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送他的那天,老舅带大的孩子,还有他那帮斗了一辈子嘴的老哥们,都来了。没有黑压压的肃穆,大家围坐在一起,像他生前每次组局那样。
老舅走了。
送他的那天,老舅带大的孩子,还有他那帮斗了一辈子嘴的老哥们,都来了。没有黑压压的肃穆,大家围坐在一起,像他生前每次组局那样。
陈厂长开口给病床上的老舅做总结时,二胖,才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
他好像一下子全懂了。懂了老舅那些年为什么总不务正业,懂了老舅为什么拼命重开鼎庆楼,也懂了老舅躺在病床上,为什么笑得那么释然。
老舅这辈子,在很多人看来,是真不靠谱。
他是80年代的大学生,正经的金字招牌。可他没顺着那条康庄大道走下去。在厂子里,他心思活泛,领导觉得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跑南方,倒腾过烧烤,弄过小工厂,好像什么都干过,又好像什么都没留下大名堂。
感情上,妻子早逝,他就一直单着,把自己活成了个老光棍。可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却成了这群孩子心里,最稳的一座山。
他对朋友,那真是掏心窝子。朋友郭大雷蒙冤入狱,所有人都觉得没辙了。老舅不信。他没门路,没钱,但他有股狠劲儿。
老舅干了一件谁都想不到的事:自己跑去考律师资格证。他说,我非得弄明白这里的门道不可。证考下来了,却因故不能执业。
你猜他怎么办?他用心供养郭大雷的女儿小雪,供她读书,教她做人,硬是把小雪培养成了一名真正的律师。
他把自己未竟的路,变成了下一代脚下的灯。那些年他汇出的每一笔钱,写下的每一封鼓励的信,都是在托举一个希望。
他对家人,除了亲闺女梦梦,小雪,二胖,还有小志,都是他拉扯大的。他没什么大道理,就是实打实地好。
记得二胖小时候想爸妈,他就带二胖去铁轨边看火车,眺望远方,一看就是半天,不说话,陪着。那种沉默的陪伴,比什么安慰都管用。
老舅最 大的执念,是重开鼎庆楼。那是他父亲的老 字 号,早关门了。他倾尽所有,非要把这块招牌再立起来。他说,我得挺直腰板,告诉我爸,这事你儿子办成了。
店真开起来了,他没享受几天当老 板的福气,就倒下了。但他眼睛亮亮的,那是一种了却根的心安。
他躺在病床上,最后的日子,是和斗了大半辈子的陈厂长一个房间,俩人还是掐。
可就是这个老对头,最后给老舅当了总结发言人。陈厂长说:“崔国明这人,工作能力超群,助人为乐的事天天干,伤天害理的事一件不沾。他是个绝 对靠谱的人。”
老舅听着,笑了。那是心愿已了,无牵无挂的笑。
小雪在法庭上,终于为她父亲郭大雷赢得了无罪判决。她在最后陈词时说,感谢崔国明先生,他像父亲一样培育了我。这个消息传到病床前,老舅已经说不出话,但他用力握了握二胖的手。
鼎庆楼的新菜谱,老舅传给了可靠的晚辈。他说,这味道,得传下去。
老舅甚至连自己的身后事都安排得别具一格。他不要冰冷的墓碑,他让我们在墓地边做了条凳子。他说:“以后你们来看我,别站着,别跪着,就坐着,像平时一样,陪我唠唠嗑。”
所以你看,老舅的心愿是什么?
不是功成名就,不是家财万贯。他的心愿,是让蒙冤的朋友重见天日,是让父亲的老招牌重 现光芒,是让身边每个他在乎的人,都走得稳当,活得敞亮。
老舅用一种看似散漫不羁的方式,把这些沉甸甸的责任,一件一件,全都扛在了肩上,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稳稳放下。
直到陈厂长那句总结说出口,我们才恍然大悟。这个不靠谱的老头儿,早已用他的一生,完成了最靠谱的承诺。
他走了。鼎庆楼的灯还亮着,味道没变。朋友们也都常来凳上坐坐,说几句闲话。小雪成了出 色的律师,这些孩子,也都活成了他希望的样子。
老舅的心愿,其实从来不在远方,就藏在每一件他默默做好的小事里,藏在每一个因为他而变得更好的人身上。他这一生,值了。
这大概就是中国人最朴素的道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温暖身边的一圈人,能把该了的愿都了了,就是顶天立地的一生。
来源:剧海娱乐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