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重温《大宅门》后,才懂二奶奶临终前不许杨九红戴孝的真实原因
为了给二奶奶过七十大寿,白景琦这回真是豁出去了。他把济南的泷胶庄押给了对头孙继田,换来的银子全都用在了这场寿宴上。洋车开道,藏红花撒了一路,连来念经的和尚每人都得了一件烫金的袈裟。二奶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铺张的生日,可这排场,也成了她最后一个生日。
热闹过去,二奶奶才知道了实情。家里头,儿子白敬业成天不干正事,吃喝嫖赌,往外大把撒钱;家外头,军阀混战,今天这个来要军饷,明天那个来敲竹杠,白家就像风雨里的一条船。二奶奶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把人叫到跟前,像交代后事一样说:我在美国花旗银行存了几十个保险箱,里面都是顶贵重的药材,够支撑家里七八年的。四大钱庄里,我还存了九十多万两银子,防备万一。这些,我今天都交给你们了。
经历了最风光的寿宴,也看清了乱世里白家的艰难,大喜大悲之下,二奶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没过多久,因为女儿佳莉找了个当兵的,杨九红和白景琦吵了起来。白景琦一口一个“老太太当初点了头的”,杨九红听得火冒三丈,脱口而出:“老太太,老太太,什么都是老太太!我看这老太太还能活多少日子……”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白景琦一记耳光。后来白景琦又软下话来安慰她,说自己是因为老太太病重心里难受才动了手。杨九红眼神飘忽,好像突然有了什么主意。等白景琦一走,她脸上就只剩下一股狠劲儿:“我忍,咱们看谁耗得过谁。”她翻出白布,开始亲手给自己缝制孝服。
二奶奶弥留之际,白景琦和几位子侄围在床边,槐花在一旁伺候。二奶奶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不许……不许……杨九红戴孝。”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白景琦愣在当场,旁边的白景怡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白家大院里,连二奶奶养的那条狗、杨九红抱的那只猫,身上都披了孝,唯独早早就亲手做好孝服的杨九红,被死死地拦在了门外。杨九红彻底疯了,她抓起那身孝服又剪又撕,最后用牙去咬。她把一腔怨毒都发泄在身边那只戴了孝的猫身上,用枕头把它闷死了,然后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那笑声里,分不清是悲是恨,杨九红这个人,已经扭曲了。
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二奶奶为什么到死都不肯承认杨九红,甚至只留下这么一句决绝的遗言。后来多看几遍《大宅门》才慢慢明白,这背后有她的道理,而且这一步,走得相当厉害。
甩不掉的出身
杨九红命很苦,从小就被亲哥哥卖进了窑子。她模样好,也有手段,在济南的畅春园混成了头牌。可名气越大,这份出身就烙得越深,成了她一辈子都洗不掉的底色。
遇上白景琦,对她来说是幸也是不幸。幸的是,她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机会换一种活法;不幸的是,无论她怎么挣扎,“窑姐”这个标签永远贴在她身上。
正因为她是窑姐,白景琦其实从未真正爱过她。
当初白景琦因为家族恩怨,带着怀孕的黄春被二奶奶赶出北京,跑到济南闯荡。他靠着胆子和一张秘方,把泷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黄春被接回北京后,有钱有势的白景琦就开始“找乐子”了。一次偶然,他被杨九红的笑声吸引,明知对方是名妓,还是陷了进去。
为了她,白景琦一掷千金,甚至为了抢人开枪闹事,把自己弄进了大牢。他这种混不吝的霸道劲儿,打动了杨九红。她拿出全部积蓄为自己赎了身。可等白景琦从牢里出来,那份新鲜劲儿已经过了。杨九红找上门,他说大宅门不好进;杨九红抱着孩子追到北京,他反而怪堂姐多事;二奶奶要抢走孩子,他毫不留情地从杨九红怀里夺走;杨九红怀了二胎坐火车回济南导致流产,十年里他只回去看过三次。
说到底,白景琦对杨九红,最初就是一个有钱男人对漂亮女人的征服欲,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是当地最有名的。就像他坐牢时对堂姐说的:“为了女人干什么我都值,男人嘛。”他看重的是“女人”和“面子”,而不是杨九红这个人。
也正因为她是窑姐,二奶奶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杨九红到北京后,二奶奶的态度非常坚决:孙女我认,杨九红这个人,我绝不认。所以她逼白景琦抢走孩子,所以她在见到杨九红时当众给她难堪,逼儿子打她耳光。二奶奶对下人可以宽厚,对穷苦人可以施恩,唯独对杨九红,没有一丝温度。根源就在于,在二奶奶那套老派观念里,“窑姐”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恶”。
二奶奶非常看重出身。白景琦小时候被带去一次妓院,她就大发雷霆;女儿白玉婷迷恋戏子,被她骂“不知羞耻”。儿子娶窑姐,女儿想嫁戏子,这都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那个时代和环境,把这些观念死死钉在了她心里。
所以,杨九红的悲剧,从她踏入那个行当就开始了。这个出身,白景琦的薄情,二奶奶的鄙视,像三座大山,压了她一辈子。
杨九红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那种地方长大,杨九红绝不是个简单角色,她身上有几个很突出的特点。
第一,她有野心,也懂手段。
她不是个愿意认命的人。为了跟定白景琦,她能以死相逼;能在提督府门口坐三天三夜表决心;能不顾一切追到北京。等到二奶奶和黄春一死,她立刻感觉机会来了,借着去东北办药材的机会,开始争那个“太太”的名分。
她很会拿捏人心。在白玉芬面前,她诉说悲惨身世,表示自己不为钱,只想有个安身之所,说得白玉芬心软落泪。孩子被抱走后,面对黄春等人的歉意,她反而表现得通情达理:“您不抱,老太太也会让别人抱。”这种以退为进、示弱博同情的手段,让她往往能达到目的。
正是这些,让二奶奶看出了她的“心术不正”。杨九红有想法,更有实现想法的手腕。
第二,她其实一直在“争”。
嘴上说着不在乎名分,可她的行动完全不是这样。如果真不在乎,她大可以安心留在济南,而不是追到北京。后来去东北,她故意带上槐花,一路刁难折磨,就是为了立威。最后因为一点口角,她就逼得白景琦打了槐花,间接导致了槐花的死。她这一生,最缺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越是被人看不起,她就越要争这个。
第三,她的眼界和格局有限。
从小在勾心斗角、唯利是图的环境里长大,杨九红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和生存。她可以把卖过她的哥嫂接回来,只因为“没娘家人就受欺负”;她可以为了救犯罪的哥哥,逼白景琦去走关系;她甚至在日本侵华时期,还跟日本人田木青一走得很近,劝白景琦把秘方交给日本人保管。
她的世界里,是非对错的界限很模糊,怎么对自己有利就怎么来。这一点,她和心里有家国大义、做事有底线的二奶奶、白景琦(虽然混但大事不糊涂)根本不是一类人。
二奶奶排斥她,表面是因为她的出身,更深层的原因,是看清了她这种出身养成的性格和做派。生前压着她,临死都不让她戴孝,彻底断了她的念想,二奶奶看得很远。
二奶奶的深远考虑
作为白家的掌舵人,二奶奶心里装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她不许杨九红戴孝,绝不是一时之气,里面有她精明的算计。
首先,是为了守住家业。
白家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从詹王府的仇,到被陷害、被查封,是二奶奶一个女流之辈,挺着大肚子四处周旋,才把百草厅盘回来,稳住了这个家。她比谁都清楚这份家业来得有多难。在她眼里,杨九红心思活络,手段又多,是个不稳定的因素。如果让她以“白家人”的身份进了门,日后很可能在家里兴风作浪。二奶奶决不能允许这样一个隐患,有机会动摇白家的根基。
其次,是为了端正家风。
白家是医药世家,有悬壶济世的仁心,也有宁折不弯的骨气。白景琦敢杀洋人,白老三爷最后敢骂日本人殉国,这是一种家族风骨。在治家上,白家男人虽然也可能有外室,但极少让这种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正式入主大宅。这是一种规矩和体面。
杨九红一旦被承认,就等于打破了这个规矩。白玉婷后来就拿这个堵过白景琦的嘴,女儿白佳莉也为此痛恨父亲。杨九红的存在,成了白景琦的一个污点,也容易带坏家里的风气。二奶奶要维护的,正是白家立身的根本。
所以,二奶奶用最决绝的方式,把杨九红永远挡在了“大宅门”的礼法之外。这不是简单的个人好恶,而是为了家族长远利益的冷酷算计。后来杨九红争权、亲近日本人的种种表现,也证明了二奶奶当年的防备,一点儿都没错。
白景琦一辈子喜欢那句“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它个干干净净”。他做事经常不留余地。
而二奶奶,一辈子都在为白家留后路、做打算,唯独对杨九红,她选择了“赶尽杀绝”。
被一道无形的门永远隔开,或许这才是“大宅门”里,最残酷也最真实的规矩。
来源:百影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