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康熙五十年,冬。
紫禁城落了整夜的雪,将琉璃瓦、朱红墙裹在一片茫茫的素白里,天地间惟余风声呜咽。
乾清宫西暖阁内,地龙烧得暖意融融,一炉瑞炭偶爆轻响,映着御座上那张沟壑纵横、倦意深沉的脸。
玄烨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阶下那个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女子身上。
她叫马尔泰·若曦,一个近来在皇子间搅动起无数暗涌的名字。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威严:“若曦,朕听闻,你善观星象,能知未来?”一语既出,满室死寂。
若曦心头剧震,指尖冰凉,她知道,这紫禁城最深沉的秘密,已被这双洞悉世事的眼,窥破了一角。
01
暮春时节,御花园的景致正好。连翘抽新,碧桃吐蕊,风里都带着一股子甜润的香。八阿哥胤禩的府邸今日设了一场雅集,名为赏花,实则不过是各方势力借此良辰美景,试探彼此心意的一场戏。
胤禩一身月白常服,立于亭中,眉目温润如玉,笑意清浅。他看似在与九阿哥、十阿哥闲话家常,眼角的余光却始终不离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
若曦正与明玉格格她们立在一丛西府海棠之下,不知说明玉说了什么,她掩口而笑,那双眼睛便如揉碎了星光,亮得惊人。
“八哥,你看若曦,当真是越发出挑了。”十阿哥胤䄉憨直,心里藏不住话,“满京城的格格,我看没一个比得上她。”
九阿哥胤禟轻摇折扇,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十弟这话不假。只是,这朵解语花,可不是谁都能摘的。”
胤禩闻言,眸光微动,却未接话。
他心中何尝不知?若曦的好,不止在于那份灵动娇俏的容颜,更在于她那颗仿佛能洞察人心的七窍玲珑心。
她总能在不经意间,一语道破他心中最深的犹疑与困顿。这份“知”,对于一个行走在刀锋之上的皇子而言,是致命的吸引,亦是无上的慰藉。
然而,慰藉终归是慰藉。他的目光掠过若曦,投向更远处。他的嫡福晋郭络罗氏,正端然与几位宗亲女眷叙话,一举一动,雍容大气,母家安亲王一脉的威势,在她身上凝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这才是他逐鹿天下最坚实的后盾。
嫡福晋,是家,是国,是宗庙社稷的脸面,是与他身后整个利益集团的联结。
她的背后,必须是显赫的门第,是能为他带来助力的庞大族亲。而若曦……马尔泰将军府虽也算军功之家,但在真正的满洲上三旗贵胄眼中,终究根基尚浅。
更何况,她的姐姐若兰已是自己的侧福晋,姐妹同侍一夫,若再以她为嫡妻,岂不惹人非议,说他胤禩耽于美色,不分轻重?
思及此,胤禩心中那份温情便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醒的凉意。他走向若曦,语声依旧温和:“风大了,怎么不多添件衣裳?”
若曦抬眸,眼中波光流转:“心暖,便不觉寒。”
她的话一语双关,胤禩听懂了。他心中一叹,这女子什么都懂,却也正因她太懂,才让他愈发觉得,这份情,只能藏于风月,而不能宣于庙堂。他要的是一把能助他开疆拓土的利剑,而非一株需要他费心呵护的解语花。
02
与八爷府的热闹不同,四阿哥胤禛的府邸——雍亲王府,总是沉浸在一种近乎刻板的静谧之中。胤禛其人,素以冷面示人,喜怒不形于色,府中上下亦是个个屏息敛声,不敢有丝毫逾矩。
今日,他却破例在书房召见了若曦。
若曦踏入书房时,胤禛正临窗习字。他并未抬头,只淡淡道:“坐。”声音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清冷的墨香,与他人一般无二。若曦依言在圈椅上坐下,双手交叠于膝上,安静地看着他的侧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像是用冰雪雕琢而成,每一分线条都透着坚毅与决绝。
良久,胤禛放下笔,将那张写满“戒急用忍”四字的宣纸晾于一旁,方才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若曦:“你劝十弟妹与十弟和睦,说‘夫妻一体,方能同舟共济’。此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谁说的?”
若曦心中一凛。她未料到自己私下劝慰明玉格格的话,竟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耳中。这紫禁城内,果然没有秘密。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是若曦自己的一点浅见。夫妻之道,本就该如此。”
胤禛冷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浅见?这不像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该有的见识。你似乎……总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比如,太子爷的‘德’,八弟的‘贤’,在我眼中,不过是镜花水月。你呢,你看出了什么?”
这已不是试探,而是盘问。
若曦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眼前这个男人,不像胤禩那般温情脉脉,他的剖析直接而锐利,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剥开来看。
她知道,任何一点来自“未来”的感性流露,在他这里都会被解读为别有用心的算计。
她定了定神,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字斟句酌地回道:“若曦愚钝,看不透皇子们的大谋略。只知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贤能过度,亦会招忌。世间万事,求的不过一个‘度’字。”
“度?”胤禛咀嚼着这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盯着若曦,仿佛在重新估量一件极有价值却又充满未知的器物。他发现,这个女子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旁人看他,是看一个皇子,一个未来的可能。而她看他,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悲悯?
这发现让他心中极为不悦,却又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他想知道,她那双清澈的眼眸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一番天地。
但他同样清楚,这样一个无法被掌控、心思深如海的女子,绝不可能成为他后院的主人。他的嫡福晋,需要的是端庄、顺从、母族显赫,能为他稳固后方,而不是一个会用悲悯眼神看他的“变数”。
“你很聪明。”他最后下了定论,语气却听不出是褒是贬,“但聪明,在宫里,有时候并非好事。你好自为之。”
03
一场春雨过后,宫里的桃花开得愈发秾艳。若曦陪着姐姐若兰在园子里散步。若兰自从嫁入八王府,便如一朵失了水分的花,日渐枯萎,脸上鲜有笑容。
“那日府里的雅集,我远远瞧着,你和八爷……似乎说了不少话。”若兰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若曦扶着她的手臂,低声道:“姐姐,我与八爷,没什么。”
若兰凄然一笑:“没什么?那便好。这条路,姐姐已经走错了,不希望你也陷进来。”她停下脚步,看着满树繁花,“你当这嫡福晋之位,是靠着几分情爱就能坐稳的么?你看看郭络罗氏,她的父亲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她的母亲是安亲王之女,她自己,是从小被当作未来皇子福晋教养出来的。一言一行,都合乎规矩,滴水不漏。她能为八爷在朝堂上说项,能为他笼络宗亲,能在皇阿玛面前博得贤淑之名。这些,你我能给什么?”
若曦默然。她如何不知?在姐姐身上,她早已看到了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剧。她们是家族的棋子,是丈夫的附庸,一身的荣辱,全系于他人之手。
而嫡福晋,更是这盘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她的价值,从来不在于她本人,而在于她所代表的背景与利益。
“我不想做什么福晋。”若曦轻声却坚定地说道,“我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
“自由?”若兰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眼中泪光闪烁,“进了这紫禁城,入了皇家门,‘自由’二字,就只是梦里才有的东西了。若曦,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们爱你,是真的只爱你这个人么?他们爱的,是你身上的那份‘不同’,那份能给他们沉闷压抑的生活带来一丝新鲜的‘趣味’。可趣味终究是趣味,当趣味与前程放在一处时,你猜,他们会选哪个?”
姐姐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若曦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浇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眼前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在这里是何等的格格不入。
她所珍视的平等、自由、纯粹的爱情,在这些以天下为棋局的男人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点缀。
他们或许会为她的“不同”而倾心,却绝不会为了这份“不同”,而赌上自己的江山前程。
嫡福晋之位,是他们最重要的政治筹码,只能押给最稳妥、回报最高的人。而她马尔泰·若曦,是最大的变数,是最大的不确定。
04
太子胤礽二度被废,朝局震动。这块悬了数十年的巨石终于落下,却砸出了一个更大的权力真空。所有的皇子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暗中疯狂涌动。
康熙皇帝因此大病一场,心情也变得愈发暴躁多疑。他开始频繁地召见各位皇子,时而安抚,时而敲打,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一日,康熙在畅春园召集众皇子射柳。
名为娱乐,实为考察。轮到十四阿哥胤禵时,他一箭射去,却稍稍偏了,只射断了柳枝,未能射落其上的铜钱。胤禵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侍奉茶水的若曦,忽然轻声对身边的太监李德全说了一句:“今日风向不定,十四爷的箭,若是再偏左半分,兴许就中了。”
她的声音极低,却恰好能让不远处的康熙听到。李德全不敢搭话,康熙却抬起了眼皮,看了若曦一眼,随即对胤禵道:“再试一箭。”
胤禵得了提醒,略一思忖,调整了角度。这一次,羽箭破空,正中铜钱穿孔而过,引来一片喝彩。
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不是对着胤禵,而是意味深长地又看了若曦一眼。那一眼中,有赞许,更多的却是探究与警惕。
此事过后,皇子们看若曦的眼神,又变了。
八爷党一派,既喜且忧。喜的是若曦似乎总能带来好运,忧的是她这份“未卜先知”的能力,实在太过诡异,连皇阿玛都注意到了。
胤禩私下里找她,温言道:“若曦,以后在皇阿玛面前,切莫再多言。你的聪慧,我知道便好。”他的话语里,关心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他怕她这柄双刃剑,伤人之前,先伤了自己。
而四阿哥胤禛,则是在一个黄昏,堵住了从御书房出来的若曦。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个暖手炉塞进她手里,沉声道:“天凉了。”随即转身离去。那手炉的温度,和他的人一样,外面冰冷,内里却烫得惊人。他用行动告诉她:我看到了,我懂了,但不要再有下一次。
若曦握着手炉,站在原地,心中一片冰凉。她本想用自己的知识,帮他们趋吉避凶,却不成想,这份“先知”成了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越是展露不凡,就越是将自己推向一个“非我族类”的危险境地。
她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一个谜,一个奇货可居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的宝物。他们欣赏她,依赖她,甚至爱慕她,却也……畏惧她。一个让人畏惧的女子,如何能母仪天下,成为一国之母?
05
矛盾终于在康熙五十年冬至家宴上彻底爆发。
那日,大雪纷飞,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宴席之上,歌舞升平,皇子们轮番向康熙敬酒,说着吉祥话,一派父慈子孝的祥和景象。
然而酒过三巡,康熙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看着底下各怀心思的儿子们,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朕的这些儿子,个个都出息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心思。朕的江山,将来要交给谁,朕,还没想好。”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这时,八阿哥胤禩站了出来,朗声道:“皇阿玛春秋鼎盛,儿臣等只盼皇阿玛万寿无疆,不敢有他想。”
他说得滴水不漏,众皇子也纷纷附和。康熙却冷哼一声,目光转向他,厉声道:“不敢?朕看你胆子大得很!结党营私,沽名钓誉,你当朕是瞎子聋子吗?”
帝王雷霆之怒,无人敢当。胤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煞白:“儿臣惶恐!儿臣冤枉!”
“冤枉?”康熙拿起桌上一只玉杯,狠狠掷于地上,摔得粉碎,“你若心中无鬼,为何屡屡在朝臣中散播你那‘八贤王’的名声?你若心中无愧,又为何对一个小小宫女如此上心,以致满城风雨!”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若曦心上。她站在角落,浑身血液仿佛都已冻结。
康熙的目光,终于从胤禩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探究,而是冰冷的审视与裁决。
宴席不欢而散。当夜,胤禩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而若曦,则被传到了他的书房。
胤禩看着她,眼中满是血丝,往日的温润早已不见,只剩下疲惫与决绝。他哑着嗓子问:“若曦,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吗?你不是……能看到以后吗?告诉我!”
若曦看着他,看着这个历史上温润儒雅,最终却落得凄惨下场的“八贤王”,心中悲悯如潮水般涌来。她知道他的结局,她知道他所有的努力都将是徒劳。
她摇了摇头,泪水滑落:“放弃吧,八爷……有些事,是争不过的。”
胤禩闻言,身子一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惨然一笑,笑声里满是绝望:“放弃?你说得轻巧!我身后站着多少人,我身上背负着多少期望,你让我如何放弃?”他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是恳求道:“若曦,你若真心为我,就帮我!忘了其他人,忘了你的四哥、十四弟,一心一意地站在我这边!只要你点头,只要你肯,哪怕……哪怕只是做我的侧福晋,我也……”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从若曦的眼中,看到了清清楚楚的拒绝。她不能,她做不到。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毁灭,更无法为了他一个人,而与所有她关心的人为敌。
胤禩的手,缓缓松开了。他终于明白,若曦的心,像一片广阔的湖,能映照出每个人的影子,却不为任何一个人独有。她给他的,是同情,是怜惜,却不是他最需要的、那种不问对错、不计后果的追随。
他要的是一个能与他共赴沙场的战友,而她,却始终是那个站在战场之外,为所有人叹息的旁观者。这样的她,他爱,却也要不起。
大雪停了。乾清宫西暖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康熙皇帝看着阶下脸色煞白的若曦,终于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断语,声音如万年寒冰:“朕算是看明白了。此女之心,不在当世,不在朕躬,而在幽冥莫测之处,惑乱朕的皇子。朕的儿子们,谁敢以江山为聘,娶一缕孤魂回家?”
06
“……谁敢以江山为聘,娶一缕孤魂回家?”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惊雷。若曦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惟有“孤魂”二字,化作尖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她,马尔泰·若曦,一个来自数百年后的灵魂,这个她拼尽全力想要隐藏的、最根本的秘密,竟被这位垂垂老矣的帝王,用如此诗意而又残酷的方式,一语道破。
她不是被指责工于心计,不是被怒斥魅惑皇子,而是被直接定义为“非人”。
这个罪名,比任何实质的惩罚都更为致命。它将她从这世间彻底剥离,让她成了一个不祥的、诡异的存在。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子,而是一个游荡在紫禁城上空的幽灵,一个关乎国运与正统的巨大禁忌。
康熙的话音落下,暖阁内的空气仿佛都已凝结。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垂首,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尊木雕。
若曦缓缓抬起头,隔着缭绕的炭火烟气,望向御座上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老人。他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穿一切之后的疲惫与决绝。
他不是在跟她说话,他是在向他所有的儿子们下一道无声的圣旨:这个女人,你们谁都不能碰。谁碰了她,谁就是拿自己的前程、拿爱新觉罗的江山开玩笑。
这一刻,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所有关于未来的期盼,都化为了齑粉。
消息很快便如风一般传遍了宫闱。
八王府内,胤禩听闻此事,正握着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浓墨污了整张宣纸。
他怔在原地,良久,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那口气息里,有痛,有憾,更多的,却是一种卸下重负的解脱。皇阿玛的这道“神谕”,为他做出了他自己迟迟无法做出的抉择。
他爱若曦,可这份爱,与他的雄图霸业相比,终究是太轻了。如今,不是他不愿,而是不能。这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无需自责的台阶。
他将笔搁下,对着窗外纷扬的落雪,喃喃自语:“也好……也好……如此,你便安全了。”他以为这是对她的保护,却不知这正是将她推入更深孤绝的深渊。
他可以继续做他的“八贤王”,继续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奋斗,而若曦,则永远地被排除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十四阿哥胤禵在府里砸了一套他最心爱的青瓷茶具。
他赤红着双眼,像一头被困的猛兽。他不懂什么“孤魂”,他只知道,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被皇阿玛用最刻薄的话钉在了耻辱柱上。
他冲动地想进宫去理论,却被他的额娘德妃死死拦住。“你疯了!”德妃厉声喝道,“这是你皇阿玛的金口玉言!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你自己,也毁了你四哥吗?”胤禵的冲动与仗义,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可以为她与人斗殴,可以为她千里奔波,却无法与天子之命相抗衡。
而雍亲王府,依旧是一片沉寂。
胤禛在得知消息后,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叹息,只是反复摩挲着一枚玉扳指,眼神幽深如潭。他比任何人都更理解皇阿M玛那句话的深意。
那不是迷信,而是一种极致的政治手腕。皇阿玛察觉到了若曦的“异常”,察觉到了她对皇子们非同寻常的影响力,但他无法找到证据,也无法解释这种异常。
于是,他用了一个最玄妙、也最无法辩驳的理由,釜底抽薪,彻底断绝了所有儿子对她的念想。
嫡福晋?别说嫡福晋,此刻的若曦,连做一个最普通的宫女,都已是奢望。她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行走的“不祥之兆”。
夜深人静时,胤禛提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置之死地。”
他看着这四个字,眸光渐冷。皇阿玛以为这样便能了结一切,但他错了。有时候,置之死地,恰恰是后生之始。别人不敢娶的“孤魂”,他或许……也不需要“娶”。
07
康熙的那句断语,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若曦牢牢地锁在了浣衣局的方寸之地。昔日众星捧月的马尔泰格格,如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罪人。
冷水浸骨,皂角伤手,身体的苦尚可忍耐,精神上的孤立与绝望,却如水草般将她层层缠绕,几乎令她窒息。
她曾以为,那些说着倾心于她的皇子们,会有人为她说一句话。然而没有。
八阿哥送来了伤药与银两,却再未露面;十阿哥来探望过一次,被她劝回后也不再出现;十四阿哥远在西北,纵有心也无力。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与这个“不祥”的她划清界限。
就在若曦以为自己将要在这无尽的苦役中被消磨殆尽时,四阿哥胤禛来了。
他来的时候,是一个寻常的黄昏。他没有穿那身象征身份的亲王常服,只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衫,像个寻常的富家翁。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浣衣局的门口,看着若曦吃力地拖着一桶湿衣,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又细又长。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一见是他,吓得纷纷跪地,噤若寒蝉。若曦也愣住了。
胤禛没有理会旁人,径直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木桶,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放在一旁。他的手,碰到了她因长久浸泡在冷水中而红肿的手指。那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他眉头紧锁。
“跟我来。”他只说了三个字,便转身朝一处僻静的角落走去。
若曦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在一处无人注意的宫墙下,胤禛停住脚步,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若曦打开,里面是几块还温热着的芙蓉糕,是她从前最爱吃的点心。
“为什么来?”若曦哑着嗓子问,眼眶发热。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胤禛的回答,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
若曦惨然一笑:“让你失望了,还活着。”
“活着就好。”胤禛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和黯淡的眼神,沉声道,“皇阿AMA的话,你全信了?”
若曦一怔:“难道不是吗?金口玉言,我如今就是个不祥的孤魂。”
“孤魂?”胤禛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屑与锐利,“他不过是怕了。怕他看不懂的东西,怕他掌控不了的人心。他将你看作一枚能扰乱棋局的棋子,所以,他把你从棋盘上拿了下去。如此而已。”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剖开了那层包裹着迷信与恐惧的玄妙外衣,露出了里面赤裸裸的、冰冷的政治算计。
若曦震惊地看着他。在所有人都选择相信、选择退避的时候,只有他,这个最冷酷、最理智的男人,看穿了这一切的本质。
“我……”若曦一时语塞。
“你不属于这里。”胤禛继续说道,目光灼灼,“你的心,确实不在当世。你所思所想,与她们都不同。胤禩想要的是一个俯首帖耳的贤内助,他要磨平你的棱角,把你变成他需要的样子。所以,他得不到你。而我……”
他顿住了,深深地看着若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做我的福晋。那个位置,给不了你想要的,也容不下真正的你。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什么,我只要你,继续做那个能看透棋局的马尔泰·若曦。”
这一刻,若曦的眼泪终于决堤。她一直以为,他们爱的是她的皮相,是她的灵动,是她带来的那点新鲜感。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胤禩爱的是一个“理想中”的若曦,一个能为他所用的若曦。而胤禛,他要的,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不被世俗理解的、真实的若曦。
他没有许她嫡福晋之位,那是个虚幻的、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的枷锁。他给她的,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承认与接纳——一种灵魂上的平等与联盟。他看重的,不是她作为女人的价值,而是她作为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价值。
“你想要什么?”胤禛问。
若曦擦去眼泪,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轻声而坚定地说:“我想活着,有尊严地活着。我想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好。”胤禛点头,眼中是风雷涌动的决心,“那你就好好活着。活到……我来接你的那一天。”
他没有说“娶”,他说的是“接”。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娶,是纳入他的羽翼之下;接,是迎她进入他的世界。
08
自那日之后,若曦的生活并未立刻改变,她依旧在浣衣局做着最粗重的活。但她的心,却像是被重新点燃的灯烛,有了光,有了暖,有了盼头。
胤禛没有再来,但他托十三阿哥胤祥,时常送来一些药和吃食,更重要的,是捎来一些外面的消息。
若曦明白,胤禛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她,是他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
康熙五十三年,京中流言四起,皆言胤禛私下结党,意图不轨。一时间,弹劾他的奏折堆满了御案。这是八爷党策划已久的一次总攻,意图一举将胤禛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胤禛不动声色,每日依旧上朝、办公,仿佛置身事外。但若曦从胤祥带来的只言片语中,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知道,历史上的胤禛虽然最终获胜,但过程绝非一帆风顺。这一次的危机,比史书上记载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猛烈。
一日,胤祥又来探望她,神色间满是忧虑。他告诉若曦,皇阿玛已经起了疑心,召见了数位老臣,似乎在调查胤禛。
若曦沉思良久,忽然问:“十三爷,我记得,皇阿玛前年南巡时,曾在金山寺盘桓数日,与一位叫‘了凡’的僧人相谈甚欢,还亲笔题了‘禅心慧远’四字赐予他,可有此事?”
胤祥一愣:“确有此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皇阿玛信佛,尤信禅宗。”若曦缓缓道,“此刻朝堂纷扰,诸子争斗,他心中最厌烦的,便是这俗世的权谋。八爷党以‘俗’攻之,四爷若以‘俗’守之,便落了下乘。不若……以‘空’破之。”
“以空破之?”胤祥不解。
“四爷不是正在校勘佛经吗?”若曦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请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此事上。
结交僧人,谈论佛法,将自己变成一个远离尘嚣的‘富贵闲人’。同时,将那幅皇阿玛御笔亲题的‘禅心慧远’,挂在书房最显眼处。不必辩解,不必反击。你越是争,皇阿玛越是疑心;你越是退,他反而越会觉得,是旁人冤枉了你。”
这便是她从历史中学到的“无为而治”的精髓。在康熙这样多疑的帝王面前,任何主动的辩白都是欲盖弥彰,唯有彻底的“无为”,才能让他放下戒心。
胤祥将信将疑地将这番话带了回去。
胤禛听后,沉默了许久,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接下来的一个月,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弹劾胤禛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而雍亲王府却大门紧闭,胤禛称病不出,每日只与京中几位得道高僧在府中研习佛法,校勘经文,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八爷党众人见状,皆以为他已心灰意冷,不免有些得意。
然而,康熙在看了几日奏折,又听了密探关于胤禛“一心向佛”的报告后,心中的天平,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偏转。
他想起了那个在金山寺与他谈论佛偈的僧人,想起了自己亲笔题写的“禅心慧远”,再看眼前这些充满了党同伐异、勾心斗角的奏折,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厌恶。
终于,在一日朝会之上,当又有御史弹劾胤禛时,康熙将手中朱笔一掷,怒道:“够了!胤禛若真有夺嫡之心,岂会在此刻一心沉迷佛法?朕看,是你们这些人,党同伐异,容不下一个清净之人!此事,到此为止,再有妄议者,严惩不贷!”
雷霆之威,瞬间让八爷党苦心策划的攻势土崩瓦解。他们输了,输得莫名其妙。他们不懂,为何胤禛的不作为,反而胜过了他们所有的作为。
只有胤禛自己知道,他赢在哪里。他赢在,这世上,有一个人,比他自己更懂康熙,更懂这帝王心术的微妙之处。而这个人,正在浣衣局里,为他照亮前路。
09
康熙六十一年,冬。畅春园的那位老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紫禁城一夜之间,换了主人。
四阿哥胤禛,登上了那个九龙宝座,年号雍正。
登基大典过后,雍正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将马尔泰·若曦从浣衣局接出,送至养心殿偏殿暂居,好生调养。
旨意传出,朝野震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曾经被先帝判为“孤魂”的女子,即将迎来她迟来的荣光。或许是贵妃,或许是皇贵妃,以新帝对她的那份不同寻常的看重,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一月过去,两月过去,雍正除了日日去看她,与她说话,赐下无数珍宝补品外,竟无任何册封的旨意。
这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只有若曦自己,和雍正,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在一个雪夜,雍正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来到若曦的寝殿。殿内温暖如春,若曦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身子依旧单薄,但气色已好了许多。
“在看什么?”雍正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一本前人游记。”若曦放下书,为他倒了杯热茶,“今天又忙到这么晚。”
“习惯了。”雍正接过茶,握在手中,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升腾的热气,“外面的人,都在猜,朕会给你一个什么名分。”
若曦笑了笑,笑容有些落寞:“他们猜他们的。我与你之间,何须那些东西。”
雍正沉默了。他看着若曦,眼中是化不开的复杂情绪,有深情,有歉疚,亦有一丝身为帝王的无奈。“若曦,你怨朕吗?朕给了你所有,却唯独给不了你一个名分,一个……嫡福晋之位。”
当年,他还是雍亲王时,他的嫡福晋是乌拉那拉氏。如今,她是他的皇后。这个位置,从来就不是为若曦准备的。
“我为何要怨你?”若曦轻声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坐不上那个位置。先帝的那句话,是说给你们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它点醒了我,也点醒了你。”
“是啊。”雍正长叹一声,“点醒了我。胤禩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为他们增添助力的福晋,所以他们看到的是你的家世,是你的背景,是你能不能为他们带来利益。当你的‘异常’可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时,他们便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你。他们爱你,但更爱江山。”
他顿了顿,握住若曦的手,那只手,依旧比常人冰凉。
“而我,”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真挚,“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做我的嫡福晋。因为我知道,那个位置会束缚你,会毁了你。我爱的,不是一个符合世俗标准的‘福晋’,而是那个独一无二、心思玲珑、敢用悲悯眼神看我的马尔泰·若曦。我不需要你成为我的附庸,我需要你成为我的知己。”
“胤禩想用你这面镜子,去照亮他的夺嫡之路,却发现镜子里的未来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想砸了这面镜子。而我,只想站在你身边,与你一同看着镜中的风云变幻,世事沉浮。”
“所以,”他自嘲地笑了笑,“为何众阿哥皆倾心于你,却无一人愿许你嫡福晋之位?因为他们要的是一把剑,而你偏偏是一面镜。剑可以握在手中,而镜子,只能静静观照。他们要的是一个能上战场的女人,而我要的,是一个能读懂我内心地图的灵魂。嫡福晋之位于我,是江山的基石,是社稷的体面。而你,若曦,你是朕的……心。”
他将“心”字说得极轻,却重如千钧。
若曦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终于懂了。不是他们不爱,而是他们的爱,都附加了太多的条件。只有这个男人,这个冰冷得像石头一样的男人,剥开了所有的外壳,看到了她最真实的灵魂。他给不了她世俗的最高名分,却给了她最珍贵的、超越名分的懂得与尊重。
10
雍正四年,若曦的身体每况愈下。常年的心力交瘁,加上早年在浣衣局落下的病根,让她的生命之火日渐微弱。太医们用尽了法子,也只能是勉力维持。
她知道,自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向雍正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她想出宫,去十四阿哥的府邸暂住。
雍正起初不允,雷霆大怒。他已是天子,富有四海,难道还留不住一个心爱的女人?他可以给她除了皇后之外的一切,为何她偏偏要走?
若曦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皇上,你忘了先帝的话了吗?‘一缕孤魂’,是不该久留于皇宫大内的。我若死在宫中,史官会如何记载?朝臣会如何非议?你又将如何自处?”
她的话,再次像尖刀一样,刺中了他最柔软也最无奈的地方。是的,他是皇帝,但也正因为他是皇帝,他才不能随心所欲。若曦生时,他可以力排众议将她护在身边。但若曦死后,她的身份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政治难题。一个被先帝亲自定性为“不祥”的女子,死于养心殿,这会成为政敌攻訐他最好的借口。
雍正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个帝王的无力与哀恸。他可以掌控天下人的生死,却无法改变爱人的命运,甚至无法让她在自己身边走完最后一程。
最终,他同意了。
一道圣旨,将马尔泰·若曦“赐”予远在遵化的十四阿哥胤禵。这道旨意,在世人看来,是皇帝对自己弟弟的羞辱,是将一个“旧人”随意打发。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这是雍正能为若曦做的、最后一桩、也是最周全的安排。他让她以一种相对体面的方式,离开了那座困了她一生的牢笼。
若曦离开的那天,北京城又下起了雪。她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回望那巍峨的紫禁城。城楼之上,似乎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风雪中伫立了很久很久。
在十四阿哥的府邸,若曦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后一段平静的时光。胤禵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却始终保持着一份兄长般的距离。他知道,她的心,早已留在了那座深宫里。
若曦的信,与雍正的朱批奏折,夹杂在一起,频繁地往返于京城与遵化之间。他们谈论着朝政,谈论着天气,谈论着那些早已远去的少年时光,却绝口不提“爱”与“死”。
在一封信里,若曦写道:“人生一梦,白云苍狗。错错对对,恩恩怨怨,终不过是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所难弃者,一点痴念而已。”
雍正看到这句,在深夜的养心殿里,泪如雨下。
当若曦逝去的消息传来时,雍正正在批阅奏折。他握着笔,僵在半空,许久,一滴墨,从笔尖落下,污了满纸朱批。他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关在殿内,一夜未出。
第二日,他下旨,以侧福晋之礼厚葬马尔泰·若曦。
许多年后,当雍正皇帝亦走到生命尽头时,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支木兰簪子。那是很多年前,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若曦戴过的。
他终其一生,都未曾给过她嫡福Jin之位。因为那个位置,代表的是权力、是责任、是家族荣耀,是这个世间最沉重的枷锁。而他想给她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份纯粹的、不被任何东西绑架的懂得。他宁愿将她放在心上,也不愿将她放在那个显赫却冰冷的位置上。
这或许,就是这位铁血帝王,所能给予的、最深沉、也最无奈的爱。
本文通过重构《步步惊心》的核心情感与权力冲突,深入探讨了标题所提出的问题。小说以一种正剧权谋的笔法,揭示了在清代皇权斗争的背景下,“嫡福晋”之位并非爱情的桂冠,而是最严苛的政治交易。
马尔泰·若曦,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古代女性,她的“与众不同”既是吸引众阿哥倾心的魅力所在,也是她无法被纳入传统权力结构(成为嫡福晋)的根本原因。
她的价值在于她的“镜鉴”作用——能洞察人心、预见未来,但这恰恰使她成为一个不可控的“变数”,而非一个稳固的政治“资产”。
小说通过对比八阿哥胤禩和四阿哥胤禛对若曦的不同态度,阐明了核心观点:胤禩等皇子爱若曦,但更爱江山,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巩固其地位、背景显赫的“贤内助”(剑),而非一个需要费心解读的“灵魂伴侣”(镜)。当若曦的独特性与他们的政治前途相冲突时,他们必然选择后者。
唯有四阿哥胤禛(后来的雍正),超越了这种功利性的需求。
他看重的并非若曦作为妻子的政治价值,而是她作为“知己”的独一无二的精神价值。
他从不试图将她塑造成合格的“福晋”,而是选择接纳并保护她的“不同”。
因此,他不许她嫡福晋之位,恰恰是对她最深刻的理解和最沉重的保护——让她免于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保留了她灵魂的完整性。
最终,小说得出结论:若曦的悲剧,源于她生错了时代,她的现代灵魂无法与封建皇权的逻辑兼容。
而众阿哥“爱而不能娶”的背后,是个人情感在绝对的权力、严苛的宗法和残酷的政治现实面前的必然退让与无奈。
来源:橘子味的小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