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再次睁开眼时,视线所及先是一片纯净的雪白——那是病房的天花板,天花板中央悬挂着一盏极尽奢华的水晶吊灯,细碎的水晶折射出微弱的光晕,晃得她有些恍惚。从这一刻起,她,曾经的陆雨馨,就彻底成了故事里那个命运多舛的陆依萍。一想到此刻定然在家中焦急牵挂着自己的傅文佩,她心头一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左手随即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下意识地蹙起两道细若弯月的秀眉,目光迅速落向左手,只见鲜红的血珠正顺着吊针的针管慢慢渗透出来,在洁白的纱布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恰在这时,一名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护士推门进来查房,看到这一幕
再次睁开眼时,视线所及先是一片纯净的雪白——那是病房的天花板,天花板中央悬挂着一盏极尽奢华的水晶吊灯,细碎的水晶折射出微弱的光晕,晃得她有些恍惚。从这一刻起,她,曾经的陆雨馨,就彻底成了故事里那个命运多舛的陆依萍。
一想到此刻定然在家中焦急牵挂着自己的傅文佩,她心头一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左手随即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下意识地蹙起两道细若弯月的秀眉,目光迅速落向左手,只见鲜红的血珠正顺着吊针的针管慢慢渗透出来,在洁白的纱布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恰在这时,一名穿着浅蓝色护士服的护士推门进来查房,看到这一幕,当即惊呼出声。
一系列紧急的止血、换针处理完成后,依萍还没缓过神,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便突兀地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神色淡漠,语气不带丝毫温度地开口:“陆小姐,我知道你急需用钱,这二百块是预支给你的薪水。三天后,你到远洋贸易公司报到,职位是我们老板的秘书。”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径直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依萍一眼,背影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倨傲。
从前的陆雨馨,如今的陆依萍,望着那男人毫不留恋的背影,想起他方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拽模样,嘴角微微动了动,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无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家窘迫的家境,还有与陆家那些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冲突与纠葛,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不是吗?
重新躺回柔软的病床,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哗啦啦的雨声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一遍,沉闷的声响透过窗户传进来,更添了几分压抑。依萍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思绪渐渐飘远:她不过是见路边一个老头可怜,随口答应了对方一个莫名的请求,谁知下一秒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意识时,就已经身处陆依萍的身体里了。她清晰地记得这具身体原主的愤怒与不甘,记得陆家每个人脸上那或轻蔑、或刻薄、或冷漠的嘴脸,也记得自己是如何按照剧情的轨迹,被陆家的人狠狠打骂一顿后赶了出来,还有陆依萍临终前那沉甸甸的托付——就像此刻,她只能乖乖躺在病床上,等着这瓶点滴慢慢输完一样,身不由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她,早已深谙生存的法则:没有钱,就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大雨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依萍循着脑海中陆依萍的记忆,一步步走回了那个狭小却充满暖意的家。果然,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傅文佩正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盹,显然是一直在等她回来。门锁转动的轻微响动惊醒了傅文佩,她猛地抬起头,看到女儿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狼狈模样,眼眶瞬间就红了,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妈,”依萍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要陆家的钱了。”她心里清楚,应付傅文佩这样温柔懦弱的母亲尚且容易,可若是继续和陆家那些心机深沉的人斗智斗勇,对如今的自己来说实在不明智。
“好,好,依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傅文佩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泣不成声。她满心愧疚,都怪自己没用,才让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遭了这么多罪。可想到女儿的大学学业,她又迟疑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问:“可……可你的大学怎么办?那是你盼了那么久的啊……”
依萍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可再抬眼时,眼底已换上了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妈,咱们现在连基本的生计都成问题了,还谈什么上大学呢?”话音刚落,她忽然灵光一闪,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纸币,递到傅文佩面前。“妈,你看,我今天遇到好心人了。他说他们公司正好缺一个秘书,让我去试试,还提前预支了薪水给我。有了这些钱,我们不仅能交房租,这几个月的生活费也不用发愁了。”依萍轻声说着,心里却对那个陌生男人泛起一丝感激——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此刻,这笔钱解了她们母女的燃眉之急。至于以后的事情,她暂时没心思考虑,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那个人……可靠吗?”傅文佩一辈子都待在家里,从未经历过社会的险恶,但平日里也听邻里说起过不少骗人的伎俩,不由得有些担心,眼神里满是忧虑。
“妈,放心吧,他很可靠。”依萍柔声安慰道,“再说我一没钱财二没权势,身上根本没什么值得他惦记的东西。就算他真的不可靠,大不了我先干一个月,把这预支的薪水还给他,到时候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就是了。”她知道此刻只能说这些话来宽傅文佩的心,至于未来的风险,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就好,那就好。”傅文佩果然被说服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时,客厅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当、当”地敲了几下,她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了,连忙起身推着依萍往卧室走:“快,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屋睡觉去。”
依萍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目送着傅文佩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吁了口气。总算,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结束了。看来,陆依萍的母亲确实很好应对,性子温和又容易相信人。简单洗漱过后,她脱掉湿漉漉的衣服躺上床,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老头的身影——对方说过,只要她完成任务,就会好好照顾她前世的父母。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依萍用力闭了闭眼,心里暗道: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自己和傅文佩的温饱问题。连日来的疲惫席卷而来,她很快就有了睡意,只是临睡前总觉得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周公的召唤实在太过强烈,她终究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三天后,依萍站在远洋贸易公司气派的大楼前,仰头望着这座在周围低矮建筑中格外醒目的高楼,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她知道,一切的答案,都将从自己踏入这扇大门的这一刻开始揭晓。再次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与期待,她挺直脊背,大步跨进了远洋贸易公司的大门。走到前台,她礼貌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前台小姐闻言,脸上立刻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显然是提前接到了交代,没有丝毫为难,直接指引她上了顶楼的老板办公室。
前台小姐快步走到办公室外,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男秘书低声说了几句。那男秘书闻言,转过身看向依萍,温和地点了点头:“陆小姐,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向老板通报一声。”依萍微微颔首示意,脚步轻移,站到不远处的走廊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办公室紧闭的木门上,静静等待着结果。没过多久,男秘书便推门出来,对她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了下去——老板愿意见她,说明这件事多半是成了。依萍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身上略显陈旧的衣衫,又轻轻抚平了裙摆的褶皱,确认仪表还算得体后,伸出右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木门。“请进。”门内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音质醇厚,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依萍推门而入,微微低下头,姿态恭敬却不卑微,周身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你叫陆依萍?”那好听的男声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膜,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是的,老板。”依萍抬起眼帘,声音清悦动听,如同山涧的泉水般玲珑剔透、轻灵可人——也难怪原主能唱出那样动人的歌。
“你是少勋介绍来的,我就不额外考核你了。”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你先跟着袁秘书熟悉一下工作内容,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从今天起,你就正式上班吧,月薪两百块。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依萍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庆幸——这样的待遇,在当下已经算得上优厚了,她不用出去打听也知道,如今的工作有多难找。“谢谢老板,我会尽快熟悉所有工作,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她语气诚恳地说道。
或许是满意于她这份识大体、不贪求的态度,男人没有再提出其他要求,淡淡吩咐道:“你先出去吧,顺便把袁秘书叫进来。”
依萍点头应下,转身退了出去,待袁秘书走进办公室后,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悄悄吐出一口浊气。回想刚才的对话,她忽然反应过来,说了这么久,自己居然从头到尾都没看清这位老板的模样。不过,几年的职场经验让她深深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才刚刚入职,根基未稳,根本不想成为这位老板的“心腹”——心腹虽然看似待遇优厚、备受器重,但往往也伴随着无尽的风险,稍有不慎就可能惹祸上身。她答应过原主,要好好照顾傅文佩,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试试能不能穿越回原来的世界。
接下来的时间里,依萍开始熟悉工作。令她意外的是,这些秘书的日常工作对她来说轻车熟路——毕竟前世的她,就是做这一行的。没过多久,她就彻底上手了,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她这些年的班也算白上了。
“依萍,你做得真不错!”袁秘书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夸赞,“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手头的活儿减轻了不少,效率都高多了。”袁秘书的性子就像他的气质一样,儒雅温和,对于依萍这个“新手”,他不仅耐心教导,还不遗余力地肯定她的能力。
“这都是袁秘书您教导有方,谢谢袁秘书。”依萍笑着道谢,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见指针已经指向了下班时间,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轻声问道:“袁秘书,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妈妈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
袁秘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你瞧我,一忙起来居然把下班时间都忘了!是啊,已经下班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吧。女孩子家,太晚回家不安全。”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里带着几分催促。
依萍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犹豫着说道:“可是……老板还没出来呢。身为下属,我怎么能先下班呢?”想起前世,老板加班到深夜,她就必须陪着加班到深夜的惨痛经历,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可是血淋淋的血泪史啊。
“第一天上班就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如同幽灵般吓了依萍一跳。她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老板。男人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你是女孩子,晚上加班确实不安全,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赶紧回去吧。”
“谢谢老板。”依萍低着头应道,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吐槽:这位老板简直就是“背后灵”啊!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地上,只看到老板脚上那双擦得乌黑发亮的皮鞋,还有旁边立着的一根棕色松木拐杖。
“瞧你这吓了一跳的样子。”袁秘书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依萍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叮嘱道:“你也不用太怕老板,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当然了,前提是你能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说完,袁秘书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临走前还不忘再次叮嘱:“快收拾好走吧,天黑了路上真的不安全。”
依萍笑着向袁秘书挥了挥手,心情轻快地收拾好自己的小背包。今天的工作体验让她很满意:老板虽然看着严肃,但通情达理;同事也温和友善,乐于助人。不过,这才只是第一天,其他的还需要慢慢观察。
走出办公室大门,依萍发现袁秘书居然还在门口踱步等候。看到她出来,袁秘书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等了你一下,差点就把你锁在里面了。”说着,他拿出钥匙,将办公室的门锁好。
在公司大门口与袁秘书道别后,依萍沿着来时的路往家走。路过一片低矮的民宅时,她忽然想起,如今正是九一八事变结束不久,整个国家都处在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她很清楚,以自己和傅文佩的能力,根本成不了什么抗日英雄。可一想到不久后就要爆发的淞沪会战,这片看似平静的民宅,很可能会在战火中化为一片废墟。她心头一紧,暗自下定决心:必须尽快想办法多赚点钱,带着傅文佩搬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推开家门,傅文佩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欣喜:“依萍,你快看,谁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生就从客厅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依萍的手,语气亲昵又带着几分急切:“依萍,我来啦!”
“方瑜。”脑海中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依萍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生:一双大大的杏眼,眼眸明亮,波光流转;小巧秀气的鼻子下,是一双红如樱桃的嘴唇,肌肤白皙,气质清新。依萍不由得在心里暗赞:方瑜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也难怪能让向来在花丛中流连的陆尔豪为她收心,彻底弃暗投明。
“依萍,你在看什么呢?”方瑜察觉到依萍打招呼时有些走神,不满地撅了撅嘴,右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好几下,试图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在看你啊,”依萍回过神,故意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贫嘴道,“看你越来越好看了。”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含笑看着她们的傅文佩,轻声询问:“妈,方瑜难得来咱们家一趟,能不能做几个小菜招待她一下?”
傅文佩一向喜欢方瑜活泼爽朗的性子,闻言立刻笑着应道:“没问题!方瑜来家里做客,自然要好好招待。”说着,她就转身想去厨房拿钱包,准备出门买菜。
方瑜见状,赶紧伸手拉住傅文佩的胳膊,语气急切地说:“佩姨,不用这么麻烦的,随便吃点就好!”
依萍也连忙上前帮腔:“妈,你看天快黑了,外面路不好走,你出去买菜,我和方瑜都不放心。咱们家冰箱里还有什么菜,就用那些做吧,简单吃点就行。等吃完晚饭,我送方瑜回家。”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送!”方瑜连连摆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我知道你家里情况不太好,要不是听说你没去学校报到,担心你出什么事,我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打扰的。”
傅文佩生怕方瑜临时变卦,心里揣着几分急切,忙不迭地转身钻进了狭小逼仄的厨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很快细碎地传了出来。依萍瞅准时机,轻轻拉了拉傅文佩的衣袖把她支开,随即攥着方瑜的手,脚步轻快地将她领进自己那间陈设简单的小屋,压低了声音要同她细说心事。她望着方瑜真诚的眼眸,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她再清楚不过,方瑜待自己是实打实的义气。自打自家落了难,方瑜不仅总偷偷往她兜里塞钱贴补家用,还常常主动帮她向同学们募捐。依萍暗自感慨,能交到这样的挚友,真是这辈子莫大的福气。
依萍把自己糊里糊涂被招进远洋公司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方瑜听。方瑜听完,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满是担忧,迟疑着开口:“这事儿……会不会不太妥当啊?”她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觉得这件事的每一个环节,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让她心里直发慌。
依萍抬眸,眼神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坚定,语气果决地说道:“就算这里面真有什么门道,我也得接着这份活儿。一千块钱啊,不光能解了咱们家的燃眉之急,省着点花还能攒下些积蓄。况且到现在为止,也没让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凭什么不做?”
方瑜望着依萍眼中那股孤注一掷的执拗,便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徒劳,只是心里仍有不甘,轻声问道:“那……你的音乐学院,就不打算去了吗?”
“音乐学院?”依萍先是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般,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没有钱,我拿什么去上音乐学院啊?”
方瑜见依萍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再多说无益,也只能作罢。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件事,便暗中找了几个相熟的同学,打听远洋公司的底细。可她们这些整日待在校园里的大学生,说到底还是没踏入过社会的毛头小子,哪里知道这些商场上的弯弯绕绕?即便有人听过些风声,也多半是道听途说的零碎消息,根本当不得真。
这一天,天空骤然变脸,狂风裹挟着瓢泼大雨狠狠砸了下来,窗外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呜呜的呜咽声。袁秘书外出办事去了,依萍坐在工位上,目光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着路上的行人个个步履匆匆,脸上满是焦急,身影在雨幕中一闪而过。她暗自思忖,这么大的雨、这么急的风,就算撑着伞出去,伞也多半会被狂风掀翻。依萍心里沉甸甸的,拿起桌上待签的文件,起身往老板办公室走去。可她在门上敲了许久,里面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依萍皱着眉转身,刚要迈步离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老板明明没出去,怎么会没人应门呢?
内心的不安与良知,终究战胜了职场上的谨慎与冷漠。依萍咬了咬牙,果断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一紧:只见身着一身笔挺墨色西装的老板,正捂着腿蜷缩在地上。依萍吓得连忙反手带上房门,快步冲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老板,看到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不断渗出,不由得惊得瞪大了眼睛。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多半是阴雨天引发的关节旧疾。依萍不敢耽搁,赶紧找来一个面盆,倒上滚烫的热水,拧干毛巾后递到老板手边,帮他敷在膝盖上。温热的触感传来,老板才缓缓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许。依萍见他额头的冷汗渐渐少了,这才静下心来,仔细打量起这个自己已经卖命工作了一个月的男人。
他的眉毛浓密乌黑,此刻正因为疼痛紧紧蹙着,眉峰拧成了一个疙瘩;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笔直,搭配着一双薄薄的嘴唇,整个人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漠,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好看吗?”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沙哑,却极具穿透力。
依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好看。”眼前的男人,没有阴柔的俊美,也没有阳光的爽朗,而是将五官与自身的气质完美融合,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这种男人,最容易让女人心生迷恋,却也最是危险无情。依萍话音刚落,便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慌乱地抬眼,正好对上那双深邃如古井、不起半点波澜的眸子。依萍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完了,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下去,雨点稀稀拉拉地打在窗沿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仿佛在宣告这场暴雨的落幕。男人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像是回暖的阳光驱散了寒意,紧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每个月再给你加两百块薪水。”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依萍离开。
依萍顺从地起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她心里清楚,老板笃定自己绝不会辞职。她微微垮下肩膀,泄露了心底的真实想法——她确实不愿离开这里。况且,每月多加两百块,总共就能拿到四百块,这在当时已是相当不错的薪水了。这样一来,她想要搬离这个破旧贫民区的愿望,不就又近了一步吗?至于私人助理的差事,她又不是没做过,无非是比普通秘书多干些活儿罢了,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
尽管依萍一个劲儿地安慰自己这份工作很好,但心底的担忧还是挥之不去。她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脊背佝偻、两鬓斑白的陌生男子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依萍心里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是母亲傅文佩的相好吧?但她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念头。傅文佩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虽说自己不是儿子,但傅文佩这些年确实越来越依赖她,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傅文佩听到开门声,抬头正好看到依萍一脸胡思乱想的模样,连忙开口唤道:“依萍,你回来了。”这一声呼唤,总算把依萍飘到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一旁的老男人也循着声音转过身,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依萍小姐。”
依萍在脑海里反复搜寻着这个声音和面孔,半晌才试探着开口:“您是……李副官?”是那个女儿疯了、一家人被陆家赶出来的李副官吗?
“没想到依萍小姐还记得在下正德。”李副官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眼神躲闪,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依萍见状,心里瞬间明白了七八分他的来意。她打心底里怜惜可云的遭遇,况且如今自家手头也有了些许结余,若是能帮上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话必须得让李副官自己说出口才行,否则自己这番“未卜先知”,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生活的窘迫终究压过了骨子里的自尊。李副官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缘由:五年前,他离开了陆家,可云随后被人抛弃,还生下了一个孩子。可惜那个可怜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早早地因病夭折了。可云无法接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精神渐渐失常,时常疯疯癫癫地念叨着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如今,李副官只能靠拉黄包车维持生计,挣来的钱寥寥无几,根本不够家用。这次实在是走投无路、一分钱都没有了,才硬着头皮来找依萍一家求救。
依萍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两百块钱,自己留下一百块应急,把剩下的一百块递到了李副官手中。李副官接过钱,激动得浑身发抖,眼圈瞬间红了,差点哭出声来。他什么也没多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依萍磕了一个响头。想到家里还有随时可能发病的可云,他也没敢多耽搁,连饭都没吃便匆匆离开了。
“妈,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依萍故意放轻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嘟囔着,“李副官没钱了,最先求助的应该是陆家才对,他怎么反倒先来咱们家了呢?”她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傅文佩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作镇定。依萍心里了然:看来,母亲打早就知道李副官一家的窘境。
这天,依萍拿着文件去给老板签字,老板突然开口对她说:“依萍,明天我带你去大上海一趟,记得提前跟家里交代好。”
“好的,老板。”依萍恭敬地应道。虽说担任老板的私人助理已经快一个月了,但她的工作内容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差别。这次是老板第一次带她出去应酬,依萍心里暗自琢磨: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正在向老板的心腹靠拢?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呢?
依萍静下心来一想,自己在远洋贸易公司已经工作了三个月。可除了知道老板名叫莫泽晖之外,她对老板的其他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连公司的具体业务都一知半解。她不由得在心里自嘲:自己恐怕是全公司最差劲的私人助理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指针缓缓指向五点。依萍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到莫泽晖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这两个字瞬间让依萍鼓足的勇气泄了大半。但她一想到还在家中等着自己的母亲,便又咬了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
“老板,我想先回家一趟。”说完这句话,依萍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听着屋里时钟滴答的声响,生怕惹老板不高兴。她顿了顿,又慌乱地补充了一句:“我妈还在家里等我,我想回去跟她交代一声。”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依萍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心里越发忐忑。不得不说,莫泽晖实在是个擅长心理战的高手。就在依萍快要撑不住,想要放弃这个请求的时候,莫泽晖才缓缓开口:“今天晚上八点,我去接你。”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依萍可以离开了。
依萍脚步虚浮地走出办公室,看到秘书处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早已惊出了一层薄汗。她刚才真的差一点就坚持不住了。不过平心而论,这位老板到目前为止,待人还算不错。依萍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一直这样下去。
回到家,傅文佩果然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餐桌旁静静地等着她。依萍走过去,顺势挽住傅文佩的胳膊,故意撒着娇说道:“妈,以后您不用这样等我吃饭,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迁就我。”她这话,也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事做铺垫。
“妈不饿。”傅文佩拉着女儿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她看着依萍略显疲惫的脸庞,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还在校园里读书,享受无忧无虑的时光,可自己的女儿却要早早出来工作挣钱。若不是自己没本事,又何苦让女儿受这份罪?现在不过是等她吃顿饭,又算得了什么呢?
饭后,依萍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知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她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开口:“妈,那个……今天我还要加班,可能会很晚才能回来。您晚上记得把门锁好,别等我了,啊?”她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紧紧盯着傅文佩的表情,生怕母亲看出破绽。在这个世界上,傅文佩是唯一全身心对自己好的人。尽管这份好,原本是属于真正的陆依萍的,但现在她既然成了陆依萍,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也格外珍惜这份温暖。
傅文佩听到“加班”两个字,脸上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紧紧攥着依萍的手,担忧地问道:“还要加班啊?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在外边多危险啊!”在傅文佩有限的人生阅历里,女孩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安稳度日。若不是自己无能为力,她绝不肯让女儿抛头露面在外工作。现在还要熬夜加班,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怎么活啊?
“妈,您别担心。”依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一些,柔声安抚道,“我们公司的同事人都很好,他说会开车接我去上班,下班之后再送我回来的。妈,这份工作工资这么高,同事又友善,要是错过了,以后未必能再找到这么好的了。再说了,公司加班是常有的事,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傅文佩心里依旧满是担忧,可她也明白自家的难处,知道日子过得不容易,根本没资格让女儿辞掉这份工作。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依萍,只是坚持要送依萍到路口。母女俩走到路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静静地停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后门打开,莫泽晖从座位上走下来,依萍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他看依萍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意,也就不介意小小的帮自己员工一个小忙:“伯母不必担心,晚上我会把依萍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大概是他的气势凌人,亦或是他的话中信心十足。傅文佩竟点头相信了,“那就麻烦先生了。”虽然她还是有点担心,但面前这位先生看着正派,应该不会这么信口雌黄。
依萍若是知道傅文佩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自己这位母亲的识人能力一直就没有正确过,能在复杂诡谲的上海滩闯出一片天地出来,能是好人吗?
车缓缓开启,莫泽晖对依萍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只需要做好我的女伴就好了。”
依萍恭敬地点了点头,她上辈子就是做秘书的,而且还是一个万能秘书,上到公司事物,下到老板的约会订餐,全是她搞定的,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不得不扮演老板的女朋友,非常幸运的是,他的那位风流花心的老板大人不吃窝边草,她才能在他眼皮底下幸免于难。相信这位莫泽晖也不吃窝边草吧。
突然莫泽晖皱眉,对着依萍就直瞪眼,瞪得依萍莫名其妙。
大上海
“老陈,去刘记。”莫泽晖朝司机吩咐了一声,对朝他直瞪眼的依萍无奈的说道,“你是多想让我被人误解是雇佣学生啊。”
“童工?”依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竟然穿了一声学生装,脸红的扭头望向窗外,刚才那件衣服脏了,她随手拿了一件先穿着,本来想等时间到了再换,结果傅文佩一直喋喋不休,她转瞬给忘了。
囧囧的来到刘记旗袍店,囧囧的换上一身旗袍,不得不感叹依萍自身的好身材,再加上淡雅如菊的气质,难怪能风靡大上海。依萍对镜自照,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忽然镜中闯进一个人,他右手揽住依萍的细腰,在她僵硬的身躯下,平淡的说:“你要习惯我的亲昵,否则,如何在外面演戏?”否则后面的每一个字都很轻,但听在依萍心里却有千金重。
重新坐到车里,依萍开始审视自己以前的轻率,可此时箭在弦上已没有退路,不管如何她必须先走完这一程。闭上眼,掩去眼底的忧郁换上一副温柔如水的模样,笑容中让人感觉春天般的温暖。
莫泽晖一直看着依萍的表情变化,对她如此快速的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深感满意,他第一次觉得少勋或许做对了一件事。
车没有停在大上海的正门,而是直接开进了里面,从车上下来,迎接的竟是闻名多时的秦五爷。
“莫少能亲自前来,是我秦某人的荣幸,来,里面请。”秦五爷看起来和莫泽晖很熟悉,熟稔的说话语气,却让依萍心惊胆战。
她此时温顺地挽着莫泽晖的手臂,不在意秦五爷的忽视,表面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但内心却翻江倒海不曾平静。莫泽晖的面子如此之大,竟连黑白两道的秦五爷都能攀上交情,那就说明此人的势力极大。依萍突然后悔,不应该为那一千块钱就把自己卖了,现在想要脱身恐怕难了。
“依萍,你先在沙发那里休息休息,等我和秦五爷谈完事情,再和你在大上海好好玩玩。”莫泽晖的语气温润如玉,眼神如春花般温柔,若不是依萍早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就陷在这样的话语里不可自拔。
“好,我等你。”她巴不得莫泽晖什么秘密都不要她知道,她知道的越少活下来的机会越多。坐在沙发上,紧了紧肩上的披肩,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像一只被泥困住的小兽,原以为那泥潭只是泥潭,只要轻轻一拨就能上岸,却不想那泥潭猛然间变成了沼泽,越挣扎沉得越快。
“陆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一旁大上海的经理适时送上一杯暖茶,询问这位莫少的新宠,要知道莫少很少带女人来谈生意,这次带着这个女人看来是很宠爱了,他自然需要好好奉承。
这个经理应该就是秦五爷的心腹,大上海的实权人物,她这种一没势力二没钱的贫穷女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她摆上了自己最友好的态度,轻声细语地说:“能不能给我来张报纸,我在这里坐着很无聊,至于其他就不需要了。”由于工作家庭的原因,她都没有关心什么时事,此时不关心以后可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位经理给依萍拿了一张报纸,依萍抬头说了谢谢,就听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莫泽晖搂住依萍的纤腰半拖半拽地往外走。依萍愣愣地随着走出去,不明白她哪里得罪这个瘟神了。
“五爷。”经理恭敬地称呼秦五爷。
秦五爷手持一根雪茄,脸色略沉,嘴上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莫少竟然对那个女子那么大的占有欲。”感受到手下的注视,他微微有些恼怒,“你看什么看,还不去给莫少安排安排。”经理惊悚一震,忙推门准备吩咐下去,就听身后秦五爷说,“不要安排小翠他们了,记得好好招待陆小姐。”经理躬身应诺。
大上海此时已是人声鼎沸之时,灯红酒绿,哪怕外面已是刀山火海这里依然歌舞升平。依萍犹如进乡的土包子似的好奇地四周张望了一圈,最后百无聊赖的拿起桌前的酒杯抿了一口,这里和后世那些高档场所差太远了。
“怎么不看了?”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让依萍失去了原有的警觉。
“没劲儿。”这里除了歌舞之外什么也没有,不过,“这种水平已经不错了。”
莫泽晖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样的答案,右手微微一用力,就将手下的人儿搂进了怀里,“哦?我听你的意思,你有更好的建议?”
依萍在刚才说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才将将反应过来,她心里流出了宽面条般的眼泪,可话说出去是万万收不回来的,只能心里埋怨自己的口快,在秦五爷的注视下,顺势依偎在莫泽晖怀里,讪讪地说:“哪里哪里,我只是随口乱说,随口乱说。”突然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她忙指着舞台那头转移话题,“快看,要唱歌,我们认真听哈认真听。”但愿这首歌能解了她的尴尬。
而当开头第一句词唱出来的时候,依萍差点爆粗口,因为她竟然是那首白玫瑰的成名曲,揉着发疼的额角,她不知是感谢上苍还是怨恨老天,让她记起了这个情节,果然中国别的不多就人多,一个白玫瑰倒下了千千万万个白玫瑰又起来了。直到整首歌结束,依萍还处于游离状态,不曾回来,身体也就一直窝在莫泽晖的怀里,忘记动一动。
莫泽晖自然不会把这么好的福利往外推,他笑着轻声与秦五爷交谈,右手不时在依萍身上揩个油,可惜依萍的小脑袋瓜还没回过神来,所以她毫无所觉。
突然依萍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清醒略显局促的望着莫泽晖。这时候经理就显出专业人的素质出来了,躬身扬手,道:“陆小姐,洗手间在这个方向。”依萍此时就差一个台阶,这位经理给了她这个下楼梯简直太是时候了,她看莫泽晖点头答应忙急匆匆地走出去。
站在镜子前,依萍看了看自己这张还有些陌生的脸,她发现她仅是习惯了这张脸而已,却没有真正的把她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哪怕是傅文佩她也仅仅是认为这是占了陆依萍的身体而付出的代价,今天这个突然出现的白玫瑰给了她一个惊喜,竟然白玫瑰可以找人替代,那么陆依萍是不是也可以,换句话说她可以走出自己这条路了?
尽管这件事类似于鸡与蛋谁先出现这个问题,但依萍还是看了希望,在自己陷入泥沼之中时,又看到了新的方向。
依萍走出洗手间没有看到刚才带路的经理有点疑惑,但想想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路痴,所以也不等那位经理来带她回去,她自己走回去。却不想转悠转悠转悠到后台,看到那里人满为患,里面还有乒乒乓乓砸东西打斗的声音,尽管心里的好奇心已经快要膨胀了,但看看外面赶来的黑衣人,忆起自己在什么地方,立马把好奇心掐死在摇篮里,准备走远,却不想人不找事,事儿却来找人。
一个从天而降的物体以抛物线的姿势向她飞来,依萍赶忙后退,但素脚上的高跟鞋很不给面子,她一脚踏空结实的摔在了地上,疼得她眼泪差点飙出来,太TM疼了。
“你没事吧?”一只手伸向了依萍,依萍此时就是想站起来,同样将手交给那只手,那只手一用劲儿,她就跟着起身了。这时候她才注意拉她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帅小伙,本能感谢的笑了笑,就听到后面阴恻恻的声音宛如捉奸一般。
“依萍,有没有伤到?”莫泽晖走过去,一把掰开两个拉着的手,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语气沉痛地说,“秦五爷,家事不要闹到外面。”说完就拉起依萍的手,脚不停的往外走。
依萍跟在莫泽晖身后,不敢揉发疼的PP,免得让人觉得不雅,忍着痛爬上了车。哆哆嗦嗦地缩在车的一角,不敢直视浑身冒冷气的男人。
莫泽晖看着窝在角落里的依萍,顿觉自己的脾气发的很不对劲,他轻咳一声,对依萍柔声说:“以后出门带着人,免得遇上些不三不四的人。”依萍很乖的点头,生怕点晚了又再一次体会到寒冬腊月。
回到安抚了傅文佩几句,就赶忙关门进屋,脱掉裤子,用镜子照照PP,发现青了一大块,欲哭无泪,受了无妄之灾,成了城门被火烧到的池鱼,也够倒霉的。
尽管算是负伤,但有钱必须赚,她还是托着伤重的PP来公司上班,今天袁秘书一上来就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
“什么?让我去老板的家里拿?”
莫名其妙的遭殃
袁秘书掏了掏耳朵,不明白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他也不等依萍放下手里的包,直接推她出门,塞给她一张纸条,说是老板家的地址,就一把关上门,连依萍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垂头丧气的拿着纸条往莫泽晖的家走去,竟发觉这里离着陆振华的家很近,看着他家大门,她果断的跑路了,这里对她来说太过阴暗了,走过去她朝那栋房子挥了挥拳头,虽然他陆振华打的是陆依萍,可真正感受到疼得可是她,说来她是不是应该报复一下。
说起要报复陆振华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揭穿王雪琴养男人的事实,是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只是王雪琴走了,这陆振华不会又想到傅文佩吧?以她妈那个绵软的性子,备许陆振华一个软话就头也不回的跟人走了,那她作为陆依萍不认爹就很说不过去了,想她陆雨馨一向有仇报仇的脾气,怎么也不能容忍自己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看来是要好好的筹划筹划。
想了一路,找到了莫泽晖的家。
今天莫泽晖并没有去上班,人家是老板想歇就歇,一对比,她这个给人打工的小兵子心情就不怎么阳光了。
“陆小姐,里面请。”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八字胡小眼睛,一身蓝色的长袍马褂,有点面熟,等依萍坐在莫泽晖书房的椅子上才想起他像谁,这不是活脱脱酷酷的鲁迅叔叔吗?
莫泽晖的书房总体来说一个字“沉”,她坐在这里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脚,似乎被某些不知名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欣赏了一下室内装潢,依萍就百无聊赖的晃动着双腿,窝在椅子背里,等待莫泽晖的到来。
忽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接着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蒙面女人冲了进来。依萍睁大了双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目相对,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突然,白纱女子冲向依萍,伸出双手要了掐她的脖子,依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惊觉的一蹲,躲过了措手不及的袭击,但也给她造成了难以逃脱的困境。
当脖子被掐住的时候,依萍皱着眉,还在疑惑不解自己所遭受的莫名袭击到底是因为什么,脚用力一踢疯女人的肚子,疯女人吃痛松开了手,依萍果断的冲出房间,向外面跑。书房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仆从如云的宅邸却没有人来管,很显然她是遭了算计,若此时不逃,她哪还有命在?
感觉疯女人离她越来越近,她慌忙向左躲闪,却不想恰好撞上了楼梯扶手,那扶手不知怎的如此的不结实,竟然颤颤悠悠地要掉下去,正在这时疯女人也冲了过来,依萍一用力,两人双双往地上摔。
依萍知道这是二楼,摔是肯定摔不死的,她果断抱住头部,小腿着力,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声响终于引来了人,而此时依萍也颤颤抖抖的站了起来,晃动着有些迷糊的脑袋,她又穿好了鞋子。
所有人都在查看那个疯女人的伤势,而这时依萍虽不明白其中曲折,但也多少了解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了,被请进一间客房,依萍坐在床上,检查了一下自己伤,还好她有了防护,再加上小腿用力缓冲了冲进,她才受了一些类似于擦伤一般的轻伤。
感谢老天,今天天气不好,她穿了一件西装裤,感谢这个建房的人,二楼设计的不是很高,要不然她恐怕真得躺医院去了。房门打开,拐杖撞地的声音提醒着依萍来者何人,她也只是皱了皱眉角,然后轻轻勾起嘴角。
“莫少,我辞职,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去远洋贸易上班了。”虽然工资很好,但和自己小命比起来,还差远了。
莫泽晖走进来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轻声问:“你不管你母亲了吗?”果然,他们都知道。恐怕自己在进入远洋贸易的时候,自己生辰八字就都被送到大老板面前了。
依萍不去看莫泽晖,扭头将视线转向窗外,现在已经是夏初了呢,“我和妈就两个人,赚一点钱就够我们母女俩个的花销了。”不干这份工作还有其他工作,就算是最后沦落到给人洗衣服,也比没命强。
“这件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这是莫泽晖给的承诺。
但依萍,“我还是辞职。”她讨厌算计,这场事故中每一个人都参与了,光是这一点就够她离开的理由。
莫泽晖似乎没想到有人还会和他呛声,他如此低声下气,但陆依萍依然我行我素,他又不是非她不可,“明天到公司结清工资。”说完就要离开,却又被依萍一句话叫住了。
“那我的精神损失费怎么付?”她虽然伤不重,但精神却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不要点钱,她和她妈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谁掏?
莫泽晖被这一句话气乐了,“五百,明天一起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依萍拿起包包,揉了揉酸疼的脚稞,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无视他人的目光,忽然迎面走过来的那个男人有点面熟,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依萍想起了是谁,就是她刚刚穿来时,把她送进医院的那个男人,莫泽晖曾经提过的好似叫少勋。想到自己莫名的经历她就心生怒意,她陆雨馨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前世她是人人宠爱的小公主,而这一世她是陆振华八姨太的女儿陆依萍,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由于太过自怨自艾,她竟然忘记了陆家就在附近,也许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刚走进陆家的那个拐角就遇上了生平劲敌——王雪琴。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傅文佩生的那个小贱人。”王雪琴文化程度不高,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话,不过正因为文化程度不高,所以有些事情才敢做。
姑奶奶憋性子憋了很久了,就怕傅文佩看出她不是陆依萍,就怕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黄了,现在她工作也黄了,傅文佩又不在面前,火还正大,这不就送上来一个出气筒。
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我承认我是小贱人,但给自己男人戴绿帽子的应该是小小贱人吧,那这个小小贱人的子女就是小小小贱人了吧!”王雪琴听后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就要扬手打,但依萍下面的话却让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记得尔杰经常提起一个魏叔叔魏叔叔的,是谁啊?”
王雪琴脸色继续变白,略带心虚地扭过头,嗤笑道:“我哪里知道什么魏叔叔,李叔叔的,尔杰有说过吗?”
依萍也不想再跟她废话,“有没有说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尔杰是不是我陆家的子孙,现在科技很发达的,验个血啥的就能出来结果,你说我们要不要来应征一下科学的准确性?”王雪琴此时有些慌了,她也不说话,正巧来接她的车也来了,看到车上的年轻男子,依萍想到了魏光雄,“亲爱的雪姨,你记住我从今天开始受到了一切的伤全部要算在你的子女身上,我缺胳膊他们就跟着缺,我少腿他们也跟着少,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若是尔豪如萍的学校里,流传出他们母亲的风流韵事,你说他们会不会恨你?”
依萍潇洒的走了,只剩下王雪琴在那里气得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她是下面爬上来的,自然更加明白流言的重要性,见到魏光雄她也只能忍着,不敢冲口而出。若是魏光雄冲动做了什么事,受伤的必会是尔豪他们。
依萍发泄了一下自己的闷气,终于发觉她还是做坏人有前途,你看看那些小说电视,哪个坏人不是逍遥到最后才被自诩正义的猪脚给喀嚓了,再看看猪脚苦逼成什么样了,只能在故事的结尾感受一下美好,这就是一个关于要现在还是要未来的问题。但不管哪个问题,她还是要回家面对老母,她现在工作也丢了,虽然暂时有些钱,但还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依萍想到一张招聘公告,挥手招来黄包车,往申报那里赶去。
“你要应征会计?”申报的主任看着年纪不大的依萍,迟疑的开口问,这个年龄小了点吧?
“主任,我能胜任,不信你可以找一个旧账给我看,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自己上辈子的大老板可是要求十项全能,会计就是一项,想当年加班的血泪史,如今还历历在目,那技能打死不会忘的。
主任还是有点不相信,想了想果然拿出一叠账单给她,看着依萍的快速浏览,主任终于相信了,结果也是依萍被录取了。
依萍轻舒了口气,她居然有一天要感谢那个不把人当人看的老板的血腥实践,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走出申报的时候,正好迎面走来一个青春无敌美少男,当然这些形容词是因为依萍此时心情灰常吃嗨皮才会有的。
美少男开口问:“你不是那次再大上海的女的?”
依萍点点头,笑道:“是呀,你也是申报的?”在得到男人肯定回答之后,她笑得更加开心了,“那我们以后是同事喽!”能在一份工作结束之后再找到一份工作,她果然开了外挂。
“你好,我叫何书桓。”美少男伸出手和依萍的握在一起。
“我叫陆依萍。”优柔寡断何书桓,她算见识到了,以后还是少搭理他为妙。
越陷越深
“妈,你还在等我?”依萍为了不使傅文佩担心,一直在外面晃悠到天擦黑才回来,就发现傅文佩坐在门洞前等着她,遂感动的无以复加,她记得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每天自己下班稍微晚一点,她也会等自己回来,大概是移情作用,依萍觉得自己更加有责任让傅文佩过上好日子。
傅文佩看依萍完好无损得回来,心里陡然一口气松了下来,笑道:“做母亲的都是这样,再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自然要等你一起回来吃寿面。”
“生日?”依萍有些发愣,然后马上回过神来,忆起这不是陆雨馨的生日,而是陆依萍的生日,“妈,只是一个生日而已,不用这么紧张的。”陆雨馨的生日恐怕再也不会过了吧。
换好衣服,刚吃了几口饭,方瑜就找了来,邀请方瑜一起吃了她的寿面,傅文佩去收拾饭桌,依萍拉着方瑜进了她的小窝,开口就问:“你有什么事情,说吧?”方瑜在饭桌前欲言又止的模样,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方瑜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支吾了半天,才语出惊人的开口:“依萍,我们今天去大上海吧?”
“大上海?”依萍觉得自己定是耳朵出了错,一向乖宝宝的方瑜居然要去大上海?
方瑜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坚定地开口:“依萍,我有一个好朋友就在大上海那里唱歌,我想给她捧个场。”
朋友?唱歌?若不是她此时是陆依萍,她还真以为方瑜说的就是她呢,再说剧里的陆依萍去唱歌,方瑜也没去捧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方瑜你说实话,你真的是去给你的朋友捧场?”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真的是,她叫素芹,本是我的同学,我和她谈得来,但她却因为家里的条件辍学了。”方瑜说得有些伤感,让依萍怎么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不管方瑜为什么去大上海,她到那里就知道了,“好吧,我们一起去,但不能回来太晚。”最重要的是她也想去那里坐坐,找寻某些东西。
依萍他们要出门的时候,李副官正好来依萍家里拿钱,顺便说要送他们去,依萍立马点头应允,他们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出门还是不太放心,让李副官这个成年男子陪着总是不错的。
当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时,李副官目瞪口呆:“依萍小姐,那个地方,两个女孩子去不合适。”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这么说。
“李副官,你放心好了,我们只在里面待一会儿就出来,不会出事的。”像这种大型的娱乐场所,里面要相对安全些,毕竟人家打开门做生意不允许出事故,真正出现问题的是在外面,这也是依萍让李副官去等在外面的原因。
李副官久劝二人无果,只能低头应是,心想,他就在大上海门口等着,怎么也不会让依萍小姐出事,否则就对不起八夫人。
大上海的营业时间是在八点,看着外面沸腾的人流,依萍感叹:“纸醉迷金,歌舞升平。”
人多声大,方瑜没有听清依萍说了什么,当看到门前的大幅海报时,大声说:“依萍,你看,这就是素芹。”依萍顺着手抬头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白玫瑰”,微微一愣,然后掉转头拉着方瑜离开。
找到座位坐下,依萍拿着菜单瞠目结舌,啧啧,这里果然是有钱人消费天堂,一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酒都要十块。方瑜看到菜单也半晌无语,最后叫了两杯果汁。
“依萍,这里的东西也太贵了。同样的东西这里翻了三倍不止呢?”方瑜拉过依萍跟她小声的嘀咕。
依萍看了看站在门口那些黑衣保镖,确定他们没有注意到这里,才跟她一起瞎掰:“当然贵了,来这里的人不是来喝酒的,人家是来这里提升品位的。”想当初她曾是菜鸟一枚,最后被老总教育的都司空见惯了,刚才惊讶无非是想到她现在空荡荡的荷包。
“依萍,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源:萌宠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