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饭店里的那顿交接饭吃得飞快，老崔把在鼎庆楼干了大半辈子的事一条条说尽，嘴上全是嘱咐。新经理急着把手头的活儿办完，吃完就得走人。吃饭时桌上的气氛仿佛完成了一桩仪式，大家都客套性地敲定了交接事宜。这以后，老崔从管理岗退休，鼎庆楼换上了新人来当家。

饭店里的那顿交接饭吃得飞快，老崔把在鼎庆楼干了大半辈子的事一条条说尽，嘴上全是嘱咐。新经理急着把手头的活儿办完，吃完就得走人。吃饭时桌上的气氛仿佛完成了一桩仪式，大家都客套性地敲定了交接事宜。这以后，老崔从管理岗退休，鼎庆楼换上了新人来当家。

饭桌上，老崔还念叨着一个常年坐在饭店门口的“傻子”，这个人一直在饭店外面好多年了，以前经常有人赶他走，但是老崔从来不赶他走，有时候会给他吃点东西。他说这个人不是天生就傻的，是因为读书或者考试没考好吧之后精神受刺激才变成现在这样。时间长了这人虽然走路不方便，数学题做的挺快，附近的小孩没有做不出的题都会去问他，老崔让新经理别让他饿着，给点儿素菜就行了，千万别让他饿着。

新经理听着点头，嘴上应和着“您说的我哪有不听的”，口气里透着点应付的意思。老崔一愣，觉得不对劲，就问原因，于是他又说了几件事情，饭店里的鱼价最近涨了，给这些鱼供货的那个上游的人把价格提了三毛钱，这就导致鼎庆楼进货的成本上涨了，再者就是自己的女婿在城里有点门路，自己儿子在城里唱歌也有认识他的人，所以不能得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崔脸上就有变化，因为从饭桌上说的话可以知道他的孩子在外面过得挺乱，在外面被工厂停过职，还去夜场唱歌。

老崔晚上去了夜场，把儿子带回来。他觉得去夜场这事儿有钱也不体面，不能给家里人丢脸。儿子在那儿唱最后一晚就被拉回家了，夜场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儿子停职和唱夜场的事情让他的前路变得模糊起来，但是老一辈的想法已经很坚决—不能再干

鱼价涨的事，唱歌被赶回家的事，在一张饭桌上说起来。那涨价的鱼是城里的货，不是一家饭店能管得了的，手里有鱼源的人在上游就能动全市的价格，只要稍稍提点价，盘子里的成本就上去了，这事涉及几个普通人的生活，还扯出城市里的一种运行方式：靠关系拿到资源，再沿着那条链子把好处收回来。

回到几天前，事情是从一个叫二美的开始的，在城里有人脉，把霍东风介绍到鱼市里谋了一份差事。二美把他带到本市最大的鱼市，鱼市在省上是有批发地位的，虽不是很大，但控制了很多水产流通。二美没让他做常见的鱼种，选了个当时市场上少人做的白鲢，挑这个品类，就是看中了能形成稳定的供销关系。

二美跟鱼市的负责人员联系一下，把霍东风介绍给对方，这样就有一个固定的场子了。霍东风的办法很简单，拉整车白鲢去卖，按进价加点钱卖给鱼市老板，然后老板再批发给零售或者饭店。二美还特意提醒他“只要加一点点”就行了，不要多要，这不是讲道德的话，是策略，因为加多了会惹事，也不利于长久经营。

这门生意关键就是垄断性，别人很难介入或者无法直接调配到这种稳定的整车货源。霍东风坐上的是个早就摆好了的位置，二美早有准备，并非霍东风偶然发现的机会，而是整条生意链中的一环，他是上游供货方，只要把价钱每斤提高三毛，全市的白鲢价格就会跟着走，这个数字看似不大，但量一大就能看出利润来。霍东风觉得自己涨三毛不多，但是加起来口袋里装了不少钱。

拿到钱之后，霍东风干了两件事：先租了个房子，然后把儿子二胖接回自己家住。新地方并不清静，屋子里经常有人打牌喝酒大声喊叫，那些人都是霍东风的“兄弟”，还有鱼市里的搬运工，平时就在家里闲着混日子，到要出门的时候才吆喝一声就走了。二胖坐在旁边写作业，身边吵闹声很大，学习环境被破坏掉。

霍东风觉得在这种地方学会读书，也是对意志的磨炼，他就常常跟儿子说，在这儿学习就是在锻炼人的意志力。崔国明看不惯，他觉得孩子得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不能让孩子学坏，就把二胖从屋子里拉出来，就跟霍东风约法三章：你们要是都走了，那二胖再回来。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一种妥协。

屋子里这些年轻人靠着鱼市和这种雇佣关系活着，他们的出现打乱了家庭的节奏，也把市场上的小动作带到了家常里头。白鲢涨价这事直接让饭店采购成本上涨，在饭店站位多年的老人就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老崔在饭桌上听到这样的话既气愤又无能为力，他知道有人用关系把自己圈起来，然后让普通人去承担成本。

饭店门口那个“傻子”是另一种社会影子，老崔对他好并不是施舍，而是多年习惯。给他吃的饭也往往不是冷掉的剩菜，有时甚至是他刚炒好的菜，他跟这个傻子有感情，不愿意让他饿着。傻子受了伤害，但他在某些地方还是清醒的，孩子们拿来的数学题，他很快就能解出来，说明他的智力在某些方面被保留下来。二胖总是把难题拿去问那个傻子，回来的时候总能找到答案，这看起来很矛盾的事情，在小镇上是很常见的事情，弱势的身体里有人性的光点流动。

这些故事并不难讲，有人靠关系弄到稳定的货，做着边缘但很实在的买卖；有人在饭店里度过大半辈子直到退休；也有人去夜场唱歌最后被家人接回去。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周围的规则所牵扯：上游货源被圈定、价格小幅度浮动就能影响很多家店；家庭内部对于体面的看法让一些挣钱的职业变得不可接受；而对弱者的照顾又体现在日常中。

这种场景揭示了几个事实。第一，关系网可以给普通人打开一些市场的门，或者把机会留给某人。第二，垄断或者半垄断的供应位置一旦建立起来，一点点价格上的波动就会被放大成社会成本。第三，老一辈对体面的要求和能赚钱的新职业之间会发生矛盾。第四，即使在这个社会上存在规则和冷漠，也依然存在着日常的善意，在门外那个人身上就体现出来。

故事里没有英雄，也没有大起大落。它把几个小人物的选择和碰撞放在日常里：有人抓到了机会，换来了稳定和钱；有人守着老一套的价值观护住家里的面子；有人在社会的边角地带藏着不为人知的本事。这样一连串平常的事，讲出了一座城里的人们怎么在规则、关系还有感情中间找平衡。

来源：影视微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