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城腊月二十七,凌晨一点,李万堂的书房还亮着。案头那张两淮盐场图被红笔圈得跟花瓜似的,旁边六王爷的密信只有四个字:速办。他盯着信,脑子里却全是古平原——那个从小在徽州乡下放牛、长得最像他的大儿子。茶一好,命就悬,太后一句“天下第一茶”,其实是告诉六王爷:我盯着
当爹的,最怕的不是破产,是儿子被当成刀子使。
京城腊月二十七,凌晨一点,李万堂的书房还亮着。案头那张两淮盐场图被红笔圈得跟花瓜似的,旁边六王爷的密信只有四个字:速办。他盯着信,脑子里却全是古平原——那个从小在徽州乡下放牛、长得最像他的大儿子。茶一好,命就悬,太后一句“天下第一茶”,其实是告诉六王爷:我盯着你呢。六王爷转手就盯上盐,李万堂被推到刀尖。
李万堂当年科举落榜,入赘李家,改姓换名,把“古皖章”三个字埋进祠堂旧账簿。他以为把儿子留在乡下就能躲开北京城的腥风血雨,结果古平原带着一包兰雪茶闯进万茶大会,一抬头就把天捅了个窟窿。太后喝了茶,笑眯眯夸好,转头就让内务府记一笔:茶庄姓古。六王爷听到消息,当晚就叫李万堂去府上吃夜宵,筷子没动,先扔下一句话:两淮一百四十二家盐田,我要你李家一个月拿下来。
李万堂心里骂娘,脸上还得赔笑。他派小儿子李钦去办,想着年轻人腿脚快,结果李钦直接给两江总督瑞麟塞了三万两银票。瑞麟是谁?官场老泥鳅,收钱不办事的主儿。可这次他收了钱,却把古平原推出来,一句“此人可用”,顺手给古平原买了个“同进士出身”。李万堂当时就明白了:瑞麟不是贪,是怕六王爷的手伸到盐里,百姓吃不上平价盐。老滑头心里有秤。
最绝的是瑞麟后面那句话:“古平原貌不惊人,心雄万夫。”翻译过来就是:这孩子看着老实,真动起手来,六王爷未必占得到便宜。李万堂听完,连夜把自己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全砸出去,捐了个两淮盐运使的缺。外头都说他给六王爷当狗,其实他是给儿子铺最后一条活路——把古平原塞进盐务系统,让瑞麟罩着。万一哪天六王爷翻脸,至少还有个肯伸手的老总督。
书房里,李万堂把密信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过“速办”两个字,他忽然想起古平原小时候在田埂上追蜻蜓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没改姓,还叫古皖章。现在他得把儿子的姓再改回去——从李变回古,从商人变回官身,从棋子变成下棋的人。火光照着他眼角的褶子,像两道旧伤疤。
天快亮时,李万堂把灰烬扫进砚台,磨了墨,在盐场图上写下“古平原”三个字。墨迹晕开,像一滴血渗进纸里。他知道,这一笔写完,自己就成了靶子。但没关系,当爹的,总得替儿子挡最后一枪。
瑞麟后来真把古平原带进盐务衙门那天,李万堂站在远处看着,没上前。他想起自己二十岁那年,父亲把最后一袋米塞进他包袱,说:走吧,别回头。现在轮到他说这句话了。只是这次,他连背影都不敢让儿子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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