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删减部分:甄嬛下的第一道密令,竟是赐死助其上位的端妃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12-23 12:05 1

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新帝登基的第三个雪夜,寿康宫内暖炉烧得极旺,驱散了窗外西伯利亚寒流带来的彻骨之寒。

新晋的圣母皇太后甄嬛,一身明黄的寝衣,乌发仅用一支简单的凤簪绾着,正临窗而坐。窗外,铅灰色的天幕下,紫禁城的琉璃瓦被白雪覆盖,肃杀而静谧。

她面前的紫檀木小几上,铺着一张澄心堂纸,一方和田玉镇纸压着纸角。她手持一管紫毫笔,悬腕于半空,许久,许久,都没有落下。墨滴在笔尖凝聚,摇摇欲坠,正如她此刻的心。

终于,她朱唇微启,对着侍立在阴影中的心腹太监夏刈,吐出几个字,声音轻得仿佛会被窗外的风雪吹散,却又重得足以压垮这座皇城里最坚固的盟约。

“去,告诉端皇贵妃,”她顿了顿,眸光比殿外的积雪更冷,“就说,姐姐病了这么多年,也该好生歇歇了。”

第一章:寿康宫的初雪

大行皇帝的丧仪刚刚结束,繁琐而压抑的典礼耗尽了所有人的心力。紫禁城褪去了国丧的缟素,换上了新朝的气象,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悲戚与紧张,却像这初冬的寒气,无孔不入。

甄嬛,如今的圣母皇太手,正独坐于寿康宫的暖阁。她已经不再需要去向任何人请安,也不再需要揣摩任何人的心意。天下,如今是她儿子的天下,也就是她的天下。她看着镜中人,那张依旧美艳的脸庞上,岁月和权谋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凤眼狭长,眼角眉梢是说不尽的威仪,却也藏着化不开的疲惫。

“太后,端皇贵妃娘娘来看您了。”殿外,传来侍女槿汐沉稳的通报声。

甄嬛的眼神微微一动,从镜中的自己身上移开,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端妃——现在应称为端皇贵妃——缓步走了进来。她依旧是那副病弱的模样,穿着一身素雅的宝蓝色常服,外面披着厚厚的白狐风氅,手中抱着个小巧的鎏金手炉。岁月待她并不宽厚,她的脸上沟壑更深,但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地沉静、通透,仿佛能看穿人心。

“给圣母皇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端皇贵妃微微屈膝,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

“姐姐快请起,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甄嬛亲自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她顺势握住端皇贵妃的手,引她到暖榻上坐下,关切地问:“姐姐的身子还是这般畏寒,太医院开的方子可还管用?”

端皇贵妃和顺地笑了笑,任由甄嬛为她掖了掖身后的靠枕。“老毛病了,劳太后挂心。倒是太后,连日劳累,清减了不少。”她的目光在甄嬛脸上打了个转,又落在甄嬛身侧的小几上,那里摆着几本新帝昨日读过的书。她轻声道:“新帝聪慧,肖似先帝,有太后您在旁辅佐,实乃大清之福。”

一句“肖似先帝”,说得平淡无奇,却让甄嬛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动声色地为端皇贵妃斟上一杯热茶,笑道:“皇上年幼,以后还需姐姐与敬贵妃两位长辈多多提点。”

端皇贵妃接过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悠远,似是陷入了回忆。“想当年,我们一同在潜邸侍奉先帝,后来又在这宫里相互扶持,扳倒了华妃,斗垮了皇后……恍如昨日啊。”她抬眼,深深地看着甄嬛,“妹妹,如今你坐上了这万人之上的位置,回首过去,可曾觉得,这福气……来得有些惊心动魄?”

甄嬛端着茶盏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她嘴角的笑意未减,眼神却像淬了冰,冷冷地掠过端皇贵妃那张布满关切的脸。

惊心动魄?何止是惊心动魄。是尸山血海,是万劫不复。

“姐姐说笑了,”甄嬛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若非当年有姐姐相助,妹妹早已是碎玉轩里的一缕冤魂,哪有今日。这份恩情,妹妹永世不忘。”

“恩情?”端皇贵妃轻笑一声,将茶盏放回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宫里最说不得的,就是恩情。今日的恩,或许就是明日的债。你我,都不过是这深宫里的可怜人罢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温宜还在等我。太后也早些歇息吧。”

甄嬛起身相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直将她送到殿门口。看着端皇贵妃那孱弱却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甄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缓缓转身,走回殿内,对着依旧亮着的烛火,低声对自己说:“可怜人?不,在这宫里,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可怜人。”

那句“肖似先帝”,是试探,还是无心之言?那句“惊心动魄”,是感慨,还是警告?甄嬛不敢赌,也赌不起。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任何一个知情者,都是悬在她和她儿子头顶的利剑。

而端妃……她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第二章:温宜公主的“童言”

端皇贵妃走后,寿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甄嬛的心湖,却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圈圈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几日后,天气稍暖,雪也停了。敬贵妃带着胧月,端皇贵妃带着温宜,一同来给甄嬛请安。四岁的弘历,如今的大清皇帝,也在奶娘的陪伴下,与两位姐姐玩耍。

孩子们聚在一起,笑语盈盈,给这肃穆的宫殿平添了几分生气。甄嬛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小的身子穿着明黄的龙袍,一派天家威仪,心中既是骄傲,又是隐忧。

敬贵妃为人沉稳,话不多,只是慈爱地看着胧月。而端皇贵妃则抱着温宜,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甄嬛说着闲话。

“温宜这孩子,越大越懂事了。”端皇贵妃抚摸着温宜的头发,满眼宠溺,“就是性子太静,不像胧月活泼。前几日,我带她去御花园看梅花,她竟对着一株枯萎的合欢树发了半天呆。”

甄嬛的心,又是一跳。合欢……那是她与允礼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信物。

她强笑道:“小孩子家,心思单纯,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罢了。”

“是啊,”端皇贵妃接口道,看似不经意地说,“温宜还问我,额娘,为什么这棵树死了呀?我便告诉她,有些东西,看着是死了,其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就像有些人,看似不在了,却活在旁人的心里。”

这话一出,连一旁的敬贵妃都察觉到了不对,端着茶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悄悄觑了甄嬛一眼。

甄嬛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她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正在玩耍的几个孩子。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的温宜公主,突然脆生生地开口了。她指着小皇帝弘历,对端皇贵妃说:“额娘,额娘,弟弟的眉眼,好像……好像画上的六叔啊。”

“温宜!”端皇贵妃立刻板下脸,低声呵斥,“不许胡说!”

此言一出,整个暖阁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槿汐和一众宫人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垂下头,恨不得自己此刻是聋子、是瞎子。

敬贵妃更是惊得差点打翻了茶盏,她慌忙起身,拉过胧月,勉强笑道:“太后,孩子们玩闹久了,也该乏了。臣妾先带胧月回去了。”

甄嬛没有看她,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温宜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孩子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童言无忌,却也最能戳中要害。

“六叔”……果郡王允礼。

弘历的眉眼,确实不像先帝,反而与允礼有七八分相似。这是甄嬛心底最深、最黑暗的秘密。平日里,宫人慑于她的威严,无人敢议论。可今天,这话却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了出来。

一个被端皇贵妃抚养长大的孩子。

端皇贵妃抱着温宜,慌忙跪下,“太后息怒,小孩子口无遮拦,都是臣妾教导无方,请太后责罚!”

甄嬛缓缓地将目光从温宜身上,移到了跪在地上的端皇贵妃脸上。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可怕。她没有说“起来”,也没有说“责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那眼神,像是无底的深渊,让端皇贵妃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许久,甄嬛才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得像是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温宜还小,她懂什么。”她走下暖榻,亲手将端皇贵妃扶起,又摸了摸温宜的头,笑道:“本宫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不过……姐姐往后确实该多教教温宜宫里的规矩了。毕竟,祸从口出,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会要了许多人的性命。”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轻,却如同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了端皇贵妃的心里。

端皇贵妃的脸色愈发苍白,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连声道:“是,是,臣妾……臣妾记下了。”

她不敢再多留片刻,匆匆带着温宜告退,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敬贵妃也早已带着胧月悄然离去。

偌大的暖阁里,只剩下甄嬛和她的心腹。槿汐上前一步,低声道:“太后,这……”

“槿汐,”甄嬛打断了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奴婢自您入宫起,就一直跟在您身边。”

“那你觉得,这宫里,有什么秘密是能永远埋藏的吗?”甄嬛问。

槿汐沉默了。她知道,太后已经动了杀心。

甄嬛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喃喃自语:“斩草,就要除根。一点火星,足以燎原。我不能再冒任何风险了,为了弘历,为了我自己……谁都不能。”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也无比狠厉。那个曾经在杏花微雨里期盼“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莞常在,早已死在了凌云峰的那个雪夜。活下来的,只有钮祜禄·甄嬛。

第三章:一碗杏仁露

温宜公主的“童言”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甄嬛的心里。她开始夜不能寐,一闭上眼,就是端皇贵妃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和温宜那句稚嫩的“好像六叔啊”。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这日午后,甄嬛亲手在寿康宫的小厨房里,熬了一碗杏仁露。

杏仁,性温,味苦,有润肺止咳之效,是宫中常用的滋补品。但北杏仁,又称苦杏仁,若炮制不当或过量食用,则会产生剧毒,令人在睡梦中悄然离去,状似安详,与风寒暴毙无异。

甄嬛的手法很稳,从选材、研磨到熬煮,每一个步骤都亲力亲为。槿汐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却不敢多言。她知道,当主子决定亲自动手时,那便意味着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杏仁露熬好了,盛在一方天青色的汝窑碗里,香气清甜,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甄嬛冰冷的脸。

“小允子。”甄嬛唤道。

掌事太监小允子应声而入,跪地听令。

“你亲自将这碗杏仁露送去咸福宫,就说是本宫亲手为端皇贵妃熬的,让她趁热喝了,对她的咳症有好处。”甄嬛的声音很平静,“记住,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

“嗻。”小允子接过托盘,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他跟了甄嬛多年,从碎玉轩到寿康宫,怎会不明白这一碗杏仁露里藏着的杀机。

“去吧。”甄嬛挥了挥手,转身不再看他。

小允子端着托盘,一步步走出寿康宫。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宫道上,却没有一丝暖意。他的心,比这脚下的青石板还要凉。

咸福宫内,端皇贵妃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读着一卷佛经。听到太监通报说太后赏了杏仁露来,她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淡淡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小允子走进殿内,恭恭敬敬地将托盘举过头顶,“启禀端皇贵妃,这是圣母皇太后亲手为您熬制的杏仁露,特命奴才送来,请您趁热用。”

端皇贵妃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汝窑碗上,眼神复杂。她看了看小允子,这个曾经跟着甄嬛在碎玉轩备受欺凌的小太监,如今也已是寿康宫的掌事,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不易察觉的悲悯。

“有劳公公了,也替我多谢太后的一番心意。”端皇贵妃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端起了那碗杏仁露。

小允子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端皇贵妃将碗凑到唇边,浓郁的杏仁香气扑鼻而来。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悲凉,也有一丝了然。她抬眼看着小允子,轻声说:“这杏仁露,闻着真香。太后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说完,她便要将碗里的杏仁露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通报:“敬贵妃娘娘到——”

小允子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端皇贵妃端着碗的手也顿住了。她和敬贵妃,是当年“倒后”三人组中,仅存的两位。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来了。

只见敬贵妃快步走了进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满是焦急。她一眼就看到了端皇贵妃手中的那碗杏仁露,立刻疾步上前,一把按住了端皇贵妃的手。

“姐姐,这东西,喝不得!”敬贵妃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端皇贵妃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脸色煞白的小允子,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妹妹,你来了。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我想不喝,就能不喝的。”

敬贵妃的眼圈瞬间红了,她转向小允子,厉声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她当真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小允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一碗致命的杏仁露,横在三个人之间,也横在了昔日盟友的情谊与今日君臣的猜忌之间。

第四章:敬妃的警示

敬贵妃的突然闯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咸福宫内那份诡异的宁静。

她死死地按住端皇贵妃的手,手背上青筋毕露。她转过头,一双向来温和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愤怒和哀伤,直视着跪在地上的小允子:“回话!这到底是不是太后的意思?”

小允子头埋得更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贵妃娘娘……奴才……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这句“奉命行事”,已是最好的回答。

端皇贵妃轻轻拍了拍敬贵妃的手背,示意她松开。她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哀。“妹妹,别为难他了。你又何苦来这一趟。”

“我怎能不来!”敬贵妃的声音也哽咽了,“姐姐,我们是一起从刀山火海里走过来的!难道今日,我就要眼睁睁看着你……”

“嘘——”端皇贵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扫过殿内侍立的宫人,轻声道:“祸从口出。你忘了?”

敬贵妃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在这里与小允子纠缠毫无意义,他只是一把刀,握刀的手在寿康宫。

她转向端皇贵妃,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姐姐,你不能出事。你若出事,下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她难道不懂吗?”

端皇贵妃苦涩地笑了笑:“她懂。正因为她太懂了,所以才要先拔掉最可能威胁到她的那颗牙。妹妹,你和我不一样。你抚养了胧月,那是她的亲生女儿,是你的护身符。而我呢……”她的目光飘向窗外,“我只有一个温宜,温宜的背后,是已经败落的曹家。我手上,还握着……一些不该知道的旧事。对我而言,死,才是最安稳的结局。”

这番话,说得敬贵妃心头发冷。她这才明白,端皇贵妃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她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自己必须死。

“不,总有办法的。”敬贵妃不肯放弃,她拉着端皇贵妃的手,“我们一起去见太后,我们跪下求她,把话说开。我们发誓,永不泄露半句……”

“晚了。”端皇贵妃摇了摇头,眼神空洞而绝望。“从温宜说出那句话开始,就晚了。在她心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是不会再开口说话的。”她看着那碗渐渐冷却的杏仁露,“今天我若不喝,明日,或许就是一杯鸩酒,一条白绫。她有的是法子。与其死得难看,不如……全了我们最后一点体面。”

敬贵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病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所有的情谊、盟约,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知道,自己救不了端皇贵妃。她来这一趟,不过是徒劳。

沉默良久,敬贵妃缓缓松开了手。她知道,端皇贵妃说得对。抗拒,只会招来更不堪的结局,甚至会连累温宜。

她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端皇贵妃,又看了一眼那碗致命的杏仁露,一言不发,转身决然离去。她必须回去,她要守着胧月,守着自己最后的安身立命之本。

她的背影,带着一种仓皇的决绝。

殿内,又只剩下端皇贵妃和小允子。

端皇贵妃拿起那碗已经微凉的杏仁露,对小允子说:“起来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我很喜欢这杏仁露的味道。”

说完,她闭上眼睛,将碗凑到唇边。

小允子闭上眼,不忍再看。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昔日情谊彻底碎裂的声音。

第五章:夏刈的暗影

敬贵妃的出现,像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寿康宫。

甄嬛听完小允子的回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捻着一串碧玺佛珠,一颗,一颗,缓慢而均匀地拨动着。

“她……喝了?”许久,甄嬛才开口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允子伏在地上,颤声道:“回太后,敬贵妃娘娘中途赶到,劝阻了片刻。但……但最后,端皇贵妃还是预备喝下……”

“预备?”甄嬛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眼,目光如刀,“那就是没喝?”

“就在端皇贵妃要喝下之时,咸福宫的宫女吉祥突然冲了进来,说是温宜公主玩闹时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磕破了头,哭闹不止。端皇贵妃心急如焚,打翻了……打翻了那碗杏仁露,急忙赶去照看公主了。”小允子一口气说完,已是汗流浃背。

甄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一个‘心急如焚’,好一个‘恰巧’摔倒的温宜公主。”

她不相信这是巧合。这分明是端皇贵妃的缓兵之计,是她对自己无声的抗议。她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我不想死,我还有牵挂。

甄嬛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梅树。

“她以为,拖得了一时,就拖得了一世吗?”甄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她以为,有敬贵妃为她奔走,有温宜做挡箭牌,我就奈何不了她了吗?”

她慢慢地转过身,目光落在殿内一处不起眼的阴影里。

“夏刈。”她轻轻唤道。

那片阴影动了一下,一个身形瘦削、面无表情的太监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跪在甄嬛面前。他像是没有骨头,动作间听不到一丝声响。他就是夏刈,内务府慎刑司的掌事太监,也是甄嬛手中最锋利、最隐秘的一把刀。他的前身,是雍正朝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滴子”的余脉,专门为皇权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先帝驾崩后,这股力量便被甄嬛悄然接管。

“奴才在。”夏刈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干瘪而没有感情。

甄嬛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威严。“本宫有一件旧物,想送还给端皇贵妃。”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从最深处,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本宫乏了,不想再为这些琐事费神。”甄嬛将木盒递给夏刈,“你去替本宫走一趟。告诉她,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也是……最后的体面。”

夏刈双手接过木盒,那盒子入手很轻,他却觉得重逾千斤。他不需要打开,也知道里面装的,绝不是什么善意的礼物。

“记住,”甄嬛的语气变得异常冷酷,“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温宜公主‘恰巧’出事的消息。明早日出之前,本宫要听到咸福宫的‘哀信’。病由,还是她那几十年的老毛病,药石无医,缠绵病榻,最终……油尽灯枯。”

“奴才遵旨。”夏刈叩首,身影一闪,便如鬼魅般再次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殿内,重归寂静。

甄嬛走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忍。她亲手斩断了最后一份旧日的情谊,也亲手为自己戴上了真正孤家寡人的冠冕。

从今往后,她便是这紫禁城唯一的主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夜色渐深,咸福宫的灯火,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夏刈的身影,如同一只夜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咸福宫的宫墙之上,手中紧紧攥着那个紫檀木盒。

端皇贵妃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盒,里面没有香料,只有一枚小小的、染着鹤顶红的赤金合欢花簪。那是当年,她亲手送给还是莞嫔的甄嬛,助她复宠的旧物。

第六章:合欢花之誓

当端皇贵妃看到那枚赤金合欢花簪时,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殿内的烛火轻轻跳动,将那枚金簪上沾染的、诡异的暗红色鹤顶红映照得妖异无比。它静静地躺在紫檀木盒的丝绒衬垫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更像一个来自过去的、充满了讽刺的幽灵。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却没有去碰那枚金簪,而是轻轻抚摸着盒子的边缘。她的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

“呵……呵呵……”她笑了,笑声干涩而沙哑,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听起来比哭声还要悲伤。“合欢……合欢……原来,你还记得。”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许多年前。

那时的甄嬛,还只是莞嫔,因误穿纯元皇后故衣而失宠,被禁足于碎玉轩,心如死灰。是她,当时的端妃,借着温宜周岁生辰的机会,派人送去了这枚合欢花簪。

她记得自己当时对来传话的甄嬛心腹说:“花色娇艳,助你复宠。这合欢,意在夫妻和睦,琴瑟和鸣。你家小主是聪明人,她会懂的。”

她是在帮甄嬛,也是在帮自己。她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去对付那个害她一生无子、病体缠身的华妃。那枚金簪,是她们联盟的开始,是她们心照不宣的誓约。她们要像合欢花一样,夜开朝合,同心协力,共同抵御这宫里无尽的黑暗。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物是人非。当年象征着盟约与希望的信物,如今却沾染了剧毒,成了催命符,由当年的盟友亲手送回。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残忍、更讽刺的事情吗?

“太后……真是好狠的心啊。”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宫女吉祥,看着那枚毒簪,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泪水涟潺,“娘娘,我们……我们去求太后,我们去求她啊!”

端皇贵妃缓缓地摇了摇头。她将木盒盖上,动作轻柔,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求?吉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吗?”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当她把这枚簪子送来的时候,就不是在问我的意思,而是在告诉我结局。她用我们结盟的信物来赐死我,就是要告诉我——我们之间,再无旧情,只有君臣。”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一丝窗缝。刺骨的寒风夹着雪沫子灌了进来,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她咳得撕心裂肺,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吉祥连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哭着说:“娘娘,您的身子……您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没了,温宜公主可怎么办啊!”

提到温宜,端皇贵妃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痛苦和不舍。那是她在这深宫里唯一的寄托,是她后半生全部的温暖。

她沉默了许久,直到咳声渐平。她转过身,对吉祥说:“扶我起来。”

吉祥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她扶稳。

“去,把我箱底那件品级最高的朝服取出来。”端皇贵妃的眼神,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仪。“我要……沐浴更衣。”

吉祥大惊失色:“娘娘,您这是……”

“她要我死,我不能不死。但怎么死,我说了算。”端皇贵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她赐我毒簪,是想让我悄无声息地、‘病死’在床榻上。我偏不。我要穿着这身皇贵妃的朝服,堂堂正正地走。我要让她知道,我齐月宾,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曾是她的盟友,不是她的奴才。”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要用最隆重的方式,去迎接自己的死亡。她要让甄嬛,让这紫禁城的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死,不是一场病故,而是一场体面的献祭。

她亲手抚养了温宜,她知道甄嬛的软肋。她要用自己的死,为温宜铺好最后的路。

“吉祥,”她握住吉祥冰冷的手,郑重地嘱咐道,“我走之后,你立刻去寿康宫,就跪在殿外,什么都别说,只管哭。一直哭到太后召见你为止。然后你告诉她,我……是含笑而去的。并且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吉祥泪眼婆娑地问。

端皇贵"她赐我毒簪,是想让我悄无声息地、‘病死’在床榻上。我偏不。我要穿着这身皇贵妃的朝服,堂堂正正地走。我要让她知道,我齐月宾,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曾是她的盟友,不是她的奴才。"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要用最隆重的方式,去迎接自己的死亡。她要让甄嬛,让这紫禁城的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死,不是一场病故,而是一场体面的献祭。她亲手抚养了温宜,她知道甄嬛的软肋。她要用自己的死,为温宜铺好最后的路。

“什么话?”吉祥泪眼婆娑地问。

端皇贵妃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出了那句话。

吉祥听完,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端皇贵妃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那笑容,如雪地里最后一朵绽放的寒梅,凄美而决绝。

第七章:最后的棋局

咸福宫的灯,亮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一声凄厉的哭喊便划破了紫禁城的宁静。

“娘娘——娘娘薨了——”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后宫,最终传到了寿康宫。

甄嬛正由槿汐伺候着梳妆,听到夏刈的禀报,她握着眉笔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死状如何?”她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绘着眉形。

“回太后,”夏刈低声道,“端皇贵妃身着皇贵妃朝服,端坐于殿中,是……是用了那枚金簪,刺破颈脉而亡。血染红了前襟的云霞翟鸟纹。她身前的桌案上,还摆着一封……给您的遗书。”

甄嬛描眉的手,终于停住了。

身着朝服,自尽而亡。

她没有选择鹤顶红的“安详”,而是选择了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她这是在向自己示威,也是在向整个后宫宣告——她的死,并非“病故”,而是“赐死”。

好,好一个齐月宾!斗了一辈子,临死,还要摆自己一道。

“遗书呢?”甄嬛的声音冷了下来。

夏刈呈上一个信封。

甄嬛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冷冷地问:“还有呢?”

“咸福宫的宫女吉祥,此刻正跪在寿康宫外,哭得……撕心裂肺。”

甄嬛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她知道,这盘棋,还没有下完。端皇贵妃的死,只是最后一步棋的开始。

“让她进来。”

不多时,哭得双眼红肿、几近昏厥的吉祥被两个太监架了进来,一进殿便瘫软在地,泣不成声:“太后……太后……我们娘娘……我们娘娘她……”

“够了。”甄嬛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瞬间让吉祥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说,她让你带什么话给本宫。”

吉祥浑身一颤,她想起主子临终前的嘱托,强忍着悲痛,磕头道:“回太后,我们娘娘……娘娘临终前,是含笑而去的。她让奴婢告诉您……‘姐姐,合欢花开,情谊永在。我先走一步,去替您……守住那个秘密。从此,您和皇上,可高枕无忧矣。唯愿太后,福泽万年,善待温宜。’”

“轰”的一声,吉祥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甄嬛的脑中炸响。

“守住那个秘密”……

“善待温宜”……

甄嬛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她瞬间明白了端皇贵妃所有的用意。

她不是在示威,她是在献祭!

她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去,不是为了挑战甄嬛的权威,而是为了用自己的鲜血,将那个关于“六叔”的秘密,彻底封印。一个穿着朝服、自尽而亡的皇贵妃,她的死必然会引起无数猜测,但谁也抓不到把柄。而她留下的这句遗言,通过吉祥的口说出来,既是向甄嬛表明了她至死不渝的忠诚,也是一种最柔软、最致命的托付。

她用自己的命,换温宜一世平安。她用自己的死,为甄嬛铺平了最后一段通往权力巅峰的血路。

这哪里是棋局,这分明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豪赌。而端皇贵妃,赌赢了。她赢得了甄嬛心中最后一点,也是最沉重的愧疚。

甄嬛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她手中的眉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槿汐连忙上前,低声道:“太后……”

甄嬛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她看着瘫在地上的吉祥,声音沙哑地问:“她……还有别的交代吗?”

吉祥摇了摇头:“娘娘只说了这些,便……便去了……”

“好……好一个齐月宾……”甄嬛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她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却没想到,还是被端皇贵妃这最后的一击,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传本宫懿旨,”她睁开眼,眼中的泪水已被决绝所取代,“端皇贵妃久病缠身,忧思成疾,不幸薨逝。本宫甚为哀恸。追封为皇贵妃,谥号‘温僖’。以贵妃双倍之礼,厚葬。其女温宜公主,接入寿康宫,由本宫亲自抚养。”

这是她能给的,最高规格的哀荣,也是她对端皇贵妃最后承诺的回应。

第八章:药石无医

端皇贵妃薨逝的消息,正式昭告六宫。

官方的说辞,与甄嬛的懿旨一字不差:皇贵妃齐氏,久病不愈,缠绵病榻,于凌晨油尽灯枯,药石无医。

太医院的院使领着一众太医,在咸福宫“会诊”了半天,最终得出的结论与懿旨完全吻合,并在脉案上写下了“心力交瘁,肝气郁结,旧疾复发,终至不治”的十六个字。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那身被鲜血浸透的朝服,那枚刺入颈脉的金簪,都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整个紫禁城,上至太后,下至宫人,都心照不宣地共同维护着这个脆弱而又坚固的谎言。

甄嬛以圣母皇太后的身份,亲自为端皇贵妃主持了丧仪。

她穿着素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在灵堂前,她看着端皇贵妃的牌位,亲自上了一炷香。香烟袅袅,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牌位上“温僖”那两个字。

温和恭顺,谨慎小心。这是她亲自为她挑选的谥号。多么讽刺。这个斗了一辈子、狠了一辈子的女人,最终却要以这样一副温顺的面目,被载入史册。

敬贵妃也来了。她瘦了很多,眼神空洞,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当她的目光与甄嬛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她迅速地垂下了眼帘,屈膝行礼,姿态恭敬得无懈可击。

甄嬛知道,从端皇贵妃死的那一刻起,她和敬贵妃之间那点残存的情谊,也彻底断了。剩下的,只有君臣,只有猜忌,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恐惧。

胧月和温宜两个孩子,也穿着孝服,跪在灵前。胧月还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周围的大人都很悲伤,便也跟着小声啜泣。而温宜,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太小,或许还不明白死亡的真正含义,但她知道,那个最疼爱她的额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甄嬛走过去,将温宜抱在怀里,用手帕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道:“温宜不哭,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温宜在她怀里,哭得更凶了。孩子的直觉最是敏锐,她或许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身上带着她额娘鲜血的气息。

甄嬛抱着温宜,心中百感交集。她赢了这场权力的游戏,她扫清了最后一个潜在的威胁,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当她抱着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她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孤寂。

丧仪结束后,甄嬛回到寿康宫。她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坐在暖阁里。她从袖中,取出了那封端皇贵妃的遗书。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是一片素白。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她知道,这封信里,藏着所有问题的答案,也藏着压垮她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封。

第九章:端妃的遗书

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字迹娟秀而有力,一如齐月宾那个人,外表柔弱,内里刚强。

“嬛妹妹,见字如面。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已不在人世。请恕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信的开头,让甄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有多久,没有人再叫过她“嬛妹妹”了。

“你不必自责,亦不必愧疚。走到今日这一步,非你之过,也非我之愿,实乃天意,是这深宫的宿命。自我决意助你回宫的那一刻起,我便将自己的命运与你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你荣登大宝,我亦无憾。”

“关于弘历的身世,我的确知晓。但并非我刻意窥探,而是……允礼亲口所告。”

看到这里,甄嬛的心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

信中继续写道:“那是在你离宫修行,传出病危消息之后。一个雪夜,允礼在府里喝得酩酊大醉,闯入宫中,跪在我的殿外,求我去先帝面前为你求情。他说,他不能没有你。酒后狂言,他将你们在凌云峰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他说,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他说,他愿舍弃一切,只求你平安。”

“妹妹,我当时骇然,却也动容。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痴狂至此。我答应为他保密,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那份不容于世的深情。这么多年,我将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敬妃。”

“我本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可是,我错了。我活着,这个秘密就活着。我活着,就是你和你儿子最大的威胁。温宜那句童言,让我幡然醒悟。只要我还在一日,你便永无宁日。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总会想方设法从我这里打开缺口。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枚随时会引爆的棋子。”

“所以,我必须死。我的死,不是你的背叛,而是我为你、为我们的联盟,做的最后一件事。当年,我助你登上权力的阶梯;今日,我用我的命,为你铺平这最后一段路,让你坐稳这江山。”

“妹妹,你赐下的那枚合欢花簪,我很喜欢。它让我想起了我们并肩作战的岁月。用它来结束我的生命,是我的荣幸。这代表着,我们的盟约,至死方休。”

“我唯一的牵挂,便是温宜。她是我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慰藉。我知道,你会待她好。因为你我,本是同一种人。我们都曾为了孩子,不惜一切。将她托付给你,我走得……很安心。”

“最后,请允许我以姐姐的身份,再劝你一句。高处不胜寒。往后的路,你会更孤独。珍重。”

信的末尾,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用朱砂印上的、小小的指印。

甄嬛手里的信纸,早已被泪水浸透。她再也控制不住,伏在桌案上,失声痛哭。哭声压抑而绝望,像是要把积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痛苦、悔恨,都一并哭出来。

她以为是自己冷酷无情,斩断旧谊。却原来,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悲壮的合谋。端妃不是死于她的猜忌,而是死于对她的成全。

她用自己的死亡,给了甄嬛一个最完美的借口,去堵住所有人的嘴,去巩固她至高无上的权力。她甚至用那句“守住秘密”的遗言,反过来安慰甄嬛,消解她的罪孽感,让她能心安理得地走下去。

何其残忍,又何其慈悲!

甄嬛终于明白,端妃最后那句“姐姐,合-欢-花-开,情-谊-永-在”的真正含义。

合欢花,夜合朝开。她们的情谊,从黑夜开始,也终将在另一个人的黎明中,以凋零的方式,获得永恒。

第十章:永寿宫的无边孤寂

端皇贵妃的丧事,办得风光无限。

甄嬛下令,将温宜公主的份例提至与胧月公主等同,并时常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恩宠备至。

宫里的人都说,圣母皇太后仁慈宽厚,不忘旧情,对亡故的姐妹遗孤视如己出,实乃天下之福。

敬贵妃依旧深居简出,每日只是抚琴弄棋,照顾胧月,再不过问任何宫中是非。她与甄嬛之间,维持着一种相敬如“冰”的默契。她们偶尔会在宫宴上相遇,彼此点头致意,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客套话,眼神却再无交集。

那碗被打翻的杏仁露,是她们心中永远也无法拔除的刺。

一切,都如端皇贵妃所愿。

弘历的皇位,稳如泰山。再也没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他的身世。所有知道旧事、或可能知道旧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沉默的沉默。

紫禁城迎来了它新的主人,一切都井然有序。

又是一个雪夜,与端皇贵妃死去的那个夜晚,惊人地相似。

甄嬛处理完一天的政务,独自一人坐在寿康宫的暖阁里。这里,曾经是先帝孝恭仁皇后的居所,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才能住进来的地方。它温暖、华丽,却也空旷得可怕。

她挥手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只留下一室寂静。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盒。里面,空空如也。那枚合欢花簪,已经随着它的主人,一同埋入了皇陵的地宫。可甄嬛仿佛依然能看到它,看到上面沾染的鹤顶红,和齐月宾决绝的鲜血。

她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自己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那里已经染上了风霜。

她赢了。

她赢了华妃,赢了皇后,赢了皇帝,赢了这后宫的所有女人。她站在了权力的最顶端,成了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儿子是皇帝,她的女儿是公主,她为允礼报了仇,也保住了他们的血脉。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甚至更多。

可是,她也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眉庄,那个永远无条件信任她、支持她的挚友。

失去了允礼,那个她一生挚爱的男人。

失去了玄凌,那个她曾经爱过、也恨了一辈子的丈夫。

最后,她亲手,杀死了那个与她并肩作战、相互扶持过的盟友,齐月宾。

她环顾这空旷华美的宫殿,无边的孤寂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是大清的圣母皇太后,是新帝的生母,是这紫禁城说一不二的主人。

但她,也只是一个失去了所有亲人、朋友、爱人,甚至敌人的,孤家寡人。

窗外,风雪更大了。甄嬛走到窗边,看着那被白雪覆盖的、无边无际的紫禁城。那层层叠叠的宫墙,像一个巨大而华丽的囚笼,将她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刚入宫的、天真烂漫的甄嬛。她曾在杏花微雨中,祈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如今,一心人早已化作尘土,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她。

她的唇边,泛起一抹凄凉的笑意。

这泼天的富贵,这至高的权力,原来,不过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无边孤寂。

【历史升华】

皇权,是一座用血肉和情谊堆砌的孤峰。登顶之路,步步惊心,每一步都踩着昔日同伴的骸骨。在封建王朝的权力结构中,个人情感永远是政治博弈中最先被牺牲的祭品。胜利者书写历史,被铭记的是他们的丰功伟绩与赫赫威名,而被遗忘的,是那些在权力更迭中被无情碾碎的、曾经鲜活的生命和真挚的情感。甄嬛与端妃的故事,不过是紫禁城数百年兴衰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它映照出的,却是千百年来所有攀上权力之巅者共同的宿命——在得到整个世界的同时,也彻底失去了自己。这胜利的代价,便是永恒的孤独。

来源:萝卜不甜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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