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看到相亲照片那一刻,尹舒窈吓得差点扔了手机——介绍人嘴里“正气凛然”的刑警,分明是个刚从江湖血拼里出来的煞神。
看到相亲照片那一刻,尹舒窈吓得差点扔了手机——介绍人嘴里“正气凛然”的刑警,分明是个刚从江湖血拼里出来的煞神。
可后来,这个煞神会蹲在甜品店外排两小时队,就为买她随口提过的蛋糕;会笨拙地记下她所有喜好,把硬汉人生过成宠妻指南;更会在她哭的时候,慌得连枪都拿不稳。
尹舒窈才知道,原来那道疤是救人的勋章,凶悍外表下,藏着一颗只对她融化的心。
【1】
拒绝严承屿的事尹舒窈没顾上给姑妈汇报,周五忙了一天,这事也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姑妈打来电话问,看到来电显示,尹舒窈才一拍脑门想起来。
接起来,果不其然是问和严承屿的事:“怎么听龚阿姨说,你把人家小伙子给拒绝了?”
“姑妈,您看了照片吗?”尹舒窈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里还在批改作业,“那长相……真不是我的审美。”
“长相怎么了?我看着挺精神的。”
“那道疤从眉骨划到颧骨,多吓人啊。”尹舒窈放下红笔,“而且他身高187,体重我看得有180斤吧?往那儿一站跟堵墙似的,我站旁边像什么?小鸡仔?”
电话那头姑妈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那是正气,刑警嘛,有点威严怎么了?”
“不是威严,是凶。”尹舒窈强调,“我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还没见面呢,你就把人想成这样。”姑妈语气里透着无奈,“窈窈,这次真不一样。龚阿姨很少这么热心给人牵线,她说严家那孩子虽然外表粗犷,但人品顶好,在局里是骨干,前途无量。家庭也好,父亲在公安厅,母亲是律师——这样的条件,在咱们这小城里打着灯笼都难找。”
尹舒窈沉默了几秒。
这些话她听过太多遍了。
二十四岁,在小城里已经是“该抓紧”的年纪。自从母亲三年前意外去世,父亲不到一年就重组家庭,她搬出来独自生活后,亲戚们看她眼神总带着怜悯,介绍对象的热情空前高涨。
可前几次相亲,对方一听她家庭情况——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基本不管她——态度就微妙起来。
要么直接没下文,要么旁敲侧击问:“那你以后带孩子怎么办?没人帮衬啊。”
好像她是个亟待处理的包袱。
“姑妈,”尹舒窈声音轻下来,“条件再好,也得看眼缘。我真的……没感觉。”
“我知道你心里有坎儿。”姑妈叹口气,“但这次是龚阿姨坚持,她特别希望你们两个能成,非要劝劝你。等会儿她要给你打电话,你把你的想法跟她说说,也听听她的建议。”
“姑妈,不用了吧……”尹舒窈揉着太阳穴,“就一次相亲,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你就给个面子。龚阿姨这人很少揽闲事,这次为了你的事这么上心,咱们不能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说的你要是赞同呢就听听,不赞同也没关系,如果真是打定主意了要回绝,等回过头了姑妈再跟人家龚阿姨说。你看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尹舒窈还能说什么,只有答应。
挂了姑妈的电话,她看着桌上没批完的作文本,突然没了心情。
简单凑合了一口晚饭——煮了袋速冻水饺,刚起身准备收拾碗筷,龚阿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窈窈,你好,我是龚岚。”
尹舒窈只得又坐回去,客客气气地打招呼:“龚阿姨好。”
“哎呀,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我跟你姑妈认识十多年了,你上小学的时候在你姑妈那里住,我还去她家看过你几回。”龚岚声音爽朗热情,“你那会儿真的是乖巧可爱,特别讨人喜欢,我老跟你姑妈说,但凡我儿子年纪再大上几岁,非得跟她攀个亲家不可。”
尹舒窈确实对她印象不深了,但还是得笑着客套:“龚阿姨您太夸奖了。”
“不夸奖,我说真的。”龚岚话锋一转,“所以这次听说你还单着,我立马就想到承屿了。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亲侄子似的,人品、能力都没得挑。就是……工作忙了点,性格直了点,加上那长相,把好多姑娘都吓跑了。”
尹舒窈没接话。
龚岚继续说:“我知道你看了照片可能不太接受,但窈窈,照片和真人真不一样。承屿那孩子就是不上相,本人其实挺耐看的。而且他那道疤——”
“龚阿姨,”尹舒窈轻声打断,“其实我不太在意长相,主要是感觉。我和严先生……可能不太合适。”
“感觉也得见了面才有啊。”龚岚不放弃,“这样,承屿这两天在外地办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先加个微信聊聊?就当交个朋友。要是聊了还是没感觉,阿姨绝对不勉强你,行不行?”
尹舒窈咬着下唇。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她想起姑妈说的“不能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好吧。”她说,“但我手机号不太方便给,要不您把我微信推给他?”
“好好好!”龚岚喜出望外,“我这就跟他说。窈窈你放心,承屿虽然是个糙汉子,但绝对懂分寸,你要是不想聊了直接说,他肯定不会纠缠。”
挂了电话,尹舒窈盯着手机屏幕发愣。
她其实没抱什么希望。
一个三十一岁的刑警,长得凶神恶煞,工作还忙——怎么看都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然而十分钟后,微信就弹出了好友申请。
头像是只德牧警犬,蹲在训练场上,威风凛凛。
验证消息简单直接:“严承屿,龚阿姨介绍的。”
尹舒窈点了通过。
几乎是同时,对方发来了第一条消息。
“尹老师你好,我是严承屿。现在在邻市办案,刚结束一个会,趁着休息间隙加你。不好意思,打扰了。”
措辞很正式,甚至有点笨拙。
尹舒窈犹豫了下,回道:“严警官好,不打扰。”
“叫我名字就行。”他很快回复,“听龚阿姨说你是小学语文老师?工作辛苦吗?”
“还好,习惯了。您办案才辛苦。”
“都辛苦。”他说,“不过保护人民安全,应该的。”
典型的直男式回答。
尹舒窈看着屏幕,不知道该回什么。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好一会儿。
然后蹦出一条:“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
尹舒窈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不会,严警官很礼貌。”
“那就好。”他发来一个憨笑的表情包——居然是那种中老年常用的,一朵花在旋转,“我平时不太用微信聊天,表情包是同事刚发我的,说和女孩子聊天要用。”
尹舒窈真的笑出来了。
“这个表情包……挺可爱的。”
“你喜欢就好。”他立刻说,“那我以后多用。”
对话进行到这里,尹舒窈原本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
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2】
接下来的几天,严承屿真的每天都会发消息。
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清晨六七点,有时候是深夜一两点——全看他什么时候结束工作。
但内容出奇地一致:汇报行程,问好,然后笨拙地找话题。
“今天抓到嫌疑人了,案子有突破。”
“这边下雨了,你们那边天气怎么样?”
“吃饭了吗?别饿着。”
尹舒窈起初回复得很简短,后来看他每次都认真回应,渐渐也愿意多说几句。
周五晚上,她批作业到十点多,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亮了。
严承屿发来一张照片。
是深夜空荡荡的街道,路灯昏黄,远处有警车蓝红色的光在闪。
“刚蹲守完,准备回驻地。”他写道,“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尹舒窈擦着头发,想了想,拍了张桌上堆成山的作文本发过去。
“批了一晚上作文,还有一半。”
“这么辛苦?”他很快回复,“早点休息,明天再批。”
“明天还有明天的作业。”尹舒窈开玩笑,“当老师就是这样,作业永远批不完。”
“那也要注意身体。”他说,“你太瘦了。”
尹舒窈一愣。
他怎么知道她瘦?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疑惑,严承屿紧接着解释:“龚阿姨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站在学校门口,穿着米色风衣,很文静。”
尹舒窈想起来,那是去年秋天姑妈来学校看她时拍的。
“那都是半年前的照片了。”她回复。
“现在也一样。”严承屿说,“气质没变。”
尹舒窈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对话框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这次输入了很久。
然后发来一段长长的话:
“尹老师,我知道我外表可能不太符合你的期待,工作也忙,年纪还比你大七岁。但我这个人实在,不会玩虚的。如果……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见面,我会努力对你好。当然,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合适,我也理解,绝对不会纠缠。”
尹舒窈看着这段文字,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
太直白了。
直白得有点傻气。
但也……挺真诚的。
她捧着手机,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最后停在窗前。
外面夜色深浓,远处居民楼的灯火星星点点。
那些灯光里,有多少是等着人回家的?
她想起自己冷清的公寓,想起冰箱里总也吃不完的速冻食品,想起父亲再婚后客气而疏离的电话。
“严警官,”她慢慢打字,“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他秒回,“案子基本结了,后天下午能到。”
“那……”尹舒窈深吸一口气,“等你回来,我们见一面吧。”
消息发出去后,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
尹舒窈以为他忙去了,正准备放下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严承屿直接打来了语音通话。
她吓了一跳,犹豫几秒才接起来。
“喂?”
“尹老师。”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比想象中低沉,也……比想象中好听,“你说真的?”
“嗯。”尹舒窈握着手机,“见一面,就当认识个朋友。”
“好!”他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我后天下午四点到,你看晚上方便吗?我请你吃饭。”
“可以,不过别去太贵的地方。”
“听你的。”他说,“那我订好地方发给你。”
“好。”
短暂的沉默。
尹舒窈听到电话那头有风声,还有隐约的警笛声。
“你还在外面?”她问。
“嗯,在等同事开车过来。”严承屿顿了顿,“尹老师……”
“叫我舒窈就行。”
“舒窈。”他叫得很自然,“后天见。”
“后天见。”
挂了电话,尹舒窈靠在窗边,心跳有点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不对。
但至少……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后天下午,尹舒窈上完最后一节课,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是严承屿。
“我到了。”他说,“你在学校吗?我来接你。”
“不用,你说地方,我自己过去。”
“我在你学校门口了。”
尹舒窈一愣,走到窗边往外看。
校门口确实停着一辆黑色SUV,车旁站着个高大的身影。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出那身形的压迫感。
她深吸一口气:“我马上下来。”
收拾好东西,跟同事打了招呼,尹舒窈拎着包走出教学楼。
越靠近校门,心跳越快。
等真正走出校门,看到那个人的全貌时,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187的身高不是虚的。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和牛仔裤,肩膀很宽,腿很长,站在车旁像一堵沉默的墙。
最显眼的还是脸上那道疤——从左边眉骨斜斜划到颧骨,在夕阳下泛着浅白色的光。
但当他转头看过来,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尹舒窈愣住了。
他的眼睛很亮。
不是凶悍,不是冷漠,而是一种……很专注的、带着笑意的亮。
“尹舒窈?”他走过来,步伐很大,却刻意放慢了速度。
“严警官。”尹舒窈抬头看他——真的需要仰头。
“叫我承屿就行。”他笑了笑,那道疤随着笑容扯动,却意外地不显得狰狞了,“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下课。”尹舒窈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小纸袋,“这是……?”
“路过甜品店买的。”他把纸袋递过来,“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尹舒窈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她之前跟闺蜜提过想尝试的那家网红店的提拉米苏。
那家店离这里至少二十分钟车程,而且永远在排队。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她惊讶。
“龚阿姨说的。”严承屿拉开副驾驶车门,“她说你朋友圈提过。”
尹舒窈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她确实在朋友圈发过那家店的探店推送,配文“想吃,但不想排队”。
她自己都忘了。
“谢谢。”她坐进车里,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严承屿绕到驾驶座,上车,系安全带,动作干净利落。
车子启动,他侧头看她:“想去哪里吃?我订了几个地方,你看看喜欢哪个。”
说着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个备忘录,列了四五家餐厅,每家后面都备注了特色和人均。
很用心。
尹舒窈选了一家环境安静的私房菜馆。
“好。”严承屿设置好导航,“那家我吃过,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路上有些沉默。
尹舒窈不是健谈的人,严承屿看起来也不是。
等红灯时,他突然开口:“那道疤,吓到你了吗?”
尹舒窈转头看他。
他目视前方,侧脸线条硬朗,那道疤在暮色里显得柔和了些。
“有一点。”她实话实说,“照片上看……挺凶的。”
“其实不疼了。”他说,“三年前抓一个抢劫犯,他挟持了个小女孩,我扑上去的时候被刀划的。疤是留下来了,但人救下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
尹舒窈却听得心里一紧。
“很危险吧?”
“职责所在。”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不过龚阿姨老拿这事说我,说姑娘都被我吓跑了。”
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自嘲。
尹舒窈忽然笑了。
“笑什么?”他问。
“没,就是觉得……”尹舒窈斟酌着词句,“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想象中我是什么样?”
“更……凶一点?更不好接近一点。”
严承屿也笑了:“那我得感谢龚阿姨,没把我形容成吃人的老虎。”
气氛轻松了些。
尹舒窈低头看着手里的甜品袋,纸袋边缘被她捏得有点皱。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3】
私房菜馆环境很好,小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点完菜,服务员退出去,空间里又剩下沉默。
严承屿给尹舒窈倒了杯茶:“听龚阿姨说,你带五年级?”
“嗯,班主任,教语文。”
“孩子皮吗?”
“有时候皮,但大部分时候很可爱。”谈到学生,尹舒窈话多了些,“上周有个孩子作文里写‘我的老师像月亮,安静又温柔’,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严承屿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眼神很专注。
“你很适合当老师。”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感觉。”他顿了顿,“你说话声音好听,脾气应该也好,孩子会喜欢你。”
直白的夸奖让尹舒窈耳根有点热。
菜陆续上来了。
严承屿很自然地用公筷给她夹菜:“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
“谢谢,我自己来。”
“好。”他放下公筷,却还是时不时看她盘子,“够吃吗?要不要再点些?”
“够了够了。”尹舒窈失笑,“我胃口小。”
“太瘦了。”他又说了一遍,“得多吃点。”
尹舒窈低头吃饭,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这个人……好像真的在认真对待这次见面。
吃完饭,严承屿提议去附近的公园走走。
“刚吃完饭,散步消消食。”他说,“如果你累了,我就送你回去。”
“走吧。”尹舒窈也想再相处看看。
初秋的夜晚,公园里人不多。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了一段,严承屿突然停下脚步:“稍等。”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尹舒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对烟味零容忍——父亲以前抽烟,母亲总咳嗽,后来查出肺不好,虽然不一定是抽烟导致的,但她从此对烟味生理性反感。
前几次相亲,有男方当场点烟的,她直接就找借口走了。
严承屿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低头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才看向她:“不介意吧?我烟瘾不大,就是累的时候抽一根。”
尹舒窈往后退了半步。
“严警官,”她声音冷下来,“我讨厌烟味。”
严承屿夹烟的手僵在半空。
“抱歉。”他立刻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尹舒窈转身,“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舒窈——”
“严警官,”尹舒窈打断他,“谢谢今天的晚餐,但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她说完就往前走,脚步很快。
严承屿愣了两秒,赶紧追上去。
“我以后不抽了。”他走在她身侧,语气急切,“真的,我戒烟。”
尹舒窈没说话。
“给我个机会。”严承屿拦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就因为这个,判我死刑不公平。”
路灯下,他眼神里的慌乱很明显。
那道疤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有点……可怜。
尹舒窈停下脚步。
“不是因为这个。”她说,“是态度问题。如果你尊重我,应该先问我能不能抽,而不是点了之后才问。”
严承屿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你说得对,是我欠考虑。”
他认错太快太干脆,尹舒窈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送你回去。”他说,“路上我们聊聊,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行,我保证不再打扰。”
尹舒窈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回程的路上,严承屿把车窗都打开了。
夜风灌进来,吹散了车里残留的那一丝烟味。
“我抽烟八年了。”他主动开口,“刚入警队那会儿压力大,跟着老同志学的。后来就成了习惯。”
尹舒窈没接话。
“但我可以戒。”他语气很认真,“只要你给我机会,我明天就开始戒。”
“戒烟不是为别人戒的。”尹舒窈轻声说,“为你自己。”
“也是为我自己。”严承屿说,“如果你想听,我可以戒。”
又是一阵沉默。
到了尹舒窈住的小区门口,车停下来。
尹舒窈解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回来。”
“舒窈。”严承屿叫住她,“我知道我今天表现不好。但我这个人,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你愿意,我们再接触接触,你看我表现。如果不愿意……”
他顿了顿:“我也理解。”
尹舒窈推门的手停住了。
她回头看他。
车顶灯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神诚恳得让她心软。
“我考虑考虑。”她说。
“好。”严承屿立刻点头,“我等你消息。”
尹舒窈下车,走进小区。
直到走到楼下,她才回头看了一眼。
那辆黑色SUV还停在门口,没走。
她转身上楼。
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手机亮了。
是严承屿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到了。”
“早点休息。”他说,“晚安。”
尹舒窈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最后回了个“晚安”。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全是今晚的画面。
他递甜品袋时笨拙的样子。
他说话时专注的眼神。
他点烟时自然的动作。
他认错时慌张的表情。
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是周六,尹舒窈睡到自然醒。
打开手机,严承屿发了好几条消息。
最早的一条是清晨六点:“我昨晚查了戒烟的方法,准备今天开始执行。”
然后是八点:“去药店买了戒烟贴,同事说我疯了。”
十点:“在局里加班,没抽烟,有点不习惯,但能忍住。”
最后一条是刚刚:“你在做什么?”
尹舒窈一条条看完,心里那点疙瘩慢慢松动了。
她回复:“刚醒。你真的戒烟了?”
严承屿秒回:“真的。我写戒烟日记,每天发给你看。”
“不用这么夸张……”
“要的。”他说,“说到做到。”
尹舒窈握着手机,突然笑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实心眼?
【4】
接下来的两周,严承屿真的每天汇报戒烟进度。
还会拍戒烟贴的照片,拍空了的戒烟口香糖盒子,拍同事监督他的聊天记录。
笨拙,但真诚。
尹舒窈的态度也渐渐软化。
他们开始像朋友一样聊天——他讲办案的趣事,她讲学校的琐事。
周五晚上,严承屿又约她吃饭。
这次尹舒窈答应了。
还是那家私房菜馆,但气氛比上次轻松得多。
“戒烟第16天。”严承屿一坐下就汇报,“体重涨了3斤,因为老想吃东西。”
“好事啊。”尹舒窈笑,“你之前太壮了,现在刚好。”
“壮?”严承屿挑眉,“你嫌我壮?”
“不是嫌,是陈述事实。”尹舒窈比划了一下,“你往我旁边一站,我像被绑架了。”
严承屿愣了一下,然后大笑。
笑声很低沉,震得胸腔微微发颤。
尹舒窈看着他笑,突然觉得那道疤……其实挺有味道的。
“舒窈,”他笑完了,正色道,“有件事想问你。”
“你说。”
“这周末,我爸妈想请你吃个饭。”严承屿说得很小心,“当然,如果你觉得太快了,可以拒绝。他们就是……听龚阿姨说了你,特别想见见。”
尹舒窈手指蜷了蜷。
见父母……
这意味着什么,两个人都清楚。
“我考虑一下。”她没有直接拒绝。
“好。”严承屿松了口气,“不着急,你慢慢想。”
吃完饭,严承屿送她回家。
到小区门口时,他没像往常那样直接说再见。
“舒窈,”他叫住要下车的她,“我能……叫你窈窈吗?”
尹舒窈回头:“为什么?”
“因为好听。”他眼神温柔,“你姑妈,龚阿姨,都这么叫你。”
尹舒窈心跳漏了一拍。
“随你。”她推门下车。
“窈窈。”他在身后喊,“周末的事,不管你去不去,我都尊重你。”
尹舒窈回头看他。
路灯下,他站在车旁,身影高大,眼神却柔软得不像话。
“我回去想想。”她说。
回到家,尹舒窈给闺蜜林柚打了电话。
林柚是她大学同学,现在在另一个城市工作,但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见父母?!”林柚在电话那头尖叫,“尹舒窈你可以啊,这进度坐火箭呢!”
“还没答应呢。”尹舒窈倒在沙发上,“就是……有点慌。”
“慌什么?你不是说他对你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尹舒窈看着天花板,“戒烟戒得特别认真,每天汇报进度。我随口提过的东西,他都能记住。上次我说想吃南街的糖炒栗子,第二天他就买来了,排了半小时队。”
“这不挺好嘛!”林柚说,“不过窈窈,你得想清楚。见父母意味着你们的关系要正式化了,你准备好了吗?”
尹舒窈沉默了。
她准备好开始一段认真的感情了吗?
准备好接受一个刑警的忙碌和危险了吗?
准备好……重新建立一个家了吗?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
“那就再处处。”林柚建议,“不用急着见父母,等你自己确定了再说。”
挂了电话,尹舒窈打开微信。
严承屿发来了新消息:“到家了吗?”
“到了。”
“早点休息。”他说,“晚安,窈窈。”
尹舒窈盯着最后两个字看了很久。
最后回了个:“晚安。”
周末她还是没去严承屿家。
严承屿什么也没说,照常约她吃饭,陪她逛街。
只是尹舒窈能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期待。
十一月初,尹舒窈感冒了。
连烧三天,请假在家休息。
严承屿知道后,每天下班都来送粥送药。
第四天晚上,尹舒窈烧退了,精神好多了。
严承屿来的时候,拎着保温桶和一大袋水果。
“今天怎么样?”他一进门就问,声音放得很轻。
“好多了。”尹舒窈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你不用天天来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我不放心。”严承屿把保温桶打开,“我妈熬的梨汤,润肺的。”
清甜的香气飘出来。
尹舒窈心里一暖。
“替我谢谢阿姨。”
“她自己要熬的。”严承屿盛了一碗递给她,“听说你生病了,比我还着急。”
尹舒窈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
梨汤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到胃里。
严承屿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喝。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柔和。
“严承屿。”尹舒窈突然开口。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
问题问得突然,严承屿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尹舒窈看着他,“我性格不算好,有点敏感,还有点固执。家庭情况你也知道……为什么是我?”
严承屿沉默了几秒。
“第一次看到你照片,是在龚阿姨手机里。”他缓缓说,“你站在学校门口,穿着风衣,笑得有点腼腆。龚阿姨说,这孩子命苦,但特别要强。”
尹舒窈手指收紧。
“后来听到你声音,是加微信那天晚上。”严承屿继续说,“你说‘严警官好,不打扰’,声音轻轻的,但很清晰。我当时就想,这姑娘声音真好听。”
“再后来见到你本人。”他看着她,“你从学校走出来,背着包,头发被风吹起来。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礼貌地打招呼。不卑不亢,不惊不慌。”
尹舒窈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
“至于为什么是你……”严承屿顿了顿,“我也说不清。就是觉得,就是你了。”
很朴素的告白。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动人的承诺。
但尹舒窈眼眶突然就红了。
“怎么了?”严承屿慌了,“我说错话了?”
“没有。”尹舒窈摇头,眼泪却掉下来,“就是……好久没人这么认真地对我说过话了。”
严承屿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尹舒窈接过纸巾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这三年的委屈,孤独,故作坚强,好像在这一刻决堤了。
严承屿犹豫了一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以后有我。”他在她耳边说,“我可能不够细心,不够浪漫,但我会对你好。我保证。”
尹舒窈在他怀里哭得更凶了。
但这次,是释怀的哭。
哭完了,她红着眼睛抬起头:“周末,我去你家吃饭。”
严承屿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嗯。”尹舒窈点头,“不过你得提前跟我说说,叔叔阿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好!”严承屿用力点头,“我明天就列单子给你!”
看着他那副高兴得像个孩子的样子,尹舒窈终于笑了。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试着重拾对爱情的期待。
试着,再相信一次。
【5】
见父母那天,尹舒窈紧张得手心冒汗。
严承屿来接她,看她穿了一身米色针织裙,外面套着浅咖色大衣,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好看。”他眼睛都看直了。
“别看了。”尹舒窈推他,“快走吧,别迟到。”
严家住在城西一个老小区里,房子不算新,但收拾得很干净。
开门的是严妈妈,个子不高,气质干练,一看就是常年和法律打交道的人。
“舒窈来了!”她热情地招呼,“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严爸爸也从书房出来,身材高大,眉眼和严承屿很像,但气质更沉稳严肃。
“尹老师,欢迎。”
“叔叔阿姨好。”尹舒窈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一点心意。”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严妈妈接过来,拉着尹舒窈往客厅走,“坐坐坐,饭菜马上好。”
气氛比想象中轻松。
严妈妈很会聊天,问了尹舒窈一些工作上的事,又讲了些严承屿小时候的糗事。
“他小时候可皮了,爬树掏鸟窝,打架惹事,没少挨他爸揍。”
“妈——”严承屿无奈。
“怎么了?还不让说了?”严妈妈笑,“后来跑去当刑警,我跟他爸都反对,太危险了。但他铁了心要去,说就想当警察。”
尹舒窈转头看严承屿。
他挠挠头:“年轻时候的想法,简单直接。”
“现在也简单直接。”严爸爸开口,声音浑厚,“一根筋。”
话是批评,语气里却带着自豪。
吃饭的时候,严妈妈不停给尹舒窈夹菜。
“多吃点,太瘦了。以后常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阿姨。”
“听说你爸爸……”严妈妈顿了顿,“再婚了?”
尹舒窈筷子停了一下:“嗯,我妈去世后一年。”
“一个人住习惯吗?”严妈妈问得很小心。
“习惯了。”尹舒窈笑了笑,“就是做饭总做多,吃不完。”
“那以后让承屿多去给你做饭。”严妈妈立刻说,“他做饭还行,能入口。”
严承屿:“妈,我做饭很好吃好吗?”
“你自己说的不算。”严爸爸接话,“得舒窈说。”
尹舒窈被这家人自然的互动感染,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了。
吃完饭,严承屿送她回去。
车上,尹舒窈问:“你爸妈……对我还满意吗?”
“何止满意。”严承屿笑,“我妈刚才偷偷跟我说,这姑娘真好,让我一定把握好。”
尹舒窈脸红了。
“你呢?”严承屿问,“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
“很好。”尹舒窈真诚地说,“阿姨热情,叔叔严肃但通情达理。你们家……很温暖。”
“以后也是你家。”严承屿说。
尹舒窈心跳加速,没接话。
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严承屿没急着让她下车。
“窈窈,”他看着她,“我们正式交往吧。”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但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尹舒窈看着他。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那道疤在光影里显得很柔和。
他的眼神专注,认真,像在等待一个重要的判决。
“好。”她说。
严承屿愣了愣,然后笑了。
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那道疤也跟着生动起来。
“真的?”
“真的。”
严承屿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轻轻抱了她一下。
很克制的拥抱,一触即分。
“我会对你好的。”他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尹舒窈笑了。
正式交往后,严承屿开启了“宠妻模式”。
堂堂刑警队长,会乖乖排队给她买甜品;看到适合她的衣服首饰,不问价格就买;她随口提过的东西,他都能记住。
林柚在视频电话里酸溜溜地说:“尹舒窈,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尹舒窈看着手指上严承屿刚送的戒指——不是求婚戒指,就是他逛街时看到觉得好看买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可能吧。”
“不过你得想清楚,”林柚正色,“他是刑警,忙起来几天不见人是常事,危险也是常事。你能接受吗?”
尹舒窈沉默了几秒。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但我想试试。”
试试接受他的全部。
包括他的职业,他的忙碌,他的危险。
十二月底,严承屿接了个大案,连续一周没露面。
消息回得断断续续,电话经常打不通。
尹舒窈理解,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平安夜那天,她一个人在家,看着朋友圈里各种聚餐合照,突然有点难过。
手机响了,是严承屿。
“窈窈,”他声音很疲惫,“对不起,今天不能陪你了。”
“没事,案子要紧。”尹舒窈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你注意安全。”
“我给你订了蛋糕,应该快送到了。”他说,“平安夜快乐。”
“你也是。”
挂了电话,尹舒窈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蛋糕,打开门却愣住了。
严承屿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警服,脸上带着胡茬,眼底有红血丝。
但手里拎着蛋糕盒,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你……不是说不来吗?”尹舒窈声音有点抖。
“想给你个惊喜。”他走进来,关上门,把蛋糕放桌上,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就是路边花店常见的红玫瑰,包装简单。
“平安夜快乐。”他把花递给她。
尹舒窈接过花,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怎么哭了?”严承屿慌了,“不喜欢?”
“喜欢。”尹舒窈扑进他怀里,“特别喜欢。”
严承屿抱紧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案子有突破了,后面几天能轻松点。”他在她耳边说,“元旦我调休,带你去滑雪,好不好?”
“好。”尹舒窈在他怀里点头。
那天晚上,严承屿陪她吃了蛋糕,看了部电影,十点多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太累了。
尹舒窈拿毯子给他盖上,坐在旁边看他睡着的侧脸。
睡着的他看起来没那么凶,眉头舒展开,呼吸均匀。
那道疤在睡梦中也变得柔和。
尹舒窈伸手,轻轻碰了碰那道疤。
严承屿没醒,只是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
尹舒窈心里软成一片。
这个人,是她的了。
【6】
元旦滑雪之行没能成行。
严承屿的案子有了新线索,全员取消休假。
尹舒窈理解,但失望是难免的。
一月中旬,案子终于结了。
严承屿连着休了三天假,天天陪着尹舒窈。
第三天晚上,两人在家做饭——准确说是严承屿做饭,尹舒窈打下手。
“年后可能要调去省厅。”严承屿一边切菜一边说,“上面找我谈过话了。”
尹舒窈手里的蒜瓣掉在桌上:“调走?”
“嗯,升职。”严承屿看她,“但要去邻市,开车一个半小时。”
尹舒窈沉默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没有不愿意。”尹舒窈打断他,“这是好事,为什么要拒绝?”
严承屿放下刀,转身看她:“但你会很辛苦。我们见面会更难。”
“再难也难不过你办案的时候。”尹舒窈笑了笑,“去吧,我支持你。”
严承屿看着她,眼神深邃。
“窈窈,”他声音低沉,“我们结婚吧。”
尹舒窈手里的蒜瓣又掉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严承屿认真地说,“我不想再这样分开了。我想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想下班回家有你在,想和你有个家。”
尹舒窈心跳如擂鼓。
“会不会……太快了?”她声音发颤,“我们才交往三个月。”
“不快。”严承屿握住她的手,“我三十一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二十四,也足够成熟。窈窈,你愿意吗?”
尹舒窈看着他。
看着这个外表凶悍内心柔软的男人。
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期待。
“我愿意。”她说。
严承屿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紧紧抱住她,抱得很用力。
“谢谢你。”他在她耳边说,“谢谢你愿意。”
年后,严承屿调去省厅。
尹舒窈留在小城继续教书。
两人开始了异地恋。
周末严承屿回来,或者尹舒窈过去。
虽然辛苦,但感情反而更深了。
四月,两家人正式见面,定了婚期。
六月,严承屿在省厅附近买了套二手房,按照尹舒窈的喜好装修。
九月,两人领了证。
婚礼定在十月,尹舒窈生日那天。
婚礼前一晚,尹舒窈住在姑妈家。
姑妈一边帮她整理婚纱一边抹眼泪:“你妈要是能看到,得多高兴啊。”
尹舒窈眼眶也红了。
“承屿是个好孩子。”姑妈说,“虽然长得凶了点,但心是热的。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疼你。”
“我知道。”尹舒窈点头。
第二天婚礼,严承屿穿着警服改的礼服,站在台上等她。
尹舒窈挽着父亲的手走上红毯时,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
交换戒指时,他的手在抖。
“严承屿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尹舒窈女士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爱她,尊重她,保护她,直到生命尽头?”
“我愿意。”他声音哽咽。
“尹舒窈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严承屿先生,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爱他,尊重他,支持他,直到生命尽头?”
“我愿意。”
严承屿低头吻她时,眼泪掉在她脸上。
咸的,但很甜。
婚宴上,严承屿被同事灌酒。
尹舒窈拦着:“他明天还要值班,少喝点。”
“嫂子心疼了!”同事们起哄。
严承屿笑着搂住她:“听我媳妇儿的。”
那晚,严承屿还是喝多了。
回到新房,他抱着尹舒窈不肯撒手。
“窈窈,”他醉醺醺地说,“我终于娶到你了。”
“嗯,你娶到我了。”尹舒窈拍着他的背。
“我会对你好的。”他又说了一遍,“一辈子都对你好。”
“我知道。”尹舒窈笑,“你说了好多遍了。”
“怕你忘了。”严承屿抬起头,眼神迷蒙但认真,“窈窈,我爱你。”
“我也爱你。”尹舒窈吻了吻他脸上的疤,“我的警察叔叔。”
严承屿笑了,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尹舒窈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躺在他身边。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这个人,这个曾经让她害怕的凶悍男人,现在是她最温柔的依靠。
她轻轻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未来还长。
但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7】
婚后的生活和婚前没太大不同。
严承屿在省厅忙,尹舒窈在小城教书。
周末不是他回来,就是她过去。
但有了家,感觉总归不一样。
十一月底,严承屿又接了个大案,连续两周没回家。
尹舒窈学校也忙,期末复习,各种检查,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通话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一天只能说上几句话。
周五晚上,尹舒窈发烧了。
自己量体温,38度5,吃了药躺在床上。
手机响了,是严承屿。
“窈窈,睡了吗?”
“还没。”尹舒窈声音哑哑的。
“怎么了?声音不对。”
“没事,有点感冒。”尹舒窈不想让他担心,“你案子怎么样了?”
“有突破,但还得几天。”严承屿顿了顿,“这周末我回不去了,对不起。”
“没事,工作要紧。”
挂了电话,尹舒窈看着天花板,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不是委屈,就是……累。
一个人生病的累。
第二天烧退了,但浑身没力气。
尹舒窈请了假在家休息。
下午,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快递,打开门却愣住了。
严承屿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眼睛里有红血丝。
“你……怎么回来了?”尹舒窈声音发颤。
“赵猛说你发烧了。”严承屿进门,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手摸她额头,“还烧吗?”
“退了。”尹舒窈看着他,“你案子呢?”
“交给周锐了。”严承屿脱了外套,“媳妇儿生病,我必须回来。”
尹舒窈鼻子一酸:“我没事,就是小感冒。”
“小感冒也是病。”严承屿把她按回床上,“躺着,我去熬粥。”
尹舒窈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心里那点委屈烟消云散。
粥熬好了,严承屿端进来,一勺一勺喂她。
“慢点,烫。”
尹舒窈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开口:“严承屿。”
“嗯?”
“如果有一天,我说我受不了了,不想再过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了,你会怎么办?”
严承屿手一顿。
“我会辞职。”他说。
尹舒窈愣住:“什么?”
“我说,我会辞职。”严承屿看着她,“工作可以再找,媳妇儿只有一个。”
“你疯了?”尹舒窈坐起来,“那是你的事业,你的理想!”
“你也是我的理想。”严承屿放下碗,握住她的手,“窈窈,我知道我欠你很多。结婚以来,陪你时间少,家里事都是你在操心。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受不了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在我这里,你永远排第一。”
尹舒窈眼泪掉下来。
“谁让你辞职了。”她哭着说,“我就是……就是想听你这么说。”
严承屿把她搂进怀里:“傻不傻。”
“就傻。”尹舒窈在他怀里哭,“谁让你娶了个傻媳妇儿。”
严承屿笑了,笑着笑着眼眶也红了。
“窈窈,等这个案子结了,我申请调回来。”他说,“省厅那边压力太大,离家也远。我想调回市局,虽然也会忙,但至少每天能回家。”
“真的?”
“真的。”严承屿擦掉她的眼泪,“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想给你做早饭,接你下班。我们还要生孩子呢,总不能让孩子老见不到爸爸。”
尹舒窈脸红了:“谁要跟你生孩子。”
“你。”严承屿亲了亲她,“我媳妇儿。”
那天晚上,严承屿一直抱着尹舒窈睡。
半夜尹舒窈醒了,发现他还没睡,正看着她。
“怎么不睡?”她迷迷糊糊地问。
“怕你烧反复。”严承屿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睡吧,我守着。”
尹舒窈在他怀里蹭了蹭,安心地睡着了。
有他在,真好。
年后,严承屿真的申请调回了市局。
虽然还是忙,但至少每天能回家。
四月份,尹舒窈查出怀孕。
严承屿高兴得在屋里转了三圈,然后抱着她不敢动。
“我要当爸爸了?”
“嗯。”尹舒窈笑,“你要当爸爸了。”
严承屿把脸埋在她肩窝,肩膀在抖。
尹舒窈感觉到肩头的湿润。
这个硬汉,又哭了。
怀孕后,严承屿把尹舒窈宠上了天。
每天变着花样做饭,胎教故事讲得一本正经,连警队同事都说:“严队现在温柔得不像话。”
十月,尹舒窈生了个女儿。
严承屿抱着女儿,手都在抖。
“像你。”他看着尹舒窈,“眼睛像你,好看。”
尹舒窈累得没力气说话,只是笑。
女儿取名严念舒。
念念不忘,舒窈安康。
出院那天,严承屿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扶着尹舒窈。
阳光很好,洒在一家三口身上。
“回家。”严承屿说。
“嗯,回家。”尹舒窈靠在他肩上。
回他们的家。
那个有爱,有温暖,有未来的家。
车开动时,尹舒窈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
三年前,她以为自己会孤独一辈子。
三年后,她有了丈夫,有了女儿,有了家。
严承屿握住她的手:“看什么?”
“看我们来的方向。”尹舒窈转过头,看着他笑,“严承屿,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找到我。”尹舒窈轻声说,“谢谢你,没放弃我。”
严承屿握紧她的手。
“是我谢谢你。”他说,“谢谢你,愿意让我找到。”
车子汇入车流,驶向家的方向。
未来还长,但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因为爱,因为家,因为彼此。
【全文完】
来源:平言小说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