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养心殿内的空气,滞重得像凝固的琥珀,将药气、檀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都封存在这片帝王专属的天地里。龙床上,那个曾经叱咤风云、让九重宫阙为之战栗的男人,此刻只是一具即将熄灭的躯壳。烛火摇曳,将甄嬛——如今的熹贵妃——的身影拉得斜长,投在明黄色的帐幔上,像一尊静默的神祇。她缓缓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皇帝干裂的耳廓。候在三步之外的小太监汐,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却将一对耳朵竖成了最灵敏的雷达。他听到了,那句比窗外风雪更冰冷、比所有宫闱秘闻更惊悚的话。那不是关于双生子的。那是一把无形的、淬了剧毒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帝国的心脏。
第一章:龙床边的影子
紫禁城的雪,总比别处来得更早,也更决绝。铅灰色的天幕下,白茫茫一片,覆盖了琉璃瓦的璀璨,掩去了宫道的血迹与泪痕,只余下一片肃杀的洁白。
小汐子提着一盏六角宫灯,碎步跟在总管太监苏培盛身后。灯笼里跳跃的烛火,映得他那张过分清秀的脸庞忽明忽暗。他今年才十七岁,能从数千名小内侍中脱颖而出,被苏培盛收为干儿子,调到养心殿伺候,靠的不仅仅是机灵,更是那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以及一双能看透人心,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眼睛。
“记着,汐儿,”苏培盛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养心殿里,眼看、耳听,都得先过了心。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听见了得烂在肚子里,这颗心,就是你的阎王殿。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干爹的话,儿子记下了。”汐的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灯罩上,无声无息。
他当然记得。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可命运偏偏将他推到了离秘密最近的地方。
皇帝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败坏下去。那些方士进献的所谓“金丹”,非但没能换来万寿无疆,反而像最烈的催命符,掏空了这位勤政帝王最后的精力。他的脾气变得愈发暴躁、多疑,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年迈猛虎,即便爪牙已钝,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依然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
此刻,养心殿西暖阁内,药味浓得化不开。汐垂手立在角落的阴影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皇帝半倚在龙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风箱般的嘶鸣。床边,坐着的是熹贵妃,甄嬛。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常服,未施粉黛,却难掩眉宇间那份历经岁月沉淀后的雍容与威仪。她的手,正拿着一把小银匙,一勺一勺地给皇帝喂着参汤。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仿佛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男人,仍是她此生挚爱。
汐却看得分明,当皇帝因喉间一口浓痰而剧烈咳嗽,将参汤喷溅出来,弄脏了她洁白的袖口时,熹贵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厌恶。那丝厌恶,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这幅温情脉脉的画面。
“皇上……”她柔声唤道,旋即用帕子替他擦拭嘴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您慢些,不急。”
皇帝颤抖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甄嬛,嘴唇翕动,含混不清地说道:“弘历……弘历……你……答应朕……”
弘历,皇四子,是皇帝亲手选定的继承人。这些日子,皇帝清醒的时候,说得最多的,便是这个儿子的名字。
“臣妾答应皇上,”甄嬛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试图挣脱皇帝的手,只是静静地回视着他,“只要臣妾在一日,便会护弘历周全,保我大清江山无虞。”
她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皇帝眼中的狂乱渐渐平息下去,手也松开了。他疲惫地闭上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像个终于得到保证的孩子。
汐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惊惧。他总觉得,熹贵妃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精心布置的棋子,落在这盘名为“天下”的棋盘上。她说的每一个承诺,似乎都有着另一层截然不同的含义。
苏培盛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别瞎想,贵妃娘娘是在安皇上的心。”
汐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不,她不是在安抚,她是在确认。确认她的胜利,确认她即将握在手中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个梳着两把头的小宫女慌慌张張地进来,在殿门口就被苏培盛拦下。小宫女附在苏培盛耳边说了几句,苏培盛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走到床边,躬身道:“主子娘娘,景仁宫那边……皇后娘娘说身子不适,想请您过去看看。”
“皇后?”甄嬛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淡淡地说:“知道了。皇上这里离不得人,苏培盛,你和小汐子好生伺候着。我去去就回。”
她转身离去,背影挺直,步履从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心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他知道,皇后在这个时候“身子不适”,绝非偶然。这是后宫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挣扎。而熹贵妃此去,名为探病,实为……示威。
她要去亲眼看看她最后一个对手的惨状。
龙床上的皇帝,似乎又陷入了昏睡。养心殿内,只剩下汐和苏培盛,以及几个同样如同木雕泥塑的内侍。时间在烛火的噼啪声中,一寸一寸地流逝。
汐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夜,这座皇城将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将被迫成为这一切的见证者。
第二章:最后的棋局
熹贵妃这一去,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养心殿内静得可怕。皇帝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每一次都让汐的心跳漏掉半拍。苏培盛亲自守在床边,为皇帝掖好被角,擦拭额头的冷汗,动作熟练而麻木,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汐则负责盯着殿内的沙漏和香漏,确保汤药和换值的时间分毫不差。他的目光看似专注在那些器物上,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龙床。他在观察皇帝。这位昔日冷酷严苛、心思深沉如海的君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脸上交替出现的,是恐惧、是悔恨,还是不甘?
汐看到,皇帝的嘴唇在无声地蠕动,似乎在与某些看不见的影子对话。他时而皱眉,时而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汐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那口型中,他隐约辨认出了几个字:“老八……老九……允禵……”
那些都是被他亲手圈禁、削爵、折磨至死的兄弟。
人至将死,纠缠不休的,终究是那些刻在骨血里的罪孽。汐心中一凛,赶紧将视线移开,不敢再看。窥探帝王的梦魇,与自寻死路无异。
终于,殿外的风雪声中,传来了熹贵妃的脚步声。她回来了。
她走进来时,带进了一股清冽的寒气。她的脸色平静如常,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比去时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皇后怎么样了?”苏培盛轻声问道。
“疯了。”甄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到炭盆边,伸出纤长的手指烤着火。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同情,“胡言乱语,说看见了纯元皇后,还说……本宫是祸国妖妃。”
苏培盛低下头,不敢接话。后宫的争斗,他见得太多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皆然。皇后乌拉那拉氏,这位曾经母仪天下的女人,终究还是在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战争中,输得一败涂地。
甄嬛烤了一会儿火,转身走到床边,重新坐下。她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皇帝,对苏培盛说:“苏培盛,你带着他们都先出去吧。本宫想和皇上,单独待一会儿。”
苏培盛浑身一震,抬起头,眼中满是惊疑。让所有人都退下?这不合规矩。万一皇上此时龙驭上宾,身边没有内侍和记录起居注的史官,将来……
“怎么?”甄嬛的目光扫了过来,不重,却带着千钧之力,“本宫的话,你听不懂么?”
“奴才不敢。”苏培盛立刻跪了下去,“只是皇上龙体……奴才们不敢擅离。”
“有本宫在,出不了差错。”甄嬛的声音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信不过本宫?”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扎在了苏培盛的心上。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提点和帮扶的莞贵人。她现在是熹贵妃,是未来皇子的养母,是这座宫城里实际上的女主人。她的意志,就是不可违抗的圣旨。
“奴才遵命。”苏培盛磕了个头,站起身,对着汐和其他几个内侍使了个眼色,“都随我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汐走在最后,当他带上殿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熹贵妃正温柔地为皇帝擦拭着脸颊,那画面,竟有一种诡异的温馨。
殿门合上了,隔绝了内外。
汐和苏培盛等人,就垂首肃立在养心殿外的廊下。冰冷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脖颈里,激起一阵寒意,但谁也不敢动弹。
殿内,会发生什么?
汐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摊牌。是甄嬛与皇帝之间,爱恨情仇的最终清算。她要说的,一定不仅仅是临终的告别。
时间又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炷香,或许是一个时辰。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是熹贵妃。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苏培盛。”她叫道。
“奴才在。”
“传太医,所有当值的太医,全部传过来。”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让小汐子进来伺候。”
苏培盛心中一沉,不敢多问,立刻分派人去传太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汐,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担忧,有嘱咐,还有一丝……认命。
汐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养心殿。
殿内的药味似乎更浓了。皇帝依然躺在床上,但他的眼睛,却睁开了一条缝,正死死地盯着殿顶的藻井。他的呼吸比刚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汐……”熹贵妃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过来,给皇上喂点水。”
汐端着水杯走过去,他不敢看熹贵妃,也不敢看皇帝。他只觉得,整个养心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用小勺舀起一勺水,小心翼翼地送到皇帝嘴边。就在这时,皇帝那只干枯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熹贵妃注意到了,她俯下身,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皇帝的手中。
“皇上,”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趁现在,臣妾都告诉您。”
皇帝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眼睛艰难地转向她。
汐看到,甄嬛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很美,却带着一种残酷的快意。
“您是想问……弘曕和灵犀,到底是不是您的孩子,对吗?”她柔声问道,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搔刮着皇帝濒死的神经。
皇帝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这是他一生的心病,是他最大的猜忌。他怀疑过,拷问过,却始终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
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那个终极的秘密,就要被揭开了。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但他动弹不得。他就像一颗被钉死在棋盘上的卒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第三章:诛心的利刃
“皇上想知道,臣妾就告诉您。”
甄嬛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回响,带着一种空灵的质感。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皇帝枯瘦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即将远行的旅人。
“回宫后,每一次与您承欢,臣妾都觉得无比恶心。”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汐的脑中炸响。他手一抖,水杯里的水洒出来几滴,落在明黄色的被褥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惊恐地抬起头,正对上甄嬛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汐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的人,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她是在警告他。警告他,接下来的话,听到了,就必须成为一个死人,或者,一个守着秘密的活死人。
皇帝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他想坐起来,想掐住眼前这个女人的脖子,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只能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喷射出无尽的愤怒和怨毒。
甄嬛对此视若无睹,她甚至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不错,灵犀和弘曕,的确不是您的亲生骨肉。”她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们的生父,是果郡王允礼。您亲手毒死了您的亲弟弟,也杀死了您亲外甥和外甥女的父亲。”
皇帝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眼角几乎要迸裂开来。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他猜忌了半生,却始终不敢完全相信的噩梦,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证实了。
汐跪在地上,浑身冰冷。他知道这是弥天大罪,是足以让甄嬛和她的孩子们万劫不复的惊天秘密。他以为,这就是熹贵妃最后的、也是最狠的报复。
然而,他错了。
这仅仅是开始。这只是那把诛心利刃的刀鞘,真正的刀锋,还在后面。
甄嬛看着皇帝痛不欲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温柔。她俯下身,靠得更近了些,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皇上,您一定觉得,这已经是臣妾能给您最大的打击了,对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离她最近的皇帝和跪在一旁的汐才能听见,“您错了。这点痛,比起臣妾当年在甘露寺所受的苦,比起允礼死在臣妾怀里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皇帝的脸颊,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缠绵。
“您为了这个皇位,杀兄弟,囚手足,逼死生母,可谓机关算尽。您一生最得意的,便是保住了爱新觉罗的江山,并且,为它挑选了一位最出色的继承人——弘历。”
提到弘历的名字,皇帝原本涣散的眼神,忽然又凝聚起一丝光彩。那是他最后的骄傲和希望。弘历聪慧、仁孝、有魄力,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是他眼中最完美的继承者。
“弘历……朕的弘历……”皇帝含混地念着。
“是啊,您的弘历。”甄嬛笑了,这一次,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快意,“您对他寄予厚望,甚至不惜将他记在皇后名下,就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延续您大清的国祚。”
她顿了顿,似乎在欣赏皇帝脸上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然后,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祭出了她那把最锋利的刀。
“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臣妾要如此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为什么臣妾要赌上自己和整个甄氏一族的性命,来保他登上皇位?”
皇帝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和迷惑。
汐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意识到,一个比双生子身世更加恐怖百倍的秘密,即将破土而出。这个秘密,将要颠覆的,不仅仅是一个皇帝的认知,而是整个帝国的根基。
他想逃,他想捂住耳朵,但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甄嬛,如何用言语,对这个垂死的帝王,施以最残忍的凌迟。
第四章:帝国的基石
“因为……”甄嬛的嘴唇凑到皇帝的耳边,那温热的气息,此刻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刺骨,“……保护他,就是保护臣妾自己啊。”
这句话像一个谜语,皇帝浑浊的脑子显然已经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甄嬛直起身子,脸上带着一种大局已定的从容。她没有再看皇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里的风雪似乎小了一些,天色依旧阴沉。
“皇上,您还记得钱氏吗?”她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
钱氏?
皇帝的眼神更加迷茫了。这个姓氏太过普通,他一生中接触过的钱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
“看来您是不记得了。”甄嬛幽幽地叹了口气,像是在为那个被遗忘的女人感到惋惜,“也是,您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想来,您也记不得,当年您还是雍亲王时,在木兰围场,一时兴起,宠幸过的一位汉军旗的宫女。”
听到“木兰围场”和“汉军旗宫女”,皇帝的记忆似乎被触动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遥远的往事。
“那位钱姓宫女,身份低微,自然没有资格被记入王府的玉牒。事后,您便将她抛诸脑后。可您不知道的是,她有了身孕。”甄嬛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像一个最高明的说书人,正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十月怀胎,她诞下了一个男婴。可她也知道,一个没有名分的汉女,在等级森严的王府里,根本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当时府中侧福晋年氏正得盛宠,她若敢声张,母子二人都活不了。”
“于是,她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她买通了当时王府里一位同样待产的格格钮祜禄氏的下人。那位格格,恰好在差不多的时间,也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惜,是个女儿,而且生下来就夭折了。”
听到这里,皇帝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那双濒死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点生命的光芒,死死地盯住甄嬛!
而跪在地上的汐,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钮祜禄氏……
当今熹贵妃,不就是钮祜禄氏吗?!
不,不对!熹贵妃入宫时是莞贵人甄氏,后来废妃出宫,为了回宫,才被皇上抬旗,赐姓钮祜禄氏,认作皇四子弘历的生母!
那么,故事里那个真正的钮祜禄氏格格……又是谁?
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甄嬛。
甄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皇上,您猜的没错。”她仿佛能洞悉皇帝心中所想,残忍地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为了活命,也为了给孩子一个前程,钱氏用自己的男婴,换掉了钮祜禄氏夭折的女婴。”
“那个被换掉的男婴,就是您一直引以为傲、悉心培养的皇四子——弘历!”
“而臣妾,之所以能从甘露寺回宫,之所以能被您赐姓钮祜禄,认作弘历的生母,不过是因为,臣妾的容貌,与那位香消玉殒的纯元皇后,有七分相似罢了。您需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个能将弘历推上太子之位的棋子!”
“您看,这桩‘以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多么精彩?您,我,弘历,我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命运的玩偶。”
轰隆!
汐的脑海中,仿佛有万丈惊雷同时炸响!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弘历……未来的皇帝……竟然不是龙种?
他是一个汉军旗宫女的儿子?
这个秘密,比双生子的身世要可怕一万倍!双生子的事,最多算是皇家丑闻,动摇的是皇帝个人的颜面。而弘历的身世,动摇的,是整个大清帝国的国本!
一个满人皇权至上的王朝,它的下一任君主,身体里流淌的,竟然是汉人的血!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荒唐!
皇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他那双圆睁的眼睛里,写满了极致的震惊、愤怒、羞耻,以及……彻底的绝望。他一生最看重的血统,他引以为傲的继承人,竟然是一个天大的骗局!他被自己最宠爱的女人,被命运,耍得团团转!
他想呐喊,想嘶吼,想昭告天下这个荒唐的真相!
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生命力,正在被这个残酷的真相,一寸一寸地抽干。
汐终于明白,甄嬛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出这一切。
早了,皇帝还有力气废掉弘历,另立储君。晚了,皇帝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选择在皇帝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这一刻,将这把最毒的刀,捅进他的心里。她要的不是改变结局,因为结局已定。她要的,是让他带着这无边的痛苦、悔恨和不甘,坠入地狱。
这才是最极致的诛心!
第五章:最后的落子
“嗬……嗬……”
皇帝的喉咙里,挤出破碎而绝望的音节。他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却再也射不出复仇的箭矢。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血丝和浑浊的泪水。
他看着甄嬛,这个他曾经爱过、宠过、伤过、也忌惮过的女人。此刻,她的脸在他眼中变得模糊,时而变成纯元,时而变成那个他早已记不起名字的钱氏宫女,最后,定格成一张带着悲悯而又残酷笑容的、复仇女神的面孔。
原来,他的一生,他自以为是的掌控,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他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子。
甄嬛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这场横跨数十年的漫长对弈,终于到了落下最后一子的时候。
“皇上,您放心。”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金石般的分量,“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早已面无人色的汐。
“……还有他知。”
汐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了甄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盯上了,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知道,从他听到这个秘密开始,他的性命,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现在是熹贵妃手上的一把刀,也是一个随时可能被销毁的证据。
“不过,您更可以放心。”甄嬛的视线重新回到皇帝脸上,“弘历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皇帝。他会比您做得更好。他会开创一个真正的盛世。这大清的江山,在他手上,只会更加稳固,更加辉煌。”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微笑。
“只不过,这江山的颜色,到底还是不是纯粹的满洲蓝,那就只有我们知道了。您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噗——”
一口黑血,猛地从皇帝口中喷出,溅在明黄色的龙被上,像一朵朵盛开的、妖异的墨梅。
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到了最大。那里面所有的光彩,所有的神韵,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在瞬间熄灭了。他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
那只一直紧紧攥着甄嬛衣袖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雍正皇帝,驾崩。
养心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沙漏里细沙流淌的声音,和殿外依旧未停的风雪声。
汐瘫软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他亲眼见证了,一个皇帝,是如何被一句话活活“说”死的。他也亲耳听到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最黑暗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甄嬛缓缓地站起身。她从容地拿起旁边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然后,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汐。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快意和残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威严。
“小汐子。”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奴……奴才在……”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
甄嬛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她的动作很轻,却让汐感觉有万钧之重压在自己身上。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她问。
“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听见!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汐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知道,这是他唯一可能活下来的回答。
“是么?”甄嬛轻笑一声,伸出那只刚擦拭干净的手,轻轻托起了汐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她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抬起头,看着本宫。”
汐被迫抬起头,在她的瞳孔里,他看到了自己那张写满了恐惧和绝望的脸。
甄嬛的指尖冰凉,轻轻划过汐的脸颊,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从今天起,你的舌头,归我了。”她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恢复了端庄的哀戚。然后,她用不大,却足以让殿外所有人听清的声音,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皇上——!皇上驾崩了——!”
第六章:无声的枷锁
甄嬛那一声凄厉的哭喊,如同信号,瞬间撕裂了紫禁城上空凝滞的空气。
殿门被猛地推开,苏培盛带着一众太医和内侍冲了进来。当他们看到龙床上已经气息全无的皇帝,以及倒在床边、仿佛哭得昏厥过去的熹贵妃时,整个养心殿瞬间被震天的哭嚎声淹没。
“皇上!皇上!”
“传宗人府!传王公大臣!”
苏培盛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然而,在一片混乱中,他那双依旧精明的眼睛,却瞥见了瘫在角落里、面如死灰的小汐子。
汐没有哭。他只是睁大着眼睛,瞳孔涣散,像一个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的舌头,归我了。”
这句话,像一道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它不是威胁,而是事实的陈述。从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不再完整。他成了一个活着的坟墓,负责埋葬那个惊天的秘密。
很快,皇四子弘历,在一众王公大臣的簇拥下,疾步赶来。当他看到父皇的遗体时,这位未来的君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他抱着甄嬛,哭得像个孩子:“额娘!皇阿玛他……他……”
被宫女搀扶起来的甄嬛,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回抱着弘历,声音嘶哑而坚定:“弘历,别怕。皇上临终前,嘱咐额娘,一定要好好辅佐你。从今往后,这大清的江山,就交到你手上了。额娘……会一直在你身后。”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哀恸、慈爱、坚强,一位刚刚丧夫、却要立刻承担起国母重任的伟大女性形象,在所有人面前完美树立。
汐跪在人群的外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弘历对甄嬛那发自内心的依赖与孺慕之情,看着甄嬛眼中那深藏的、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他觉得无比的荒谬和悲凉。这对“母子”,被一个天大的谎言捆绑在一起,一个懵懂无知,一个清醒地扮演着角色。
混乱之中,苏培盛悄悄挪到了汐的身边。他扶起几乎站不稳的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急促地说道:“汐儿,醒醒!不想死,就给咱家打起精神来!从现在起,你就是个聋子、哑巴!刚才在殿里发生的一切,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记住了吗?!”
汐的身体一震,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他看向自己的干爹,苏培fenheng。苏培盛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惧。显然,这位在宫里活了一辈子的老人精,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或许不知道秘密的具体内容,但他一定从汐的反应和熹贵妃的举动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干爹……”汐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苏培盛打断他,“活下去!这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
当晚,雍正皇帝的梓宫被移往乾清宫。按照遗诏,皇四子弘历即位,是为乾隆皇帝。熹贵妃被尊为圣母皇太后,垂帘听政。
整个紫禁城,都沉浸在国丧的哀戚之中。白幡飘荡,钟声幽鸣。
汐被苏培盛安排去守灵。他跪在冰冷的金砖上,一跪就是一整夜。他面前是雍正皇帝的灵位,身后是来来往往、真哭假哭的王公大臣、后宫妃嫔。
他的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甄嬛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他终于明白,这不仅仅是报复。如果仅仅是报复,她大可以把弘历的身世昭告天下,让整个大清国陷入混乱,让爱新觉罗氏颜面扫地。
但她没有。
她选择了最隐秘、也最狠毒的方式。她要让这个秘密,成为悬在乾隆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剑柄,牢牢握在她自己手中。她要让这个她亲手扶上位的“汉人之子”,成为她后半生权力的最大保障。只要乾隆对她有丝毫忤逆之心,只要他敢动摇她和她亲生儿子弘瞻的地位,她随时可以抛出这个足以毁灭一切的秘密。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杀人于无形,掌控于无声。
而他,小汐子,就是这把剑上最不起眼、却也最致命的保险栓。皇太后需要他活着,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但她也绝不允许他有任何异动。
他被一张无形的网,牢牢地困住了。
第二天,苏培盛找到了他。老太监的脸上满是疲惫。
“太后娘娘传下懿旨,”苏培盛的声音干涩,“你……以后就到寿康宫(皇太后居所)当差吧。任总管太监。”
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寿康宫总管太监,这是何等的殊荣!对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内侍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但他知道,这不是赏赐,这是更精致、更牢固的囚笼。
甄嬛,不,现在是圣母皇太后,要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要日日夜夜地看着他,提醒他,也监视他。
“奴才……谢太后恩典。”汐跪下,声音沙哑地叩首。
他抬起头,透过乾清宫的殿门,遥遥望向寿康宫的方向。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是一场漫长而无声的煎熬。他将守着那个能颠覆天下的秘密,直到自己化为一抔黄土。
他成了那个秘密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守墓人。
第七章:寿康宫的影子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以让新帝坐稳江山,也足以让一个少年,蜕变成一个不动声色的青年。
汐已经二十二岁了。作为皇太后座下最得宠的总管太监,他在宫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不再是那个清秀单薄的少年,一身绛紫色的总管太监袍服,衬得他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和老练。
在寿康宫的五年,他过得如履薄冰。
皇太后待他极好,赏赐不断,关怀备至。她会亲切地叫他“汐儿”,会让他品尝新进贡的茶叶,甚至会在他偶感风寒时,亲自嘱咐太医用心诊治。在外人看来,他是太后面前的第一红人,风光无两。
只有汐自己知道,那份“好”,是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将他捆得越来越紧。
皇太后从不提及五年前养心殿的那个夜晚,一次也没有。但那个秘密,却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寿康宫的每一个角落。
有时,皇太后会在午后小憩时,悠悠地问他:“汐儿,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能杀人?”
汐会垂首回答:“回太后,是刀剑。”
皇太后便会轻笑一声:“不,是人心。人心里的秘密,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每当这时,汐的后背都会渗出一层冷汗。
有时,乾隆皇帝来给太后请安,母子二人其乐融融。乾隆谈论着国事,从平定准噶尔到南巡的见闻,眉飞色舞,意气风发。皇太后总是含笑听着,眼中满是“母亲”的骄傲。
而汐就站在旁边,为他们添茶。他看着乾隆那张与雍正皇帝有几分相似、却更加俊朗的面庞,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惊涛骇浪。他会忍不住去想,这张脸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血脉?那个早已化为枯骨的汉军旗宫女钱氏,又是什么模样?
每当他的目光在乾隆脸上停留稍久,他总能感觉到,一道清冷的视线会从皇太后的方向射来。那视线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让他瞬间清醒,低下头,重新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影子。
这五年,他学会了将所有情绪都深埋心底。他脸上永远挂着谦卑恭顺的微笑,眼神永远平静无波。他就像一个精美的面具,内里早已被那个秘密腐蚀得千疮百孔。
他的干爹苏培盛,在乾隆登基后不久,便以年老体衰为由,请求出宫养老。这是乾隆和皇太后共同的恩典。
临走前,苏培盛拉着汐的手,嘱咐了许久。
“汐儿,记住干爹的话,做个‘死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也只有死人,才能活得最久。”老太监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太后她……不是寻常人。她走的路,是地狱之路。你跟在她身边,千万……千万别有自己的心思。”
汐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送苏培盛到宫门口,看着干爹的背影消失在喧闹的街市中。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在这座宫城里,最后一点温暖和依靠,也彻底消失了。
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谨慎。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你越是想躲藏,它越是要把你推到风口浪尖。
乾隆五年秋,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和亲王弘瞻,因为在国丧期间寻欢作乐,被人弹劾。乾隆皇帝大怒,下旨严斥,并削减了弘瞻的俸禄。
这本是兄弟间寻常的敲打,弘瞻素来行事荒唐,也不是第一次被乾隆训诫。
但这一次,皇太后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将自己关在佛堂里,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汐守在佛堂外,心急如焚。他知道,弘瞻是太后唯一的软肋。雍正的死,是她复仇的终点;而弘瞻的未来,才是她后半生真正的寄托。乾隆此举,无疑是触动了她的逆鳞。
第二天,皇太后出来了。她面色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她对汐说:“汐儿,随我去一趟养心殿。”
汐的心,猛地一跳。
养心殿,那是先帝驾崩的地方。自从乾隆登基后,皇太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那里。
她现在要去那里做什么?
汐不敢问,只能低头应是,备好銮驾。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平静了五年的湖面,即将再起波澜。皇太后这根被触动的神经,将要牵扯出那个足以让帝国震颤的秘密。
第八章:皇帝的裂痕
养心殿一如往昔,只是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药味和暮气。乾隆皇帝勤政,这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充满了属于新时代君主的昂扬气息。
乾隆正在西暖阁批阅奏折,听闻皇太后驾到,又惊又喜,连忙迎了出来。
“皇额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派人知会儿子一声便是。”乾隆搀扶着皇太后,言语间满是孝顺。
皇太后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扶着,一步步走进殿内。她的目光扫过殿中的陈设,最后,落在了那张曾经的龙床上。床已经换了新的,但位置没变。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皇帝,你坐。”皇太后在一个紫檀木椅子上坐下,淡淡地开口。
乾隆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他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的心腹总管和汐。
“皇额娘,您可是为了弘瞻的事,还在生儿子的气?”乾隆试探着问。
“弘瞻行事荒唐,你身为兄长和君主,教训他是应该的。”皇太后的回答出人意料的通情达理,“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他。”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汐,缓缓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先帝。想起他驾崩的那一晚。”
乾隆的脸色微微一变。
汐的心,则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手脚冰凉。
她要说什么?!她难道要在这个时候……
“那一晚,雪下得很大。”皇太后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先帝去的时候,其实并不安详。他心里,有许多的憾事。”
乾隆默然。他知道父皇晚年多疑猜忌,心结重重。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皇太后看着乾隆,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他拉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我,一定要保住你,保住大清的江山。”
汐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知道,真话和假话,已经开始交织在一起。皇太后正在用一个真实的场景,来讲述一个被她精心编织过的故事。
“皇额娘,儿臣知道。儿臣定不负皇阿玛和您的期望。”乾隆动容地说道。
“是啊,你做得很好。”皇太后点了点头,话锋忽然一转,“好到……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你比先帝更像一个天生的帝王。冷静,果决,甚至……无情。”
“皇额娘?”乾隆一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处罚弘瞻,是依国法,我无话可说。”皇太后的声音冷了下来,“但是皇帝,你别忘了,他是你唯一的亲弟弟!你身体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你今天能削他的俸禄,明天是不是就能削他的王爵?后天,是不是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就像……就像先帝对待他的那些兄弟一样!”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乾隆心上。
“皇额娘!您怎能如此想儿子!”乾隆又惊又怒,立刻跪了下来,“儿子绝无此心!弘瞻是儿臣的弟弟,儿子只是想让他学好,绝无加害之意!”
“是么?”皇太后冷笑一声,她没有去看乾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全身僵硬的汐。
“汐儿,”她忽然开口,“你告诉皇帝,那晚在养心殿,你都听到了什么?”
轰!
汐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他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劈中,呆立当场。
皇太后……她竟然……她竟然把他推了出来!
乾隆猛地回头,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鹰隼般死死盯住了汐!
“你?”乾隆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审视,“你听到了什么?”
汐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说出真相?那他和皇太后,以及整个帝国,都会瞬间灰飞烟灭。
说谎?他要怎么编造一个谎言,来应对眼前这诡异的局面?
他看到,皇太后正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但那双眼睛的余光,却像冰锥一样刺在他身上。
她这是在敲山震虎!
她不是真的要汐说出秘密。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乾隆展示她手中握有的“武器”。她是在提醒乾隆:你别忘了,你皇位的合法性,有一部分是建立在我这个“圣母皇太后”身上的。我知道你父皇临终前的一切,包括那些……你不知道的秘密。
你敢动我的儿子,我就敢动摇你的根基!
乾隆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看着皇太后高深莫测的表情,再看看汐那张吓得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父皇临终……秘密……
他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必有天大的隐情。皇额娘今天这番举动,绝不是简单的为弘瞻出气。这是一种警告,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来自他一向敬爱的皇额娘的、冰冷的政治警告。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极点。
乾隆的目光在汐和皇太后之间来回扫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一丝怀疑的裂痕,终于在他对皇太后那坚不可摧的信任上,悄然出现了。
“皇额娘,”乾隆缓缓站起身,扶起皇太后,语气恢复了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深沉无比,“儿子知错了。弘瞻的事,是儿子考虑不周,伤了您的心。儿子这就下旨,恢复弘瞻的俸禄,并加倍赏赐,以作补偿。”
他没有再追问汐。
因为他知道,问不出结果。更重要的是,他不敢再问下去了。
有些秘密,作为皇帝,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皇太后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过。“皇帝有心了。我们母子之间,没什么说不开的。”
她拉着乾隆的手,又说了一些家常话,然后便起驾回宫了。
一场惊涛骇浪,似乎就此平息。
但汐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今天,皇太后为了敲打乾隆,将他推到了台前。这虽然是一步险棋,却也让他这颗“活证据”的价值,第一次暴露在了乾隆面前。
从今天起,皇帝看他的眼神,将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他不再仅仅是皇太后身边的一个总管太监。他成了一个行走的秘密,一个皇帝心中,被悄然种下的,怀疑的种子。
第九章:无声的对弈
自养心殿那场不欢而散的“谈心”之后,乾隆皇帝与皇太后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表面上,乾隆对皇太后愈发恭敬孝顺,请安问礼,赏赐流水般地送入寿康宫,几乎是有求必应。而被敲打过的和亲王弘瞻,也收敛了许多,再不敢过分张扬。
然而,在这份孝顺之下,隐藏的却是日渐加深的猜忌和疏离。
汐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
乾隆来寿康宫的次数,看似没变,但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与皇太后说话时,笑容依旧,眼神却不再有从前的全然信赖。他会不经意地,用一种审视的、探究的目光,掠过汐的脸。
那目光,让汐如芒在背。
他知道,皇帝在怀疑。他怀疑的,或许不是自己的身世那么离谱的事情,但他一定在怀疑,父皇的死,另有内情。而他小汐子,就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唯一钥匙。
皇太后对此洞若观火。她非但没有将汐调离,反而愈发地“重用”他。她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在乾隆面前,让汐处理一些寿康宫的紧要事务,显示出对他的绝对信任。
这是一种更高明的棋局。
皇太后在用汐,来试探乾隆的底线。她将汐这颗“棋子”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要看看乾隆敢不敢动。只要乾隆不动汐,就说明他还不敢彻底撕破脸,还对那个“秘密”心存忌惮。
而汐,就夹在这对全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之间,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他的人生,变成了一场无声的对弈。他不能说,不能做,甚至不能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没有感情的工具。
乾隆十年,皇太后开始潜心礼佛,渐渐不过问朝政。这似乎是一种退让,一种将权力彻底交还给皇帝的姿态。
乾隆对此十分满意,他觉得,皇额娘终究是老了,锐气已失。他对她的戒心,也随之放松了不少。
只有汐知道,皇太后不是退让,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来掌控。她退居幕后,反而让她手中的那张底牌,显得更加神秘,更加有分量。
乾隆二十年,汐已经三十七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沉稳,也刻下了深深的疲惫。他依旧是寿康宫的总管,依旧是皇太后最信任的人。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的人事变迁。他的干爹苏培盛早已在宫外安然离世。当年养心殿里那些可能听到只言片语的宫女太监,也都在这些年里,因为各种“意外”或者“巧合”,或死或残,或被远远地打发去了皇陵。
到了最后,知道那个夜晚真相的,只剩下三个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深居简出的皇太后。
一个,是君临天下、日理万机的皇帝——但他知道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最后一个,就是他自己。这个秘密的活棺材。
他时常在深夜惊醒,梦里全是雍正皇帝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被这个秘密诅咒了。
乾隆三十年,皇帝决定第四次南巡。这一次,他力邀皇太后同行,以尽孝道。
皇太后欣然应允。
南巡的船队,沿着运河浩浩荡荡地南下。一日,龙船停靠在江南名城——海宁。
海宁陈家,是江南望族。当地官员在安排行宫时,特意将陈家的私家园林——安澜园,作为皇帝和太后的驻跸之所。
这一晚,月色如水。
皇太后忽然来了兴致,让汐陪着她在园中散步。
走着走着,皇太后在一个临水的阁楼前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阁楼上“春晖堂”三个字的匾额,久久不语。
“汐儿,”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这‘春晖’二字,是什么意思吗?”
汐躬身道:“回太后,出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是子女报答母亲恩情的意思。”
“是啊,报答母亲的恩情……”皇太后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伤感,有追忆,还有一丝……愧疚?
汐心中一动,一个尘封了三十年的名字,猛地跳了出来。
钱氏!
那个传说中,生下了弘历的汉军旗宫女!
而海宁陈家,在江南野史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乾隆皇帝,实际上是海宁陈阁老家的儿子,当年被雍亲王用女儿换走了。
甄嬛当年在养心殿所说的“钱氏”,会不会只是一个为了让雍正皇帝更加痛苦而编造的姓氏?真相,是否就藏在这海宁陈家之中?
汐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是乾隆皇帝,他处理完政务,也来园中散步。
“皇额娘,夜深了,您怎么还在这里?”乾隆走上前来。
当他看到那块“春晖堂”的匾额时,他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显然,关于他身世的民间传闻,他也并非一无所知。
三个人,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皇太后,乾隆,汐。
他们都站在这流言的漩涡中心,彼此对视,心中各怀鬼胎。
“皇帝,”皇太后忽然笑了,她指着那匾额,对乾隆说,“你看这匾额,多好。你带我南巡,便是对我这老婆子最大的‘春晖’了。”
她的话,打破了僵局,也巧妙地将话题引开了。
乾隆也笑了:“皇额娘说的是。只要您高兴,儿子做什么都愿意。”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但汐却看得分明,在他们二人转身的那一刻,他们的目光,都极有默契地,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而锐利。
汐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场南巡,这次海宁之行,甚至这春晖堂前的偶遇,都不是巧合。
这是他们母子二人,联手为他设下的一个局。一个无声的、最后的警告。
他们都在告诉他:我们知道你知道,但你必须永远烂在肚子里。这个秘密,是我们母子之间最后的纽带,也是我们之间权力的平衡点。而你,只是维持这个平衡的砝码。这个砝码,绝不能有自己的意志。
汐低下头,深深地,将自己埋进了阴影里。
他知道,这场无声的对弈,他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他将永远被困在这座由秘密筑成的牢笼里,直到死亡将他解放。
第十章:最后的尘埃
乾隆四十一年,圣母皇太后钮祜禄氏,崩。
她走得十分安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伺候了她一辈子的汐。
彼时,汐已经年近花甲,两鬓斑白,背也有些佝偻了。他跪在床前,握着皇太后那只干枯的手,一如四十多年前,在养心殿,她握着雍正皇帝的手一样。
历史,仿佛一个轮回。
“汐儿……”皇太后的声音,气若游丝,“我这一生,不信鬼神,不信报应……可我,还是怕的。”
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怕……到了下面,没脸去见允礼……也没脸去见,那些被我害死的人……”她的眼中,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泪,“你……你说,他们会原谅我吗?”
汐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太后,您是胜利者。历史,只会记住胜利者。”
皇太后浑身一震,随即,她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解脱,一丝自嘲。
“说得好……说得好啊……”她喃喃着,“胜利者……是不需要原谅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消失了。
叱咤风云、权倾一世的甄嬛,终于走完了她传奇而又罪孽深重的一生。
乾隆皇帝为她举办了极尽哀荣的葬礼。在葬礼上,这位已经六十六岁、早已不轻易流露感情的帝王,哭得像个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泪水里,有多少是为“母亲”而流,又有多少,是为那个终于可以被彻底埋葬的、关于自己身世的疑云而流。
皇太后死后,汐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
作为太后生前的第一心腹,他知道得太多了。所有人都以为,乾隆皇帝会寻个由头,将他这个“活秘密”彻底抹去。
然而,乾隆没有。
他只是将汐调离了寿康宫,让他去掌管皇家陵寝——景陵。那正是雍正皇帝的安葬之所。
这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安排。
让知道雍正皇帝最大秘密的人,去为他守陵。
汐平静地接受了任命。他搬到了远离紫禁城繁华的景陵,每日的工作,就是监督陵寝的修缮和祭扫。
他的人生,从一个辉煌的囚笼,换到了另一个寂静的囚笼。
在这里,他度过了自己最后的二十年。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整日与青灯古佛为伴。宫里的人,渐渐忘记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位权倾一时的总管太监。
乾隆六十年,乾隆皇帝宣布退位,自称太上皇。嘉庆皇帝即位。
又过了三年,太上皇乾隆,驾崩于养心殿。
消息传到景陵时,汐正在擦拭雍正皇帝陵前的石碑。他听到这个消息,只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擦拭起来,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死讯。
那天晚上,将近八十岁的汐,独自一人,在自己的小屋里,点起了一盆炭火。
他拿出纸笔,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写字。
他写得很慢,很仔细。他将四十多年前,那个雪夜,在养心殿里听到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写了下来。
“……熹贵妃附于帝耳,冷然曰:君所念之弘历,实汉人之子也。大清江山,终将易姓……”
他写完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段被他用一生去守护的秘密,跃然纸上,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和泪。
他看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拿起它,缓缓地,送进了燃烧的炭盆里。
纸张卷曲,变黄,然后被火焰吞噬,化为一缕青烟,最后,变成了一撮黑色的灰烬。
和他即将逝去的生命一样,彻底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汐笑了。
他终于明白,皇太后甄嬛,临终前留他在身边,不是为了忏悔,也不是为了寻求安慰。
她是在进行最后的“交接”。
她用自己的一生,守住了这个秘密,掌控了乾隆一朝的权力平衡。现在,她死了,她需要另一个忠诚的、绝望的灵魂,继续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而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他守住了。他用自己一生的沉默和孤独,完成了对她的承诺。
现在,他自由了。
窗外,又下起了雪。
汐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多年前,苏培盛对他说的话: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历史升华
正史如浩瀚江河,奔流向前,载着帝王将相的功过;而野史,则是江河下的暗流,涌动着人性的欲望、权力的诡计和那些被刻意湮没的真相。乾隆盛世,文治武功,彪炳史册。然而,在这辉煌的背后,关于其身世的传说,却如魅影般,在民间流传不息。本故事借“甄嬛”这一文学形象,演绎了一种极致的可能——历史的走向,或许并非由金戈铁马的阳谋决定,而是由某个深夜,在某个将死帝王耳边的一句轻声低语所撬动。那个叫“汐”的小人物,他的一生,便是历史巨大沉默的缩影。他守住的,不仅是一个秘密,更是权力最深层的恐惧,和一个时代最华美袍服下,那不易察觉的、却真实存在的裂痕。所谓真相,有时并不在史官的笔下,而在那些守口如瓶者的心中,最终,与他们一同,归于尘土。
来源:笨重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