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李钦在父亲李万堂灵前,一刀割断袍角,掷地有声地要与古平原恩断义绝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曾经骄傲的富家公子,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指着古平原的鼻子发誓,要把古家人“踩在脚底下”。
拳脚相向的背后,是兄弟间无需言说的默契,骂名的下面,藏着一颗为家国忍辱负重的心。
古平原赢了,赢得光明正大,赢得万人敬仰。
李钦输了,输得众叛亲离,输得身败名裂,至少在所有人看来,包括那个洋洋得意的洋商理查德,都是这么想的。
当李钦在父亲李万堂灵前,一刀割断袍角,掷地有声地要与古平原恩断义绝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曾经骄傲的富家公子,眼睛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指着古平原的鼻子发誓,要把古家人“踩在脚底下”。
这还不够,他转头就投靠了英国洋商理查德,甚至不惜把两淮盐场的地契押给洋人,就为了筹集资金,与古平原在商场上决一死战。
好一场兄弟反目,投敌卖国的狗血大戏!理查德端着红酒杯,看着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恨不得生吞了对方,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但他,和屏幕前许多咬牙切齿的观众一样,被骗得彻彻底底。
李钦的“黑化”,不是一夜之间,而是步步为营的表演。
父亲李万堂的死,是这出戏最合理的开幕。这个一生算计的男人,在金山寺剃度出家后,服毒自尽。对李钦而言,这不仅是丧父之痛,更是信仰的崩塌,他忽然发现,自己敬畏,追逐,甚至嫉恨的父亲,竟是个为了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甚至陷害亲子的伪君子。
在灵堂上,李钦的愤怒与绝望无比真实。那割袍断义的一幕,是他与过去所有天真,所有依恋的彻底告别。
紧接着,他找到了理查德,要取得洋人的信任,光有恨意不够,还得有实实在在的“投名状”。于是,两淮盐场的地契,成了他手中的筹码。
他把盐场抵押给洋人,换来巨资,在市场上对古平原围追堵截。生意场上,他用的手段比他父亲当年还狠,勾结漕帮扣货,挖角撬人,甚至变卖李家祖产,一副赌上一切也要拼个鱼死网破的疯魔样子。
所有人都信了,连瑞麟那样精明的官场老手,都认为李钦是“走投无路”。
他的“人设”太完美了,一个被父亲谎言欺骗,被兄长逼到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决心向这个不公的世界复仇,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信服的堕落理由?
然而,戏演得再真,也会有破绽,只是这破绽,只有懂的人才能看懂。
第一个关键细节,藏在李钦与理查德的一次对话里。当古平原联合晋商徽商,囤积大量春茶丝绸,准备租用外国商船直销英国,以打击东印度公司的核心利益时,理查德开始慌了。
他担心会输给古平原,李钦是怎么回答的?
“也许会赢我,但是他赢不了这艘船。”
这话太有意思了,他没有说“古平原会输”,他笃定的是“船赢不了”。“这艘船”,指的不是具体的商船,而是洋人赖以生存的,垄断中国对外贸易的整套航运和贸易体系。他早已预见,古平原从外部发力,而他从中作梗,里应外合,这艘傲慢的巨轮终将倾覆。
第二个细节,更显悲凉,也更具表演性。朝廷震怒于李钦投靠洋商的行为,下令抄家。瑞麟带人冲进李家,昔日繁华的宅邸被翻得一片狼藉。
李钦对着理查德,喃喃说出一句话:
“我的家早就没有了,就在我爹说假话骗我的时候,后半生,我要做个不一样的人。”
这句话,听在理查德耳朵里,是一个心灰意冷,决意堕落之人的终极自白。但剥开表层,这何尝不是李钦在向不知情的旁观者,同时也是在向自己强调“背叛”的缘由?他在为这场漫长的“卧底”任务,钉上最后一颗、也是最让人信服的理由。
这不是心灰意冷,这是最高明的台词。一个被至亲伤害,决心报复社会的人,还有比这更无可挑剔的履历吗?
当李钦在泥沼里越陷越深时,古平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着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他奔走于徽州、山西,说服茶商、丝绸商,筹集天价资金,购买堆积如山的货物。他的目标明确而犀利,绕过洋行买办,租用外国商船,把中国的茶叶丝绸直接卖到英国和印度去。
这一招,直插东印度公司的肺管子。洋商在中国横行霸道,靠的就是垄断贸易渠道。古平原要做的,就是掀翻这张桌子。
看起来,这两兄弟一个在岸上高举义旗,一个在水里同流合污,完全是背道而驰。
但真的是这样吗?
李钦在理查德身边,最清楚洋商的资金动向,货物流转和致命弱点。他抵押盐场换来的钱,看似在市场上与古平原厮杀,又何尝不是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吸引并牢牢锁住洋商的主力资金和注意力?他表现得越是贪婪,越是疯狂,理查德就越觉得掌控了他,越不会怀疑他的真实目的。
而古平原,则心无旁骛地在外围战场发起总攻。他不需要知道李钦的具体计划,他只需要相信,自己这个弟弟,骨子里流的血,依然是热的。
这是一场没有彩排的双簧。一个在明处,吸引所有火力,承受所有骂名;一个在暗处,迂回穿插,直取要害。他们之间没有联络,有的只是对家国大义共同的底线,和那份血浓于水,无需言说的信任。
最终,棋盘翻转,古平原的“直捣黄龙”让洋商利益严重受损,理查德不得不妥协,连本带利地将盐场地契亲手交还。直到这时,这个傲慢的洋大人才或许会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理解过这对中国兄弟。
李钦的结局,剧中有交代。他最终与古平原和解,并选择了远走他乡,去国外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而古平原,则在总督瑞麟的帮助下,以“假死”脱身,携妻子常玉儿归隐田园,最终仍以商人之资,默默资助ge 命事业。
回头看古平原和李钦走过的路,你会发现,《大生意人》这个“大”字,不仅仅是生意规模的宏大。
它更是指胸怀与格局的宏大, 真正的“大生意”,从来不是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不是争夺盐场茶山的归属。而是在时代洪流,家国危难之际,如何守住心中的道义。
李万堂一生算计,教会李钦的是“利”字当头,结果众叛亲离,服毒自尽。而古平原与李钦,这对经历误解,对抗的兄弟,在更重要的关头,选择了超越个人恩怨。
李钦背负骂名,行走于黑暗,这份隐忍与牺牲,不比正面战场上的冲锋陷阵来得轻松。他失去了家族名誉,社会地位,甚至一度失去了兄长的理解,但他守住了比这些更重要的东西。
这或许就是编剧留给观众最深刻的启示,在现实生活的复杂棋局里,我们是否也能学会,不轻易给人贴上“好人”或“坏人”的标签?
那些看似不可理喻的背叛、那些充满争议的选择背后,是否也可能藏着一颗孤注一掷,曲线救国的赤子之心?
李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他身染污名,举止亦正亦邪。但正是在这种灰色的地帶,人性展现了它最具韧性和张力的一面。生意场是江湖,人生更是。最高明的策略,有时不是赢,而是为了最终的赢,敢于先选择“输”。
这对乱世中的兄弟,一个赢得了身前名,一个背负了身后谤,却共同下赢了这盘关于家国大义的棋。这,才是“大生意人”的真正底色。
来源:戏里快车道