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少辛知晓素素是白浅,却不作声 东华帝君一句话说破真相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12-27 17:17 2

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大荒三百纪,天宫,洗梧宫。

诛仙台的风,裹挟着九天之上彻骨的寒意,灌入这素白得令人心慌的殿宇。凡人素素被两个天将死死按在冰冷的玉凳上,那张曾令太子夜华倾心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血泪与决绝。

她不信,不信那个说过会护她一生的夫君,此刻会亲手来取她的双眼。而角落的纱幔之后,北海水晶宫的王妃少辛,正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见太子夜华一步步走来,手中那柄锋利的匕首,映出素素惨白的面容。少辛的嘴唇无声翕动,浑身筛糠般颤抖。

她认得,她怎会不认得,那眉眼神韵,分明就是青丘的白浅上神!可她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这惊天的秘密,是她用以苟活的符咒,亦是缠绕她永世的梦魇。

01

北海深处,水晶宫以万年寒玉为基,夜明珠作灯,四时皆如白昼。

少辛正坐在妆镜前,由侍女为她梳理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镜中的妇人,眉眼温顺,衣饰华贵,早已不是当年在青丘狐狸洞里,那条自惭形秽的小巴蛇。她的夫君,天族二皇子桑籍,如今的北海水君,对她百般爱重。一双儿女绕膝,更是聪慧可爱。四海八荒,谁不道她少辛福泽深厚,是麻雀飞上枝头的典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风拂过宫殿檐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时,她总会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重衣。

那个梦,永远是青丘的桃林,白衣的女上神正含笑看着她,眼神清澈如初。

“少辛,你既无处可去,便安心在此住下吧。”

那声音温润,是她卑微生命里唯一的光。可她,却亲手熄灭了这束光,并窃取了本该属于光主人的姻缘。

“娘娘,您今日的发髻,是梳‘朝云髻’还是‘望月髻’?”贴身侍女元贞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少辛从恍惚中回神,指尖抚过镜中自己微微蹙起的眉头,淡声道:“简单些便好。”

她不喜繁复,正如她不喜如今这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生活。她与桑籍的结合,是天君威权下的妥协,是青丘颜面上的疤痕。她永远是那个“罪人”,即便身披华服,也洗不掉骨子里的卑微与惶恐。

“听说了么,太子殿下从东荒俊疾山带回一位凡人女子,宠爱至极,已在洗梧宫住了数月了。”元贞一边为她簪上一支白玉钗,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些新听来的闲闻。

少辛的心猛地一跳,握着妆台边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太子夜华,是白浅上神新的婚约者。

“凡人?”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无奇。

“是啊,听闻长得极美,性子也温婉。只是……天君似乎不大喜欢,那位素锦天妃,更是处处为难她。”

少辛的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天宫里的争斗,她比谁都清楚。一个毫无背景的凡人女子,落入那样的漩涡,下场可想而知。

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不安攫住了她。她挥了挥手,示意元贞退下。

殿内只剩下她一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像是警钟。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幽深的海水。无数华美的鱼群穿梭而过,带不起半点波澜。

她忽然很想去一趟九重天。

不为别的,只为亲眼看一看,那个能让少年老成的太子殿下冲冠一怒的凡人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藤蔓般疯狂滋长,紧紧缠绕住她的心。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自己彻底安心,或彻底坠入深渊的答案。

02

三日后,少辛以“为天君贺寿”为由,备了厚礼,带着长子元贞,登上了九重天。

天宫依旧是那般模样,金光流转,仙气氤氲,威严得令人不敢高声喘息。她熟门熟路地避开主殿的热闹,遣心腹侍女去打探那位素素姑娘的踪迹。

回报很快传来:素素姑娘正在一揽芳华的后园中散步。

少辛心头一紧,寻了个借口支开儿子,独自一人朝着一揽芳华的方向行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越是靠近,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便越是清晰。那是……白浅上神的气息。虽然微弱,虽然被凡人的躯壳牢牢锁住,但她绝不会认错。

那是她在青丘数百年,日夜仰望的气息。

穿过月亮门,一片素雅的庭院映入眼帘。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她,站在一株海棠树下,微微仰头,似在看那一树繁花。她的身形单薄,乌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着,周身没有任何仙气,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可当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少辛手中的一方丝帕悄然滑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张脸,与白浅上神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褪去了上神的凌厉与疏离,多了几分尘世的温婉与柔弱。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如溪,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懵懂。

“你……你是何人?”素素见她呆立不动,面色苍白,不禁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声音柔柔的,带着凡人特有的温软。

少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死死盯着素素的脸,目光从眉骨滑到鼻尖,最后,落在了她的耳后。

那里,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青丘白浅,耳后天生一颗小小的红色 cinnabar mole。这是她身为九尾白狐的独特印记。

少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原来……是自己多心了。只是长得相像罢了。这四海八荒,生灵亿万,容貌相似者,亦非罕事。

她强压下心头的狂跳,俯身捡起丝帕,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冒犯姑娘了。我是北海水君的夫人,今日来天宫赴宴,一时迷了路。”

“原来是北海王妃。”素素屈膝一礼,举止间带着几分拘谨,“我叫素素。这里偏僻,王妃若不嫌弃,我可为您引路。”

“有劳了。”少辛低声应道,跟在素素身后。

她刻意放慢脚步,目光却无法从素素的背影上移开。那走路的姿态,那拂过鬓角的细微动作,都与记忆中的某个人影不断重叠。

是了,是司音。

白浅上神化名司音,在昆仑虚学艺时的模样。那时她尚未完全长开,神情中也带着几分与这素素相似的青涩。

一个可怕的念头再次从心底冒出:历劫。

上神飞升上仙,需历情劫。若白浅上神下凡历劫,被封了法力、容貌与记忆,那耳后的印记消失,也并非不可能。

这个念头让她如坠冰窟。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快步走到素素身边,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寂静:“素素姑娘,你在这天宫,住得可还习惯?”

素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笑着点头:“夜华……太子殿下待我很好。”

她提到“夜华”二字时,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意与信赖。

而这眼神,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刺痛了少辛的心。那是她从未在桑籍眼中看到过的,全然的、不掺杂任何愧疚与补偿的爱意。

嫉妒,如毒蛇般,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03

自九重天归来,少辛便病了一场。

北海水君桑籍见她面色憔悴,以为是天宫路途劳顿,终日守在榻前,亲自喂药。他握着她的手,满眼皆是心疼与自责:“早知如此,便不该让你去。天宫那种地方,你素来不喜。”

少辛靠在软枕上,望着丈夫英俊而忧虑的脸,心中五味杂陈。她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可这份幸福,却是建立在另一人的牺牲之上。

“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她柔声安慰,心中却是一片苦海。

她无法告诉桑籍她的怀疑。一旦证实素素就是白浅,桑籍会怎么做?他是天族皇子,更是白浅曾经的未婚夫。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可一旦插手,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这看似美满的家庭,这北海安宁的基业,都可能在天君的雷霆之怒下,化为齑粉。

她不敢赌。她输不起。

这些日子,天宫的流言蜚语,像雪片一样,断断续续地传到北海。

“听闻素锦天妃设计,让那凡人素素误以为太子钟情于自己,日日以血养那结魄灯。”

“素素姑娘有孕了,可太子殿下为了护她,反而对她越发冷淡。”

“天君下令,待那凡人生下孩子,便要将她除去,以正天族血脉。”

每一条消息,都像一把小刀,在少辛的心上反复切割。她闭上眼,就能看到素素那张茫然无助的脸。她能想象,一个孤身一人的凡间女子,在天宫那样的虎狼之地,是何等的绝望。

她有好几次,都想将真相告知桑籍。

可话到嘴边,一看到榻边玩耍的孩童,那稚嫩的笑脸,那一声声清脆的“娘亲”,她便又将所有话语都咽了回去。

她不能为了一个“可能”的白浅,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

她不断地自我催眠:那不是白浅,绝不是。白浅上神是何等尊贵强大的存在,青丘的帝姬,未来的天后,怎会落到如此田地?定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

一日,桑籍处理完公务,回到寝宫,见少辛又在窗前发呆,便从身后环住她,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

“又在想什么?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结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少辛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她转过身,靠在桑籍怀里,轻声问:“夫君,你说……若是我们做错了事,伤害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该如何弥补?”

桑籍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低沉:“我们已经无法弥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当下,不要再失去更多。”

一句话,击碎了少辛心中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

是啊,他们已经对不起白浅一次了。难道还要为了弥补,而将自己和孩子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她沉默了。

这沉默,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罪。

她将那个惊天的秘密,用自私与怯懦层层包裹,沉入了心底最深的海沟。她决定,从此以后,天宫再无素素,她也从未见过那个女子。

这,是她为自己和家人,筑起的一道最后的防线。

防线之内,是她偷来的安稳。防线之外,是那个女子的血泪与哀嚎。

04

北海的安宁,终究只是假象。

一日,少辛正陪着小女儿在花园里扑蝶,长子元贞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恐。

“娘亲!娘亲!不好了!”

少辛心中一沉,连忙扶住他:“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我……我方才在天河边玩,听见几个天将议论,说……说素锦天妃自己跳下了诛仙台,却诬陷是洗梧宫的素素姑娘推的!天君大怒,正要……正要挖了素素姑娘的眼睛,赔给素锦天妃!”

“你说什么?!”少辛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诛仙台,挖眼……

这几个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脑海。她扶着廊柱,才勉强站稳。

元贞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失态,吓得哭了起来:“娘亲,他们说的是真的!天君已经下旨了,就在今日……”

少辛的脑子里一片轰鸣。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素锦的狠毒,天君的偏私,她都一清二楚。可她没想到,会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那可是一双眼睛啊!

对于一个凡人而言,那是她看清世界的唯一凭恃。

“不……不行……”她喃喃自语,脸色比纸还要白。

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如果素素真的是白浅,那她今日的沉默,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日白浅归位,想起这段往事,整个北海,都将承受青丘的雷霆之怒。

即便素素不是白浅,她也曾是青丘的人,受过白浅母亲的恩惠。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女子遭此毒手,她的良心何安?

“备水,我要立刻去九重天!”她厉声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

桑籍闻讯赶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面色凝重:“你要去做什么?!”

“夫君,我不能不管!”少辛甩开他的手,眼中含泪,“那是白浅!她一定是白浅上神下凡历劫!我们不能看着她……”

“住口!”桑籍低喝一声,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你有什么证据?就凭几分相像?少辛,你清醒一点!此事是天君亲自下的论断,太子殿下都没有异议,你一个北海王妃,去了能做什么?送死吗?”

“可我……”

“没有可是!”桑籍打断她,一字一句道,“你去了,不仅救不了她,还会把我们一家都搭进去!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有今天的吗?你忘了天君的手段了吗?为了元贞,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必须留下!”

“孩子……”少辛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元贞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是啊,她还有孩子。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是整个北海,是她用背叛换来的一切。

桑籍见她动摇,放缓了语气,将她揽入怀中:“少辛,听我的。这件事,我们管不了,也管不起。太子殿下深爱那女子,他若都无能为力,我们又能如何?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命……”少辛靠在丈夫的怀里,身体不住地颤抖。

是啊,是命。

是素素的命,也是她的命。

她的命,就是眼睁睁地看着,沉默着,做一个卑鄙的旁观者。

她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冰冷,苦涩。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退缩。她选择了她的家庭,她的孩子,她的安稳。

而那个在九重天上挣扎的女子,被她彻底抛弃了。

05

九重天,肃杀之气弥漫。

少辛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她不顾桑籍的阻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天宫。她没有去金碧辉煌的朝会殿,而是凭借着记忆,悄悄潜入了洗梧宫附近的一处偏僻仙阁。

她不敢靠近,只能躲在层层叠叠的纱幔之后,像一个可耻的窃贼,窥探着即将发生的惨剧。

洗梧宫内,灯火通明,却比任何地方都要寒冷。

素素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天将死死按在凳子上,长发散乱,衣衫上沾染着挣扎的尘土。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她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夜华,那个她曾以为能托付一生的男人。

“夜华,”她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你当真要为了素锦,取我的眼睛?”

夜华没有回答。他英挺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可他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痛苦与挣扎。

“是我推了她?”素素又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连你,也不信我吗?”

夜华依旧沉默。他只是走上前,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那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你会忘了这一切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忘了我,也忘了这里的一切,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角落里,少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夜华举起了匕首,那锋利的刀刃在灯火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她想冲出去,想大喊一声“住手”。

她想告诉所有人,你们要伤害的,不是一个区区凡人,而是未来天后,是青丘的白浅上神!

可她的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的脑海里,一边是素素绝望的脸,另一边,是桑籍的警告,是孩子们天真的笑颜。

理智与情感,在疯狂地撕扯着她。

她看到素素闭上了眼睛,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

她看到夜华的手,猛地向下一沉。

“不——”少辛在心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一丝声音泄露出去。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透过朦胧的泪光,她仿佛看到,在素素那张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九尾白狐的虚影,那双狐狸眼中,充满了讥诮与悲悯。

那是对这桩荒唐惨剧的嘲讽,也是对她这个懦弱旁观者的宣判。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从这一刻起,她与青丘之间最后一点恩情,被她亲手斩断。

她不再是那个受过恩惠的小巴蛇,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忘恩负义的罪人。

洗梧宫的血腥气,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仿佛能刺穿肺腑。少辛浑身冰冷,瘫软在地,只能透过纱幔的缝隙,看着那场酷刑的终结。她看到夜华踉跄后退,手中匕首坠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而素素,已经昏死过去,脸上血肉模糊。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淡漠而威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整个太晨宫的清冷。

“看到了么?这便是你选的路。”

少辛猛地回头,一张俊美无俦、却又淡漠疏离到极致的脸,映入她惊恐万分的眼帘。

是东华帝君!

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紫衣银发,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神祇。他的目光没有看她,而是穿过纱幔,落在那片狼藉之上。少辛血液凝固,她不明白,这位从不理会八荒俗世的尊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06

东华帝君的出现,比洗梧宫内发生的一切,更让少辛感到恐惧。这位远古神祇,是天地共主,他的双眼能看透一切虚妄。在他面前,任何伪装都显得可笑。

少辛匍匐在地,身体抖得不成样子,连一句“参见帝君”都说不完整。

“帝……帝君……”

东华的目光终于从洗梧宫收回,缓缓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只有一片虚无的、看透万古的苍凉。

“你认出她了。”他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少辛的心脏瞬间停跳。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狡辩和否认,在这双眼睛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你怕天君降罪,怕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所以,你选择沉默。”东...华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你以为,沉默,便能置身事外么?”

他没有等少辛回答,便转身,缓步离去。那紫色的背影,渐渐融入天宫的暮色之中,只留下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今日种下的因,来日,自会结出你必须吞咽的果。”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在少辛的脑海中炸开。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许久许久,都无法动弹。东华帝君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烙铁,深深地烙在她的魂魄上。

她以为自己的怯懦与自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却原来,早就被这天地间最尊贵的神祇,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九重天的。回到北海水晶宫,她便大病一场,高烧不退,终日陷在梦魇之中。

梦里,时而是白浅上神在桃林中对她温和的笑,时而是素素在洗梧宫血肉模糊的脸。两张面孔不断交替,最后,都化作东华帝君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质问她:“这便是你选的路么?”

桑籍忧心忡忡,请遍了四海八荒的名医,却都束手无策。他们只说,王妃是心病。

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她的药,远在青丘,更远在那深不见底的诛仙台下。

不久之后,一个更具毁灭性的消息传来:凡人素素,在生下小天孙阿离之后,跳下了诛仙台。

魂飞魄散。

听到这个消息时,少辛正喝着药。她手一抖,那碗滚烫的药汁尽数泼在了手背上,烫起一片燎泡,她却毫无知觉。

她死了。

那个被她抛弃的、无助的女子,终究还是选择了以最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这荒唐的一切。

少辛的病,更重了。

她时常一个人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她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桑籍知道,她的心,已经随着那个跳下诛仙台的女子,一起死了。

北海的欢声笑语,仿佛都成了对她的讽刺。儿女的绕膝承欢,在她看来,也像是催命的符咒。

她开始害怕。

怕东华帝君那句“来日的果”。

她不知道那“果”会是什么,会在何时降临。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任何已知的惩罚,都更折磨人。她日夜活在惶恐之中,昔日那个温顺柔婉的北海王妃,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影子。她偷来的幸福,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加倍地向她讨还。

07

三百年,对于神仙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然而对于少辛,这三百年,每一天都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诛仙台的纵身一跃,并未让素素魂飞魄散。那一跳,反而冲破了擎苍的封印。白浅上神,回来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四海八荒,也彻底击碎了少辛最后的侥幸。

她回来了。

她终究是回来了。

带着一身的伤痕,和三百年的空白记忆。

少辛听闻,白浅上神饮下了折颜上神的忘情水,忘记了那段在天宫作为“素素”的屈辱过往。

这本该是让少辛松一口气的消息。可她非但没有感到半分轻松,反而更加恐惧。

忘记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那就像一个埋在地下的火种,随时可能因为一点星火,而重新燃起燎原大火。

她必须去做些什么。

在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挣扎后,少辛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亲自去一趟青丘。

她备下了比三百年前去天宫时,更厚重百倍的贺礼,以“恭贺白浅上神飞升上神”的名义,求见这位青丘女君。

青丘,狐狸洞。

这里的一切,都和她记忆中一样。洞外的桃林,依旧灼灼其华。洞内的陈设,也一如往昔。

唯一不同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

白浅上神身着一袭青色素纱,手执一卷经书,神情淡漠,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她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司音,更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素素。她是青丘的女君,是四海八荒都要敬畏三分的白浅上神。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凌厉,让整个狐狸洞都显得气压极低。

“北海王妃,有何贵干?”白浅甚至没有抬头看她,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少辛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颤。她抬起头,迎上那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如今只剩下陌生的疏离。

“小仙……小仙听闻上神历劫归来,特来……恭贺。”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贺礼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白浅翻了一页书,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少辛跪在那里,没有动。

她不甘心。她必须要确定,白浅到底记起了多少。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白浅:“上神……您……还记得三百年前,在一揽芳华见过的那个凡人么?”

她问出了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空气瞬间凝固。

白浅翻书的手,停住了。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两道利剑,直直射向少辛。

“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少辛几乎以为,白浅已经想起了所有。她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没……没什么!是小仙说错话了!小仙胡言乱语,请上神恕罪!”

白浅盯着她看了许久,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魂魄。

良久,白浅才重新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语气却比刚才更冷了三分:“滚。”

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少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狐狸洞。

直到跑出那片桃林,她才敢回头望去。狐狸洞口,白浅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可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从洞口的黑暗中,冷冷地注视着她。

这次试探,让她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白浅或许现在没有想起来,但“素素”这个名字,已经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而她少辛,就是那个亲手递上这根刺的人。

暴风雨,即将来临。

08

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白浅上神与太子夜华的婚事,再次被提上日程。而与此同时,三百年前素锦天妃陷害素素一案,也被重新翻了出来。

起因是小天孙阿离无意间的一句话:“我娘亲的眼睛,是素锦娘娘弄坏的。”

童言无忌,却在天宫掀起了轩然大波。

夜华太子雷霆震怒,彻查此事。当年所有在场之人,无论神职高低,都被一一传唤问话。

很快,便查到了少辛的头上。

有天将回忆起,在素素被行刑的那一日,曾看到北海王妃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洗梧宫附近。

一纸诏令,传到了北海。

当桑籍拿着那份盖着天君印信的诏书,面色铁青地走进寝宫时,少辛便知道,她的“果”,来了。

“他们……要传我?”她的声音干涩。

桑籍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将诏书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三百年来,她日渐憔Cui,宛如一朵即将枯萎的花。他心中不是没有悔恨。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掉了。”桑籍沉声道,“你去了之后,什么都不要说。只说当日是去探望素锦天妃,恰好路过,什么都未看见。一切,有我。”

少辛看着他,眼中蓄满了泪水。

“夫君,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桑籍走上前,为她拭去眼泪,动作依旧温柔,“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只是……少辛,我需要知道真相。三百年前,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少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桑籍关切而焦急的眼神,再也无法隐瞒。

她哭了,哭得肝肠寸断。她将三百年前的所见所闻,她的怀疑,她的恐惧,她的自私,她的沉默,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桑籍静静地听着,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片死灰。

当少辛说到她认出素素就是白浅时,桑籍的身体猛地一晃,后退了一步。

“你……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白浅……夫君,我早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下凡历劫的白浅上神!”少辛泣不成声,“是我……是我太懦弱,我怕连累你和孩子,我不敢说……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挖去了双眼……”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寝宫。

桑籍的手在发抖。他看着自己惊愕的妻子,也看着自己失控的手,眼中充满了痛苦和失望。

“你……你糊涂啊!”他嘶吼道,“那是白浅!是我们欠了她一辈子的白浅!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他一句话也说不下去,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亏欠了白浅一桩婚约。却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妻子,间接参与了一场针对白浅的、更加惨无人道的迫害。

这已经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了。

这是血债。

少辛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这是他第一次打她。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也随着这一巴掌,彻底碎了。

她偷来的幸福,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09

天宫,上清境。

少辛跪在大殿中央,周围站着天族的一众尊神。主位上,天君的脸色阴沉如水。一旁,夜华太子面无表情,但那双黑眸里,却像是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最让她恐惧的,是站在夜华身侧的白浅上神。

白浅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神情冷漠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可少辛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

在她踏入这大殿的一瞬间,她就从白浅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那眼神里,没有滔天的恨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荒原。

那比任何仇恨,都更令人绝望。

“北海王妃,”天君威严的声音响起,“三百年前,素素被行刑之日,你为何会出现在洗梧宫?”

少辛按照桑籍教她的,低着头,颤声回答:“回……回天君,小仙……是去探望素锦天妃,路过……路过而已。”

“路过?”夜华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了几分,“王妃真是好兴致,路过竟能看到洗梧宫的内院去。”

少辛的心猛地一沉。

“我……”

“你不用再狡辩了。”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了她。

是白浅。

她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少辛面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叫她“姑娘”的小巴蛇。

“少辛,”白浅轻声唤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只问你一句话。”

少辛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白浅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那三百年的热闹,好看么?”

一句话,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洞穿了少辛所有的防御。

她所有的恐惧、愧疚、自私、悔恨,在这一刻,被这句话无限放大,瞬间将她吞噬。

她再也撑不住了。

“上神……上神饶命!小仙错了!小仙真的错了!”她崩溃地大哭起来,不住地磕头,“小仙认出您了!小仙从一开始就认出您了!可是小仙不敢说……小仙怕……怕天君降罪,怕连累夫君和孩儿……小仙不是人!小仙忘恩负义!求上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小仙这一次吧!”

她的哭喊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然而,白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往日的情分?”白浅直起身,淡淡地说道,“从你选择沉默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情分可言。”

她转过身,不再看少辛一眼,对主位上的天君和夜华道:“她的罪,我不想追究了。如何处置,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径直走出了大殿。

她没有惩罚少辛,甚至没有多说一句重话。

但这种无视,这种彻底的割裂,比任何惩罚都更让少辛痛苦。

她知道,她被永远地逐出了白浅的世界。她曾经拥有的那一点点微光,被她亲手熄灭,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她瘫倒在地,万念俱灰。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10

少辛的罪,最终被天君轻描淡写地揭过。毕竟,她只是“知情不报”,主犯是素锦。为了天家的颜面,此事不宜扩大。

她被遣回北海,禁足百年。

这个惩罚,轻得像一片羽毛。可对于少辛来说,却比杀了她还难受。

回到北海,桑籍待她依旧相敬如宾,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名为“白浅”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的孩子们,也从旁人的议论中,知道了母亲的“罪行”。他们看她的眼神,也从崇拜,变成了复杂与躲闪。

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常常会想起东华帝君那句话:你今日种下的因,来日,自会结出你必须吞咽的果。

她如今,就在吞咽这枚苦果。这果实,不致命,却让她生不如死。

而另一边,九重天,太晨宫。

夜华在与白浅大婚之后,心中始终有一个结。他不懂,少辛为何能狠心至此。她与白浅,毕竟有过一段主仆之情。

一日,他终于忍不住,独自一人来到太晨宫,求见东华帝君。

彼时,东华帝君正在佛理研修,对着一盘棋局,凝神不语。

听完夜华的困惑,帝君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你以为,她的沉默,是出于怯懦?”

夜华一怔:“难道不是么?她怕死,怕失去荣华富贵。”

东华帝君终于抬起眼,那双看透世情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悲悯。他看着棋盘上黑白交错的棋子,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她沉默,非因怯懦,而是偿还。”

夜华大为不解:“偿还?偿还什么?”

东华帝君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数百年前的那场荒唐姻缘。

“她窃了白浅的姻缘,夺了本不属于她的夫君。此为因。然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她欠白浅的,天道便假天君与素锦之手,让白浅化为凡人,受尽苦楚,再让她亲眼看着,无能为力。此为果。她每一次的沉默,每一次的挣扎,每一次的自私,都是在用自己的良知与安宁,一刀一刀地,偿还当年欠下的债。”

夜华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一直以为,那是素锦的阴谋,是天君的偏袒,是他自己的无能。却从未想过,在这背后,竟还有这样一层因果宿命的博弈。

少辛不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她从一开始,就是这盘棋局里,一枚用来“偿债”的棋子。她的沉默,是她的选择,更是她逃不掉的命运。

“这……”夜华的声音干涩,“这便是天道么?”

“这便是天道。”东华帝君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棋局终了。他站起身,拂了拂紫色的衣袖,淡然道,“这四海八荒,情爱也好,权谋也罢,说到底,都逃不过一个‘债’字。有借,便有还。”

殿外,云海翻腾,金光万丈。

夜华望着那变幻莫测的云霞,心中一片苍凉。他终于明白,他与白浅的三生三世,与其说是情深缘浅,不如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关于亏欠与偿还的漫长轮回。而少辛,只是这巨大轮回中,一个可悲又可恨的注脚。

【全文完】

来源:小田聊影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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