积虑,搜罗伪证,意图构陷先太后,动摇国本,离间朕与手足兄弟之情,罪证确凿,还敢言冤?”

他转过身,重新走上御阶,龙袍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

“理亲王弘皙,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图谋不轨,即刻削去王爵,圈禁于宗人府,终身不得释!”

“其余附逆者,一并革职查办,严惩不贷!”

“至于六阿哥弘瞻,”弘历的目光扫向殿外,声音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朕相信他年幼无知,受人蒙蔽。但为避嫌,也为告慰皇额娘在天之灵,朕决定,正式将其过继于果亲王一脉,承袭王爵,永为大清藩屏。”

一连串的旨意,如雷霆万钧,迅速而精准地落下。

一场足以颠覆朝堂的巨大风波,就这样被乾隆皇帝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彻底平息。

他不仅保住了皇位,清洗了政敌,还顺理成章地解决了弘瞻的身份问题,并且,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维护母亲声誉的、有情有义的孝子。

满朝文武,看着龙椅上那个神情悲愤却又决断英明的年轻帝王,心中只剩下敬畏。

无人知晓,在这场精彩绝伦的政治秀背后,隐藏着多少惊心动魄的秘密。也无人知晓,这位帝王,在亲手揭开那八个字时,内心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煎熬。

他赢了。以皇额娘为他铺就的方式,赢得了他登基后的第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胜利。

09

风波过后,紫禁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已被彻底清除。

寿康宫内,冯若昭、叶澜依、槿汐三人,再次聚在了一起。她们面前的火盆里,那封引发了无数事端的信纸,正慢慢化为灰烬。

“君非我主,儿亦非我……”冯若昭轻声念着这八个字,眼中满是感慨,“她这一生,看似什么都得到了,可到头来,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她没有得到心爱之人,甚至,连承认自己儿子的权利,都主动放弃了。她得到的,只有那座冰冷的、权力的顶峰。

“不,她留下了。”叶澜依的目光,望向太和殿的方向,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留下了一个安稳的江山,一个合格的帝王。这,或许就是她与王爷,共同的愿望吧。”

允礼的愿望,是护甄嬛周全。而甄嬛,则将这份守护,扩大到了整个天下。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完成了对彼此的承诺。

槿汐默默地流着泪,将最后一撮纸灰,拨入火盆深处。从此,世间再无这封信,所有的秘密,都将随着这缕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太妃,您说,皇上他……真的信了吗?”槿汐忍不住问道。

冯若昭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她缓缓说道,“重要的是,他选择了信。从他决定在朝堂上拿出那八个字开始,他就必须信。这是帝王的选择,也是……娘娘希望他做出的选择。”

弘历不是傻子。他怎会看不出这背后的深意?但他更清楚,比起一个虚无的身世真相,一个稳固的皇位,一个清明的朝局,才是他作为帝王,最需要的东西。

甄嬛给了他一个台阶,一个将所有威胁都转化为政治资本的完美台阶。他顺着走了下来,并且走得非常漂亮。

从此以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被先太后舍身保护的、大清的皇帝。再无人,能用他的身世来动摇他的根基。

这才是甄嬛送给他的,最后一份,也是最贵重的一份礼物。

叶澜依站起身,对着冯若昭,深深地行了一礼。“事情已了,我也该走了。”

“你要去哪?”冯若昭问道。

“去圆明园,去桐花台,去所有……有他的地方。”叶澜依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王爷不喜欢这紫禁城,我带他离开。”

冯若昭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知道她此去,或许就是一生。这个为爱而生的女人,终究还是选择了追随她的信仰而去。

殿内,又只剩下了冯若昭与槿汐二人。

“槿汐,你也走吧。”冯若昭轻声道,“皇上已经下旨,准你出宫荣养。宫外的天,比这里阔。”

槿汐却摇了摇头,重新跪下:“奴婢不走。娘娘把您托付给了奴婢,奴婢的下半生,就在这里,陪着太妃您。”

冯若昭看着她,眼眶一热。她伸出手,将槿汐扶起。

两个在深宫中熬白了头发的女人,在这一刻,相视一笑。故人已逝,但她们之间的情谊,却将在这寂寥的深宫中,互相慰藉,直至终老。

窗外,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进了寿康宫。那光芒,温暖而明亮,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冯若昭知道,属于甄嬛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而属于乾隆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10

数年之后,乾隆朝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史称盛世。

敬贵太妃冯若昭,在寿康宫中安详地度过了她的晚年。槿汐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主仆二人,更似姐妹,每日里不过是养花,礼佛,追忆往昔。

关于那场惊心动魄的朝堂风波,再也无人提起。理亲王弘皙的党羽被彻底清算后,朝中再无杂音。而当今的皇帝,也用他的勤政和才干,证明了他无愧于这万里江山。

弘瞻被过继后,安分守己地做着他的果亲王,时常进宫向太妃请安,对弘历也恭敬有加,兄弟二人,关系竟比从前还要和睦几分。仿佛那场风波,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只是,每年的清明,乾隆皇帝都会亲自去祭拜孝圣宪皇后。他总是一个人,在陵寝前,一站就是大半天,不许任何人打扰。谁也不知道,这位帝王,在面对他“皇额娘”的灵位时,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一年,冯若昭病重,乾隆皇帝亲临寿康宫侍疾。汤药之余,他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和冯若昭二人。

“额娘,”他看着床上已是风中残烛的冯若昭,轻声问道,“这些年,您可曾后悔过?”

冯若昭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后悔什么呢?后悔发现了那个秘密?还是后悔将那个秘密告诉了他?

她不后悔。因为她知道,那是甄嬛为他,为这个国家,选择的唯一正确的路。

乾隆皇帝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他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放在了冯若昭的枕边。

那是一方小小的玉佩,上面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合欢花。

“这是……十七叔的……”冯若昭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她认得这玉佩,是当年允礼从不离身的。

“朕登基后,查抄弘皙府邸时,在一个暗格里找到了它。”乾隆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弘皙以为,这是能置皇额娘于死地的最后铁证。可他到死都不知道,这块玉佩的背面,也刻着字。”

他将玉佩翻转过来。

玉佩的背面,用极细的刀工,刻着四个小字。

“佑吾儿,弘历。”

冯若昭的瞳孔,猛然放大。

允礼……允礼他……

“十七叔,什么都知道。”乾隆缓缓说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他知道朕的身世,他知道皇额娘的计划。他没有选择和皇额娘一起颠覆这江山,而是选择了……用他的方式,保护朕。”

冯若昭终于明白了。

允礼留下的“弑君,扶弘瞻”,不是承诺,而是甄嬛整个计划的第一块基石。是他,主动将这块“罪证”送到了敌人手中,引诱他们入局。而他留给弘历的这块玉佩,才是他真正的遗言。

他用自己的死,和身后的骂名,成全了甄嬛的棋局,也成全了弘历的帝业。

这对惊才绝艳的男女,他们之间的爱,早已超越了风花雪月,升华为一种悲壮的、守护天下苍生的默契。

冯若昭的眼中,流下了最后一滴泪。

她看着眼前的帝王,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母亲庇护的少年了。他目光坚毅,神情沉稳,浑身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度。

他,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冯若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乾隆皇帝默默地为她盖好锦被,静静地坐了许久。然后,他收起那块玉佩,转身走出了宫殿。

门外,阳光正好。

他抬起头,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仿佛看到了两道身影,在云端之上,对着他,欣慰地微笑。

【全文完】

来源:影视大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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