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延禧宫的空气里,弥漫着苦杏仁和焚香交织的诡异气息。安陵容斜倚在榻上,那张曾令君王流连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灰败的、解脱般的宁静。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对面前雍容华贵的熹贵妃甄嬛说:“这宫里的日子,熬够了,也就散了。”
甄嬛冷漠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件即将被历史尘封的器物。“你的罪,罄竹难书,死,是你唯一的归宿。”她转身,不愿再看这个背叛过自己的“妹妹”一眼。
就在她踏出宫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安陵容微弱如游丝的呢喃:“姐姐,我送你的舒痕胶,你可曾用得好?那迷情香……你可还喜欢?”声音湮灭,一如她燃尽的生命。
甄嬛脚步未停,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快意。
(01)
自甘露寺回宫,甄嬛已非昔日那个天真烂漫的莞常在。她是钮祜禄·甄嬛,是皇帝亲封的熹贵妃,是六宫之中仅次于皇后的存在。永寿宫的殿宇比从前更加辉煌,宫人们的膝盖也比从前更软。权力的滋味,如同上好的蜜,甜得让人心安理得。
只是,这蜜里,总有一根细微的刺。
那根刺,便是延禧宫的主位,安嫔,安陵容。
彼时,甄嬛甫一回宫,根基未稳,皇后宜修便迫不及待地将安陵容这枚棋子推到了她面前。那日午后,安陵容带着她新调的熏香来到永寿宫请安,姿态谦卑得近乎谄媚。
“姐姐如今圣眷正浓,妹妹想着,总要有些新巧玩意儿才能留住皇上的心。”安陵容垂着眼,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鎏金香炉,“这是妹妹耗时数月,遍寻古籍,才调配出的‘迷情香’。此香能舒缓心神,更能……增添情致。”
她说到“情致”二字时,声音压得极低,脸上飞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像是在说什么羞于启齿的秘事。
甄嬛身边的槿汐姑姑眼疾手快地接过香炉,不动声色地用银针探了探香料,又凑到鼻尖轻嗅,随即对甄嬛摇了摇头,示意并无毒物。
甄嬛端坐于上,手中把玩着一串温润的东珠,目光却如腊月的冰凌,一寸寸刮过安陵容那张柔顺的脸。她记得,就是这双手,曾将掺了麝香的舒痕胶送到她面前,害她失了第一个孩子。就是这张嘴,曾用婉转如黄鹂的歌声,在背后编排了多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有心了。”甄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本宫如今一心向佛,于这些男欢女爱之事上,早已看淡了。妹妹这般玲珑心思,还是用在自己身上,好好固宠吧。”
这便是赤裸裸的羞辱了。言下之意,你安陵容不过是靠这些狐媚手段上位的玩意儿,别拿来脏了我的地方。
安陵容的脸瞬间煞白,捏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眸子里,此刻却闪过一丝甄嬛看不懂的急切与……哀求?
“姐姐,你误会了……”她急急地辩解,“这香,真的……真的对姐姐有好处。妹妹……妹妹绝无他意!”
“哦?”甄嬛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有何好处?是能让本宫青春永驻,还是能让本宫多子多福?”
安陵容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啜泣:“姐姐不信我,便罢了。”她缓缓跪下,额头触地,“只求姐姐看在昔日的一点情分上,留下这香。哪怕……哪怕只是放在角落里积灰,也算了了妹妹一桩心事。”
她的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甄嬛冷眼看着。她知道,安陵容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番做作,无非是演给这满宫的眼睛看的。若她今日不收,传出去便是她熹贵妃回宫后骄横跋扈,不念旧情。
“罢了,”她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倦怠,“东西留下,你回吧。”
安陵容如蒙大赦,重重地磕了个头,才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眼神,依旧是那般复杂难辨,似有万语千言,最终却都归于沉寂。
待她走后,槿汐低声道:“娘娘,这安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香,要如何处置?”
甄嬛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上,淡淡道:“她还能卖什么药?无非是嫉妒我复宠,想用这等媚俗之物,败坏我的名声,引皇上厌弃罢了。”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不过,她既然费心送来,我们也不能辜负了她这份‘心意’。”她看向槿汐,“找个可靠的太医,再仔细验一遍。若真无毒,便收起来。皇上今夜若来,就点了它。”
槿汐大惊:“娘娘,这……万一有诈……”
“有诈,也要让她这‘诈’,用在明处。”甄嬛冷笑,“我倒要看看,她安陵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这紫禁城里,从来就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唱戏。”
她就是要用这香,她要让安陵容看着,看着她如何用这被她视为“狐媚手段”的东西,将皇帝牢牢攥在手心。她要让安陵容明白,真正的固宠,靠的从来不是这些旁门左道,而是圣心。
这,是胜利者的傲慢,也是她对安陵容最残忍的报复。
(02)
夜幕低垂,月华如水银泻地,洒满了永寿宫的每一寸琉璃瓦。皇帝雍正处理完政事,摆驾来了。
殿内,烛火摇曳,暖意融融。那尊鎏金香炉被置于角落的紫檀木几案上,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甜香。那香味初闻时并不浓烈,却像有无数只温柔的小手,在不经意间撩拨着人的心弦,让人筋骨舒展,心神松弛。
雍正一踏入殿内,便嗅到了这股与众不同的香气。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这是什么香?倒有几分意思。”他解下龙袍,换上常服,坐到甄嬛身边,顺手将她揽入怀中。
甄嬛垂眸,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柔声道:“是安嫔妹妹送来的,名唤‘迷情香’。臣妾想着,皇上日理万机,夜里好不容易得片刻安宁,便点了这香,为您舒缓一二。”
她特意点出“安嫔”和“迷情香”这几个字,就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皇帝的反应。
雍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他当然知道安陵容擅长调香,也知道她惯用这些东西来邀宠。但他此刻龙心大悦,只觉得是甄嬛大度,不与嫔妃计较,更显其六宫典范的气度。
“她倒是有心了。”雍正呷了口茶,随口道,“不过,这‘迷情’二字,用在朕与嬛嬛之间,倒也贴切。”他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呼吸也渐渐变得粗重。
甄嬛心中冷笑,面上却飞起一抹红霞,欲拒还迎地推了推他:“皇上……”
那一夜,龙凤颠倒,帐暖春浓。
出乎甄嬛意料的是,这“迷情香”的效果,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次日醒来,她非但没有寻常承宠后的疲惫,反而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连带着前几日因处理宫务而起的微弱头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对着菱花镜中的自己,看到面色红润,眼波流转,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这香……倒真是个好东西。”她喃喃自语。
一旁的浣碧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撇嘴道:“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安嫔那个狐媚子弄出来的歪门邪道。小姐,您可得当心,别着了她的道。”
甄嬛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让太医院的卫临又秘密检查了一次香料,卫临回话,说此香由数十种名贵花材和香料制成,配伍精妙,确实有安神活血、舒缓疲劳之效,久用更能滋养肌体,令人容光焕发。至于那所谓的“催情”效果,不过是活血之后带来的自然反应,并无任何虎狼之药的成分。
“反倒是其中一味‘雪中春’,极为罕见,有清心明目之效。常人闻之,只觉心旷神怡。若心中有郁结烦闷,闻之更能排解一二。”卫临恭敬地回道。
甄嬛彻底放下了心。原来,安陵容也不过是黔驴技穷。送来这般名贵的香料,大约是想修复关系,为她那个在朝中岌岌可危的父亲铺路。
既然这香百利而无一害,甄嬛便也乐得享用。
此后数月,永寿宫的“迷情香”几乎夜夜不断。皇帝来得愈发频繁,对她也愈发迷恋。甄嬛的恩宠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宫人们都说,熹贵妃这是运道来了,连安嫔送来的东西都能化为己用,可见是天命所归。
甄嬛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每日清晨醒来,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舒畅感,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偶尔,她会感到指尖有一丝极轻微的麻木,或是心口掠过一抹难以言说的寒意,但这些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只是错觉。
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为回宫后心境不同,以及这“迷情香”的滋养功效。
直到那一日,她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身边的孙姑姑扶着她起身时,无意间碰到她的手,竟“呀”了一声。
“娘娘的指尖,怎地这般冰凉?”孙姑姑关切道,“这可是三伏天,您穿得也不少啊。”
甄嬛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指尖,果然,一片冰冷,毫无血色,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上她的后脑。
(03)
太后的问询,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甄嬛看似平静的心湖。那被她刻意忽略的、转瞬即逝的身体异状,此刻被无限放大,变得清晰而尖锐。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她发现,那种指尖的冰凉和麻木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寒气从丹田深处升起,丝丝缕缕地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那感觉,就像是数九寒天里,有人将一块冰贴在了她的骨头上。
可每当清晨,“迷情香”的余韵尚在,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那种舒泰温暖的感觉又会包裹住她,将昨夜的阴寒驱散得一干二净。这让她愈发觉得诡异。
她秘密召见了温实初。
“温太医,请你再为我仔细诊一次脉。”永寿宫的偏殿里,甄嬛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温实初和槿汐。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温实初不敢怠慢,立刻悬丝诊脉。丝线那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由红润变得苍白。良久,他才收回手,额上已是密密麻麻一层冷汗。
“娘娘……”他声音干涩,“您的脉象……极为奇特。”
“如何奇特?”甄嬛的心沉了下去。
“表面上,气血平和,甚至比常人更为充盈旺盛,此乃大安之相。”温实初艰难地措辞,“可在这平和之下,却藏着一丝极微弱、极隐秘的寒涩之气。这股气……盘踞在您的气海深处,若非今日您特意提及,臣反复探查,几乎无法察觉。”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与不解:“这就像……就像一株根系早已被寒霜冻住的参天大树,枝叶却依旧繁茂,甚至开出了比往常更艳丽的花。这……这不合常理,实乃逆天而行!”
甄嬛的血瞬间凉了半截。她想起了卫临对“迷情香”的评价——滋养肌体,令人容光焕发。她也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来愈发娇艳的容貌和那挥之不去的内在寒意。
两相对比,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是那‘迷情香’?”她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温实初脸色大变,立刻取来香料样本,与槿汐一同,在殿内用小火炉重新点燃,仔细分辨。这一次,他不再是简单地查验有无毒性,而是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那香气之中,辨别其药理的生克制化。
一炷香的功夫,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最终,温实初颓然坐倒在地,面如死灰:“臣……臣明白了……臣罪该万死!”
“说!”甄嬛厉声道。
“娘娘,这香本身无毒,甚至可以说是大补之物。但……但是它太过霸道,它的药理,是激发您体内所有的生机,将其催发于外,以达到容光焕发、百脉舒泰的假象!”温实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一种……一种饮鸩止渴的法子!它在疯狂地透支您的根本!长此以往,不出三年,您便会……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甄嬛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她想到了安陵容送香时那哀求的眼神,想到了她那句“真的对姐姐有好处”。
原来,这就是她的“好处”!不是立刻致命的毒药,而是用最温柔、最甜蜜的方式,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让她在最美的年华里,在最盛的恩宠中,不知不觉地走向毁灭。
好狠!好毒的心!
就在此时,皇后宫里的剪秋姑姑来了。她带来了皇后亲手炖的燕窝,笑意盈盈地对甄嬛说:“娘娘,皇后主子听说您近来有些贪睡,特意让奴婢来瞧瞧。还说,安嫔那‘迷情香'虽好,可毕竟是催发情致之物,用多了,恐伤了娘娘的根本,也耗了皇上的龙体。劝娘娘还是节制些为好。”
剪秋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甄嬛脑中的迷雾。
皇后!
她瞬间明白了。安陵容是皇后的人,这毒计,必然是皇后授意的!安陵容负责下套,皇后则负责在恰当的时候“点醒”她,让她发现这香的“危害”。
可皇后为何要点醒她?
甄嬛脑中飞速旋转。她明白了,这又是一个连环计!如果她停用此香,那股被压制的寒气必然反扑,身体会立刻垮掉;如果她继续用,就是饮鸩止渴,慢性自杀。无论她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而皇后,只需扮演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就能坐收渔翁之利。甚至,还能借“安嫔用香迷惑君上、损伤龙体”为由,一举除掉安陵容这枚越来越不听话的棋子。
一箭双雕,借刀杀人!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甄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微笑着接过燕窝,“本宫知道了。也请姑姑代我转告安嫔妹妹,她的香,本宫很喜欢。”
她就是要让皇后和安陵容知道,她还没发现。她要让她们以为,自己还沉浸在那甜蜜的毒药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04)
从惊骇中冷静下来后,甄嬛展现出了惊人的理智和坚韧。她知道,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去揭发安陵容和皇后,那只会打草惊蛇,并且将自己身体的异状彻底暴露在敌人面前。一旦皇帝知道她是个“油尽灯枯”的废人,再多的恩宠也会化为泡影。
她必须自救。
夜深人静,她再次密会温实初。
“实初,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甄嬛的眼神锐利如刀,“现在,你告诉我,还有没有救?”
温实初满脸愧色与决绝:“娘娘放心,臣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定会护您周全。只是……这手法太过阴毒,它并非是下毒,而是乱了您身体的阴阳平衡。要拨乱反正,需用温和之法,慢慢调理,急不得。”
“如何调理?”
“臣会配制一些药膳,混在您的日常饮食中,用以培元固本,抵消那熏香带来的损耗。但此法见效极慢,如同滴水穿石。”温实-初面色凝重,“最关键的是,那‘迷情香’不能立刻停。一旦停了,您体内的生机便如无源之水,瞬间枯竭,寒气反扑之下,恐怕……神仙难救。您必须继续用,但又要减少用量,给臣的药力留出周旋的余地。”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平衡木。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甄嬛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算计:“我明白了。这件事,你知我知,连眉姐姐那边,都不要透露半个字。”
她太清楚宫里的生存法则,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就多一分危险。
自那日起,永寿宫的一切如常。迷情香依旧在焚,皇帝依旧常来。甄嬛依旧是那个圣眷优渥、容光焕发的熹贵妃。只是,她的饮食变得格外精细,每一道菜,每一盅汤,都由温实初亲自开方,槿汐亲手监制,绝不假他人之手。
而另一边,她开始不动声色地“回报”安陵容。
她知道安陵容的软肋是她那个在朝为官的父亲安比槐。甄嬛便若有若无地在皇帝面前提起,说安比槐为官清廉,家境拮据,以至于安嫔在宫中都节俭得过分,连像样的首饰都少有。
皇帝本就对安陵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有几分怜惜,听甄嬛这么一说,更是信以为真。他大手一挥,不仅赏了安陵容许多珍宝,还给安比槐升了官,调到了一个油水丰厚的职位上。
消息传到延禧宫,安陵容非但没有欣喜,反而吓得魂飞魄散。她立刻跑到永寿宫,跪在甄嬛面前,脸色惨白。
“姐姐,您……您为何要如此?”她声音发颤,“家父才疏学浅,骤然身居高位,是……是害了他啊!”
甄嬛亲自扶起她,笑容温婉得像一汪春水:“妹妹说的哪里话?这是皇上的恩典,也是妹妹你应得的。你为皇上、为本宫费了那么多心思,本宫为你父亲谋个好前程,不是应该的吗?”
她特意加重了“费了那么多心思”几个字。
安陵容惊恐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甄嬛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明白了,甄嬛什么都知道了。
甄嬛这是在把她推上烤火架。安比槐是什么货色,没人比安陵容更清楚。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贪赃枉法是迟早的事。到那时,都不用甄嬛动手,御史的奏折就能把他淹死。而她安陵容,作为罪臣之女,下场可想而知。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百倍。
安陵容失魂落魄地回了延禧宫。从那天起,她宫里的歌声停了,人也迅速地憔悴下去。她几次三番地想要求见甄嬛,都被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她派人送来的东西,甄嬛照单全收,却再也不给她任何好脸色。甄嬛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地收紧绞索。
她就是要安陵容活在恐惧里,活在对自己父亲即将败落、自己即将毁灭的无尽等待中。她要让她尝一尝,当年自己在失去孩子后,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这日,甄嬛在御花园里碰到了安陵容。安陵容瘦得脱了形,一双眼睛大得吓人,看到甄嬛,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宫人阻拦,冲过来跪倒在地。
“姐姐!求求你,放过我阿玛,放过我吧!”她泣不成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香……那香我……”
她话未说完,甄嬛却截断了她的话头,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妹妹,你错在哪里了?你送的香,本宫用得很好。皇上喜欢,本宫也喜欢。你父亲升官,是你固宠有功,与本宫何干?”
她蹲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你瞧,这园子里的花,开得多好。可再好的花,若是根烂了,开得越盛,败得越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安陵容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甄嬛,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光,彻底熄灭了。
她懂了。甄嬛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模一样的结局。
(05)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安比槐在新的职位上果然按捺不住贪婪的本性,大肆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甄嬛早已通过父亲甄远道的旧部,将安比槐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她按兵不动,只等着罪证累积如山。
时机成熟时,一本由数名御史联名上奏的折子,出现在了雍正的案头。
龙颜大怒。
雍正最恨贪官污吏,安比槐的罪行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几乎是撞在了他的枪口上。更让他愤怒的是,安比槐是他不久前才亲手提拔的,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这位天子的脸上。
“查!给朕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养心殿里,皇帝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安家,完了。
消息传到后宫,所有人都等着看延禧宫的笑话。安陵容被禁足在宫中,形同废人。她日日以泪洗面,几次三番地想要求见皇帝,都被挡了驾。
她知道,能救她的,或者说,能决定她最终命运的,只有一个人——熹贵妃,甄嬛。
这天,甄嬛“恰好”在养心殿陪皇帝批阅奏折。当内侍呈上关于安比槐的最终罪证时,雍正的脸色铁青,拿起朱笔就要批下“满门抄斩”四个字。
“皇上,息怒。”甄嬛适时地按住了他的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迟疑。
“怎么?你还想为这罪臣求情?”雍正的怒火无处发泄,语气有些冲。
甄嬛缓缓跪下,垂首道:“臣妾不敢。安大人罪大恶极,国法难容。只是……安嫔妹妹她……”她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臣妾与安嫔妹妹相识于微时,虽然后来……有些隔阂,但姐妹情分尚在。她入宫多年,侍奉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她父亲铸成大错,她自是难辞其咎,但若因此株连,满门抄斩,恐……恐会寒了后宫姐妹们的心。”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大公无私的立场,又显露了自己念及旧情的“仁慈”。
雍正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他看着跪在地上,为“仇人”求情的甄嬛,心中生出一丝感动和愧疚。他觉得,甄嬛受了那么多委屈,却依旧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甄嬛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沉吟片刻,道:“安大人罪无可赦,但安嫔毕竟是皇上的嫔妃。不如……就赐她自尽于宫中,保全她最后的体面。也算是……臣妾全了与她最后的一点姐妹之情。”
赐死。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却重如泰山。
这比满门抄斩更狠。满门抄斩,是国法。而赐死宫中,是皇帝的私刑,是她甄嬛的胜利。她要让安陵容死在自己手里,死在这深宫内院,无声无息。
雍正看着她,沉默了良久。他从甄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决绝的冷意。他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钮祜禄·甄嬛。她可以仁慈,也可以残忍。她的仁慈,是给顺从她的人;她的残忍,是留给背叛她的人。
“准了。”他最终点了点头,在奏折上提笔,只写了安比槐一人的处置,对于安陵容,他留了白。
这空白,便是默许了甄嬛的请求。
旨意传到延禧宫的那一刻,安陵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梳洗整齐,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对来传旨的太监说了一句话:“我想见熹贵妃娘娘最后一面。”
甄嬛来了。
她独自一人走进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宫殿。殿内,那尊她送给安陵容的、一模一样的鎏金香炉里,也焚着香,却是最劣质的檀香,烟火气呛人。
安陵容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盘苦杏仁。她看到甄嬛,竟笑了笑,那笑容里,有解脱,有悲哀,也有一丝说不清的诡异。
“姐姐,你来了。”她说。
“我来送你最后一程。”甄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是啊,最后一程了。”安陵容拿起一颗杏仁,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姐姐,你赢了。从你回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斗不过你。”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上不得台面?”安陵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在这宫里,谁又是干净的?皇后杀人不见血,你借刀杀人,我……我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她又拿起一颗杏仁:“我这条命,从一开始就是卑贱的。能走到今天,已经是赚了。”她看着甄嬛,目光变得幽深,“姐姐,你可知,我这一生,最羡慕的人是谁?不是皇后,是你。你有家世,有容貌,有才情,还有……真心待你的人。”
甄嬛冷漠地听着,只当是她临死前的疯话。
安陵容吃下了最后一颗杏仁,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她靠在引枕上,眼神开始涣散。
“这宫里的日子,熬够了,也就散了。”她用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那句话。
甄嬛看着她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心中那口被压抑了许久的恶气,终于彻底吐了出来。她转身,胜利的快感和一丝莫名的空虚交织在一起。
就在她即将踏出宫门时,身后传来安陵容微弱如游丝的呢喃:“姐姐,我送你的舒痕胶,你可曾用得好?那迷情香……你可还喜欢?”
甄嬛脚步未停,心中只有冰冷的快意。
她赢了。彻彻底底。
回到永寿宫,甄嬛觉得有些疲惫。她坐在窗边,看着延禧宫的方向,那里已经是一片死寂。安陵容死了,皇后断了一臂,她前方的路,似乎平坦了许多。
可不知为何,安陵容临死前的那个眼神,那句“你可还喜欢”,总是在她脑中回响。
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她腰间佩戴的一个小小的、早已被遗忘的香囊。那是安陵容还是“安答应”的时候,她们关系最好时,亲手为她绣的。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忘了扔掉。
此刻,这香囊仿佛带着一丝延禧宫的死亡气息,让她觉得有些不祥。她皱了皱眉,伸手解了下来,想让槿汐拿去烧了。
香囊入手,质感有些异样。里面似乎不仅仅是干枯的花瓣,还有一个硬硬的、薄薄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她用力捏碎了那个已经陈旧的香囊。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干花和血腥气的味道扑鼻而来。香囊的绸缎裂开,从里面掉出来的,不是什么硬物,而是一张折叠得极小、被染成了暗红色的纸条。
纸条因年深日久,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甄嬛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
(06)
“轰——”
仿佛一道天雷,在甄嬛的脑海中炸开。
她手中的血书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那一行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眼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解药……”她喃喃自语,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她无法呼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那个给她下毒,害她油尽灯枯的安陵容,竟然是在救她?那个她恨之入骨,亲手送上绝路的“妹妹”,竟然用这种方式,给了她唯一的生机?
荒谬!这太荒谬了!
甄嬛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多宝格上,上面的瓷器玉器一阵叮当作响。槿汐和浣碧闻声冲了进来,看到甄大惊失色的模样,都吓了一跳。
“娘娘!您怎么了?”槿汐急忙扶住她。
甄嬛却像没听见一样,死死地盯着手里的血书,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她的脸色,比安陵容死时还要苍白。
一幕幕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回。
安陵容送香时,那哀求又急切的眼神。
她跪在地上,说“真的对姐姐有好处”。
她被自己羞辱后,那句卑微的“只求姐姐留下这香,哪怕放在角落积灰”。
她父亲升官后,她惊恐地跑来质问,“姐姐,您为何要如此害我阿玛”。
她跪在御花园,绝望地哭喊,“那香……那香我……”。
……
原来,那不是演戏,不是伪装,不是恶毒的算计。那是她听不懂的求救,是她看不见的真相!
安陵容知道她中了毒!
她知道这毒只有用“迷情香”才能解!
可她不能明说!她一旦说出真相,就等于揭发了下毒的真凶——皇后!以她当时在宫中的地位和皇后的权势,她会死得比现在惨一百倍!皇后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和她的家人消失得无声无息。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最愚蠢、最容易引人误会的方式,将“解药”送到自己手里。她把解药伪装成最恶毒的“媚药”,因为她知道,以甄嬛的骄傲,一定会用这“媚药”来向她示威,来证明自己恩宠更盛。
她算准了甄嬛的每一步反应,算准了她的多疑、她的骄傲、她的报复心。她用自己最擅长的阴谋诡计,布了一个阳谋。一个逼着甄嬛“上当”,逼着甄嬛“自救”的阳谋!
而自己呢?
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自己以为洞悉了一切,以为自己是那个掌控全局的棋手。自己享受着“解药”带来的好处,却把它当成是“毒药”;自己把安陵容的警告当成挑衅,把她的恐惧当成罪有应得;自己亲手将她的父亲推上绝路,亲手断了她所有的希望,最后,在皇帝面前“仁慈”地,赐了她一死。
是她,亲手杀死了那个唯一在暗中保护她的人!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冲破喉咙,甄嬛猛地将手中的血书攥成一团,巨大的悲恸和悔恨如山洪海啸,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娘娘!”
槿汐和浣碧的惊呼声,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昏睡中,她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她们三个人初入宫闱的时候。沈眉庄温婉大气,安陵容怯生生地跟在她们身后,小声地叫着“眉姐姐”、“莞姐姐”。阳光正好,岁月安稳,她们还以为,前路会是鲜花着锦。
一滴滚烫的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甄嬛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温实初和槿汐焦急的脸。
“娘娘,您终于醒了!”槿汐的声音带着哭腔。
甄嬛没有说话,她缓缓地伸出手。槿汐会意,将那张被她攥得不成样子的血书,重新放回她的掌心。
她看着那行暗红的字,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温实初,”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你看。”
”这三个字的份量。这颠覆了他之前所有的诊断和认知。
“这……这怎么会……”他失神地喃喃。
“去,”甄嬛的眼神变得空洞而坚定,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把那‘迷情香’的香料,和我的血混在一起,再验!现在,立刻,马上去!”
她要知道真相。她要知道,安陵容究竟为她做了什么。她要知道,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07)
偏殿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温实初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用一根消过毒的银针,轻轻刺破了甄嬛的指尖,挤出几滴殷红的血珠,滴入一个白瓷药碗中。然后,他捻起一撮“迷情香”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入血中。
槿汐站在一旁,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鲜红的血液,在接触到香粉的瞬间,颜色竟迅速变暗,由红转紫,最后,竟凝成了一缕缕比墨还黑的细丝,沉淀在碗底。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之气,随之散发出来。
温实初的脸色煞白如纸,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与自责:“臣……臣罪该万死!臣……有眼无珠!!”
甄嬛静静地看着碗中那触目惊心的黑色丝状物,身体摇摇欲坠。她早就预料到了,可亲眼看到这一幕,那颗被悔恨啃噬的心,还是疼得无以复加。
“这是什么毒?”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温实初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回娘娘……这……这不是臣所知的任何一种毒。这种毒……闻所未闻,见所未闻!它不是作用于脏腑,而是直接侵入血脉,与您的精血融为一体。它平时潜伏不动,只会慢慢地、一点点地蚕食您的生气,让您的身体由内而外地‘结冰’。所以臣之前诊脉,只能察觉到一丝极微弱的寒气,却找不到毒源!”
他指着碗里的黑色沉淀物,声音颤抖地解释道:“而安……安嫔娘娘的‘迷情香’,它的作用根本不是什么激发人体生机!它就是针对这奇毒的唯一解药!香中的数十味至阳至刚的药材,本身并无作用,可一旦与您血中的毒性相遇,便会化作‘药引’,将那已经与您精血融合的剧毒,一点点地‘钓’出来,化解掉!”
“那所谓的‘油尽灯枯’……”甄嬛追问。
“是臣……是臣学艺不精,判断错了!”温实初痛苦地闭上眼,“那不是在透支您的生机!那是在‘排毒’!毒素被药引钓出,化解的过程,必然会耗费大量气血,所以您才会感到疲惫,才会觉得身体被掏空。而香气又能活血安神,所以您又能感到舒泰。这……这是一个‘以毒攻毒、破而后立’的凶险法子!安嫔娘娘她……她是在用最霸道的药理,为您换血续命啊!”
换血续命!
这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甄嬛的心脏。
她终于全明白了。
安陵容为什么要将解药伪装成媚药?因为只有这样,皇帝才会感兴趣,才会夜夜留宿永寿宫,她才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名正言顺地、夜以继日地“被治疗”。这既能解毒,又能固宠,一举两得,天衣无缝!
安陵容为什么要用这么霸道的药方?因为她知道,下毒的人是皇后,皇后耳目众多,手段阴狠。用温和的法子调理,时间太长,夜长梦多,一旦被皇后察觉,必死无疑。只有用这种烈性药方,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除剧毒,才能抢得一线生机!
安陵容为什么在自己父亲被推上风口浪尖时那么恐惧?因为她怕自己死了!她死了,就再也没人能为甄嬛提供这独一无二的“解药”了!她的那句“姐姐,您为何要如此害我阿玛”,根本不是质问,而是在哀求:别杀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可她什么都没听懂。
她把救命的药引当成了催命的毒药,把拼死保护她的人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享受着安陵容用性命为她换来的庇护,却反手将屠刀送到了安陵容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哈哈……”甄嬛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我杀了她……我亲手杀了她……”她捂住脸,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我才是那个最恶毒、最愚蠢的人!我自诩聪明,却原来……是个天大的笑话!”
槿汐冲过去抱住她,泣不成声:“娘娘,不怪您,不怪您啊!是那安嫔娘娘,她什么都不说,她……”
“住口!”甄嬛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打断了她,“她怎么说?!她拿什么说?!她说了,我们两个都得死!她是用她的命,在堵我的嘴,在堵所有人的嘴啊!”
她推开槿汐,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到窗前,望向延禧宫的方向。那座宫殿,此刻在她眼中,不再是仇人的坟墓,而是一座用生命和忠诚铸就的、悲壮的纪念碑。
“皇后……”甄ar
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所有的悲伤、悔恨、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滔天的、冰冷的恨意。
“宜修……我与你,不死不休!”
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温实初,从今日起,加大‘迷情香’的用量。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空我体内所有的毒。然后,我要用这副安陵容赠我的、全新的身体,去为她,讨回公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一场席卷后宫的、真正的风暴,即将在血与泪的祭奠中,拉开序幕。
(08)
甄嬛病了一场。
对外宣称是听闻安嫔自尽,念及昔日情分,伤心过度,引发了旧疾。皇帝为此还特意抚慰了她几句,夸她仁厚心善。
只有甄嬛自己知道,这场病,是心病。是悔恨与痛苦在她体内冲撞,几乎将她撕裂。
她躺在病榻上,整整三日,不饮不食。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与安陵容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扶持,到后来的猜忌,再到最后的决裂。她发现,在那些被她忽略的、充满恶意的细节之下,埋藏着安陵容笨拙而又绝望的守护。
那掺了麝香的舒痕胶,真的是安陵容的本意吗?还是皇后逼她送的?彼时安陵容地位卑微,父亲又被拿捏在皇后手里,她有反抗的余地吗?她送来之后,又立刻提醒自己“此物活血,孕妇慎用”,那是不是她唯一能做的警告?
还有那次倚梅园的争宠,那副婉转动听的歌喉,真的是为了抢走她的恩宠吗?还是为了吸引皇帝的注意,爬上更高的位置,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以便在皇后的棋盘上,为她们这脆弱的联盟,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筹码?
甄嬛不敢再想下去。每多想一层,她心中的愧疚就加深一分。
安陵容,你究竟背负了多少?又为我承担了多少?
第四日,甄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平静。
她对槿汐说的第一句话是:“把那尊鎏金香炉,摆到最显眼的位置。从今往后,永寿宫的香,只焚这一种。”
她要让这香气,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她欠了安陵容一条命。她要让这香气,成为安陵容不散的冤魂,盘旋在紫禁城的上空,亲眼看着她如何为她复仇。
她开始疯狂地“调养”身体。温实初的药膳,一碗不落地喝下。那曾被她视为毒药的“迷情香”,日夜不断。身体在经历着一场剧烈的战争,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遭火焚。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她知道,每多承受一分痛苦,她离那个真相就更近一步。
与此同时,她开始布局。
她知道,扳倒皇后,不能靠虚无缥缈的姐妹情,更不能靠安陵容那封无法示人的血书。她需要证据,铁一般的证据。是能让皇帝彻底废弃所有情分,将皇后打入万劫不复的证据。
她想到了一个人——被囚禁在自己宫里的祺贵人。
祺贵人瓜尔佳氏,是皇后最忠诚的一条狗。她当初诬告甄嬛与温实初有私,事败后被皇帝厌弃。甄嬛没有立刻杀了她,而是将她禁足,就是为了留着这个“活口”。
现在,是时候让这条狗开口了。
甄嬛来到了祺贵人被囚禁的冷宫。这里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祺贵人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形容枯槁,见到甄嬛,眼中只剩下恐惧和怨毒。
“熹贵妃,你来看我的笑话了?”她嘶哑地笑着。
甄嬛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是平静地在她面前坐下,淡淡地开口:“瓜尔佳氏,本宫今日来,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交易?我还有什么能跟你交易的?”
“你的命,和你整个家族的荣耀。”甄嬛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看着祺贵人,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你诬告本宫,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吗?若无皇后在背后给你撑腰,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敢吗?”
祺贵人脸色一变。
甄嬛继续道:“你以为,你事败之后,皇后会救你吗?她只会把你当成一个废弃的棋子,恨不得你立刻去死,这样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你的家族,也会因为你的愚蠢,被她一点点地边缘化,最终彻底失势。”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祺贵人的痛处。她被禁足的这段日子,早已想明白了这一切。
“你想怎么样?”她警惕地问。
“本宫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皇后所有的阴私,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甄嬛的眼中闪烁着精光,“比如,她是如何指示安陵容用舒痕胶伤害本宫的。再比如,她是如何暗示你,让你去诬告本宫的。还有,最重要的……”
甄嬛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鬼魅的私语:“……关于纯元皇后的死,你又知道多少?”
“纯元皇后”四个字一出,祺贵人浑身剧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禁忌。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疯狂地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吗?”甄嬛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块小小的、绣着竹叶的玉佩。
祺贵人看到玉佩,如见鬼魅,尖叫一声,连连后退:“这……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是你当初诬告本宫时,皇后赏给你,让你用来联络她心腹太监的信物。”甄嬛缓缓道,“本宫的人,在你宫里找到的。你猜,如果本宫把这块玉佩,连同那个太监的口供一起交给皇上,皇上会怎么想?他会想,原来当初那场滴血验亲的闹剧,从头到尾,都是皇后一手策划的。”
祺贵人彻底崩溃了。她知道,甄嬛说的是真的。这块玉佩,就是她和皇后之间最直接的罪证。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她瘫倒在地,痛哭流涕,“求贵妃娘娘饶我一命,饶我家族一命!”
一个时辰后,甄嬛平静地走出了冷宫。
她的手上,已经握住了第一把,刺向皇后心脏的刀。
(09)
复仇的网,在无声中织就。
甄嬛没有急于出手。她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她利用祺贵人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年侍奉过纯元皇后,后来被皇后以各种理由打发到各处的几个老宫女和太监。
她用恩威并施的手段,撬开了这些人的嘴。
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触目惊心。
原来,纯元皇后并非死于难产,而是长期被自己“善良温厚”的亲妹妹宜修,用一种掺在饮食里的、名为“芭蕉露”的慢性毒药所害。这种毒药会慢慢侵蚀孕妇的身体,导致胎儿体弱,最终在生产时引发大出血,一尸两命。
而安陵容,也并非心甘情愿为皇后所用。当年安陵令入宫后,她的母亲在老家病重,是皇后派人“照料”,以此为要挟,逼迫安陵容一步步成为她手中最锋利、也最听话的刀。舒痕胶事件,正是皇后威逼利诱下的产物。
所有的碎片,在甄嬛的脑中,拼凑出了一副完整而又丑陋的画卷。画卷的中央,是皇后宜修那张看似端庄慈祥,实则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脸。
而安陵容,不过是这幅黑暗画卷上,一抹最悲凉的底色。她挣扎过,反抗过,最终,却只能用自己的毁灭,来完成对甄ar
嬛最后的守护。
这天,是纯元皇后的忌日。
皇帝按例在长春宫(纯元皇后生前居所)独坐,追思亡妻。甄嬛知道,时机到了。
她换上了一身素服,未施粉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与凝重,来到了长春宫外求见。
“皇上,臣妾有要事启奏。”她跪在殿外,声音清晰而决绝。
雍正有些不悦,但在这样的日子,他不好发作,只能让她进来。
“何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甄嬛没有起身,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叠厚厚的口供,高高举过头顶。
“臣妾要状告皇后娘"娘,谋害纯元皇后,残害皇嗣,毒杀嫔妃,罪不容诛!”
石破天惊!
雍正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冲过来,一把夺过那叠口供,怒斥道:“甄嬛!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妾没有疯!”甄嬛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她的目光中没有半分畏惧,只有无尽的悲凉和决然,“这些,是所有证人的画押口供!包括祺贵人瓜尔佳氏,包括当年侍奉过纯元皇后的老人,甚至……还有安陵容临死前,留下的血书!”
她赌了一把。她将那张血书的内容,混在了祺贵人的口供里,变成了“安陵容死前曾向祺贵人忏悔,说出皇后逼她下毒的真相”。她不能暴露自己中过毒,更不能暴露安陵容是在救她。她只能让安陵容以一个“被迫害的加害者”身份,成为压倒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
雍正的身体晃了晃,他颤抖着手,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些口供。祺贵人的指证,老宫人的血泪控诉,舒痕胶的真相,芭蕉露的毒理……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他看到了宜修是如何在纯元皇后怀孕时,每日亲手送去下了毒的汤羹;看到了她是如何在纯元难产时,故意支开所有经验丰富的太医;看到了她是如何在甄嬛小产后,假惺惺地安慰,实则内心狂喜;看到了她是如何将安陵容、祺贵人这些年轻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上,让她们为了她肮脏的欲望,自相残杀,最终走向毁灭。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那个他以为温柔贤淑、母仪天下的妻子,竟然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毒的蛇蝎妇人!他最爱的女人,他第一个嫡子,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传皇后!”雍正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当宜修被传唤到长春宫,看到皇帝手中那叠口供和甄嬛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时,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没有辩解,只是凄厉地笑了起来:“是!都是我做的!纯元是死在我手里的!那些孩子,也是我弄掉的!可这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答应过我,等我生下嫡子,就立我为福晋。可你一见到我姐姐,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你眼里只有她!那我呢?我腹中的孩子呢?他就活该给你的嫡福晋让路吗?!”
她指着雍正,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你宠爱纯元,不过是爱她的容貌和家世!你宠爱甄嬛,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像纯元!你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不过是你权力和欲望的玩物!你才是这紫禁城里,最无情、最虚伪的人!”
“毒妇!你给朕住口!”雍正气得浑身发抖,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他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眼中最后一点情分也消失殆尽。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朕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他没有废后,因为他要保全皇家最后的颜面。但他下旨,将宜修禁足于景仁宫,非死不得出。收回皇后册宝,形同废后。
景仁宫的大门,在宜修绝望的哭喊声中,轰然关闭。
这盘持续了数十年的棋局,终于,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
(10)
尘埃落定。
紫禁城的天,似乎一下子晴朗了许多。但对于甄嬛来说,她的世界,却永远地笼罩在了一片无法散去的阴霾之中。
她成了后宫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胜利者。皇帝因为愧疚和倚重,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她的尊荣,达到了顶峰。
可她再也感觉不到快乐。
她常常一个人,来到早已荒废的延禧宫。这里的一切,还保持着安陵容死时的样子,落满了灰尘。她会亲手擦拭那尊鎏金香炉,然后,点上一支“迷情香”。
那曾被她厌恶至极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种让她心碎的温暖。她知道,这是安陵容留给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东西。
她想起了安陵容临死前,吃的那些苦杏仁。她后来问过温实初,温实初告诉她,苦杏仁微毒,食之过量,亦可致命。
她才明白,安陵容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或许还有另一层深意。
——姐姐,我这一生,太苦了。就让我用这最后的苦,来了结这一切吧。
一个雪夜,甄嬛处理完宫务,独自一人走在回永寿宫的路上。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
她停下脚步,伸出手,接住一片冰凉的雪花。
指尖那熟悉的、被她忽略了许久的寒意,早已消失不见。她的身体,在“迷情香”的滋养下,变得温暖而有力。
可她的心,却像是被这漫天的大雪,冻成了一块永远无法融化的冰。
她赢了所有敌人,却永远地失去了那个,在黑暗中唯一与她并肩作战过的、真正的“盟友”。而她甚至,到最后才明白这一点。
这偌大的紫禁城,她站上了权力的最高峰,却也成了最孤独的人。再也没有人和她悄悄地说体己话,再也没有人和她分享新做的衣裳,再也没有人,会在暗处,拼了性命地护着她。
她抬起头,看着漫天飞雪,轻声呢喃,像是在对那个远去的灵魂说话:
“陵容,这雪,下得真大啊。”
“你那里……冷不冷?”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瞬间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历史升华】
紫禁城的红墙之内,埋葬了太多女子的青春、血泪与枯骨。她们的名字,或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或早已湮没无闻。后人所看到的,往往只是胜利者书写的传奇,是冰冷的权力更迭。然而,在那正史的罅隙,野史的尘埃里,或许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真相。所谓姐妹,可能是最狠的仇敌;所谓仇敌,也可能藏着最深的守护。
在这座巨大的、吞噬人性的围城里,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有身不由己的挣扎与选择。安陵容的悲剧,是那个时代的悲剧,也是人性的悲剧。她用最扭曲的方式,完成了最纯粹的守护,最终却只换来一场无人知晓的、悲壮的落幕。而甄嬛的胜利,也并非荣耀的凯歌,而是一曲响彻余生的、孤独的挽歌。历史记住了她的权倾朝野,却无人知晓,在那无尽的荣华背后,她用一生来偿还的,是一份迟到的、用生命写就的悔恨。
来源:萝卜不甜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