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崔国明在家人,尤其是老一辈眼里,他以前就是个不靠谱的代名词。可最近这四年,他变了,每个月准时给家里打钱。
崔国明在家人,尤其是老一辈眼里,他以前就是个不靠谱的代名词。可最近这四年,他变了,每个月准时给家里打钱。
姥爷对梦梦还说:“你 妈 妈去世那天,你 爸才真正长大。四十年了,从没见他这么靠谱过。”
梦梦记忆里的爸爸,是不成熟的,她怨他。这次出国,不光是爷爷奖励她保研,带她旅游。也顺便想看看,崔国明到底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
见面的地方,是崔国明选的酒店。他说家里远,不方便。崔国明点了很贵的烤肉,话题却总在打岔。
爷爷问他工作,他支支吾吾。一会说在MK建筑干过,一会又说去过先大重工,还提了罗电、三成。
名字都是响当当的大企业。可姥爷一听,脸色就沉了。老爷子不糊涂,他问,你一个月到底挣多少?
崔国明说,三四万吧。往家里寄一万,自己留大头,这边消费高。话听着在理,可眼神飘忽。梦梦突然插了一句,爸,你是有女朋友了吧?所以不方便我们去家里?
崔国明愣了一下,笑着说,是找了一个,在保密单位工作,搞特工的。前阵子任务伤了脸,不想见人。
这话,听着像电影桥段,姥爷更不信了。尾随到崔国明的住所,气氛一下子僵住,姥 爷直接戳破:“以前你只是不靠谱,现在还会撒谎了。”
崔国明沉默了。再抬头时,他眼神里有种疲惫。他说,除了女朋友的事,其他没骗人。
崔国明在MK,是扛沙子的。在罗电,是送泡菜的。在先大重工,扛钢筋。现在在酱厂,那厂子以前还真是三成的。
“企业很大,我很小。” 他总结道。
那一刻,崔国明所有光鲜的名头,剥开来。他频繁换工作,不是因为折腾,是因为哪里的工资高,他就去哪里。
他要扛的,是家里几个孩子的未来。梦梦要上大学,二胖刚职高毕业,小雪目标政法大学,小志才上幼儿园。他不敢停。
崔爸劝他回去,债还得差不多了。崔国明摇头。他说,这边收入高,不想花崔爸的退休金。他最后说:“最怕的,是回去触景生情,太想梦梦妈妈,会难受。”
这话,让所有人沉默。梦梦扭过头,我看见她眼圈红了。
误会,往往源于信息不全。我们以为的撒谎,是他难以启齿的艰辛。我们抱怨的不靠谱,是他独自承受的重压。
当地的延边火锅,是一大锅乱炖,罐头、豆腐、辣酱、泡菜,实惠,也粗糙。但这片朝 鲜 族人就认这个味儿。
崔爸看着那锅,说,咱鼎庆楼的老朴,也会做类似的汤。后来,崔爸做了一个决定。
他把欧洲行的球票卖了,把积蓄拿了出来。决定帮崔国明把店开起来。店面不大,启动钱也就十来万。但意义重大。
“咱那的鼎庆楼没了,店开起来,让这名儿,在这儿活下来。”
那几天,老爷子天天研究汤,逼着崔国明背六十年代鼎庆楼的老配方。火候,调料,分秒不能差。
开店那天,崔国明手都在抖。梦梦端起酒,说:“爸,我成年了,能敬你一杯吗?祝咱们店生意兴隆。然后,你赚了钱,换个好点的房子。”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哽,“爸,辛苦了。我爱你。”
这三个字,崔国明等了十几年。一家人的心,在那个异国的小餐馆里,终于紧紧粘合在了一起。
所以,回到最初那个问题。老舅崔国明为什么不肯回国?不是为了什么保密单位的女友,也不是因为混得有多风光。
是因为,那里有他无法面对的伤痛记忆。是因为,这里能给他更高的薪水,去托举孩子们的梦想。
他的不靠谱岁月,或许是他寻找出路的迷茫。他的靠谱当下,则是认准道路后的咬牙坚持。他把家背在了身上,却把自己放逐在远方。
如今,鼎庆楼的招牌在异国亮了起来。味道或许不如以前鼎庆楼讲究,但它熬的,是一家人重新聚拢的暖意。梦梦懂了,姥爷也懂了。
有些人的爱,沉默如山,不说,却一直在那里。我们不再催他回国。等他真正放下时,知道家的门,永远开着,这就够了。
来源:在森林搭建鸟巢的善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