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赴死前,曾去见了玉娆,他所托并非甄嬛,而是另一个人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12-15 22:46 1

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雍正十三年,春寒未尽。桐花宫外,一株枯瘦的梧桐在料峭的风里轻颤,似也知晓了这座王府即将到来的命运。

夜色如墨,泼洒在重重殿宇的琉璃瓦上,却洗不净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决绝。果郡王府的灯火,是这京城棋盘上,一颗即将被提走、归于沉寂的棋子。

玄清,爱新觉罗·允礼,着一身素白王服,立于窗前。他没有看那杯御赐的毒酒,目光反而穿透了幽深的庭院,望向了京城西南角的方向。那里,是慎贝勒府,是他此生挚爱唯一的胞妹,甄玉娆的居所。

他刚刚从那里回来。一场看似寻常的诀别,却藏着一个足以搅动未来数十年风云的托付。

他托付的,不是甄嬛,不是那个让他念了一生、误了一生的女人。

而是另一个人。一个藏在星辰背后,无人知晓的影子。

01

圣旨是在黄昏时分送抵果郡王府的。夏刈亲自领着一队乾清宫的侍卫,面无表情地站在府门前,那明黄的卷轴在他手中,仿佛攥着一道催命的符咒。

府内早已是一片死寂。下人们跪了一地,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王府的长史白着一张脸,勉强接了旨,双手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旨意的内容,不出所料,却又比预想中更为酷烈。斥其“结党营私,窥伺神器”,赐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令其“自裁以全颜面”。圣心独断,天威难测,字字句句,皆是雷霆。

允礼却很平静。

他遣散了所有人,只留了贴身的小厮阿晋在身边。阿晋自小便跟着他,此刻早已哭得肝肠寸断,跪在地上,一遍遍地磕头,额上渗出血迹。

“王爷,王爷!您不能就这么认了啊!”阿晋的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哽咽,“咱们去求熹贵妃娘娘,去求皇上!总有法子的,总有法子的……”

“没有法子了,阿晋。”允礼的声音温润如常,仿佛在谈论天气那般淡然。他扶起阿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与血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拂去一件珍贵瓷器上的尘埃。

“皇兄既已动了杀心,便不会再给我任何生路。”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那轮冰冷的弦月上,“这盘棋,从我回京的那一刻起,便已是死局。”

阿晋怔怔地看着他,不懂。不懂为何这位战功赫赫、才情冠绝的王爷,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只知道,他的天,要塌了。

允礼却没有再看他,他走到书案前,取过一袭墨狐大氅,亲自披上。那大氅的领口,绣着几丛清雅的合欢花,是许多年前,那个人亲手为他绣上的。针脚细密,情意深长。

“备马。”他淡淡地吩咐道。

阿晋一惊,失声道:“王爷,这……这是要……”

“去见一个故人。”允礼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悲戚,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有些事,总要有个交代。”

马蹄声在寂静的京城长街上响起,清脆而孤单。夜风卷起他的衣袂,像一只即将远行的孤鹤。他没有去紫禁城的方向,也没有去任何可能为他求情的权贵府邸,而是径直朝着西南而去。

这一夜,他要去见的不是熹贵妃甄嬛。皇兄的眼线遍布宫闱内外,任何与她的接触,都只会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能,也不愿。

他要去见的,是玉娆。那个酷似其姐,却又有着自己独特风骨的女子。她是这盘死棋里,唯一还能替他传递一句话的活子。

他此生的最后一搏,赌的不是自己的生,而是另一个人的,一世平安。

02

慎贝勒府的门房见到深夜到访的果郡王,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允礼只递过去一枚随身的玉佩,沉声道:“急事,求见福晋。”

玉娆是被夫君允禧唤醒的。她披着一件素色寝衣,匆匆赶到前厅时,便看到了那个立在月光下的萧索身影。

“十七爷?”玉娆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允礼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有些不真切。“这么晚打扰,是我唐突了。”

“王爷言重了。”允禧扶着玉娆,示意下人奉茶,自己则屏退了左右,亲自守在厅外。他知晓,有些话,只能他们二人说。

厅内,烛火摇曳,映着两人沉默的脸。

“王爷,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玉娆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嫁入皇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京城里的风吹草动,她岂会毫无察觉。

“是。”允礼没有隐瞒,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皇兄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玉娆的脸色瞬间煞白。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长姐她……她知道吗?”

“她很快就会知道。”允礼的目光垂下,落在面前那盏氤氲着热气的茶上,“我来,不是为了让她做什么。玉娆,你听着,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

他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那双总是含着温润笑意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

“我死之后,皇兄必定会召弘曕入宫,过继到我名下。”

玉娆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这是皇家的惯例,以亲贵子嗣承袭无后宗亲的香火。但弘曕是……是长姐与王爷的亲骨肉!皇上此举,何其残忍!

“这正是皇兄的阳谋。”允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要让弘曕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儿子,然后,再以帝王的身份,‘宽恕’地看着他长大。他要让姐姐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管仇人叫‘皇父’,管生父叫‘皇叔’。这是诛心之策。”

玉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允礼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玉坠,递到玉娆面前。那玉坠质地寻常,只是一块普通的和田青玉,雕成一片竹叶的形状,毫不起眼。

“这是……”

“你找个机会,去一趟钦天监。”允礼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把这个,亲手交给监正季惟安。然后告诉他八个字——‘星汉迢迢,竹报平安’。”

玉娆接过那冰凉的玉坠,满心困惑。“钦天监?季惟安?他是什么人?王爷为何……”

“你不必知道他是什么人。”允礼打断了她,“你只需知道,他是这京城里,我唯一能信得过,且皇兄绝不会怀疑的人。他欠我一条命,会替我办好这件事。”

他深深地看着玉娆,眼中带着一丝恳求:“玉娆,我此生,从未求过人。今日,我求你。此事关系到弘曕的生死,关系到你长姐后半生的安宁。你……能做到吗?”

玉娆看着他眼中那份沉重的托付,泪水终于决堤。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那枚竹叶玉坠紧紧攥在掌心,那冰凉的触感,仿佛烙印在了她的骨血里。

“王爷放心,”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说道,“玉娆,粉身碎骨,定不负所托。”

允礼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微笑,那笑容里,有感激,有释然,也有一丝诀别的悲凉。

“好。”他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夏刈……还在府里等着我。”

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再没有回头。那身素白的王服,很快便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03

从慎贝勒府出来,允礼并未直接回府。他策马绕了一个大圈,沿着冰冷的御河,缓缓而行。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碎光,像一条破碎的银河。

他知道,身后有影子跟着。那是皇兄的眼睛,无处不在。他今夜见了玉娆,此事瞒不过天子。但正因如此,才更显“寻常”。人之将死,与亲近的晚辈诀别,合情合理。皇兄生性多疑,越是合情合理的举动,他反倒越会琢磨其中的深意。但这深意,他指向了甄嬛,指向了旧情难忘,指向了儿女情长。

这便是允礼要的效果。他用自己做饵,将皇兄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与甄嬛的旧事上,从而为玉娆的行动,为那个真正的计划,创造出一线生机。

回到王府,夏刈依旧等在正厅。见到允礼,他那张僵尸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欠身:“王爷回来了。”

桌上,那杯毒酒依旧安放在那里,旁边是一卷白绫。

“有劳夏总管久候了。”允礼解下大氅,随手递给一旁早已泣不成声的阿晋。

他走到桌前,没有看那杯酒,反而对夏刈说:“总管,可否借笔墨一用?”

夏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还是点了点头。

阿晋连忙铺开宣纸,研好徽墨。允礼提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的却不是什么辩解的奏章,也不是留给家人的遗书,而是一首情诗。

“春闺梦里相思又,晓镜只觉鬓边霜。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字迹风流,情意缠绵。写罢,他将宣纸递给夏刈,淡然道:“这是写给熹贵妃的。劳烦总管,在我死后,将此物呈给皇上。”

夏刈接过宣纸,目光扫过那几行诗句,眼神微微一动。他明白了。果郡王这是在用自己的死,坐实与熹贵妃的私情,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以保全熹贵妃。

“王爷……高义。”夏刈的声音依旧干涩,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允礼笑了笑,不再言语。他端起那杯酒,仰头饮尽。

酒很烈,穿肠而过,像一团燃烧的火。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夜空中,星辰寥落。他想,此时此刻,季惟安应该正在观星台上,看着这片同样的星空吧。

“星汉迢迢,竹报平安……”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是他与季惟安之间的暗语。

“星汉迢迢”,出自古诗,意指银河广阔,前路漫漫,暗喻此计之长远艰难。

而“竹报平安”,则源于一个典故。竹子开花,便会枯死,但竹笋却会破土而出,延续生命。这是以死换生之意。

他托付的,从来不是让谁去为弘曕争夺什么,恰恰相反,他要剥夺弘曕的一切。剥夺他的才华,剥夺他的锋芒,剥夺他身上所有属于“果郡王”的影子。

他要让弘曕,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用”之人。

因为在这座深宫里,无用,才是最大的护身符。

04

熹贵妃的永寿宫,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甄嬛端坐在妆台前,由着侍女浣碧为她卸下满头的珠翠。铜镜里,映出一张美得毫无瑕疵,却也冷得像冰的脸。

“娘娘,夜深了,歇息吧。”浣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甄嬛没有作声,只是抬手,示意她退下。很快,殿内便只剩下她与心腹侍女槿汐。

“都打听清楚了?”甄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槿汐上前一步,低声道:“是。夏刈亲自带人去的王府,圣旨已下。王爷……怕是就在今夜了。”

甄嬛握着梳子的手,猛然收紧,尖锐的梳齿刺入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波澜。

她不能哭,不能流露出任何悲伤。这宫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睛,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她若表现出半分对允礼的眷恋,便是将自己和一双儿女都推向了火坑。

“他……可见了什么人?”甄嬛闭上眼,轻声问道。

“回娘娘,王爷出府后,只去了慎贝勒府,见了玉娆福晋,逗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槿汐答道。

甄嬛的睫毛微微一颤。

玉娆……

她明白了。允礼这是在与她做最后的告别,却是通过玉娆。他知道她身在局中,身不由己。

“他定是交代了什么。”甄瑙喃喃自语。她太了解允礼了,他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即便身陷死局,他也会想方设法,为他牵挂的人,铺好后路。

他牵挂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弘曕了。

“槿汐,”甄嬛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传我的话,从明日起,加强对六阿哥的管教。功课加倍,骑射之术,也要请最好的师傅来教。告诉他,他是皇子,未来要为皇上分忧,不可有半分懈怠。”

槿汐一愣,有些不解:“娘娘,这个时候……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就是要引人注目。”甄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皇上赐死了他的‘皇叔’,又将他的儿子过继为嗣。此刻,他最想看到的,便是我这个生母如何‘避嫌’,如何‘教子’。我若将弘曕养成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皇上只会疑心我心怀怨恨,故意如此。反之,我越是严厉地教导他,让他变得‘有用’,让他成为皇上眼中的‘贤才’,皇上才会越发‘放心’。”

这是她的应对之策。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的儿子。她要让弘曕变得足够优秀,优秀到让皇上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为大清江山所用的栋梁之材,而不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她以为,这便是允礼想看到的。她以为,她读懂了他的心思。

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与允礼真正的计划,背道而驰。

两个深爱着同一个孩子的人,在命运的岔路口,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用尽了全力。

这盘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05

三日后,果郡王丧仪毕。京城的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下去。

玉娆寻了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以“为皇上祈福”为由,备了些香火供品,乘着一顶半旧的软轿,往钦天监而去。

钦天监位于紫禁城的西北角,地势偏僻,平日里除了些司天官员,鲜少有人往来。这里高台耸立,仪器森严,自有一股与世隔绝的肃穆之气。

玉娆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监正——季惟安。

此人约莫五十上下,身形清瘦,着一身靛蓝色的官服,须发皆已半白。他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眼神却异常清亮,仿佛能洞悉人心。

“慎福晋安。”季惟安微微躬身,礼数周到,却不显半分谄媚。

“季大人不必多礼。”玉娆示意侍女将带来的香火呈上,自己则缓步走到季惟安面前,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听闻季大人夜观天象,能知国祚兴衰。本福晋近来总是心神不宁,不知大人可否指点一二?”

季惟安抬眼看了看她,淡淡道:“福晋乃贵胄之身,自有天佑。所谓心神不宁,不过是春日多思,气血不畅所致。多走动走动,便好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玉娆的话头堵了回去。

玉娆心中一凛,知道此人极不简单。她不再兜圈子,屏退了左右,从袖中取出那枚竹叶玉坠,递了过去。

“季大人,可认得此物?”

季惟安的目光落在玉坠上,瞳孔骤然一缩。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

良久,他才缓缓伸出干枯的手,将玉坠接过。他的指尖,在触到玉坠的一刹那,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玉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句暗语:

“星汉迢迢,竹报平安。”

话音落下的瞬间,季惟安猛地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滔天的悲恸与决绝。他看着玉娆,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懂了。

他全懂了。

王爷用自己的命,换来了这个计划的开始。而他,季惟安,将是这个计划最忠实的执行者,用自己的余生,去完成王爷最后的托付。

他对着玉娆,深深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这一揖,拜的不是慎福晋,而是那位已经长眠于地下的故主。

这一揖,承下的,是一个沉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人的,惊天之秘。

桐花宫内,烛火幽幽。

允礼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剧痛如烈火焚心。他没有看向御座上那双冷漠的眼睛,也没有望向永寿宫的方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向了西北方,那高耸的观星台。

他含着血,对皇上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皇兄,臣弟平生所愿,唯‘清风明月,自由自在’八字而已。”

话音未落,他眼中光芒散尽,溘然长逝。

而那句话,并非说给皇帝听。它是说文解字的谶语:“清风”二字,去“风”存“清月”;“明月”二字,去“月”存“日”。

清之月,明之日——弘,瞻。

06

果郡王薨逝的消息,像一阵寒风,一夜之间吹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宫人们垂首疾行,脸上都带着畏惧与惶恐,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到天子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永寿宫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甄嬛听完槿汐从宫外传回的,关于允礼最后时刻的详尽描述后,许久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株了无生气的合欢树。

他死了。

那个曾在桐花台为她彻夜吹笛的少年,那个曾在凌云峰许她一生一世的男人,那个为了保全她和孩子甘愿远赴边关的王爷,就这样,化作了一抔黄土。

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空洞而酷痛。但她的脸上,不能有泪。

“娘娘……”槿汐看着她煞白的脸,担忧地唤了一声。

甄嬛缓缓回过神,眼中那瞬间的脆弱与悲恸被她迅速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坚毅。

“他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槿汐摇了摇头:“奴婢愚钝。只听说,皇上听了,龙颜……似乎有些动容。”

甄嬛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不信。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他的动容,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允礼的最后一句话,绝不是说给皇上听的。

“清风明月,自由自在……”她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试图从中找出允礼留下的蛛丝马迹。但她想不透,她只觉得,这八个字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讽刺。在天家,何来自由自在?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小允子的通报声:“启禀娘娘,皇上驾到。”

甄嬛心中一凛,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起身相迎。

皇帝一袭明黄常服,缓步走入殿内。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却像鹰隼一般,锐利地扫视着甄嬛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到一丝悲伤的裂痕。

“嬛嬛,你清减了。”皇帝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温和。他执起甄嬛的手,轻轻摩挲着,“十七弟的事,朕……也很难过。只是国法无情,朕亦是身不由己。”

甄嬛垂下眼帘,声音平静无波:“臣妾明白。王爷辜负圣恩,罪有应得。皇上秉公处置,是为天下苍生计。臣妾身为后妃,不敢有半分置喙。”

她的回答,恭顺得体,挑不出任何错处。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或许是一丝赞许。他拉着甄嬛坐下,沉默了片刻,才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十七弟去后,爵位不可空悬。朕思来想去,弘曕这孩子,聪慧伶俐,与十七弟又有几分相像。朕想将他过继给十七弟,承袭果郡王一脉的香火,你看如何?”

终于来了。

甄嬛的心猛地一沉,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她抬起头,眼中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泪光,声音里带着感激与惶恐:“皇上圣恩浩荡,臣妾……臣妾与弘曕,感激不尽。只是,弘曕顽劣,怕是担不起这般重任。”

“无妨。”皇帝拍了拍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朕的儿子,没有担不起的。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看着甄嬛,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他想看到的,或许是她的挣扎,她的不舍,甚至是她的怨恨。但甄嬛只是跪下,深深叩首:“臣妾,遵旨。”

皇帝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扶起甄嬛,凝视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笑了:“你很好,嬛嬛。你总是这么识大体。”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直到那明黄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甄嬛才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槿汐连忙扶住她。

“娘娘……”

“我没事。”甄嬛撑着桌子站稳,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寒光,“他要看,我便演给他看。他要我的儿子,我便给他一个‘最好’的儿子。传我的话,从今日起,永寿宫上下,谁也不许再提‘果郡王’三个字。弘曕,是皇上的六阿哥,未来的亲王。谁若嚼舌根,乱了分寸,拔了舌头,扔去乱葬岗!”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以为,这是保护弘曕的唯一方式。她要将他打造成最锋利的剑,让皇帝觉得他有用,从而不忍折断。

而此时的钦天监内,季惟安正站在那架巨大的浑天仪前。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竹叶玉坠。

王爷的死,皇帝的旨意,熹贵妃的反应……这一切,都像星辰的轨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熹贵妃误解了王爷的意图。

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

他缓缓转动浑天仪,目光落在代表着帝星的紫微垣上。帝星之侧,一颗小星,光芒微弱,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凡之气。

“王爷,”他低声呢喃,“您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场横跨数十年的博弈,一场以星象为棋子、以人心为战场的无声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07

自那日之后,季惟安的生活看似一如往常。他每日按时入宫点卯,观测天象,修订历法,仿佛果郡王的死,与他这个方外之人毫无干系。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开始频繁地向皇帝进呈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星象札记。

“启禀皇上,臣夜观天象,见文曲星光华内敛,奎宿暗淡,此乃‘藏锋’之兆。预示我大清未来数十年,宜休养生息,不宜大动干戈,文治当兴。”

又或是:

“启禀皇上,荧惑之星,其行无度。然其光不盛,则主君王康健,小人退散。唯需留意宗室之内,或有骄奢之风,当以简朴为要,方能固国本。”

这些奏报,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听起来都是为国为君的忠直之言。皇帝虽生性多疑,但对钦天监这种“技术”官僚,向来有几分信任。他将这些札记留中不发,却也记在了心里。

季惟安的真正目的,是在皇帝心中,埋下一根名为“顺应天命”的刺。他要让皇帝相信,一个人的命运,乃至一个王朝的兴衰,都与天象息息相关,不可强求。

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他将目标对准了弘曕。

果郡王丧仪过后不久,弘曕便被正式过继,搬出了永寿宫,住进了皇帝特赐的阿哥所。甄嬛依着自己的计划,为他请来了最好的师傅,日夜督促他的功课。

弘曕聪慧,一点即透,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骑射武功,都学得极快。不出半年,便在众阿哥中崭露头角,连一向严苛的皇帝,都在朝会上夸赞过他几次“颇有其父之风”。

这四个字,听在甄嬛耳中,是欣慰。听在季惟安耳中,却是催命符。

他知道,他必须出手干预了。

他利用自己掌管钦天监的便利,开始在京城的士大夫与宗室圈子里,不动声色地散布一些“天命”之说。

他会与某个嗜好玄学的王公闲聊时,故作惊诧地提起:“说来也奇,前日观测六阿哥的命盘,竟是‘闲云野鹤’之格。此格之人,富贵天成,却于权柄一道,缘分浅薄。倒是于诗词书画,别有天赋。”

他也会在与翰林院的大学士品茶时,扼腕叹息:“六阿哥的八字,若为寻常富家翁,必是儿孙满堂、安享晚年的福禄之相。可惜生在天家,这‘与世无争’的命格,反倒成了桎梏。强求不得,强求不得啊!”

这些话,通过这些人的口,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就连宫里的太监宫女,私下里都在议论,说六阿哥弘曕,是个天生的富贵闲人,没有做大事的命。

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皇帝和甄嬛的耳朵里。

皇帝听了,只是付之一笑。他不信命,他只信自己。他认为,只要他想,他就能把弘曕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甄嬛听了,却是勃然大怒。她将这些都归咎于宫中有人嫉妒弘曕,故意散布谣言,中伤于他。她对弘曕的管教,变得更加严厉,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

母子之间的裂痕,开始悄然出现。

而这一切,都在季惟安的计算之中。他知道,强行扭转一个人的性格是行不通的。他要做的,是“引导”。

他通过一个自己安插在翰林院的远房侄子,悄悄地给弘曕的某位伴读塞了几本前朝逸士的山水游记和诗词集。那些书中描绘的江湖之远,山水之乐,对于一个自幼生长在深宫,被繁重课业压得喘不过气的少年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弘曕开始偷偷地在深夜里,阅读这些“闲书”。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那么大,除了权谋、朝政,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物。

季惟安又通过慎贝勒允禧,在一次宗亲的雅集上,“无意”间让弘曕看到了一幅据说是果郡王允礼早年游历江南时所作的《烟雨行舟图》。

画上,一叶扁舟,一个蓑衣客,于蒙蒙烟雨中,顺流而下。两岸青山隐隐,江天一色。那份超然物外的洒脱与不羁,深深地震撼了弘曕。

他第一次,对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那不是对一个“王爷”的敬畏,而是对一个“自由灵魂”的向往。

一颗种子,就这样,在少年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他开始对枯燥的经史失去了兴趣,反而对诗词、书画、音律,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他会为了琢磨一句诗,彻夜不眠;会为了临摹一幅画,废寝忘食。

甄嬛对此,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弘曕却像是着了魔一般。

母子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额娘!您为什么总要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弘曕!你是皇子!你的宿命,就是为皇上分忧,为大清江山效力!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能当饭吃吗?”

“我不想做什么栋梁之材!我只想……我只想过得快活一点!就像……就像阿玛的画里那样!”

甄嬛看着儿子那张与允礼越来越像的脸上,写满了执拗与叛逆,心如刀割。

她不知道,她每逼迫一步,都是在将儿子,更深地推向季惟安为他设定的“轨道”。

那个“竹报平安”的计划,正在以一种残酷而精准的方式,缓缓推进。

08

时光荏苒,一晃数年。

弘曕已长成一个翩翩少年。他的容貌,几乎是允礼的翻版,眉宇间却少了几分父亲的英气与沉稳,多了几分文人的忧郁与散漫。

这些年里,他在京城宗室子弟中的名声,也彻底定了型。

他是一个“闲人”。

一个才华横溢,却耽于享乐、不务正业的闲人。

他的诗,写得极好,清丽婉转,在士林中颇有赞誉。他的画,也颇得其父神韵,山水意境悠远,为时人所重。他还精通音律,一曲《平沙落雁》,能引得满座叹息。

然而,一谈到国计民生、朝政得失,他便立刻变得兴致缺缺,言语木讷,甚至会说出一些贻笑大方的外行话。

皇帝曾数次在御书房考较他的功课,结果都大失所望。

有一次,皇帝问他对西北用兵的看法。弘时、弘历等人都能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轮到弘曕,他却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西北风沙大,将士们想必甚是辛苦。若能如画中一般,有江南春色佐酒,当是一大快事。”

满座皆惊,皇帝的脸,当场就黑了。

自此之后,皇帝便很少再召见他。偶尔提起,也只是摇头叹息:“可惜了,白费了十七弟那一身的好筋骨、好头脑。这孩子,随了他额娘的多愁善感,却没学到他阿玛的半分担当。罢了,由他去吧。”

皇帝对他,彻底放下了戒心。一个只知风花雪月的草包,能有什么威胁?留着他,反而能时时提醒自己,那个曾经让自己夜不能寐的十七弟,最终也只留下这么一个不成器的血脉。这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甄嬛对此,却是痛心疾首。她与儿子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她不明白,自己倾尽心血,为何却养出了这样一个“逆子”。

这日,她将弘曕叫到永寿宫,看着他那一身沾着墨迹的锦袍,和那副无所谓的散漫神情,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分皇子的仪态!”她厉声呵斥,“我让你读的《资治通鉴》,你读到哪里了?”

弘曕垂着头,小声嘟囔:“读……读到唐纪。”

“我问你,玄武门之变,太宗皇帝为何能以少胜多,一举功成?”

弘曕愣了半天,呐呐道:“因为……因为建成、元吉,太过轻敌?”

“糊涂!”甄嬛气得浑身发抖,“是因为太宗皇帝懂得隐忍,懂得蓄势,懂得在最关键的时候,行雷霆一击!你呢?你学到了什么?学到了吟诗作对,学到了画那些没用的山山水水!”

“那些不是没用的东西!”弘曕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额娘,您为什么就是不懂?儿子真的不喜欢那些权谋争斗!儿子只想……活得轻松一点!”

“轻松?”甄嬛冷笑一声,眼中含泪,“生在帝王家,你跟我谈轻松?弘曕,你知不知道,你每轻松一分,危险就多一分!你以为皇上真的对你放心了吗?他是在看着你!你若不成才,便是废物,废物,随时都可以被丢弃!”

母子俩的争吵,被匆匆赶来的玉娆打断了。

“长姐,弘曕还小,您别动气。”玉娆拉住甄嬛,又对弘曕使了个眼色,让他先退下。

待弘曕走后,玉娆才叹了口气,对甄嬛道:“长姐,你这又是何苦?”

“我何苦?”甄嬛跌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而绝望,“玉娆,你看看他,他被我养成什么样子了?我对不起他阿玛,我对不起允礼……”

玉娆沉默了。这些年,她一直遵从着允礼的嘱托,在姐姐与弘曕之间,扮演着一个调停者的角色。她会不动声色地夸赞弘曕的诗画,也会在姐姐面前,为弘曕的“不务正业”开脱。

她知道允礼的计划,她看着这个计划一步步实现,看着弘曕长成了允礼希望他成为的样子。但她不能告诉姐姐真相。

因为这个真相,太过残忍。

“长姐,”玉娆握住甄嬛冰冷的手,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才是十七爷真正想看到的?”

甄嬛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玉娆的目光,望向窗外,声音缥缈:“十七爷一生,为情所困,为权所累,从未有过一日真正的自由。他或许……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平安,有时比富贵权势,更难得。”

“平安……”甄嬛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想起了允礼最后的那句话:“清风明月,自由自在。”

难道,他想要的,真的只是这个吗?

她开始动摇了。那个她坚信了多年的,要将儿子培养成国之栋梁的信念,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09

雍正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关于储位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皇子们各自结党,明争暗斗,紫禁城上空,乌云密布。

而此时的弘曕,却仿佛置身事外。他刚刚在京郊得到了一处别院,终日与一班文人墨客流连其中,赏花、饮酒、作画,好不快活。

这一日,他正在别院的池塘边,教一个新纳的美妾弹奏古琴,宫里却突然来了传旨的太监,宣他立刻进宫面圣。

弘曕心中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违逆,只好换了身朝服,跟着太监入了宫。

养心殿内,药味浓重。皇帝斜倚在龙榻上,面色蜡黄,眼神却依旧锐利。四阿哥弘历,侍立在一旁。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弘曕跪下行礼,姿态恭敬,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散漫。

皇帝咳嗽了几声,挥手让他平身,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弘曕,朕听说,你最近又得了一幅前朝郑思肖的《墨兰图》?”

弘曕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回皇阿玛,确有此事。那画,画的是无根之兰,笔法简练,意境孤高,实乃神品!”

皇帝看着他那副谈起书画便眉飞色舞的样子,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测的讥讽。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画再好,也只是玩意儿。朕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他指着身旁桌案上的一份奏报,沉声道:“准噶尔部,近日又在边境蠢蠢欲动,杀我兵士,掠我子民。众臣主战、主抚,争论不休。弘历,”他看了一眼四阿哥,“主张以雷霆之势,出兵征讨,一劳永逸。”

弘历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准噶尔狼子野心,非一纸和谈所能约束。唯有将其彻底打服,方能换我大清北境数十年安宁!”其言辞凿凿,颇有几分帝王气象。

皇帝不置可否,目光又转向弘曕:“弘曕,你的看法呢?”

这是最后的试探。

一瞬间,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弘历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审视,落在了自己这个“弟弟”身上。

弘曕显然没料到皇帝会问他这个。他愣住了,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准噶尔,什么出兵,他完全不懂。他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最近在读的一首边塞诗。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皇帝那双充满压迫感的眼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皇阿玛……儿臣,儿臣以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边关苦寒,将士们不易。若能……若能送些美酒过去,犒劳三军,想必……士气会更振作些。”

话音一落,满室皆静。

弘历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皇帝死死地盯着弘曕,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尘埃落定的释然。

他等了这么多年,怀疑了这么多年,试探了这么多年。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信。

眼前这个酷似允礼的儿子,真的,只是一个草包。一个彻头彻尾,只知风花雪月,不识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他身上,没有半分允礼的影子。没有那份运筹帷幄的智计,没有那份驰骋沙场的豪情,更没有那份足以威胁到他皇位的野心。

什么“颇有其父之风”,都是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剧烈,引得他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指着弘曕,对弘历说:“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弟弟!朕让他谈国事,他跟朕谈美酒!好,好一个‘葡萄美酒夜光杯’!”

弘曕吓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儿臣愚钝,儿臣该死!请皇阿玛恕罪!”

“恕罪?”皇帝止住笑,喘息着说,“朕为何要恕你的罪?朕还要赏你!”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太监,下令道:“传朕旨意。晋六阿哥弘曕为多罗果郡王,承袭其父爵位。另,将其名下所有差事,一并免去。让他……安心去做他的闲散王爷吧!朕,养得起!”

这道旨意,名为封赏,实为放逐。

它彻底斩断了弘曍与朝堂的任何联系,将他永远地禁锢在了“富贵闲人”这个身份里。

弘曕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弘历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少一个兄弟,就少一个对手。

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心中是何等的快意。他赢了。他彻底赢了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十七弟。他不仅夺走了他的女人,杀死了他,还把他唯一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废物。

他靠在龙榻上,看着跪在地上谢恩的弘曕,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盘棋,终于,下完了。

10

皇帝的旨意,很快传遍了后宫。

甄嬛接到消息时,正在佛堂里抄写经文。她听完小允子的禀报,手中的笔一顿,一滴浓墨,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她没有发怒,也没有悲伤,只是怔怔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许久,她才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空旷的佛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终于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允礼的计划,玉娆的劝说,弘曕的“叛逆”……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串联成了一条清晰而残酷的线。

允礼托付的,从来不是让她将弘曕培养成才,恰恰相反,他要她“毁掉”他们的儿子。毁掉他的前程,毁掉他的抱负,毁掉他身上所有可能引起帝王猜忌的闪光点。

他用自己的死,和儿子一生的“平庸”,换来了他一世的“平安”。

“清风明月,自由自在……”

允礼的临终之言,再次回响在耳边。

“清”去“风”为“月”,“明”去“月”为“日”。

月,日。

弘,瞻。

这句看似风雅的诗,竟是一个字谜!他是在告诉皇帝,他心里念的,只有弘曕!可皇帝只听到了“自由自在”,只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风流”与“不甘”,却从未深思其意。

而这,正是允礼想要的结果。他用最深情的话,包裹了最冷静的算计。

甄嬛捂住嘴,压抑了多年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她哭得浑身颤抖,肝肠寸断。

她哭的,是允礼的苦心,是他的深情,更是她自己的愚蠢。她差一点,就亲手毁掉了允礼用生命为儿子铺就的生路。

那一日,玉娆来到永寿宫,姐妹二人屏退左右,彻夜长谈。玉娆将当年允礼深夜托付的始末,以及季惟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甄嬛。

甄嬛静静地听着,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与不甘,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轻声道:“允礼……你赢了。”

是啊,他赢了。在这场与君王的博弈中,他输了性命,却为自己的血脉,赢得了未来。

数月后,雍正皇帝驾崩,四阿哥弘历即位,是为乾隆皇帝。

新帝登基,对自己的兄弟们,进行了一番清算。有人被贬,有人被囚,唯有多罗果郡王弘曕,安然无恙。

乾隆皇帝对他这个弟弟,似乎也颇为“关照”。他不仅保留了其所有封赏,还时常赏赐他一些珍稀的古玩字画,鼓励他继续在“艺术的道路”上深造。

弘曕也乐得如此。他彻底成了一个与朝政绝缘的闲散王爷,每日在自己的王府里,莳花弄草,吟诗作画,身边美妾成群,过得逍遥自在。

他成了京城里一个著名的“笑话”,一个“可惜了”的典范。

只有甄嬛知道,这份“可笑”的背后,埋藏着怎样深沉如海的父爱。

在一个深秋的午后,已是皇太后的甄嬛,在御花园里,偶遇了正带着姬妾赏菊的弘曕。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微醺,正意气风发地指点着一丛盛开的菊花,说着什么“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的诗句。

看到甄嬛,他收敛了神情,上前恭敬地行礼:“儿子,给额娘请安。”

甄嬛看着他那张与允礼一般无二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纯粹的、不染尘埃的快乐,心中百感交集。

她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抚摸一下他的头,却又收了回来。

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温言道:“天凉了,少喝些酒,仔细身子。”

“儿子记下了。”弘曕笑着应道。

他转身,又回到了那群莺莺燕燕之中,笑声爽朗,无忧无虑。

甄嬛站在原地,久久地凝望着他的背影。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想,这或许就是允礼愿意看到的结局。

他用自己的死,为儿子换来了一片晴空。在这片晴空下,弘曕可以不必成为顶天立地的苍松,他可以只做一株无忧无虑的忘忧草,迎着风,自由地生长。

这,或许才是这世间,最深沉,也最残忍的爱。

本文围绕“果郡王赴死前托付的并非甄嬛”这一核心悬念,构建了一场横跨两代人、以牺牲为底色的深度权谋博弈。

故事的核心并非简单的儿女情长,而是允礼在必死之局下,为保护其子弘曕而设下的“反向托孤”之计。

他利用皇帝的多疑,以自身为饵,将所有注意力引向他与甄嬛的旧情,暗中却通过玉娆,启动了由钦天监正季惟安执行的,将弘曕“培养”成一个无用闲人的长远计划。

全文通过甄嬛与允礼在“如何保护孩子”这一问题上截然相反的两种策略(一为使其成才,一为使其无用),制造了强烈的戏剧冲突与悲剧张力。

最终,允礼的“无争”之策战胜了甄嬛的“有为”之策,以弘曕的平庸换取其一生的平安,深刻诠释了在极端皇权压迫下,一种扭曲而伟大的父爱——最大的爱不是让他成为人中龙凤,而是让他活下去。

故事逻辑严密,细节铺陈层层递进,最终揭示了一个令人唏嘘的真相,体现了正剧向权谋文的深度与厚重感。

来源:悠悠我心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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