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崔国明在病床上躺着。他的身体被癌细胞慢慢侵蚀。医生说是肺腺癌晚期。这病和他过去在国外干活有关。那时候他在矿洞里待了十年。粉尘吸进去太多。现在守在他旁边的人。是当年让他丢了工作的陈厂长。
崔国明在病床上躺着。他的身体被癌细胞慢慢侵蚀。医生说是肺腺癌晚期。这病和他过去在国外干活有关。那时候他在矿洞里待了十年。粉尘吸进去太多。现在守在他旁边的人。是当年让他丢了工作的陈厂长。
陈厂长眼睛红了。他说那时候厂里要裁人，他就是冲着最有本事的人去的。他说崔国明有能耐，有主意，偏偏成了那个被开掉的。
崔国明这辈子就没消停过。老婆李小珍没了以后，他在国外待了十年。那地方不好混，他干的都是些不登记的活儿，也支过小摊子。反正能挣钱的苦差事他都接。最后他把欠的钱都还上了。
回到国内，崔国明没抱怨什么。他先做了答应过的事。他把以前为救老婆卖掉的大房子又买了回来。他还给女儿崔梦弄了辆新车。
他对周围的人都很实在。有个叫二胖的朋友，心思活络，搞过文学网站，也弄过社区项目，每回都亏钱。都是崔国明让他稳当点。还有个叫霍晓阳的，想做生意又没算计，欠了一堆债。也是崔国明拿钱帮他平了账。
就连以前打架进去的狗肠子，崔国明也没躲着。他给了狗肠子两千块钱，算是还个人情。他还教狗肠子怎么摊煎饼，把那快不行的摊子给救活了。
当年让崔国明下岗的张秘书，现在靠讨好别人当了地产老板。他看见崔国明，一点不客气。他说崔国明在国外拼死拼活，挣的还没他养条狗花的多。
张秘书想恶心崔国明，就扔过来一条大狗。他说一个月给三千块让崔国明看狗，狗吃饭倒要花一万。结果这三千块也没给成。张秘书自己因为送钱给人被抓了，判了三年，缓五年执行。
从里面出来以后，张秘书还能去找崔国明问有什么路子。崔国明没跟他计较，让他去找老领导陈厂长讨口饭吃。
崔国明帮完仇人，自己查出肺腺癌晚期。医生讲，这病是他在国外打黑工那会儿，长期在很糟的环境里干活弄出来的。
他觉着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心里就一个念头，想把鼎庆楼重新开起来。这是他妻子和他父亲还在世时最盼的事，也是他自己一直没做成的事。
鼎庆楼后来真开起来了，里头人来人往挺热闹。可崔国明没撑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醒过来一看，救他的人是陈厂长。就这个时候，陈厂长藏了二十年的那点真东西，露出来了。
陈厂长自己说了，当年那回裁员，他不是光按上头说的办。他有个心思，想裁掉关键的人来立威。崔国明被盯上，就是因为他有本事也有主意，正好成了拿来立威的那个。
陈厂长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他想起崔国明以前提过的发展建议，要是当时真按那个来，厂里大伙说不定都能开上夏利车。走错一步，后悔了半辈子。
陈厂长这人也不是完全的坏。看着崔国明快不行了，他到处托人找关系，给找了最好的病房和大夫。
赵海龙葬礼上，陈厂长来了，眼角有块挺怪的乌青。厂里人都猜是赵海龙动手打的，但里头可能还有别的事。那伤兴许跟最早被裁掉的那批工人有关——陈厂长当时按规定给了四万块赔偿，可对那些家里有老有小、正到中年的人来说，这点钱用不了多少日子。
再后来，崔国明因为生产销售那种小孔眼镜犯了法。张秘书出过主意，说让崔国明去坐牢，这样厂里能省下赔偿的钱。陈厂长没同意，他坚持说工厂不能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崔国明到老都不清楚这件事。他癌症发作倒在路上，是陈厂长悄悄喊的救护车。
那个年代很多人都是崔国明这样。他脑子特别好使，读书时候总是考第一。本来能赶上好时候做点事情，家里的事拖着他，心肠又软，机会一次次从他手里溜走了。
他自己有三个孩子要养，还顾着不少别人。鼎庆楼重新开张有他的份，霍晓阳欠的钱他帮着还了。以前卖掉的房子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算是给女儿一个说法。郭大炮能从里面出来，也是因为他觉得当年自己一句话害了人家，想补上。
刘野和他完全两样。刘野没了厂里的工作，听了崔国明的话去弄中医按摩。靠这个手艺日子过得挺稳当。他没碰上什么大风浪，崔国明做生意亏本的时候，他还借过好几回钱。
李小珍出车祸不是不小心。杨小姐自己去找警察说了，事情才明白过来。那根本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和那些年头很久的黑势力扯在一起。
霍东风死得像个英雄，但这里头有问题。杨小姐拿来的照片说明了一切。那几个跑掉的小混混早就知道往哪儿跑，远处车子里面坐着出钱的人。这场英雄戏码是专门做给崔国明他们看的，就想让他们心里难受。
赵海龙死得也不清楚。看上去是他老婆张晓梅跟着韩国老板跑了，他想不开跳了江。可有三件事对不上。他死之前脑子很清醒，一直说要等老婆回来。有人看见他走的时候是蹦着走的。还有，厂里给的那笔钱他还没去领，不可能扔下一家人自己走了。
有个外科医生装成算命的，杀了人。他把事情推到郭大炮头上，郭大炮就因为这个冤屈，过了十八年。赵海龙没了，这事和张晓梅还有那个算命的有关，他们想灭口。
赵海龙的老婆跟别人好了，工作也没了。他跳了江。霍东风蹲了大半辈子牢，后来帮人的时候，自己也没了。张晓梅背叛了丈夫，钱是有了，可身边一个人都没剩下。
张秘书送了钱，被抓了。汤伟好赌，店输光了，人也进去了。陈厂长退了休，老在家里说，最后悔就是让崔国明走人。
崔国明快不行的时候，眼睛看着上面，问护士。他说，要是赵海龙跳下去之前，接到我电话会怎样。话没说完，机器就叫了，屏幕上变成一条直直的线。
鼎庆楼又开张了，崔国明答应他老婆的事，算是做到了。书里写他没多久就走了。他的骨灰撒在山上，那山以前给过他一点念想。树上就挂了个风铃，别的什么也没有。鼎庆楼墙上都是老照片，上面有李小珍他们，都在笑。张晓梅不在那些照片里。
来源：悠闲小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