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腾讯娱乐《戏中人》栏目关注热播影剧综幕后。正在CCTV-8及腾讯视频多平台热播的年代剧《老舅》，这份刻在东北人记忆里的“老舅”形象搬上了屏幕，从开播后的反馈来看，这位东北老舅也确实得到了观众的喜欢和认可。

文/ 金辰

责编/胡胡 圈圈 元儿

腾讯娱乐《戏中人》栏目关注热播影剧综幕后。正在CCTV-8及腾讯视频多平台热播的年代剧《老舅》，这份刻在东北人记忆里的“老舅”形象搬上了屏幕，从开播后的反馈来看，这位东北老舅也确实得到了观众的喜欢和认可。

《老舅》的人物原型，源自于导演孔二狗的亲老舅。如何让真实的家族记忆成为一代人的集体共鸣？怎样用轻喜剧的外壳包裹厚重的时代命题？带着这些好奇，本期戏中人与导演孔二狗展开深度对话，探寻《老舅》背后的创作初心与人文温度。

“老舅”，这个字眼对北方人特别是东北地区的人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他是一个介于长辈与朋友之间的角色，也是许多人幼时的偶像、保护神，也是秘密的分享者与守护者。老舅往往是长辈中年纪最小的那个，脑子也最活络，他的故事有着英雄意味，也有着堂吉诃德式的“荒诞”。

那么，“生活中的老舅真的是这样一位不折腾不成活的‘折腾大王’吗？”我们的对谈，就从“老舅”这个核心人物聊起。

《老舅》的故事源于孔导的亲老舅：他是一个敢想敢闯的人

“我的亲老舅就是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

聊到《老舅》开播后的观众反馈，特别是郭京飞把爱折腾的老舅戏称为“东北哪吒”，意指他三头六臂什么都想试试，孔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说自己生活中的亲老舅就是这样一个敢想敢闯的人。

把老舅的故事搬上屏幕的想法，源自于孔导对于生活中亲缘关系的观察。

在剧集创作中，家庭关系算是经典题材，父子母女、祖孙情等等都被演绎过太多次。而以“舅舅”作为核心的剧集似乎还没有那么饱和。同时，孔导觉得，在他看来“舅舅”也是家族中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一般来说，舅舅不会参与到分家产这些事情中，这决定了他的客观与公正。也正因如此，他对孩子好，只是因为单纯的血缘关系，而不是有所图。另外，在北方“老”在某种语境下，意味着“小”。

所谓老舅，就是家里年纪最小的舅舅，所以他和外甥外甥女的年龄相差不会特别大。一方面，因为亲缘关系，他是长辈，有一定的威严与责任；另一方面，年龄差距不大，又让老舅更像是大一点的朋友，会和晚辈们一起玩闹，做一些有点不靠谱的事情。

“我觉得这个关系特别有趣”。

孔导的老舅之于他，也是这样一个又是长辈又是朋友的存在。在他的印象里，老舅性格、做事方式都很有意思，而这些也成为剧中“老舅”崔国明的创作底色与灵感源泉。

当然生活是生活，创作是创作。生活中的老舅再有意思，也要循规蹈矩地生活。剧里的老舅却不同，他需要一些“自我放飞”增添戏剧色彩来抓住观众。因此在具体的人物创作上，孔导选择“留其神、变其事”。

“剧里老舅的性格、处事方式基本就是我老舅，但是每个故事都经过了艺术加工，让它更有戏剧性，更抓人。”

郭京飞现实中就很“疯”很“老舅”，眼线唇彩都是他自己设计的

如孔导所说《老舅》的第一波出圈，依靠的就是老舅经历的那一件件戏剧化的故事。

原本是厂里技术骨干的老舅，因为换了新厂长被暗中树立为“反面典型”，与他有私人恩怨的秘书，更是借各种机会背刺老舅，被停薪留职的他只好跑到歌厅去唱歌贴补家用。

生活中穿得有些不起眼的老舅上了舞台，爆炸头、大眼线、紫色唇彩、包臀裤，给了观众一点“来自九十年代的东北时尚震撼”，而孔导则透露，老舅的舞台造型，是与演员碰撞出来的结果。

“大体的造型是我设计的，但像眼线、唇彩这些，都是郭京飞自己想出来的 。”

当初在选角的时候，孔导就觉得老舅这个角色要找个有点“疯”的演员来演，而且他不能只有疯劲儿，也得能踏下来、沉下去。“我瞬间就想到了飞哥（郭京飞）。”

孔导和郭京飞在生活中就是朋友，他对我们“爆料”，说生活中的郭京飞就是有点疯疯的，会做出一些一般人不会有的举动。

“就讲个简单的，他‘不正常’的小事吧”。在《老舅》播出后，郭京飞在半夜三点多给孔导发消息，“我也不知道他是刚醒呢，还是没睡呢，但半夜三点多给人发消息，而且是在明知道对方不会回的情况下发，我觉得这就有点疯。”

“疯”更像是朋友之间的一种调侃。我们倒是觉得所谓“疯”，是指的一种能够豁得出去的精神，或者说是心流状态。

比如老舅的“疯”是他永远能在生活中看到好的、向上的、值得为之奋斗的一面。而郭京飞的“疯”，则体现在他能够为了角色做到什么地步。

“大家对老舅唱歌的造型都还挺满意的吧。其实这背后还有小故事”，孔导透露看到老舅夜店造型时，郭京飞和他说自己有点妆面上的想法，“他说反正都扮上了，不如更极致一点，不瞒你说，那一天拍戏我都不敢正眼看他，看他就想笑。”

事实证明，眼线和唇彩这些来自演员的自我发挥，确实给人物增添了不一样的味道。而且如果你往深里想，似乎又能品出老舅如此打扮背后的一丝沉重意味：粉墨登场、以己娱人，但求养家糊口。

被称为轻喜剧惊讶又惊喜：我只是在描述东北真实生活

就像东北人和东北话总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搞笑感一样，《老舅》这部剧也被定义为轻喜剧。孔导说，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不是一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我写的就是我身边的人，以及发生过的故事。”他笑称，自己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像修真玄幻我就写不了，都说我擅长‘草根叙事’，其实我就是擅长观察生活，写身边的事。”

说回到《老舅》，虽然故事有艺术加工与戏剧张力，但本质上仍旧是曾经遇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就是真实的生活，也没有刻意追求喜剧效果，所以被大家称为‘轻喜剧’其实还是挺惊讶的。”

“当然，也很惊喜。”

生活中沉重的事情太多，板起脸来说教的事情也不少。如果一部剧能够让人轻松地带着笑看下去，那对创作者而言，已经是一种褒奖。

“其实我从开始动笔的一刹那，甚至包括我写完本，我都没觉得它是个喜剧，我只是觉得有挺多好玩的地方。因为东北人生活中就这么有趣，语言、动作表情就这么丰富，可能让人会心地一笑。但是，我确实没想过要写哪个桥段故意去咯吱一下观众，或者是逗笑观众，这确实不是我想的。只是我身边的人和我交往的这些有趣的人生活中就这样。”

东北人这种生活式的有趣乐观，或许也是《老舅》中有着大量令人难忘的金句的原因。但孔导再次强调，他没想去搞笑，“我只是在简单地传递信息、去塑造去讲述”。

当然就像前文所说，老舅唱歌那段经历，如果看得仔细是能品出那种人到中年的无奈与妥协的，《老舅》这部剧里有不少这样咂摸一下会觉得刺痛的地方，但导演选择轻轻放下，淡淡带过。

比如老舅从外甥弄坏女儿借来的小孔眼镜这件事上嗅到了商机，于是自行研发生产了一批小孔眼镜，在街头摆摊贩卖[1] 。在拉货和摆摊时，有两个出场不多，却值得细品的角色——大林三侠中的二侠与三侠。

大林三侠，是老舅的姐夫霍东风及兄弟们当年混江湖时得来的名号，大概可以理解为是七八十年代在社会中风云人物之最才能获得的一种头衔。可时间转眼到了九十年代，大侠霍东风刚从监狱放出来，在市场做白鲢鱼生意，而二侠送货拉货卖力气，三侠则在街头摆摊卖爆米花。

一代风云人物，终究难逃时移世易的洪流，昔日的声名显赫已成过眼云烟。可就像老舅和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客套忆往昔，只是一拱手转身离去。在这些能让人感受到时代变迁的地方，孔导没有花费过多笔墨去渲染去煽情，而是点到即止，如画作的留白一样。

好演员赋予角色更丰富的特质，姚安娜是个有天分的好演员

《老舅》的灵魂人物自然是老舅崔国明，可是独木不成林，一部好看的戏也离不开丰富多彩的配角群像。诸多实力派演员的加盟，让《老舅》的故事更丰满热烈，而孔导则感慨，“谢谢诸位好演员，让人物更加立体饱满了。”

他说像王佳佳、陈明昊、刘佩琦这些演员的加盟，就像是定心丸，他知道他们肯定能演好演出彩，所以也不用去花更多心思想其他的，把核心放在剧本和人物及人物关系塑造就好了。

“最终结果也是如此，我对他们一点担心都没有，出来的结果我也非常满意。”

好演员聚在一起，也常有意外之喜，剧里很多金句或名场面，来源于演员的灵机一动与现场发挥。

像老舅被舅妈赶出门，跑到姐夫霍东风家借宿那场戏，舅妈带着女儿梦梦和外甥晓阳杀到霍东风家找人，一进门看到一群光膀子的大老爷们，下意识地来了一句“这可真是酒池肉林啊”。

这句“酒池肉林”，就是现场王佳佳脱口而出的。“我觉得特别好，就保留了下来，很传神，也体现出舅妈的性格。这样的惊喜在剧里特别多，都是好演员彼此碰撞的结果。”

还有姚安娜的加盟，也让不少观众意外，但孔导却说，虽然外界对姚安娜存在一些刻板印象，但他一直就觉得“安娜是个好演员”。

他说自己看过姚安娜从入行到现在的多部作品，“差不多每一部她都会有一个特别大的进步，当然不能否认她第一部戏有稚嫩的地方，但每一部都会进步，我觉得这说明她是有天分的、也是努力的。”

冯娟这个角色和姚安娜本人有一定相似之处，“她的演绎也确实给了我惊喜，现在不能剧透，但我还是想说她在后面有一场对手戏很精彩，也希望大家去看看，感受她的爆发力。”

关于时代背景：当时东北人真那么有钱

在对谈中，我们也聊到了一些“尖锐”的话题，比如梦梦说班上好多同学都买了小轿车，老舅一口答应“我也给咱家买夏利”，以及老舅的收入问题，引起了观众对于《老舅》中的东北家庭是不是都太有钱了、剧中角色收入是否太悬浮的讨论。

孔导首先强调，剧中老舅的工资是真实，而且他提到了故事的时代背景：当时虽然正处于国企改革的前夜，但彼时的东北国企各方面待遇还是相对不错的，老舅是技术骨干，又是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要把这些人物与时代背景都考虑进去，再去看工资的问题。

其次，是梦梦提到的班上同学家都有小轿车，孔导笑着说，这其实就是典型的“孩子话”。

什么是孩子话？也许你会刷到过这样的帖子，有家长发帖说孩子复述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听起来让人胆战心惊，可与老师及其他家人一核对，发现根本不是那样，是小孩子夸张的说法。

梦梦的“都有小轿车”就是这样。所谓都有，是她为了“激”老舅买车的一种说辞，是一种孩子式的夸张。“而且老舅只是答应了说买，但还没买对不对？其实小轿车在剧里就像是个梦想，一直到最后才会实现的梦想。”

时代需要韧劲，想传递老舅的“折腾”精神

文艺创作与大时代变迁息息相关，第一次执导电视剧的孔导，为什么会选择《老舅》的故事？

他很直言不讳：“因为我不喜欢躺平，也比较反对躺平，我希望大家从老舅身上，获得一些‘折腾’的力量。”

老舅确实是个很爱折腾的人，在剧里他已经想出了好几种赚钱的办法：唱歌、下棋、倒腾小孔眼镜，虽然没赚到什么钱，甚至还挂了彩受了伤，但这种折腾精神本身，是对命运的不屈服、对平庸的反抗，是在不确定性中主动寻找生机的勇气。

那个年代的东北，下岗潮让无数人失去了“铁饭碗” 的庇护，“折腾”不是选择，而是活下去的必需。这种 折腾”，不是盲目冲动的蛮干，它藏着“不服输”的韧劲与能扛事的担当。这种“折腾精神”，于当下的观众，特别是年轻群体而言是有实际意义的。

“很多时候，我们迷茫的时候，是需要看看父辈的故事，寻找答案或者学习思路的。”

孔导坦言，他觉得生活的乐趣其实就在于“不确定性”，他以自己举例，“比如我在二十几年前学兽医毕业，学动物医学的，中间换了十来个工种了，今天又当了电视剧导演，我觉得这些事情才是我生命中真正有趣的东西。如果不折腾，怎么能发现这些有趣的东西呢？”

这也是《老舅》想传达的精神内核：越是迷茫不安的时候，越不应该躺平认输，而是要搏一搏，去找到一线生机，哪怕失败，至少也获得了重新出发的经验。

第一次执导电视剧，孔导笑称《老舅》的结果已经让他挺满意的了。

“我爱折腾，也有自知之明，这已经是我的能力范围内能够呈现的最好结果了。给行业带来什么这种话太大了，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我只是想说，这是个让我自己满意的故事与呈现结果。”

来源：剧集不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